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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坟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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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锦书摇头,安景便把杯子放了回去,做完这些自己也跟着笑了:“真是好大的架子。”
  唐锦书不语,只懒懒扫了一眼便要睡去,安景忙道:“这才喝了点水,可别又睡下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唐锦书道:“皇上公务繁忙,哪敢劳得圣驾。”
  “这若是你的真心话便好了。”安景抚了抚他的发,叹了口气却绝口不提白日朝堂之事,只道:“就当是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唐锦书只得起身,安景便唤人备下了披风,月牙色的料子倒是极衬唐锦书的肤色。安景看着喜欢,便从丫头手中接过,道:“朕来吧。”
  唐锦书问,“皇上可会伺候人穿衣?”
  “这有何难?”安景伸出手给他系上领口,一袭长发工整束起,明黄色的龙袍只衬出优雅而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气。
  “走吧。”他道,门外淋淋沥沥下着小雨,安景牵着他的手,谁也不曾撑伞,只静静踩着雨声走着,乌黑的发上满是毛茸茸的水气。
  “王垨仁调了些玉露膏,说是摸到伤口上,消肿得便会快些,朕等下叫人给你送过去。”
  唐锦书不说话。
  “等你科举作弊的案子过了风头,朕就叫你府上的人进来陪你,那丫头唤做桃叶是不是?跟了你好些年了,还有衙门里的那个小卒。”
  唐锦书的脚步顿了顿,“有什么用呢,困着我不成,还要一并也困住他们,好生无趣。”
  烟雨朦胧。“不过是想叫你高兴些。”安景拍了拍他的手,“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我若喜欢什么东西,绝不折断它的羽翼。”唐锦书道:“安景,你我之间的事,不是在这雨里走一场就能说得清的。”
  安景道:“不过随便闲着聊聊,怎么就又这样别扭起来了。”
  “你说为何?”唐锦书急促道:“杨起……安景,你莫不是把人逼死了,还要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安景的瞳色冷到极点:“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唐锦书忽地蜷缩了蜷缩身子,“好冷。”
  “叫你不要动气,寒疾又犯了是不是?”安景忙扶住他的身子,急道:“先前开的那药呢?”
  唐锦书道:“扔了。”
  “唐锦书……”安景只觉肺里一阵寒气,他话语之间竟只把自己的叮嘱当作儿戏。
  “你到底想叫朕如何,朕能替你受这份罪吃这份药吗!”
  唐锦书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听见这话却捂住眼目笑出声来。


第10章 如此便可不相念
  “听说你昨个又把皇上气得回了东宫?”太医院殿里,王垨仁望着棋局,半晌缓缓落下一子,“这又是何苦?”
  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只淡淡垂眼,低头饮茶不语。
  阳光透过轩窗而过,临摹着他极清秀的轮廓。四下寂静,只有院子里流水潺潺,倒映着一株夹竹桃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王垨仁和他的目光都被那夹竹桃吸引。
  “你是尚书之子,这世上有许多疾苦不是从小在南书房长大能懂的,你现在肆意顶撞,也不过是仗着他对你无可奈何。而我十年寒窗,苦学医书拜入药神门下才终于进得宫门,儿时以为那便是圣殿,如今谨言慎行,才觉步步惊心。”
  “所以你看啊,”他拾起来棋盘上的弃子,一一收进木盒,“这人和人之间,生下来的道路便注定不同,杨起和我,都不过是权势下苦苦挣扎的佝蚁罢了。”
  唐锦书也不说话,只是目色愈发深沉。
  王垨仁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有什么事都是放在心里的,便叹了口气,道:“你且不要多想,就让这事过去吧,不论如何杨起是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话一出口,只见唐锦书周身微微一颤,王垨仁便后悔了,已经这些年了,还是学不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
  果然,秋蝉不动声色打断两个人:“我看公子现下也该乏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王垨仁自知失言,满头大汗,连忙起身:“唐兄……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与唐兄叙旧了。”
  唐锦书的嘴角微微一扬,似是安抚:“王兄言重了。”
  王垨仁自然是知道唐锦书是个好脾气的公子,偏偏就是不待见皇上,于是便放下心来,等到两人离开,后背早已叫汗水湿透。
  门外备下了轿撵,秋蝉在旁边守着,唐锦书只看了一眼,道:“今日我想自己走走。”
  秋蝉只面无波澜:“公子尽管走,我们在后面跟着便是了。”
  太医院西头紧挨着浣衣局,几个人一前一后,正路过半掩着的大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狠狠的责骂声:“好你个活腻歪了的小丫头片子,毛手毛脚屁大点事都做不好,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今个儿我不打死你,我便不叫刘嬷嬷!”
