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提剑出燕京-第8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瞥了一眼李蒙,就有太监为李蒙安排座椅。
赵乾永在喝一碗汤,席间他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慢条斯理用一碗汤。
良久,赵乾永擦净嘴,太监又替他擦了手,撤下汤盅汤碗,四名宫人退出去,唯余下一名贴身随侍在跟前。
李蒙注意到,赵乾永与他见面,身边连个侍卫也没留。或者那太监是深藏不露之辈?
“你师父近来,似乎身体不太好?”赵乾永问,他眉微微上扬,居高临下看李蒙,眼角已有了细细的纹,在赵乾永的年纪看来,他是显老的。
“尚且能过得去。”
赵乾永眼睛微眯起,顿了顿,唏嘘道:“先帝给朕留下的惊喜不少。当年为了这位子。”他拍了拍坐着的椅子,“母后为朕扫清道路,朕没有手足至亲,想不到还有你师父。”
闹不清赵乾永葫芦里卖什么药,李蒙不敢轻易接话,只是沉默。
“朕有个大哥,曾经威名赫赫,将北狄人赶出关外。后来你猜怎么着?”赵乾永问。
李蒙不能不答,硬着头皮道:“隐退了?”
赵乾永作势一拍脑门,“瞧朕糊涂,你也在闲人居见到了,闲人居的主人,便是朕的皇长兄。”
这次没有让李蒙说话的意思,赵乾永站了起来,离开他尊贵的王座,歪在一旁坐榻上,两腿随意交叠在一起,一手支起下巴,赵乾永说:“不过是朕到他的山庄拜访了一日,把朕这兄长吓得,第二天就人去楼空。他躲着朕,你师父也是。十方楼是他娘一手创建,先帝当年最宠爱的妃子,创建起最完善的民间情报机构,为父皇效力。后来鸠占鹊巢,到了你师父的师父手里。”
李蒙几次想打断他,又忍了下来。
“现在传到你师父手里,算物归原主,该给他的东西,朕自然一样也不会少,谁让他是朕流落在外的兄弟呢?兄弟骨肉亲,知道不知道?”
“圣上英明。”
赵乾永似笑非笑地笑出来一声,那声音让人听着实在喜怒难辨。
“天下间谁都可能说朕英明,奉承朕,唯独你,你不可能。”赵乾永摇摇头。
李蒙心中一凛,进宫要解剑,他的无妄剑留在了宴席上。
烛光在李蒙伤痕交错的脸上晃动,赵乾永以手背拍了拍他的脸,“你是李陵的儿,朕的皇叔,曾任命你爹做他的刑部尚书,朕回中安城的前夜,蔡荣与陈硕,替朕清理了一批官员。你的父亲也在其内。”
赵乾永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抛在李蒙的耳朵里,让他口干舌燥,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
赵乾永仰起头,大笑了一阵。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朕又不杀你。”
“草民不敢揣度圣心。”李蒙满身的冷汗,从椅子上滑下,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
游龙衔珠的靴尖轻轻抬起李蒙磕下去的头脸,赵乾永看着他,嘴角扯起一丝狡黠的笑:“要是知道朕把你吓成这个样,朕那兄长只怕要怪朕。”
看到赵乾永朝自己眨眼,李蒙脸上一红。怎么连皇帝也这么敏锐。
“单独召见你,朕当然是有事交给你去办,你想了这么久,猜一猜,朕想让你去办什么?”赵乾永一副无赖样,仿佛是赖上李蒙了。
“草民不知。”只要不是让他杀赵洛懿,要是能摆脱朝廷,也不失是好事,可以办一办。
“你是不是想,朕也许会让你去杀赵洛懿?”
