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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于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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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平阳王世子游船回来,听下人说三弟惹事了,您带着他来了宋府,我便赶来看看。”丁盛熹自小心思细腻,一进厅里就察觉到气氛不妙,再看丁奕和丁盛阳的模样,便也猜到些许,郑重道:“爹,薛从是我挚友。”
丁盛阳白了他一眼,讥讽道:“二哥交友广泛,在京城里路子众多,谁都是你朋友。”
丁盛熹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三弟若是诚心待人,也不愁没有朋友。”
宋誉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想,如果丁盛熹没来和他抢薛从,那他倒是愿意和这人做个朋友。
有了丁盛熹相护,宋誉敷衍地道了个歉后,这事便算是了结了,只是明显丁盛阳还是心中不服。
众人送客离去,丁盛熹和薛从走在一块儿,丁盛熹道:“近来可好?”
“还行,只是你不再来下棋,我棋艺有些退步了。”
丁盛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誉,道:“并非我冷着你,只是你平日里除了去私塾,就不常出门了,这宋府我又是来不得的,怕你家放狗咬我。”
薛从了然,微微一笑,道:“阿誉小孩子心性,若是有得罪之处,我替他向你告声罪。”
“告罪哪能只是说说,不如明日我们聚仙楼一会,那儿新出了几道淮扬菜,我想着你会喜欢。”
薛从应下了。
丁家三人离开后,宋誉凑了过去,问道:“你那丁兄说什么了?”
薛从眼珠子转了转,道:“他说,咱们家的狗得拴绳子。”
宋誉不解地看着薛从离开的背影,“咱们家没养狗啊。”
宋邵回来后,得知宋誉惹了忠义侯府,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几圈,连骂“逆子”,追着宋誉满府跑,倒让宋誉有机会和他交了手,平白让宋誉捡了便宜,一点儿教训都没让他吃到。
薛从出府时,宋誉觉得奇怪,除了去私塾,他平时不会撇下人自己出门的。更奇怪的是,之后几日薛从几乎天天独自出门,回来时心情似乎非常好,直到宋誉又瞧见他那不一般的笑,才有了危机感,于是悄悄跟在后头。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薛从是与丁盛熹有约。
但有了上回的经验,宋誉这回不想打草惊蛇,只是一路尾随。他们进酒楼,宋誉就在他们隔壁包间候着,他们上游船,宋誉就雇辆船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去爬山,宋誉就花钱让人盯着,自己则守在山下。
宋誉心下不忿,薛从从来没有和他走遍各个酒楼品尝新菜色,从来没有和他在船上喝酒下棋赏风景,更从来没和他一起爬到山顶只为看一树梅花。
宋誉每见到他俩做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心中酸意就多一分,常心道:“薛从你不公。”
有一日,丁盛熹送薛从回府后,宋誉心下好奇,便跟了上去,听说此人好交友,想看看他和薛从分开后会再去寻什么人。不料他径直去了一家书画店,宋誉闪身进去,随手拿起一把折扇,展开后遮着脸,偷偷回头看向丁盛熹。
丁盛熹前几日拿了幅画来裱,他从老板手中接过画卷,展开一看,十分满意。
宋誉的目光落在画中人身上,再看丁盛熹痴迷缠绵的目光,只觉得四肢顿时冰凉,不敢深想,急忙放下折扇跑回家去。
薛从正在花园里画风景,抬头便见宋誉跑来,心中一动,在画上添了个小人。
宋誉气喘吁吁地,“阿从,你别和丁盛熹搅和在一起了。”
薛从面露疑惑,问道:“怎么说?”
宋誉平复下气息后,坐了下来,道:“你知道他那弟弟丁盛阳有龙阳之好吧,我上回打他就是因为他在酒楼对男子动手动脚,你不知道,这龙阳之癖可能也是会传染的,我刚刚见丁盛熹去取画,他……他画了你,不,也不是你……”
薛从笑了,道:“究竟是不是我?”
