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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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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却只是淡淡地与我聊孩子,她的并非己出的弘旺,和我同样并非几出弘历与弘昼。说过了孩子,便又开始抱怨自己老了,身体大不如前,又或说起府里的戏班子如今都已经解散,平日连个乐子都没得寻。我小心地看着她眉眼间的神色,揣度她每一句话的用意,却平静地听着,并且适当说上几句。

临走时,她却忽然对我明媚一笑,不再称我为皇后娘娘,而是如多年前那样甜甜地喊了我一声四嫂,我心头刚刚涌起一股暖意。却听见她说:“就算是输,我也要输的轰轰烈烈,才不枉活过这一回。”

她施施然一福身,唇角仍带着那抹笑意离去,脊背挺直,步履坚定。而,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她所为何来,她,是来宣战的。是来告诉我,她,抑或是也代表了八阿哥,选择了要做一个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输,也要轰轰烈烈,绝不苟且偷安。

我的心里一阵激荡,这是个我从认识那一天便深深羡慕的女子,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从来真实,永不虚伪。此刻,我真不知道是该赞叹这份勇敢面对挫折的勇气,还是该忧愁胤禛又有太多的事需要烦恼了。

胤禛开始推行他的新政,税收经济改革,十三也整日的为这些改革而忙碌着。康熙爷虽是千古明君,但是却是个不太会过日子的老爷子,康熙年间,到晚期国库已经十分空虚,我家胤禛一上任又面对诸多战事,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此时不改革经济和税收制度,跟本无法负担整个国家的财政支出。

是的,政治我不懂,经济我也不懂,但是持家过日子我还是知道的。面对入不敷出,只有两个办法解决,开源并且节流。开源我帮不上忙,节流我却至少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胤禛原本在雍亲王府便不是个奢靡之人,如今做了帝王仍是不改曾经的作风。吃穿用度,比起当年康熙老爷子的气派,差之甚远。加上也没有康熙游山玩水的爱好,所以宫廷用度上比起康熙年间减了许多。而我,在后宫也尽量算计着过日,能省下的钱绝不浪费分毫。倒比在雍亲王府时,更算计几分。

虽事事举步维艰,但,胤禛已是四十几岁的人,况且早在有心一竞天下之时,便对治国韬略开始研究,所以政见成熟,理念明确。康熙朝哪些需要继承和发扬光大,而哪些需要革除和创新早已成竹在胸,只是需要一步步去实现而已。唯一不足,只是稍显急功近利,似乎恨不得一夜之间便改革春风开满地。

我明白他这份急切,他不是康熙,少年即位,有的是时间大施拳脚,如今的他已是近五十的年纪,满头乌发里已经掺进了斑斑银丝,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并不足够多。而他还记挂着曾经许诺给我的事情,告诉我忙过这些时候,他会带我去草原,只和我一起,享受纯粹的二人世界。

但是,忙,其实是永远忙不完的。并非今日多做些,明日就能少做些。每天都会有铺天盖地的奏折呈报,每一个改革都会有无数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而此刻,外有立了战功的年羹尧恃宠而骄,内有仍不死心的兄弟,联合朝臣准备恢八王议政,以架空他这个皇帝。日夜愁思中,胤禛迅速地消瘦了下去,并且现出了些许衰老之态,我便也一起跟着忧愁起来。

十三难得得空跟我说会儿话,却看我始终神游太虚,便忍不住劝慰说:“四嫂,四哥如今并非处处针对自己的兄弟,实则八哥他们仍在集结自己的势力,想要架空四哥的皇权,四哥唯有打压下去,才能保世道太平。”

我回过神来笑着看他:“我知道啊,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当初争得那么尽力,如今他们不死心是能理解的。而胤禛对他们的做法,也并非针对个人,而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更是没有问题。”

十三皱皱眉又道:“四哥宠幸哪个嫔妃,也并非因为真的喜爱,许多时候是身不由己,若是四哥能选择,宁愿天天只守着四嫂一个。”

“是呀,我知道他今日如今激进做事,也是想早点理顺朝堂上这些事,能得些时间好好陪我,至于宠幸后宫嫔妃,更是为了均衡他们外家的势力。等圣祖爷的孝期满了,我还要帮他新选秀女,充实后宫呢。一是他需要多些子嗣为日后他的继位者帮衬一二,二来也需要更多的扩大和稳定他的背后势力。”

“那四嫂是担心十四弟吗?我如今听说他为皇阿玛守灵,日子却过得也挺逍遥自在,并且四哥也没有让他禁足,若是他想回来,上奏便可回京来看看你,只是他现如今却始终并未递过折子。”