“……”李蒙愣了愣,“陛下看重骨肉亲情,自然不会。”
“朕也不是没有想过。”
李蒙的表情彻底僵硬在脸上。
“当年才知道先帝在外还有个私生子时,朕确实动过杀了他的念头。何况他有一半南湄人的血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乾永道,“但他对朕没有威胁,朕不想再造杀孽,连皇长兄朕都能放过,还有谁能比他对朕的江山威胁更大。”
“草民的师父,从没有过异心。”
“你的话说得不对,你师父不是没有异心,而是无心。”赵乾永尖锐地捅破事实,“而他之所以无心,是没有得到过权势,不知道权势的好处。江湖人打打杀杀,从前他武艺高强,足以自保,足以保护你。朕要你做的事,便是当这一颗稳住他的棋,你们走哪里去,朕不管。每一个月,朕要收到一封来信,简单向朕汇报你们的情况。”
李蒙张嘴就要拒绝。
“朕富有四海,不会占你的便宜。”
李蒙心中一动,“陛下的意思是……”
赵乾永眉尾高高扬起:“不就是为李家平反昭雪,重建李氏宗祠,这有何难?”
顿时一股热流从胸臆中腾起,冲撞得李蒙五脏六腑都叫嚣着疼,他想起埋骨苍山的全家,想起不能为父母离一个灵位,想起抄家那一夜无礼冲撞的士兵。倏然就红了眼圈。
“就是隔个三五年,带你师父到中安来一趟。”赵乾永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笑,不含威势,不以权压人,他耸了耸肩:“没道理让朕做一辈子孤家寡人,皇长兄不理朕,是怕朕跟他抢女人,叫你师父放心,朕对男人没兴趣。”
李蒙被赵乾永戏谑的语气调戏得满脸通红,与赵乾永短短两次见面交谈,俱是畏惧他天子的身份和权力。现在才敢仔细看他一眼,却也不过是个两鬓沾染白霜,有点少年白迹象的普通男人。
回到霍连云的府邸已经是深夜,李蒙以为所有人一定都睡了,却远远瞥见院子里还亮着灯。
推门而入,发现饕餮和骧贤都在他的屋子里,黑沉沉的榻上,还坐着一个人。
“大师伯、二师叔,师弟,你们在等我?”李蒙反手将门掩上。
“嗯,我都睡着又醒来好几次了,你二师叔有话说。”
李蒙走去将灯挑亮,看见霍连云憔悴的脸,那张脸上胡子也不知道几日没刮,看上去疲惫非常。
“你们收拾收拾,现在就出城。”霍连云道。
“不等天亮?”李蒙问。
“不等。”霍连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神挣扎得厉害,“总之听我的就对了,我不会害你们。”
见众人一时都没动,霍连云走到李蒙的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即便我要害你,也绝不会害你师父。”霍连云两手一分,露出自己腰腹缠着的绷带,“我重视他,远胜我自己的性命,你大可放心。”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线在霍连云尚未痊愈的伤上盘桓片刻,李蒙当机立断,朝饕餮道:“大师伯,听二师叔的。”
“那我去叫醒其他人。”
霍连云竖起一只手掌,阻止道:“这么多人出城会引起注意,让他们慢慢跟上来。路上我再详细告诉你们,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尽快动身,赶回瑞州。”
一肚子疑问让李蒙想找个时间单独和霍连云谈谈,但霍连云只是催着众人赶路,夜以继日地骑在马上,每到一处城镇,就买马换马。虽然霍连云有办法弄到驿馆的马,但似乎出于不想惊动任何人,宁肯多花银子去买马。
饕餮则对没有带走皇帝的赏赐耿耿于怀。
九天赶路,只睡了两次,一次睡两个时辰,到瑞州城外时,所有人体能已经到达极限。
天空黑沉沉的,还没有入夜,就黑得像入亥一般。
“要下雪了,最好快一点。”饕餮道,他勒住马,翻身下来,并叫李蒙等人也都下马,城门不能骑马通过。
不知是否因为天色阴沉,霍连云的脸色异常难看。
“到这里了,二师叔,你还不说吗?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埋伏在李蒙心里的炸弹,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师父是不是有危险……”
只顾往前冲的霍连云,脚步赫然停下,一个硬邦邦的声音说:“不是。”