  唐锦书有些意外,早就听说过宫里虽然禁止私下用刑,但各个地方还是有套自己惩罚的规矩,那被围在最里头的小丫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被打得浑身颤抖,倒在地上却也不敢大哭,只是捂着嘴巴小声地抽泣。
  唐锦书刚要开口,秋蝉伸手拦住了他:“公子可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锦书望着那女子,到底是安景的左膀右臂,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眉宇之间已是薄凉。
  唐锦书只微微一笑:“姑娘这般见死不救,就不怕有朝一日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也有人说出相同的话吗?”
  “那也是命。”秋蝉道。
  “哭哭哭,就只知道哭。”此时院子里那妇女越说越不解恨,一扬胳膊便要朝那丫头额头上砸去,那小丫鬟尖叫了一声,拼命蜷缩起身子。
  唐锦书忙喊了声住手,周围几个丫鬟也哭着拽着那妇女的裙角,“嬷嬷,人命关天,打不得啊……”
  那妇女似也是清醒了些,用指甲指着她恶狠狠道,“我恨不得拿她这条命来换我的宝贝!”
  “什么宝贝要拿命换?不如拿来给我见识见识。”唐锦书众目睽睽之下推开门走了进去,伸手扶起那地上的小丫鬟,那丫鬟眉清目秀,见他愿意帮自己,立刻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跟着掉了下来。
  “你先别怕。”唐锦书道,因着这院子里冷得沁骨,不由咳嗽了两声。
  那妇女起初被唐锦书的气势吓住,看这情形又掐着腰冷笑道,“哟,哪来的病秧子,不会是情夫找上门了吧?”
  唐锦书微微皱眉,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蹲下看着那丫鬟,轻声道:“你弄坏了她的什么宝贝,她要这样逼你?”
  “我……呜呜……”丫鬟哭得断断续续,“嬷嬷新得了一匹缎子……要我过水洗干净……可是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什么都做不好……”
  唐锦书听她这样说,抬头望了一眼,果然看见不远处木桶里正泡着块宫里常见的缎子。
  这缎子颜色俏丽,一般都是主子用来打赏下人的,但因为染得粗糙,常常都是一遇水色泽就掉了大半,原本一匹淡绿色的布料,现下染绿了一桶水,成了说黄不黄,说白又不白的古怪模样。
  那妇人听她这么一说又气恼起来,一扔手里的木棒,哭天喊地拍着大腿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衣裳我是备着乞巧节穿的,好好的一块料子叫她洗得像块晒干了的尿布,你说我该不该打死这丫鬟!”
  唐锦书本来还颇为认真地看着,一听尿布二字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那妇人哭得更大声,伸着手想要推那丫头一下,丫鬟啊地喊了一声,如同惊弓之鸟般躲到唐锦书的身后。
  秋蝉当即拔剑,冷冷挡在了两人面前:“不想要命了?”
  妇人只觉剑光一闪,待看清那玩意之后吓得连动也不敢动。身边的几个丫头哆哆嗦嗦拽住她的袖子:“嬷嬷,莫要再声张了啊,能在宫里佩剑,身份必然了不得啊……”
  “你也不必害怕,”唐锦书示意秋蝉收了剑,“既然是乞巧节才穿的,不如交给我修改修改。”
  那嬷嬷略微收了收动作,却是一脸怀疑,“你什么意思?”
  “横竖料子已经这样了,再如何打她也于事无补。”唐锦书微微勾起嘴角,笑道,“不如叫我试一试,哪怕剪坏了也不可惜。”
  他说这话时眉眼真诚,话语间流水清泉般淡淡道来,不见先前的苍白病弱,反而因为从容平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气度,再仔细看起来他虽然清瘦了些,五官却不难看,举手投足间的风度绝不是普通人家生来的,似乎连那微微咳嗽的模样都有点那么与众不同。
  那嬷嬷左右权衡了一遍,结结巴巴道了句:“明个儿一早给我送过来。”
  丫鬟呆呆地站在身后望着唐锦书,好像还没有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唐锦书见她这样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起来,吩咐一旁的几个人把木桶抬到自己院子里去。
  那丫鬟不知道唐锦书到底是什么来历,只牢牢跟着他,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寸步也不肯离开。
  唐锦书见她这样可爱,像只受惊的小兽,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那丫头垂下眼来:“但是他们都唤我妞儿。”
  “妞儿?”唐锦书惊讶道,“这怎么能做姑娘的名讳?”