我欣慰地看着十三道:“十四弟居然这么快就能想开了呀,我还以为还要过些时日呢,不过我对他倒是放心的。虽然他不像你这么洒脱豁达,能给自己寻乐子。但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自己为难自己。“

十三面色颇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四嫂既然想的这么通透,对四哥又这么理解,怎么还日日愁眉紧锁?难道是后宫的嫔妃总是生事,让你不得安生?“

我哈哈大笑起来,“你四哥的女人,哪个敢生事,根本不用管,你四哥一个眼神过去,就全体服服帖帖。”

“那四嫂——”

“我只是看着你四哥整日愁眉紧锁,感同身受罢了,若只是我自己,便再没有如今这么好的日子了。”

十三释然一笑:“四嫂和四哥果然伉俪情深,倒是我白白操心了,还以为四哥做的什么事让你不能释怀,想要帮他解释一二呢。”

“你四哥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我不能释怀的。三十几载夫妻怎会是白当的,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他了。”

才要嘱咐十三也要多注意些身体,近些时日,他比胤禛的气色看着更差些,还没来的及张口,太监寻我来说,年贵妃刚刚呕了血,这会儿昏了过去。我匆匆对十三说,“若是看见你四哥,让他寻个空到翊坤宫来一趟看看年妃,这几日她身子一直时好时坏的。”

十三点点头离去,我让人宣了太医,随着通报的奴才赶紧去了翊坤宫。躺在床上的年氏,面色盈白如纸,双眼紧闭。我问一旁伺候的宫人,怎么好端端地呕了血呢,她嗫嚅半晌才战战兢兢地的对我说:“回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刚刚看了一封家书,看完后就……”

我一下子了然,年羹尧恃宠而骄,胤禛已经对他有所忌惮,想来是年羹尧也自知惹恼了胤禛,只是不知道这份书信是要年氏给他求情,抑或只是随便说上几句近况。这个林黛玉般娇弱的女子,也有着林黛玉般的敏感。胤禛已经许久没有翻过她的牌子,或者她内心早就已经明白,她以及她们年氏一门的失宠。

这么孱弱的身子,怎么会经得起这样的打击。而她其实何其无辜,抛开年姓,她不过也就是个真心爱着胤禛的女子,若她早我一步出现,未必不能得到胤禛的全部真心。可如今的局面下,她却似乎成了一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太医为她把过脉,摇了摇头对我说:“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身子太弱了些,自从小阿哥出世就夭折后,一直未见好转,微臣如今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不过是拿上好的药材吊着贵妃娘娘的命息,若要痊愈怕已是不能。”

我深深叹口气,让太医起身去开药,康熙爷大丧时,年氏正有孕在身,却也依礼守孝,不堪劳累,虽当时保住了胎儿,但甫一生出,便已是个死胎,加之之前便也夭折过几个孩子,年氏原本身体就比旁人弱,怎么经得起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那时起到现在,多半的时间便都已经是卧床不能行走。

可当日毕竟有胤禛的宠爱、呵护,身子还能偶有气色,如今却是连最后一点指望也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责怪胤禛的无情,心里却真的是百味陈杂,曾经为了胤禛宠年氏会暗暗怪他,如今为他不宠却也会怨他。到底胤禛该怎么做呢?

你想或者不想,许多时候,你的欢乐真的是会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比如此刻,我为胤禛心中只有我而幸福,年氏必然会为胤禛冷落她而绝望。

'正文 离去'

   日色渐暮的时候,年氏才悠悠醒来,脸色依旧白得似乎透明一般,虚弱地对我笑笑,想要起身请安,我连忙压好她的身子不让她动,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说:“妹妹别动,好好养着身子,听太医的话,按时吃药,别为旁的事忧心,也莫让皇上为妹妹担心。”

一抹凄楚迅速地映入年氏的眼底,她苦笑下对我说:“皇后娘娘别说笑了,如今皇上怕是早把臣妾忘了。”

我更紧地抓住她的说:“不会的,妹妹,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会把妹妹忘了呢,只是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太多,才没得着空来看看妹妹的,怕是一会儿忙过了就会过来。”

年氏刚摇了摇头要说话,外边有人传禀皇上驾到,不多时一身龙袍的胤禛便走了进来,我蹲身行礼,年氏也探身要起床,胤禛赶紧过去扶住她,拉着她躺好。

年氏苍白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些许红晕,眼里明明含着泪,却努力地笑望着胤禛,胤禛也拉过她的手握在了手里,柔声问着:“朕听说,你今儿个呕了血,这会儿可舒服点?”