宋誉道:“是不一样的你,阿从,我说了你可不许气,画里的人穿着薄纱,露着肩,形容可疑,面色含春,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画,阿从,我看那丁盛熹对你有不轨之心。”
薛从摆了摆手,道:“丁兄虽然生性不羁,但洁身自好,绝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信我?”
“阿誉,你跟踪人了?”
宋誉一噎,有些羞恼,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薛从,道:“我是为了你好,丁盛熹不是什么好人,阿从,你不要和他玩。”
薛从不置可否,次日仍旧和丁盛熹出门。在宋誉下定决心不想再搭理之后,没过几天,薛从竟然不再和丁盛熹相会了,这让宋誉感到了意外之喜。他状如无意地走到了薛从的院子,喃喃自语道:“哦,既然过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他进院子时,正好看到薛从在院中浇花。“这事也要你自己做吗,怎么不唤下人?”
薛从头也不抬,说道:“只是小事罢了。”
其实这花小厮早就浇过了,只是薛从心里烦闷,想找点事做,又静不下心来读书写字,只好走到院子里吹吹风。
“你和丁盛熹……闹翻了?”
薛从的动作明显一顿,而后恢复如常,他道:“没什么事。”
虽然没得到正面回答,但这让宋誉心里更开心了,薛从越是这样,说明两人矛盾越大。宋誉走过去,在一旁拿了另一个水瓢,道:“我帮你。”
薛从郁郁寡欢了几日,后来似乎便将此事忘在脑后了,两人再不提丁盛熹。可京城就那么大,出了名的地方就那么多,宋誉又爱在外头溜达,总不可避免会遇到熟人。
不久后的一日,宋誉正在茶楼饮茶,这里新来了个说书匠,热闹了好几天。一杯热茶还未饮尽,他就见丁盛熹上了楼,二人遥遥相望,丁盛熹先展露笑颜,朝他缓步走来。
“巧啊,宋公子。”
“巧。”
丁盛熹让小二上一壶碧螺春,便在宋誉对面坐下,二人本就不熟,寒暄之后再无别的话说,听着楼下说书人的声音,沉默了好一阵子。
茶上了之后,丁盛熹道:“宋公子要试一下这儿的碧螺春吗,是好茶。”
宋誉道:“哦,巧了,我这也是碧螺春。”
丁盛熹一愣,笑道“我还想着和宋公子换茶喝呢。不曾想,我们的喜好一致。”
“我不懂茶,随便点的。”
“哦?我倒是了解过才喜欢的,可惜,和你撞上了。”
宋誉后知后觉,似乎听出丁盛熹话里有话。但只是看了一眼丁盛熹,便不再搭理。这反倒让丁盛熹觉得有趣,想了想,又问:“我三弟没再找你麻烦吧?”
“丁盛阳?他不敢。”宋誉语气里尽是不屑。
丁盛熹轻笑,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弟弟,脾气犟得很,我爹也管不了他,还真没什么是他不敢的。”
宋誉冷哼一声,道:“是吗?那日你去我家,我倒觉得丁盛阳很怕你。”
“只是略有敬畏罢了。”
宋誉不置可否,喝了两口茶后,才觉察出一些问题来,他犹豫着问道:“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丁盛熹看了宋誉一会儿,笑了,道:“我看你呆愣愣的,脑子转得慢,倒也不是不转,比我三弟强些。”
“你……”宋誉有些怒了。
丁盛熹道:“阿从心善又机灵,怕我三弟背后欺压你、欺压宋家,和我好一阵虚与委蛇,事了拂衣去,这样冷情,他是没有心吧。”
“胡说,阿从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确不该是这样的人。”丁盛熹抚着杯身,轻笑道:“他那么好一人,遇了你,真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宋誉眉头一皱,拍桌道:“你根本不懂他,我眼见着这一阵子他心中不快,笑容都少多了,你怎么可以说他对你是虚与委蛇?”