李蒙紧皱眉,只得牵马跟上,经过城门盘查,便翻身上马,跟着霍连云的马,狠狠数鞭抽得座下马匹一径飞奔。
☆、一八〇
才刚拐进十方楼所在的那条街,天空中就飘下雪来,大雪披盖得李蒙满脸满身都是。霍连云马术出众,早已经跑得没影。
李蒙也不确信他是否已经回来,回头也不见饕餮和骧贤跟过来,转念一想,所有人最后都得回十方楼来,也只能回十方楼来。于是李蒙翻身下马,十方楼大门紧闭,他右眼皮子一直在跳,拍门也忍不住急躁,拍了三下没人应,索性手脚并用,把门捶得摇摇欲坠震天响。
隐约有个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李蒙这才放下手,微微有汗的手掌心贴着腰间冷冰冰的剑鞘,试图安抚内心的焦灼。
门内现出一张陌生的脸,是个少年人,李蒙没见过。
“开门。”李蒙把脸一沉,直接一脚踹开左边门,要不是少年闪得快,恐怕要滚倒在地作马趴。
大雪飘飞,李蒙吸了吸鼻子,清冷的空气钻入肺里。廊檐下一盏盏白灯笼被大风卷得摇摇晃晃,十方楼的屋舍年纪不小,天色一暗,就显得有些阴森凄冷,以前李蒙还小的时候,也不知道被吓着过多少次。
“人呢?”李蒙不由得蹙眉,一路走来,半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哆哆嗦嗦的开门少年提着一盏灯跟在他身后,闻言小声回道:“都在后院。”
“后院?”李蒙眉峰一跳,“没事都挤在后院做什么?”当李蒙回转身,少年吓了一跳,脚底一滑,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灯笼在地上滚了两滚,转瞬即灭。
“说是为护法接风。”
“你们知道我们今日回来?”李蒙自己没有传递过消息,那只能是霍连云,或者饕餮。霍连云路上连马都不让从驿馆换,会冒着风险放信鹞回来?莫非是饕餮?走到这里,尚且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息,说是庆功宴,却为什么在后院?李蒙一想后院那草木森森的潮湿样,就难以想象是在那里为他们接风。
“护法回来了吗?”
少年答:“还没有。”他目光闪烁,忽然转了个方向拦在李蒙面前,“要不然等等护法,再一块进去?我去通报,楼主就等着你们回来开宴呢。”
李蒙屏气凝神盯着他看了一会,那少年人手指在他自己的衣服下摆上扯个不停,布料被揉得皱巴巴。
“我师父呢?”李蒙问。
“在、在主持宴席。”少年避开李蒙的视线,忽然他领子被提住,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李蒙拽着他的衣襟,把人拖至面前,彼此对视,脸色阴沉地追问:“我再问你一次,楼里的人呢?”
手指用力抠着李蒙的手,少年试图凭自己的力量挣脱,然而李蒙的手仿佛铁石一般坚固,根本纹丝不动,少年感到自己的脚离开地面,忍不住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护法!”
李蒙下意识向后看去。
“这是怎么了?李蒙,欺负小兄弟可不成,快把人放了。”饕餮只身一人,他的马也不在。
“二师叔呢?”李蒙问,他浑身所有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后脖子连着脑勺的一层皮疼痛难遏。要不是自己手发抖,李蒙都没意识到他在恐惧。胸腹中什么东西翻腾着,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自己不小心,有一位他的老朋友,如影随形追在后面。”饕餮边说边走过来,从李蒙手里提过那小子,放在地上。
小子腿一软,趴倒在地,眼神才一聚焦,赶紧捡起灯笼,躲到饕餮身后。饕餮浑不在意地拍了拍袍袖,将头上的毛帽子摘下来,朝后一抛,少年人接个正着。
李蒙满腹狐疑。
迥异于平时的冷清,看门人前后矛盾的话语,霍连云明明是第一个回来的,却没有出现。老朋友又是谁?霍连云的地盘不在瑞州,怎么会有什么老朋友?他们一路都很小心,中途歇脚补给,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暂。
“骧贤呢?”随着朝后院的方向深入,李蒙愈发觉得不妙。
“和你二师叔在一起。”
发觉李蒙停下脚步,饕餮边说话边站住,转过身来,挂着一脸慈色。
“怎么了?”