“回皇上,臣妾已经好多了,臣妾身子骨不争气,让皇上劳心了。”

“可吃过药了?”

“还没,正在熬着呢。”

“朕那边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完,一会儿药好了,朕看着你喝完还要走,今天不能陪你了。”

“皇上忙国事要紧,臣妾一会儿自己喝药就好。”

胤禛坚持地摇摇头,坐在床边等着奴才端药上来,看着年氏喝完才与我一起出了翊坤宫的大门,没有上他的龙辇,而是捉着我的手一起散步,让奴才们都跟在后边。

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胤禛拉着我也不说话,走得极慢,忍不住问他:“不是还有许多奏折没有看完,怎么还有闲情散步?”

深吸了口气,胤禛也并不看我,仍是保持着原来的步履速度前行着,低沉地声音有些压抑地说:“颜儿,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也许就是年氏了。当初府里的其他女人都是皇阿玛和皇额娘塞给我的,我虽她们没有什么情意,却也算带她们不薄。而你是我找皇阿玛要的,却也是我真心相爱的,虽然这许多年我并没有做到许你的一切,可是却心里始终只装着你一个。”说完看看我,幽黑的眸子里闪着深情和忧伤,对我苍凉地笑笑,又接着说。

“可是年氏也是我要来的,却和情意无关,初时便对她存了利用的心,后来因为她待我一心一意,我曾以为自己也动心于她,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一时不明所以的迷惑,其实是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和你年轻时的影子,何尝不也是一种利用。可是,现在,我却什么也给不了她。她哥哥立了大功之后就目空一切,我就算念昔日情意不想深究于他,可如今却也不能这么纵容下去,否则对朝纲不利。如今我倒是愈发不敢去见年氏,她若万一开口为兄长求情,我又怎么去应付?就算她不开口,我若惩治了她的兄长,我又怎么面对于她。”

“颜儿,我是不是一个太过无耻的人,居然利用一个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与年羹尧之间虽说也是利用,但这利用是彼此的,可是,年氏,她只是个心无杂念只想获得我在意的女子。我不能给予她同样的感情也就罢了,却还么可恶的利用了她,每次想到此处,我都深深鄙视自己,颜儿,你会不会因此而瞧不起我?”

听着胤禛的话,我心里酸酸的,这样的一个时代,这样的一个环境,尤其是在皇家,女人似乎生来就该是被利用的,哪一个嫁进皇家的女子,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势力被帝王看重。即便是我,若我并不姓那拉,而只是个汉族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当初胤禛该是怎么求,康熙也不会允了他娶我。即便是勉强应了,我也不过就是个侍妾的身份,那么谁又不是被利用的呢?

我该怪胤禛利用了年氏吗,我会怪胤禛利用了年氏吗?想了半天我却丝毫没有答案,我该是不会怪他的,可是此时心头这重重的压抑又是为了什么?我的沉默让胤禛似乎愈发的自责,无意识地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吃痛地想要抽出手,胤禛却一脸惊惶地猛然抱住了我:“颜儿,别怪我,别瞧不起我,别离开我。”

一连串的话,胤禛说的又快又急,我心里更加难过,面前的胤禛与我说这些话,更像是教徒在神父面前忏悔以求救赎。我也回拥住他,摩挲着他脊背轻柔地哄着他:“胤禛,我没有要离开你,只是你刚才抓疼我了。我更没有瞧不起你,而且,我想年妹妹也是不会怪你的,若要她重新选,她也一定会选择被你利用,因为至少这样她还能曾经拥有过你。”

“是吗?颜儿,年氏真的不会怪我?你真的不会为此瞧不起我?”

“不会的,胤禛,你只要日后有了空闲多陪陪年妹妹就好,太医今天说,她的日子可能也已经不多了。你若不想负她,就给她最后一点温情和体面。”

“嗯。”胤禛应着,搭在我肩膀上的头用力点了点,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拥抱良久,心里都有无法宣泄的压抑。身后一阵悉索声传来,我这才忽然想起后边还跟着一大票的奴才,赶紧要拉胤禛起来,他却赖赖的不动,我在他耳边低喊:“胤禛,后边还有一大帮下人看着呢。”

胤禛似乎心情一下子好了一点,仍抱着我,却抬起头来眼里带着丝丝笑意地看着我:“皇帝抱着他的皇后是原本就天经地义,怕什么被看见。”

“你也知道你是皇帝,下人们跟前也不保持点威风。”

他轻嗤出声,“爱老婆的皇帝难道就没有威风?”