  “没什么,我的父母都犯了重罪,留下我和哥哥来孤苦伶仃的,名字留着不也是个累赘么?到是你,”妞儿问:“你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想留在这宫里?”
  “我叫唐锦书,锦绣的锦,书香的书。”唐锦书想了想,道:“我留在宫里不是因为我想不开,而是因为太想得开了。”
  “锦书……”妞儿重复了一遍,有些羡慕道,“真是个华丽又好听的名字。”
  唐锦书看了看,左顾右盼了一阵,忽地弯腰从地上拾了个东西,走到她面前道,“你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妞儿凑过去望了望,手心里哪有什么东西?正疑惑之际,唐锦书一只手忽地飞快地一转,竟然变出朵黄灿灿的小花来。
  妞儿到底年纪还不大,不由又惊又喜,“哪来的?真好看!”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唐锦书收起花来笑道,“我看巧倩二字对杨姑娘再适合不过了。”
  “巧倩……”妞儿低声念了一遍,“今后我也有好听的名字了?”
  “姑娘若是喜欢,我还可以教你写。”唐锦书嘴角一弯,笑道。
  “啊?真的啊,唐大哥,你会的东西可真多呢。”巧倩高兴道:“可是我笨得很,不一定能学会。”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唐锦书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道,“我从前身边有个侍女,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名字取自《桃叶渡》,就唤作桃叶。你不要看她名字风雅,人可呆着呢,你是没有见过,那才是真笨,相比起来巧倩姑娘一看就有慧根太多了……”
  隔着皇城墙外的桃叶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第11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巧倩跟着唐锦书回了房,只见那院子里有好大一棵槐树,唐锦书便叫人把那匹布料从水里捞出来拧干,一整匹挂在了树枝上晾着。
  众人都好奇等着看他有什么花样,唐锦书却伸了个懒腰,不知从哪翻出本书来盖着脸,一觉从晌午睡到了黄昏。
  到了晚上,有人吩咐巧倩给他端过去些吃食,巧倩正觉疑惑,怎么看这地方也不像是缺下人的样子,怎么自己就被吩咐做上了这种事?
  秋蝉听罢只微微一讽,“姑娘且听他们的去就是了,难得他还愿意同你说上几句话,若是我们几个,只怕他又要心烦。”
  巧倩也没多说,只端了过去,没告诉秋蝉上午的东西全都是她偷偷倒掉的,那人连碰都没碰。
  巧倩就这么在唐锦书的地方借住了下来,日日照管唐锦书的三餐,说来也奇怪,她是浣衣局的丫鬟,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么轻而易举带了出来,竟然也没人说个不字,这么多天都风平浪静。
  再说起来唐锦书,自打巧倩住了进来,就一直暗自琢磨他是个什么身份。要说皇亲国戚,可却只有个公子的称呼,要说是大臣权贵,那可就更不像了,他这院子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人踏进来过,他也懒得和什么人有交集,只日日坐在窗边读书。
  这日巧倩打扫屋子,出来时便见淑妃领着几个宫女太监进来,几个下人在唐锦书房门前跪作一团。
  巧倩也忙跟着低头行礼,心道皇上自即位以来,对后宫向来是副可有可无的态度,也只有这个淑妃甜美可心,还算风头正盛,怎么如今跑这闹腾来了?
  秋蝉最先向前:“多日不见,娘娘圣体安好。”
  “托秋蝉姑娘的福,自然是好的。”那淑妃红唇一勾,道:“只是我前日小病,如今刚一出门,便听宫人讲到有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深得皇上宠幸不说,还日日闭门谢客,来头大得很,不知本宫今日可有幸见得一见?”
  “娘娘说笑了,”秋蝉只微微颔首,“皇上爱才,不过是请了位客卿而已,哪有什么大人物呢?”
  那淑妃不悦:“姑娘真是欺负我这个妇道人家了,这宫里宫外什么人不知道姑娘才是皇上的心腹,能叫姑娘这般维护的,又岂止是客卿二字而已?”