丁盛熹苦笑道:“你有问过他为什么面露愁容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这阵子除了你,哪还有别的什么让他烦心的。”
“说你是蠢货吧,你还气恼。宋誉,你有烦心过吗?人啊,不只是会因旁人烦心,有时也会因为自己内心的秘密烦心,哪一天你突然看透了自己,兴许你就明白阿从他为何心烦了。”
宋誉不解,他觉得丁盛熹这人麻烦,说话都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不懂为何之前薛从喜欢和他作伴。
薛从十六岁生辰那日,宋夫人头一次提起他的婚事,这让正快活地吃着螃蟹的宋誉心中猛然一紧。“薛从要搬走了”,这是袭上宋誉脑门的第一句话。
但薛从倒是镇定自若的,言笑晏晏,一派亲和。
“若阿从愿意,我便告知林家,让他们安排个时间,让你和林姑娘见一面。”说完宋夫人再次感慨:“你俩的八字合得真是好啊。”
饭桌上依旧笑声不断,可宋誉却烦躁不安,越望着薛从,眼眶越不自然地想红一红。
薛从意识到了宋誉情绪有些奇怪,只当是他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在耍小性子。薛从将扒下的蟹壳放到宋誉面前,温声道:“你吃,你爱吃的,是不是?”
宋誉没回话,只是点点头,静静地拿起蟹壳来,挖着里头的蟹黄。
宴席散了,薛从见宋誉兴致缺缺地要回房,便跟在了他身后。
宋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见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心情可好了。”
“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宋誉不答。两人沉默地走到了鱼池边,站了一会儿,宋誉看着水光潋滟,不禁鼻头一酸。他回过头来,眼睛湿润,望着薛从,说道:“我知道那林姑娘,她是陈惜月的表妹,长得还不如陈惜月高呢,是个小萝卜。那陈惜月你也知道的,性子怪得很,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若要娶妻,绝不能娶这样的。哦,还有她那个朋友,叫岑灵犀的,生得倒是水灵,但是字不如你,诗不如你,画不如你,一点也不聪明的。她们这群姑娘,个个不顶用。”
薛从怔楞地听他讲了那么多,不禁笑道:“你倒是聪明?你倒是顶用?你那一堆小聪明都用在了偏处。”
“那你引我入正途,反正,我不要你搬走,不要你出府,不想每次找你还要递拜帖。我希望想见你时,你就站在我眼前。阿从,我们不要薛府了好不好,这里就是你的家。”
薛从突然想到,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宋誉便不再叫他“表哥”,而是像舅舅和舅母一样叫他“阿从”。
“阿誉,你这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我不和你讲道理,我……阿从,若你不娶妻,我也不娶妻,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玩就好了。”
沉默片刻,薛从像是叹了一口气一般,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什么?”
“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但没过几天,宋誉还是在家里见到了来做客的林家人。林家绸缎庄的名声响亮,京中无人不知,就连宋家平日里穿的衣裳大多也产自他们家。林夫人又是宠妃赵氏的亲妹,因此林家和皇室也算有了一层关系。林翠微生得娇俏,有几分赵贵妃的影子,宋夫人一见就觉得惊艳,望着林翠微露着满意的笑。
宋誉进了前厅后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其乐融融之景,他心中一时燥郁,却不知这情绪缘何而来,只觉得薛从脸上写着“骗子”两个大字。
宋夫人见宋誉进来了,愉悦地唤他上前。“这是林老爷和林夫人,这是他们的千金,比你小两岁,该叫翠微妹妹。”
宋誉只顾盯着薛从,看对方也望着他,并无半分局促之意,宋誉瞪了他一眼,冷冷清清地向一旁的三人点头示意。
待宋誉坐定,他们又顺着之前的话题聊开来,仿佛宋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林老爷道:“我府中种着一片玉兰树,薛小公子要是不介意,不如改日到我府上坐坐,让翠微带你去赏赏玉兰?”