我不愿和他继续扯下去,只是在他怀里轻扭着,想要出来,他越发赖皮得一脸有趣地看着我,却就是不松手,无奈只好对他说:“别闹了,我饿了,晚膳还没有用过呢。”

他听了皱皱眉,果然松开了手,招呼跟在身后的太监过来说:“马上去御膳房,准备晚膳在养心殿。”

回头又拉起我的手,继续走:“颜儿,你胃还没有彻底的好,千万可记得饮食得规律,我这些日子忙得忘了看着你,你是不是又常常不好好吃饭。”

斜睨他一眼:“我天天吃的可好呢,今天要不是你捣乱,我也早就吃上饭了。”

胤禛轻轻地笑着,飞快地在我颊上印上一吻,又没事人似的接着往前走去。我老脸一阵发热,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却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亲热,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可似乎胤禛正是因为我脸上挂不住,才如此逗我。心中叹口气,胤禛啊,也是近五十岁的人了,孩子气起来仍是如此的孩子气,可是我还真的是如此喜爱这个一把年纪的孩子。

那日之后,胤禛果然时常去看望年氏,年氏的身子却始终没有太大起色,前一天或许刚好些,勉强可以下地行走,第二日却就又毫无精神。连胤禛的陪伴,都无法让她再次找回生命的热情,我猜她的日子或许真的是不多了。

深秋再临的时候,年氏已经时常神志不清,胤禛为了哄着她开心,封了皇贵妃的封号给她,受封那一日,年氏果然清醒了些。久未见到光彩的眼睛里,现出了让人心醉的明媚。就在我以为这次的喜事或许能让她再好起来些时日的时候,她却旋即又萎顿了下去。太医说,不过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胤禛每天都抽空过来几次,年氏时睡时醒,醒时看到胤禛就会扬起笑脸,绽放着她最后的美丽。

临走的那一日,年氏忽然紧紧地抓住我,气息微弱地说:“姐姐,这辈子我最羡慕的便是你,不是羡慕你是爷的嫡福晋,只是羡慕你是爷心头唯一的女人。”

她似乎已经忘了此时胤禛已经做了皇帝,还是用曾经在雍亲王府时的语气对我说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声音也愈发轻不可闻:“姐姐,爷总是看着我,忽然就走神,有时却又喊出姐姐的名字,我总想着,只要有一日,爷喊我名字的时候,有喊姐姐时一半的情意,我便也知足了。”

我的眼泪汩汩而下,急切地对她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爷来,让爷喊你的名字给你听,你等着。”

她温柔地笑着说:“好,我等着爷。”

催着车舆尽可能快的到了养心殿,我也顾不得太多礼仪,一路冲了进去,抓起胤禛就往外走,嘴里喊着:“快些,年妹妹就要不行了,撑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屋子里似乎有十三,还有另外几个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这个一向端庄的皇后,如今这么仓皇失仪地带走了他们的皇上。

我与胤禛最快速度地跑回翊坤宫,走到门外,已经听到宫内的哭声一片,我心里一阵冰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个心中单纯到只懂得爱的女人,已经等不及她的爱人来见她最后一面。我和胤禛走进宫里,他呆愣愣地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无一丝生气的年妃,良久,忽然扑过去抱起那已经瘦弱不堪的身躯,身子一阵战栗。我颓自站在一旁,任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个我怜惜过,羡慕过,嫉妒过又同情过的女人,就这样走完了她短暂的人生,此时她是否还能看到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正在抱着她的身子伤痛,如果看到是否会得到一丝安慰?

'正文 治罪'

   年氏薨逝,以皇贵妃的身份厚葬,胤禛搬离了皇宫,住到了圆明园。下葬那日在我的院子里,胤禛负手望天,许久,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两行清泪滑落。这为别的女人而流的泪,一瞬间让我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却非关嫉妒。

一个月后,年羹尧被赐死,年氏总算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等到今天才治罪年羹尧,或许是胤禛对年氏最后的一点爱怜和慈悲。那个他或许爱过,又或许仅仅是怜惜过的女人,亦是他心头的柔软,他不忍在不爱她之后再去伤她。他仍是我的胤禛,那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新年才过完,九阿哥和八阿哥获罪,八阿哥自请改名为阿其那,给儿子弘旺改名菩萨保,九阿哥拒不改名,胤禛赐名塞斯黑。