“师伯在路上,已经给楼里捎了信?”
饕餮笑点头:“是啊,不然回来再准备,怎么来得及。美中不足,那些赏赐我们没有带回来。不过东西已经在路上,不出三日就会运回来。”
倏然一股风如同怒龙蹿动,自长廊尽头,飞卷起雪渣而来,腾起的白烟将李蒙和饕餮都掩在其中。
风走了,三人都是满身的雪,眉毛凝结成霜。
李蒙长睫颤动,手轻轻搭在腰间无妄剑上,不动声色地说:“那走吧,不好叫三师叔久等。”
饕餮转过身,李蒙随在他的身边,这条长廊从他到十方楼,到现在,曾无数次走过。长廊下的灯光十分微弱,那时他还没有这么高,现在他的影子比饕餮的更加挺拔瘦长。
“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除了薛丰,谁也不搭理你。”边走,饕餮边说。
“薛师兄是个好人。”
“他和你一样。”
李蒙一愣,听见饕餮的话还在继续。
“他也是罪臣之子,刚来十方楼时,这里的人也不理他。”饕餮的鞋在雪痕上留下一串印,他走路一点声音也不发出,“这里的人,多半背负血仇,如果有选择,谁也不会选择做一个注定要终身孤独的杀手。他们是被朝廷抛弃的人,走投无路,只能投身黑暗。”
李蒙的眼睛左右乱看,走到这里,还没有看见楼里其他人。
“师父给了他们安身之所,却始终没能给他们立命之地。这也是为什么,朝廷招安的意思一出,立刻就有人响应。柴老不是愚钝,而是他低估了你师父。”饕餮转了个弯,他们走下三级阶梯,梅花苦寒的香气四溢,雪还在下,谁也没有撑伞。
“我知道你一直,只听你师父的。但以你的见识,你是刑部尚书的公子,总能想得多一些,远一些,你觉得,从长远看,十方楼以后应当走什么样的路子?”饕餮停下脚,坠着晶莹剔透一团白融融雪的梅枝垂在他的肩上,水痕逶迤。
李蒙心思全不在这里,张嘴“啊”了一声。
饕餮揣着手,转过脸:“该给大家一条能走得又稳又长的路。”
“大师伯。”
饕餮回头。
李蒙暗暗吸了口气,将无妄剑握在掌中:“去中安比武,是我师父为十方楼做的最后一件事。师伯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到现在还没看见。”他咬咬嘴皮,以异常坚定的语气说:“我只想带师父离开这里,别无他求。”
熠熠的一双眼倒映出漫天白雪,李蒙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就在前面,你鼻子不是灵吗?怎么,没有嗅出百年女儿红的味儿?”饕餮来揽李蒙的肩头,不再多言,带着他往前走。
当酒肉温暖甜腻的味儿钻进李蒙的鼻子,他才略略放心下来。
许是多心了,这就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接风宴。
拐出花园,前方地上铺满的暖暖黄光,让李蒙彻底放心了。月洞门后面,透出的是攒动人头,吆五喝六劝酒的声音。
饕餮一进门,所有人爆出一声欢呼。
后院地上摆着二十余桌,遍地都是酒坛,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赫然几张熟面孔跃入李蒙眼底,梼杌在,曲临寒在,安巴拉正给巴拉喂面条,巴拉看见李蒙进来,连忙挥动两只肉肉的小手。这一下同坐一桌的阿汀和孔孔也看见了李蒙,孔孔立刻滑下板凳,跑到李蒙的面前。
嘈杂人声、温暖灯光、酒肉暖香、高高张挂的旗子和红黄二色灯笼。连日奔驰而来的疲惫与眼前的热闹交织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李蒙手自无妄剑上移开,他用那只手,摸了摸面前抱住他腰的孔孔的头。