薛从道:“如此便麻烦林小姐了。”
宋誉的目光在薛从和林翠微之间游移,他们一个清朗,一个娇羞,让宋誉心中更是不快。宋誉道:“表哥若喜欢玉兰,不如在我院子里也种一些,让表哥时时可以来赏玩。”
宋誉已经许久没喊过薛从“表哥”了,一时让薛从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初,道:“你那院子特意将花树移了,就为了有处地方可以练剑,这怎么能再种树呢,折腾来折腾去的,不是麻烦人嘛。”
“表哥。”
这声“表哥”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委屈,让在座的人愣了片刻后忍不住都笑开了。
林夫人用绣帕掩着嘴道:“宋小公子和薛小公子果然亲如手足。”
送客后,宋誉先行离开,薛从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回廊走了一阵,宋誉突然停下,回身道:“你跟着我干嘛?”
“我看你心情不好。”
“我看你心情倒挺好。”
薛从不解,道:“是谁又惹你了吗,出门时还好好的。”
“没有。”
宋誉回身继续向前走,薛从疾走几步跟上,与他并排前行。“可是舅舅让你背的文章太长了,记不下来?”见宋誉不理他,薛从笑道:“你啊,就算不必天天去私塾了,舅舅让你学的那些也该好好学,不然以后成了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可怎么办,舅舅定是望你能文能武,将来光耀门楣,你心中可不能有怨。”
“我无怨。”
薛从拉住宋誉的手腕,“行,那我陪你再读一会儿。”
宋誉觉得手腕一热,心中慌了一阵,急忙甩开薛从的手。薛从有些惊愕,两人站了一会儿,薛从才忐忑开口道:“你是在气我?”
“我没有。”宋誉撇过头。
薛从一番思索,有了想法,嘴角微微扬起,道:“我说你怎么自己跑来前厅了,是去我房里找我没找到人吧?”
“你说要在我练剑时给我画张像的,我都在院子里练了半日了。”
“是我错了,走,现在给你画去。”
“我累了,没力气了。”宋誉索性靠在了廊柱上,直勾勾盯着薛从。
薛从也看着宋誉,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是小孩撒娇,似乎还没说到症结上,犹豫了一番,道:“舅母喜欢翠微妹妹,所以多留着坐了一会儿。”
果然,一提到林家姑娘,宋誉的眼里就多了几分愤慨,但宋誉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薛从心中隐隐有几分欣喜,但他也没流露出来。薛从道:“哼什么哼,又不是小孩子了,走吧,画画去。”
“我不去。”宋誉甩袖走在前面。
薛从跟上。“那也行,明日再画。”
“不要。”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给你画。”
“我没空,我不要你画了。”
薛从眼珠子一转,努力掩下笑容来,他停下了脚步,轻声道:“这样啊,那闲着也是闲着,明日不用去私塾,我就去林家看看玉兰好了。”
闻言,宋誉急忙停下,回身怒视薛从:“薛从!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刚才没听见吗?林老爷让翠微妹妹带我赏花呢。”
宋誉盯着薛从,终于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破绽来,宋誉怒极反笑,道:“能耐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夜里吃饭时,宋夫人不免说起了林翠微,她问薛从:“你瞧那林姑娘如何?”
“温婉娴静。”
“我瞧着也是。”
宋誉道:“我瞧着不如何。”
宋夫人笑问:“哦?那你如何看呢?”
“太小家子气了,和阿从在一块儿,两个闷葫芦,日子怎么过。”
薛从只是微笑,没反驳什么。反倒是宋夫人见宋邵有些不满,趁他开口前急忙问宋誉:“那你中意林姑娘吗?你说阿从闷,你不活泼多了吗,喜欢这种文静的姑娘吗?也好压压你的性子。”
宋誉翻了个白银,道:“和阿从处了多年,我性子不还是这样吗,能压得住早压了。”
薛从不置可否,吃着碗里的饭菜,突然道:“你觉得我压不住你?”