这仍是我知道的历史,只是想起那日最后一次单独见到八福晋时,她那仍骄傲与不甘的眼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胤禛在刚刚想争储君之位时,就曾经说过,成王败寇,若是自己输了,新皇登基断不能容。那么如今按照他的想法异地而处,他这么做似乎也是并不为过的。我心中虽然难受,却绝不开口问他这事,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几日,隆科多也被削职,这仍没有让我意外,但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消息,却让我再也无法坐住。胤禛命八阿哥休妻,并将八福晋逐回母家。

我一直知道事到如今,历史无论细节是否出入,大事上已成定局,那么八阿哥与八福晋断不会有好的下场。但是,却总以为,他们夫妻至少会是相伴至生命终结。我不在乎地位,不在乎名声,可是我真的在乎一份爱情的圆满。无论八阿哥与八福晋是否错了,亦或者根本没有对错,只是政治和历史的牺牲品,这都与我无干。但,那份爱情啊,那份曾经那么炽烈的爱情啊,我多么希望该有个完美的结局。

在我心中,只要在生命的尽头,所爱之人仍在身边,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身份地位如何的改变,仍可以牢牢地握住他的手,那就是完美。我的胤禛是如此懂爱之人,却为何要做出这么残忍之事。

我苦苦等着胤禛下朝,想要问个明白,想要为那个曾经有着最甜美笑容,最单纯目光和最信任依赖的女孩儿,哪怕争取来些最后的相处时光。我紧张的又感觉到胃一阵阵地疼着,却只是咬紧着牙关与疼痛对抗,没有宣太医,似乎这时必须该有些疼痛来缓解我内心的焦虑与伤感。

下朝,胤禛与十三一起回来,看见紧皱的眉头就知道我胃又不舒服,忙不迭地要去宣太医,我拉住他:“胤禛,我有话想问你,说完话若是还没好,再找太医不迟。”

胤禛表情一僵,“颜儿,别去操心旁的事好吗?有这心思,怎么就不能好好在意点自己的身子?”

我坚持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胤禛无奈地看我一眼对我说:“你问。”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十三已经在一边说道:“四嫂怕是要问八哥、八嫂之事?”

听到十三替我问出,我倒是松了口气,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我默默点点头,探寻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俩之间逡巡。

半晌,十三刚要开口,却被胤禛摆手拦住,自己幽幽地说道:“颜儿,我今天这么做或许是罔顾兄弟之情了,但是并非我心里真的怪他们,我怎么会不懂他们的不甘心,换做是我也未必真的就能愿赌服输。可是,他们哥几个联合了隆科多,要恢复八王议政的制度,若真是让他们成了事,我这个皇帝可就是被架空了。”

“颜儿,你懂我,到了今天,我并非真的这么在乎这个帝王之位。可是如今新政才行,百废待兴,天下并不太平,若真是让他们闹了这一出,我不做皇帝也就罢了,最终乱得还是天下,吃苦的还是老百姓,皇阿玛泉下有知,怎么会放心。对八弟他们,初时,我未必没有过恨意,但那时只是年轻,到了今天我哪还有丁点儿的恨呢,他们只要安安分分不闹事,我怎么不想做个兄友弟恭的好哥哥?”

“可是到了这一步,我怎么能不管,不治罪。放任下去是天下大乱,随便呵斥几句就放过,却又会让百官认为我这个皇帝太过懦弱,没有气魄。如今正是锐意推行改革的时候,我想与不想都要铁腕,才能让所有新政实施。我愿意或不愿意都得做出强权的姿态才能压住所有不服的声音,我这么做终究还是为了祖宗的基业和皇阿玛的重托啊。”

“颜儿,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原谅我这么做么?你是要为八弟他们求情么?此刻,只要你张口,你说这样的胤禛让你失望,我立即就放了八弟他们,让他们继续做他们的王爷,继续去经营他们的势力,只要你开口告诉我,你此时的想法。”

胤禛眼睛锐利地紧紧看着我,可是眼底深处却藏不住一抹让人心碎的脆弱,我一时语塞,被胤禛的咄咄逼人唬住,我信他的话,我若是张口求情,他或许真的会放了八阿哥他们,但是,他已经明白地告诉了我所有的形势,这样问我,难道我真能冒着天下大乱的危险,强扭着他跟我一起意气用事?