“师侄,你立了大功,这一杯,我替楼里人敬你。”梼杌对着才入席的李蒙遥遥举杯。
桌上所有人吃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个个盯着李蒙看。
“不能算我的功劳,是师父的意思,我不过是完成他的心愿。”李蒙杯子都没碰一下,他张嘴想问赵洛懿为什么不在,被梼杌下一句话堵住了嘴。
“不喝,就是不给师叔的面子。”
梼杌平日里不会这么说话,想是喝醉了,颧骨通红,从自己的位子走过来,也一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走到这张桌前,一手按着桌,一手向李蒙举杯。
看来不喝是不能摆脱醉鬼了。
李蒙拈起杯。
远处曲临寒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阿汀紧张地看着李蒙,急得眼圈通红地去看安巴拉。
安巴拉若无其事把剩下半根面条用筷子塞进巴拉的嘴里。
“就一杯。”
李蒙此言一出,梼杌笑了起来,他拿过李蒙的杯子,亲手给他斟酒:“就一杯。”
天空中落下的雪,都打在后院上方撑开的布棚上,频频发出落雪的声音。
李蒙端起酒杯,杯中酒液呈黄色,李蒙闻了闻,确实是酒,而且仿佛是药酒,有枸杞等物。
“你受了点伤,喝这个不伤身。”梼杌则端起自己的酒杯。
李蒙看了看,道:“师叔这个都洒了半杯,得补上。”
杯满时分,李蒙与梼杌彼此举杯。
“身体康健。”
“武运昌隆。”梼杌微微一笑,仰脖。
李蒙喉头一动,伴随着阿汀的哭声,安巴拉一把捂住她的嘴,安抚地在她背脊上来回地抚,如同在给一只戒备警惕的猫顺毛。
“哈哈,不缠着你了,回去看你师父罢,他好像吃了药就睡下了。”梼杌挤了挤眼睛,脚步虚浮地掉头回去找别人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打这个〇就想打成蛋。。。
☆、一八一
诡异的是,李蒙离开时,听见身后有压抑的哭声,是阿汀的声音。他没太留神,便往赵洛懿那院子走去。
比武那天,他给赵洛懿买了一些上好的雪云烟丝,以一只铜制的精巧盒子装着。李蒙探手摸出那只盒子,捏在手上,想着可以给赵洛懿过过干瘾,不一定让他抽。
不过将来总有一天,赵洛懿身上的毒会清,那时应该可以抽。现在就让他问问味儿,好过吸食梼杌给的那些害人东西。戒烟是个过程,他不能把赵洛懿逼得太紧了,到时候憋出病来,岂非得不偿失?
李蒙推开门。
扑面而来一股灰尘味。
李蒙手在面前挥了两挥,一头扎进屋里。李蒙觉得有点不对,不确定赵洛懿是否吃了药睡下,他以极低的声音唤道:“师父?”
无人应答。
李蒙走到床边,看见床幔放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赵洛懿可能正睡着。
他手脚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吵着赵洛懿,站在床边先是宽衣,脱去外袍,又拿着盆儿出去打水,把手脚和脸都洗了洗,来不及洗澡,就迫不及待往床上钻。
“师父……”幔子捞开,现出一张空空如也的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李蒙手摸到床铺也是冷冰冰的,潮湿死板。至少前一天晚上,不可能有人睡过。李蒙觉得不对劲,刚下地,听见一声落锁。
久违的一个熟人在窗下说:“师弟,师父说夜已深了,师弟连日辛劳,该好好休息休息。”那声音显得很害怕,一边说一边发抖。
李蒙不禁觉得好笑。
“疏风,别闹了!”