也不知道宋誉想到了什么,突然脸一下子烧红起来,甚至耳根处都一阵麻痒,他急忙将脑袋埋进碗里,挡住一脸春意。
梁国细作被捕和梁军进犯西境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事,不知这场战争他们谋划了多久。战事一起,武将再次抖擞精神,左将军徐云被封为征西大将军,领军令,点二十万兵马直奔丰州,路上再与甘州、雍州两地的常备军合并作四十万,支援西境。
出征之日,私塾休假一天,慕先生的独子也在征兵之列,他要去送行。爱看热闹的宋誉拉着薛从去了城门口,送行的人黑压压挤在道路两侧,宋誉和薛从在人群中望见了泪眼朦胧的慕先生。
“阿从,你说先生看到他儿子了吗?”
“都包在盔甲里,难免看走眼,除非是有官职的将领,坐骑盔甲才显得不同,否则哪那么容易认出人来。”
两人回到家里,宋誉依旧赖在薛从屋内。薛从坐在书桌前读书,宋誉便百无聊赖地趴在他对面玩墨砚。
薛从放下书来,道:“你若无事做,就回去吧。”
“我在这又不吵你,你读你的,我玩我的。”
薛从勉强又读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书本。他还未开口,宋誉便抢先道:“阿从,你声音好听。”
薛从叹了一口气,道:“不如你舞剑给我看?”
宋誉这才打起精神来,眉眼带笑,答道:“好。”
薛从的院子里摆着好些花盆,不方便宋誉活动,二人便相携来到了宋誉院里。正是秋风扫落叶之季,宋誉剑气凌厉,比那秋风更添凉意,剑尖所指之处,一片萧瑟。他在院里翻腾,时不时带起的风撩动薛从的衣摆和发梢。薛从坐在廊下看着院中舞剑的少年,眼中满是暖意。看了一会儿,薛从不免想起他们这十几年来的陪伴,幼时是他依赖宋誉,后来读书后宋誉更多需要他的帮扶,如今各有各的路,能相助的地方少了,但彼此的依赖之心却从未削减过。薛从想,如果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到生命终结之日,那也很不错了。
宋誉收剑,调整了呼吸,回头望薛从,展露笑颜。这九月的阳光投在他身上,却怎么也挡不住他眼中的光芒。薛从看得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宋誉走到他面前了他都没意识到。
“阿从,阿从。”
薛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宋誉已经站到了他面前。薛从微微一笑,道:“累了吧,回去休息一会儿。”
宋誉坐在他身旁,把剑交到左手,突然伸出右臂,横在薛从前面。“阿从,我胳膊酸了,你给我捏捏。”
薛从失笑,边捏着边说道:“都多大的人了,阿誉,让人看到了要笑话的。”薛从随意捏了两下,拍了拍,便起身要走。“你要撒娇还是留着以后娶媳妇了再撒娇吧。”
“薛从。”
“嗯?”
薛从回头看时,却对上了宋誉委屈的眼神。“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不娶妻,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薛从无奈地摇摇头,道:“几岁的人了,我答应过你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但我何时答应你我们不娶妻的?我无父无母,不娶妻也就罢了,舅舅舅母难道能让你孑然一生?真是傻瓜啊你。”
见薛从转身欲走,宋誉急忙站起来,“你去哪?”
“回去歇会儿,晚点要开饭了。”
宋誉见薛从头也不回地离开,急忙追上去,“我陪你一起。”
两人再次回到薛从房中,宋誉走到书桌前,道:“阿从,再读会儿书吧。”
“嗯?”