  说完一使眼神,示意周围几个奴才上去推开了门,“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天仙似的人物,叫皇上这般鬼迷心窍。”
  女子冷笑着走进屋子,唐锦书此刻正坐在床头,未曾束发,一袭墨发及腰,近日阴雨缠绵,屋子内却仍然干燥舒适,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骤然见人走了进来,唐锦书只放下书卷微微皱眉,那淑妃见到屋里的竟是个男子,更是惊讶不已。
  “你……你身为男子,不知保家卫国,竟在这宫里做什么肮脏勾当,不觉耻辱吗?皇上竟任由你胡来,当真荒唐至极……”女子向后退了一步,“来人,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放肆!”秋蝉冷声呵斥,“这地方是皇上特意赐给公子修养的,我看谁敢踏进这扇门一步。”
  淑妃冷声:“我是皇上枕头边上亲赐的三品淑仪,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今儿我还就要动了这人,看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公道!”
  “公道?”唐锦书只微微侧过了脸,“你竟还相信这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向后退了一步,“不过是仗着那点下三滥的手段,骗得了一时骗不过一世,早晚有一天皇上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娘娘,”身旁的宫女忙拉住她,“您可千万别说了,皇上可马上就要来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女子一惊,心道这今天闹得也差不多了,正想着先走为上,“站住。”唐锦书却突然冷冷喊了一声,语调全然不似从前。
  “怎么?”淑妃强自镇定着回头,“本宫今日放了你一马,你还想要怎么样?”
  “怎样?”唐锦书微微一笑,缓步朝女子走了过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女子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
  唐锦书垂眼:“我能干什么呢,怎么,既是钦此的三品淑仪竟也这样怕我?我倒不知自己在宫中这样有本事了。”
  淑妃踉跄地跌倒在地上:“来人啊,不得无力!来人啊!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几个下人哪还有那胆子,哆哆嗦嗦不敢动一步。淑妃一时不知所措,唐锦书却突然一笑,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公子!”这下就算是秋蝉也变了脸色,后宫牵扯朝堂势力众多,一人一卒也不是轻易能动的。
  唐锦书也不说话,只细细望着自己的手。那手干净白皙,也有着骨节分明的好看轮廓,像书生的手,再不济也该是圣前的御医。然而此刻这双手却缓慢地收紧,直到模样艳丽的女子面色铁青,喉咙咯咯作响。
  此刻安景下了早朝,随着通报的下人赶来过来,淑妃只望了他一眼,眼泪便啪嗒啪嗒流下来。
  安景只皱了皱眉头,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柔声道:“锦书,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
  “别过来。”唐锦书淡淡道,女子惊呼一声,立即大口大口地喘息。
  安景也不在意,只一步一步走近道:“怎么锦书,你要杀了她吗?”
  “你别过来!”唐锦书又喊了一声,“十几年来我不曾伤人,亦不曾杀过谁,我没有害人之心,为什么旁人却都要来逼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安景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般,轻轻朝他伸出手来:“你看这淑妃,年纪轻轻就要死了,也怪可怜的,别怕,不管你做了什么朕总是能护着你的,来,锦书,到朕的身边来。”
  “还不赶快把人给我救出来!”不知是谁喊了声,身后的一众小厮赶忙瞅准时机夺走了淑妃,一阵小跑抬着去了太医院。
  唐锦书踉跄了一步,只怔怔地任由他们折腾。身子忽然一暖,原来是叫安景拥在了怀里,他茫然抬头,看见的却只有帝王眼里深沉的寒意。
  夜里,唐锦书迟迟没有睡下,这院里的人都知道他生性孤僻,于是便也没有理会,巧倩正想要过去劝劝,便见有人提着夜灯款款而来,仔细一看,不正是陈升和皇上么?
  陈升只嘘了一声,叫她莫要声张。
  安景推开门走了进去,抬眼便见灯光下那人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唐锦书看见安景顿时被吓坏了,堪堪向后退了一步,面色苍白。
  安景温和一笑,“锦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唐锦书漂亮的眼睛闪躲着,“没……没有什么。”
  “拿出来。”安景伸手扯过他的腕子,唐锦书也不挣脱,只见那手心里紧紧攥着块尖锐的瓷片,因为攥得太用力,细细的一行血顺着手心滴了下来。
  “贱人。”那人平静地出奇,只扬手一巴掌将他甩到了床上,唐锦书也不叫,只死死地盯着他,倔强地叫人恨到骨子里。
  安景拽起唐锦书的头发逼他看着自己,满意地望见那人眼里泛起一片朦胧的水雾。
  “白天那出还不够,晚上还要学那什么贞洁烈妇,朕就叫你恨成这个样子,哪怕死了也比现在好过是吗?”