“师弟,你不要怪我……”紧接着外面传来钉窗户的声音。
李蒙这才觉得有些不妙,站在窗户下朝外吼道:“你以为几根木条几根钉子,能拦得住现在的我吗?”
外面疏风不说话,以最快的速度往窗户上钉木条。
李蒙听见一声:“快,那边。”知道外面不只疏风一人。他连忙拔剑,剑锋砍上窗户,一瞬间就破出一扇,外面人朝后闪开。
疏风跑来,顶着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转而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原本的惊恐改换成笑。
李蒙就在疏风苍白的笑容里一头栽倒下去,剑脱手,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李蒙试图运气,丹田处一阵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在地上来回滚动。
“快,把窗户和门封死,火油呢?”
李蒙浑身都没有力气,但眼睛还能睁开,从那条狭窄的眼缝里,他看着头上的光明被一点点钉死。他的侧脸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这间屋子是他师父的屋子,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赵洛懿生活过的气息,但是他人不在这里。
“师父……”虚弱的唤声从李蒙嘴里发出,终于他不敌药力,昏死过去。
“住手。”
正往门上泼火油的手没有停下,疏风执着地执行他师父的命令,扬起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抓住,这只手不止有力,而且几乎捏断疏风的腕骨,让他忍不住痛叫起来。
饕餮夺过油桶,重重放在地上。
“都住手。”
从饕餮发话始,其余人都已经停止行动,他们仍然忌惮在十方楼管事多年的饕餮。
“大师伯,是师父让我这么做的……”话音未落,疏风脸上挨了个重重的巴掌,把他抽翻在地,血从嘴角流出。
“你们虽然没有跟着同一个师父,好歹也相互照应过半年之久,同门之谊你都学到哪里去了?把人放出来。”饕餮是把梼杌灌醉之后,才得以从酒席上脱身,盛怒之下,无形的威势让几个十方楼的小辈不敢多言。
“总算还有个明眼人。”拍掌声传出,安巴拉从角落里走出来。
“家务事,还望客人不要插手。”饕餮略一拱手,示意安巴拉让开。
安巴拉抱着孩子,锐利地扫了一眼屋内,懒懒道:“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插手,不过,为了威胁我们不把他下毒的事情说出来,这两个孩子都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解药呢?”安巴拉眼角瞥向疏风。
饕餮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疏风,疏风便低头掏出一只药瓶,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抖个不停的手抖出些药粉在阿汀和孔孔的掌中。
“内服,半个时辰就好。”疏风看着饕餮。
“没事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饕餮的话语已带了警告。
安巴拉:“自然没我的事。”便带着巴拉和两个小孩离开。
门撞开,一个少年人进去把李蒙背出来,李蒙面如金纸,动弹不得,剑不在手,也没睁开眼睛。
“你们小心点。”饕餮知道李蒙身上流着赵洛懿的血,而赵洛懿在南湄的那番奇遇他也很清楚,李蒙应当也是百毒不侵的才对,梼杌的斤两,做师兄的很清楚,怎么能轻易把李蒙药倒。
知道饕餮有顾虑,疏风急着讨好他,压低声音道:“大师伯,我知道怎么回事。”
饕餮看了一眼他,挥手道:“你们先退下。”
小辈散去。
饕餮附耳过去,听见疏风说:“这是孙天阴的药,是穷奇问毒圣孙天阴要的□□。”看饕餮似乎不信,疏风又道:“本来师父买通了他另一个徒弟,让曲临寒在他药中下毒。曲临寒那个蠢蛋,被人识破,穷奇便告诉了他,让他不用着急,他早有自尽的念头,连药都备好了。”
“□□?”饕餮眉头紧锁:“他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为了这个徒儿,将来能大有作为,不受约束。穷奇不想他随自己退隐江湖,做个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宁愿自己去死。”
饕餮留意到,疏风对赵洛懿的称呼已经变了,想必是梼杌的指使。忍不住摇头叹气:“老三也是,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行吗?”