“我想听你念书。”
宋誉静静趴回方才的位置上,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薛从坐过来。
“你又不喜欢读书,老在这里装什么好学模样。”薛从拿书敲了下宋誉的脑袋。“舅舅不在,不必装。”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觉得听着你的声音入睡,会很安心。”
薛从失笑道:“你啊,是在笑话我的声音催眠吗?”
宋誉已经懒懒地闭上眼里,声音里露出一丝疲惫来,他轻声说道:“不是,想记着你的声音,也许这样会梦到你。”
见宋誉执意如此,薛从无奈,只好拿起书来念着。他的声音如山间温泉,蒸腾着无限柔情,暖洋洋地包裹着宋誉,带他坠入梦中。
虽然想当作宋誉不在,但念着念着,薛从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最终脸从书本旁露出来,看了看已然熟睡的宋誉,目光下移,落在了靠着砚台的毛笔上。
宋誉醒来时,见薛从正在练书法,忍不住凑过去看。“阿从,你的字真好看。”
“你今天夸了我很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我才没有。”宋誉的目光从纸上转移到了薛从手上,心中赞叹,薛从的手也很漂亮啊。
宋誉正看得出神,丫鬟敲门,走了进来。“少爷,表少爷,开饭了,夫人在等着你们呢。”
宋誉抬头,还未开口应答,丫鬟突然看着他笑了。
宋誉疑惑道:“怎么回事?”
丫鬟憋着笑,捂着嘴摇头。
宋誉看向薛从,见薛从也是一脸疑惑,便又问丫鬟:“你笑什么?”
丫鬟看看宋誉,又看看薛从,把视线挪回到宋誉脸上时,忍不住又笑了。
“说话。”
“少爷,你……你脸上……”
宋誉看向薛从,薛从冷静地揉了揉宋誉的鼻头,道:“漂亮着呢。”
被薛从这么一碰,宋誉的脸红了起来,但不等他反应,就瞧见了薛从指尖上的墨渍。墨还湿着,是趁宋誉和丫鬟说话时刻意沾上的。
宋誉一愣,急忙跑到里屋去,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脸上被画成了老虎,鼻头处这块黑斑更显出这只老虎的憨傻来。“薛从!”
宋誉跑回来时,反现薛从已经不见了。丫鬟捂着嘴指向门口,宋誉抓起桌上的毛笔,追了出去。
薛从身子弱些,体力远不如宋誉,没跑多久便被宋誉跟上了,宋誉挥舞着那支毛笔,在后头叫嚷着。薛从跑得急,已经出了一身汗。“阿誉,你别追了,舅母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不行,我非要在你脸上画只猫不可。”
两人跑进了花园里,薛从无路可走,急忙往假山里钻,可宋誉身手矫捷,一下子赶了上去。薛从往里头窜了一会儿,找不到出口,他转身之时,宋誉已经到了跟前。两人笑闹着,互相拽着胳膊,谁也拗不过谁。他们离得很近,皆是满身大汗,心跳加速,挣扎一阵,不知是谁先松了劲的,手还握在一块,但已经不是抵抗之态了。薛从的笑意还挂在脸上,却见宋誉的脸越凑越近,他的眼神极为真挚。薛从似乎被这目光震住了,一时忘了呼吸,笑容渐渐收紧,却没闪避。正当唇与唇要碰在一块儿时,假山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少爷,夫人让你别总欺负表少爷,赶紧出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闻言,薛从就要推开宋誉,但宋誉已经松手退后了一步,推人的力道在空气中化开来,显出一丝若即若离的暧昧感。
直到晚饭过后,两人都没再主动开口与对方说话,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了。
夜间,薛从解衣,熄灯上床,躺了一会儿,觉得心里有些乱,总想起假山之间宋誉的目光。还未入眠,薛从便听见窗户传来异响。他疑惑地起身,想着是没关好窗子,被风吹开了。他刚下地要走过去,便见到黑暗中一人走出。薛从惊了一惊,还未喊叫出来,就听那人说:“阿从别怕,是我。”
是宋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薛从要去点灯,被宋誉拦住。“别点,我怕。我有话想对你说,但我怕见了你,就说不出来了。”
宋誉走近几步,说道:“阿从,我是认真的。”
这话听着不明不白的,但却让薛从莫名心跳如雷。
“我对你的心意,是认真的。我想了一晚上了,阿从,我心悦你。你怎么说?”