  深夜,床榻上两具身体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唐锦书双手紧扣着床单,张了张口,无助地想要抓住什么,望见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抑制不住地想要蜷缩在角落,双腿却被紧紧地扣住无法合拢。唐锦书无助地摇头,却无法阻止身上施虐者的贴近。
  喉咙间破碎的呻/吟不是因为快感,而是因为痛楚。痛,一次又一次被迫接受身下的侵犯,身体似乎不堪忍受这样的疼痛,红白相间的液体顺着白皙修长的大腿滑落。
  太冷了,冷得无法抑制。
  唐锦书努力睁大了眼睛不敢闭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想结束这场无休无止的痛楚,头痛得却好像炸裂一般。“安景……”唐锦书费力攥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地张了张口,连嘴唇都已经变了颜色。
  “恨我吗?”他问。
  唐锦书抖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了下来,将他的双手制住,举过头顶上面。唐锦书神色一晃,终于落下泪来。
  那人却低头爱怜地覆上了他的唇。


第12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世上我最恨两个人,生我之人,还有安景。”
  ………
  唐锦书第二天嗓子肿得厉害,话也说不出来,一大清早王守仁被宣进宫,看过一遍后道也没什么大碍,开了几副药,又千叮咛万嘱咐,一个月内不可再同房。
  巧倩守在一旁,面上满是担忧,连确认了好几遍没什么大碍,王守仁道:“你是新来的宫女?”
  巧倩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世上也有许多好心办成坏事,我看你这丫头长得也灵利,唐锦书虽不会苛待你,但我倒宁愿你跟在哪个主子底下受苦,跟着他……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胡言乱语。巧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你且看我到时候说的准不准便是了。”王守仁叹息,一扭头冲屋里的唐锦书道:“我劝你可好生长着点心,别再惹他生气了,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怎么着不是一辈子呢?”
  唐锦书在一张纸上写道:“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就我和他不得好过。”
  “你啊你,唉。”王守仁看罢连连摇头,收拾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下午巧倩来收拾房间,唐锦书看着她,用手比划了比划,问:你还想学写字吗?
  “当然想。”不明白他的意思,巧倩小心翼翼道。
  唐锦书一笑,把先前院子树枝上挂着的那匹缎子扯下来,放到了地上,用笔蘸了墨,递给她。
  巧倩惊讶道,“就在这?”
  唐锦书眨眨眼,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缎子,言下之意是在这才对。
  “唐大哥,这可是……”
  不过一匹丝绸,又算得了什么呢?唐锦书比划着说,弯腰从地上捡了根小树枝,在那淡黄色的缎子上一划了几下,道:我还从没做过教书先生,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他说的这话倒是真的,他自幼不喜欢和宫里的事情打交道,向往街上那些自由自在的侠客。以前在南书房读书时,安景也曾向他请教过写字,只不过那时候唐锦书急着回家吃热乎乎的定胜糕,随手画了两笔,留下一句“你没有慧根”的结论就直接跑了。
  “唐大哥,你在笑什么?”巧倩乖巧地蹲在地上,微微侧着脑袋。
  没什么。唐锦书摇摇头。他那时候不过十几岁,伤人不自知的年纪说出的话,安景那时候亦是众皇子中聪明过人的,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来。唐锦书定了定神,松松向上提了提袖口,神色认真看着巧倩:“你要记住,要练好字,第一要掌握笔力,轻重游刃有余间,字看起来就会有美感。 ”
  巧倩照着他的动作学了一遍,要下第一笔时手却还是忍不住抖起来,连笔杆都拿不稳。
  唐锦书握住她的手,淡淡垂眼道,别紧张。
  绸缎做的料子,极软又显得出墨色,当巧倩的“巧”字的第一道横落下时,巧倩忍不住欢喜地看着他,眼里是点点星光。
  唐锦书被她望地有些不自在,松开手笑笑,向她比划道:不用担心,想写什么你随意写就好。
  巧倩格外专注地写完了自己的名字,墨水间淡淡的香气沁入鼻息,可回头看看自己的成果,她又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粗细不一,看上去哪里像是字,更像是好几条毛毛虫聚在一块。
  唐锦书凑过来看了看,笑声爽朗,称赞道:“巧倩姑娘比我初学时写得要好。”
  他说着拾起另一只笔,在原先的两个字上勾勒填充起来,不过飞快的几下,盛夏的白日里那些陌生的勾勾画画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或线条游刃有余,或笔式呼应连贯,在她面前欢快跳动起来。
  巧倩脸上一红,兴奋地几乎就要鼓掌,“唐大哥,这也是变戏法吗?什么时候我也能写出这样的字!”