我忧伤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头的难过无法言说,眼眶发热,似乎就要落下泪来。十三见状,走到我俩身边柔声对我说:“四嫂,我知道你心软,四哥何尝不是心软之人。做这样的决定,他的难受未必比你少。其实在此之前四哥已经多次提醒八哥不要再这么折腾下去了,虽然言语激烈些,却真的是为了他好。因为真的到了如今这一步,恢复八王议政之事,前几日已经到了逼宫的地步,难道你真的让四哥继续让步?就算你不去管什么家国天下,那是我们爷们该操心的事,可你知道,真让他们得了逞,日后四哥可还能有好日子过?你与弘历他们又还能安枕无忧?他们真得了势,只怕四哥和你的下场要比他们今日更惨烈。这样,你就真的忍心了?”

我颓然摇了摇头,终于摇出了眼泪,哽咽着声音说:“我原本就不想管这些事,我不懂也不愿面对,我今天其实只是想为八福晋求个情,我不想他们夫妻劳燕分飞。无论对了错了,胜了败了,就不能留最后一点美好给他们吗?”

十三与胤禛对视一眼,胤禛叹了口气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抹去我脸颊上的眼泪,“颜儿,我何尝不是也想如此,老八家的那丫头,虽然我从来看不惯,但是也知道她与八弟鹣鲽情深,她若是如你一般,不参合这爷们间的事,我何必与她过不去。可是,你可知道,当日我封了八弟王爷之时,她就大放厥词,说什么——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这便罢了,这丫头一向言语不饶人,我也不追究。可是,你可知道,如今八弟所为每一件事,都是她在背后撺掇。仍让她在八弟身边,只怕是生出更多事端,我是不得不治她啊。”

想起八福晋那日似宣战般地对我说,她即便是输,也一定要轰轰烈烈,我知道胤禛所言不虚。可是明明她曾经说过,只要八阿哥可以好好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去计较,为何现在又这么决绝起来。我越发的柔肠百结,每一句想话到嘴边,却又似乎都是错的。胤禛深深地看我一眼,嘴角挂上一丝无奈的笑说:“颜儿,若是这事真的让你如此难受,我已经下了旨意无法收回,但是我允你,让老八家的换个身份,现在去他身边陪着他可好?也算成全他们的爱情和你的苦心。”

听到这些话,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紧紧抱着胤禛说:“别管我,我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你做事原本就有你的理由,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跟你提要求,是我僭越了,你照着你的意思去办就好,不要为我为难,我难受一会儿也就好了。他们就算是不在一起,只要心里有彼此,那也是谁也拆不开的,那也是他们的圆满了。”

胤禛慌张地擦着我的眼泪,又用手堵上我的嘴:“颜儿,休要说什么僭越,在我面前,你永远不会有什么僭越,只要你能懂我,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勉强地冲他笑笑,胤禛的面色也是一柔,轻轻抚着我的脸颊说:“那如今可能让太医来瞧瞧了?”我赶紧点了点头。

胤禛起来喊太监去宣太医,我忽然想起他们是过来用晚膳的,就让他照常传膳过来,胤禛想了下,又去细细地嘱咐传膳的太监,要做些什么来给我这个病人吃。一时身边只剩下十三一人,我抬眼看到他眼里闪着深深的忧虑看着我,我有些歉意地对他笑笑,他也是长叹一口气,声音压得低低地对我说:“四嫂,其实许多事,也并非四哥说得这么简单。”

我心头一紧,疑惑地看着他,他幽幽地开口说:“四哥能不记恨八哥,是他知道将心比心,可是八哥如今所作之事,其实哪样不是直戳四哥的软肋,额娘薨逝,后宫还有诸多太妃,可是四哥即位至今,你看她们中可有一人有个为人长辈的样子,莫说是请安,遣人问候个饮食起居都没有,她们在宫中多年,岂会不知这礼数,除了八哥,现在谁还能背后对她们有这影响。还有,拉拢四哥的舅舅隆科多与他们一同谏言恢复八王议政,撺掇十四弟,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书对四哥言语冒犯,甚至还挑唆了弘时也与他们站在一起。等于是想拉走四哥所有亲近之人,孤立于他,若不是我与四哥交情太过深厚,他们知道挑拨不了,恐怕连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么做,于朝堂政治,该严办他们,难道于兄弟之谊,就不该怪罪他们吗?”

我再次悲叹,是啊,我懂多少,又知道多少,却妄图去左右胤禛,他难道承受的还不够多吗?猛然想起十三话里提到弘时,心里忽然一凛,急忙开口问道:“那胤禛对弘时也要严惩?”

'正文 曲解'

   十三叹息,“四哥此时也还不是为此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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