等了许久没等到眼前人开口,宋誉也有些慌乱了,他轻声喊着薛从的名字,带着他惯有的委屈感。
“阿誉,你很好。”
久久等到的是这样一句话,这让宋誉更加心慌了,他道:“这就完了?”他抓住了薛从的胳膊,想让薛从察觉到他发抖的身体,想让薛从知道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来的。宋誉来时便觉得这是一场仗,是他这辈子打的第一场仗,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仗。
但不似宋誉的紧张,黑暗中薛从笑了,他单手覆盖上了扣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阿誉,你是我的仙子啊,我喜欢不上别人的。”
先是一阵狂喜,那涌动的少年情愫冲荡着他的脑门,密密麻麻,几乎要让他当场昏厥过去。随后宋誉鼻头不禁一酸,简直要落下泪来。他不管不顾地抱住了薛从,用尽浑身的力气,想将怀中之人揉进自己体内。
“阿誉,痛。”
宋誉急忙松开些,他捧着薛从的脸,眨了眨眼,“点灯点灯,我想看看你,阿从,我想看看你。”
烛光闪烁,室内突然亮堂了起来,宋誉这才看到薛从羞红的脸,可爱极了。薛从抬眼看宋誉,顿时愣住了,“阿誉,你哭了?”
宋誉摇摇头,上前搂住薛从,道:“没有,我没哭。”
薛从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你怕我不愿意和你好,是不是?”
宋誉点头,而后摇头,道:“是我傻了,阿从哪里舍得让我和别人好。”
“是,我舍不得。”
宋誉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阿从,我可以亲亲你吗?”
薛从吻在了宋誉的眼睛上,笑道:“可以。”
宋誉吻住了薛从的唇,像今天在假山里头就想做的一样,两人紧紧搂抱着对方,唇舌相交,陷入浓烈的爱意中,耳畔寂静,再无旁的什么来打扰他们,就在这温暖的烛光里尽情感受对方的气息。
宋誉抱着薛从躺在床上,道:“阿从别怕,我只搂着你,不做别的什么。你知道吗,光是这样抱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薛从的脑袋在宋誉脖颈间蹭了蹭,含糊道:“阿誉,我欢喜你,你也欢喜我,这可真好。”
“阿从,你再陪我说说话吧,我想多听你说两句。”
“明日我还上学呢,再不睡会起不来的。”
宋誉紧了紧怀抱,在薛从额上落下一吻,道:“好,听你的。我们以后要天天在一起啊。”
“嗯,一辈子在一起。”
(下)
两人把心事说开后,白日里关系瞧着没多大变化,顶多吃饭时宋誉会在桌下偷偷踢一脚薛从,或者薛从会趁舅舅舅母不注意时,故意把宋誉喜欢的食物大口大口夹进自己的碗里。但到了夜晚,宋誉便熟门熟路地翻窗进薛从房里睡觉,两人亲亲密密搂着彼此,有时是薛从窝进宋誉怀里,有时是宋誉靠在薛从胸口。天渐渐冷了,更适合两人暖暖地抱着。
宋誉喜欢到薛从房里,薛从整洁,房间总收拾得妥妥当当,不似宋誉,丫鬟小厮给他收拾房间的速度都及不上他将房间弄乱的速度。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临近过年时落下,雪色透进纱窗,房间里虽未点灯,但仍能隐约看清身边人的模样。房间里烧着暖炉,一片恬静。宋誉支着脑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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