  两人就这样一写一改下去,一下午的的功夫,飞龙走凤般的字洋洋洒洒写满了半匹缎子,远远望过去,好似一副华丽的山水泼墨画般。
  巧倩忍不住赞叹道,“唐大哥,这真的太美了……”
  两人抬头望着天空中簌簌飘落的槐花,“呀,快要到乞巧节了吧?”巧倩喃喃道。
  收拾好红线和剪纸,宫里人早就提前置办好了七夕的衣物服饰。对于一年劳作到头的宫人来说,乞巧是宫里难得有些人情味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河灯,院子里还会备好巧果,红菱和白藕供人食用。
  “唐大哥,告诉你个秘密,在我们绍兴老家啊,每年七夕的夜里,都有许多姑娘一个人偷偷躲在南瓜棚底下,听说啊,只要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候的悄悄话,这姑娘日后就能得到千年不渝的美好爱情。”巧倩双手托腮,坐在台阶上憧憬道。
  “你是江南人?”唐锦书在纸上写道。
  “是啊,”巧倩道,“江南,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呢,鱼米之乡,车如流水,骏马如龙,一到春天时那河畔的柳树抽了新丝,那柳絮呀……唐大哥,你见过柳絮吗?”
  唐锦书摇摇头。
  “那玩意儿,就像这落下来的槐花一样,可它比槐花不起眼多了,也温柔多了,纷纷扬扬,伴着春风可以飞去很远很远……”
  “那么你想回家吗?”唐锦书在纸上问。
  “家啊……”少女的眼里划过一丝憧憬,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只要能和唐大哥一起,就算不回家感觉也很好呢。”
  唐锦书不动声色地垂了垂双眼。
  日子只一天天过去,再没见什么人来院子里闹腾。听人说那淑妃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却一个月都没能见着皇上,墙倒众人推,她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一朝失宠,日子甚是凄惨。
  巧倩听了大快人心,连向来不问宫中事的秋蝉竟也点了点头。
  眼见乞巧临近,唐锦书日日都倦得厉害,盛夏的日子里越发不愿出门。
  酸梅汁倒是常有,只是他喝不惯那股中药味,碰上淑妃宫里的下人凄凄惨惨在门前转悠,也就顺道分给他们解暑去了。
  安景也日日都来,见他有气无力趴在床上便把他抱到腿边,唐锦书也懒得再动弹,只老老实实叫他抱着。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这日安景捏了捏他的肩,皱着眉头道:“隔着衣服都觉咯得慌。”
  唐锦书仍说不出话来,找了张纸写道:皇上觉得咯得慌,不要抱便是了。
  安景看罢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跟朕闹别扭?”
  当然不是,唐锦书怕他生气,急了,嘴里却唔唔地发不出声,只能手忙脚乱地瞎比划。
  以前安景就说他眼里干净地像个孩子,现在一看越发是这样了。
  “别怕。”安景笑着把他拥在怀里,唐锦书只乖巧地垂下睫毛,安景碰了碰他的鼻尖,只觉岁月静好,便感叹似地道,“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不会故意气朕,不会出口伤人,朕有时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便好了,便叫王守仁特意去寻来了哑药。”
  唐锦书被吓坏了,他知道安景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多千奇百怪的法子都能想到,于是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
  “知道,瞧你怕的。”安景笑着抚着他的发,“真要是哑了,唐锦书不也就不是唐锦书了吗?朕对那四不像的家伙可没有兴趣。”
  又想起来什么,“陈升说宫外今年的花会可热闹着呢,看你这些日子也闷坏了,到时候出去看看可好?”
  唐锦书哪还管他后面说的什么,只听到对方说不折腾自己了,顿时安下心来,胡乱地点了两下头。
  烛火衬着安景的半边侧脸温润如玉,年轻的帝王似是轻声叹息:“锦书,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狠心事,杀过的人连自己都数不清,可偏偏有两件要紧的事,到了要紧关头却又迟迟下不了狠心,也做不利落。”
  说罢一笑,“大概终究会后悔吧。”
  你看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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