“师父敬重大师伯,大师伯和师父是一条船上的人。”疏风小声提醒道。
饕餮没有说话,疏风的嘴脸让他心里浮起一丝厌恶,不过人不是他的徒弟,越疱代俎反而容易让梼杌厌烦。饕餮叹了口气,蹲下身,在李蒙身上摸索搜寻,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盒子,打开看,是金箔包着的一卷上好烟丝。他眸色一沉,放回去,手探到李蒙的脖颈处,发觉已经是个死人了,李蒙颈中已经停跳,饕餮不放心地摸了摸李蒙的胸膛,那颗心脏在胸腔中纹丝不动地沉寂着,腕脉也毫无动静。
“死了。”饕餮头也没抬地说,疏风浑身一抖,视线避开李蒙的尸体。
饕餮又仔细摸了一遍,才从李蒙的身上摸出一块令牌。
是一面黑玉麒麟令,有一个金色的十字,红线穿着,不过李蒙没有佩戴,只是揣在怀里。
“果然。”饕餮站起来,爱不释手地将那令牌翻来覆去把玩,玉石上还带着人身上温润的体温。
“这是皇帝赐的?”疏风两眼放光地凑过去,他试图去拿,饕餮却没让他的手指碰到那令牌一星半点。
“楼主的令牌,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上面这四个字。无论是几品官员,见了这个,都得行跪拜之礼,能命令地方官员出派官兵,只有拥有这块令牌,才是朝廷认可的,十方楼真正的主人。”饕餮微微睨起了眼。
“师伯,师父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疏风往四处看了看,才问。
“老三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饕餮脸色不太好看。
疏风隐隐察觉到异样,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师父说叫我办妥这一件事,今夜还有一件大事,卯时叫所有人去前厅。”
饕餮把令牌收好,就在那一刻,出手如同闪电奇袭,根本轮不到疏风来反应。
疏风被点中穴道,浑身僵硬地倒了下去,饕餮把他架起,拖到一边,让他能坐好。疏风两只眼珠还能转动,难以置信地圆鼓鼓地看着饕餮,只见饕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你也该睡了,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这不合楼里的规矩。”
饕餮嘴角一丝和煦的笑,扮演着他从始至终慈眉善目的好大哥形象,袖手向院外走去:“该做一些等待已久的事情了,从小到大没白疼老三,帮我扫除了最大的障碍。”站在门外,饕餮把方才疏风使唤的几个人叫来,又叫他们再去找几个人。
“死人带出去,给义庄的人,叫他们妥善处理。你们疏风师兄太困,说话间睡着了,带下去,找间安静的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
众小辈应声:“是。”
饕餮走后,地上被接连不断的大雪覆盖了大半的尸身方才被人抬起来。
“真沉啊。”
“死人,能不沉吗?”
“死人为什么那么沉?”
“你、你别问了成吗!我去找一副担架来抬,等着啊。”
“我也去!”
两名少年去找担架,另外三人先将疏风扶去另一间院子睡觉。
担架来了,五人推来推去,最后以猜拳的方式,输的两个分别从头和脚那边,把人抬上担架。
毒发到现在,尸体死相看着极为恐怖,脸上紫黑色交加,甚至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
“好像是中毒啊,真可怜。”
担架被抬起。
“你可怜他啊?可怜他待会就让你留在义庄陪他好了。”一人嘻嘻笑道。
“凭什么啊!”
“他是个断袖,可不专找你这种嫩皮脸的白面小生。”
“别胡说!”
五个人,一个人打头,四个人抬担架,都不敢多看死状狰狞的李蒙一眼,迎着雪花,不住哆哆嗦嗦吐白气地把人抬了出去。
☆、一八二
一个时辰前。
在瑞州城里纵马跑了足足半个时辰,霍连云拨转马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