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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不好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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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琰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勉强装出的笑意倏然消失,吕城之战薛晟凭借头功拜了将军,却不知其人心性阴毒,天性卑劣,吕城中他谎报战功,屠戮平民,以此邀功。又因为是刘翰的子侄,在军中横行霸道,打压下属。如今他还是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前途一片光明。不过数年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慕容祈自小便住在贵妃殿的偏殿,自他母后逝去,这样不尴不尬的住处让他饱受攻击,他只冷眼看着,并不理会流言蜚语,如今小小的褐色身影依在榻边,面目严肃,手边搭着一方红笺,自小跟着他的掌殿太监福儿立在一边,肃穆无声,半晌,那褐色的身影动了动,像是回过味来,淡淡道:“回去了?”
福儿立刻躬身道:“是,在门口同刘煜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去了。薛晟今日入京,是不是要安排……”
“不必,”慕容祈淡淡道,一双斜长艳丽的眸子稍稍抬了起来,目光落在了窗外。
福儿抿嘴不言,躬身立在一边,他家主子习惯沉默,即使出言也是万般难以揣摩,从不与人亲近,却不知为何对冯家那个二小子这么感兴趣,甚至将暗卫调派过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回报。
回到冯府,宴厅内刚摆了饭,冯琰刚捧了碗,他娘老子挟着一股镇国大将军的虎虎之风金刀大马的往桌前一坐,拾了筷子戳了戳饭道:“听说薛家那小子入了京……”
冯琰刚从刘煜那听说,见他老子提起了,连忙要点头,余光瞥见他大哥岿然不动,捧着碗慢条斯理地吃饭,立时缩了回去,决定不当这个出头鸟。
冯妈挑了两粒饭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对于老头子的心理,冯妈摸得也是甚为清楚。无非是刘家出了薛晟这么个出息的子侄,而冯家这一辈中目前还无甚功绩,心理不平衡罢了。
冯勇看了看两个只顾吃饭的儿子,决定大肚些不跟这两个饭桶计较,又道:“那小子在吕城干得不错,年纪轻轻就封了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说完十分期待的看着两个儿子,希望能有些反应。
两儿子无甚反应,倒是冯妈先出了声:“吃饭就吃饭,说什么长话短话,食不言。”
两人本约法三章,绝对不在儿子面前落自己的面子,如今被冯妈这么一呛,冯勇眼睛一瞪,不管不顾地就要找回场子。冯璋放下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筷,拾起旁边拧好的巾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放下道:“薛晟,儿子倒是见过,名不副实。吕城那点事情,父亲若是太闲,不妨查上一查。”尔后颇温柔地对冯妈和冯琰说了句“慢用”,起身怡怡然走了。
冯勇憋了憋,“这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太闲,娘老子的话都……”
冯妈抬眼瞪了他一下,“吃饭就吃饭,叨叨什么叨叨,”放下碗筷,理了理衣摆,起身也走了。
冯琰看着空了一半的饭桌,又看了看他老子,冯勇赤红了脸一巴掌拍向桌子,中气十足道:“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看!”说完起身,又走了。
冯琰看着这满桌子还没怎么动过的菜,有些愣怔。薛晟这才刚来京,家里就闹腾成这样,这是要闹哪样。
第二日冯琰抖着腿在演武场站了半个多时辰,福儿气喘吁吁来报说众皇子都被皇帝拉去接见了薛晟,今日怕是不能来了,这才刚说完,慕容祈便拐过了第二道门走了进来,福儿忙退下。
冯琰看了看慕容祈那张毫无表情地面孔,犹豫了下道:“薛将军少年英雄,想必风采卓然。”
慕容祈淡淡道:“并没生出两张嘴来,无甚好看。开始吧。”
冯琰忽而涌起淡淡欢喜,仿佛有些儿不嫌娘丑的骄傲感。于是手里的教条既轻且慢,口里的话也少了很多刻薄之意。慕容祈认认真真地扎满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又颇好学的拉着冯琰东拉西扯了一番,冯琰皆耐心回答。刘煜进来演武场找冯琰时,便是见了这一幕师慈徒顺的场景。
刘煜在旁边略站了站,慕容祈那边就结束了。刘煜朝慕容祈行了行礼,待慕容祈走远了,才拍了拍冯琰的肩膀兴奋道:“走,带你去见个人。”
冯琰一见他的神情便觉得不妙,立刻搜肠刮肚准备找理由不去,眼看被刘煜连拖带拽地就要入坑,便道:“今日怕是不行,我母亲娘家来人,我还要回去会客。”
“你忙人家还忙呢,不耽误你多少工夫,我们只在后面稍稍看上一眼便罢。”刘煜说着便将他拽上了马车,马车快速往一处园子进发。
待下了马车,面前是一处花开正好的园子,刘煜道:“这是薛家留在京里的园子,今日我表哥在这园子里会友,我们也不照面,只略看一看,走。”
冯琰跟着刘煜来的,即使沿途有些军中子弟认出了他,还要给他身边的刘煜几分薄面。刘煜在刘家排行老三,是刘翰的幺子,又因天赋过人,颇受宠爱,因而刘翰帐下的人必要礼让刘煜三分。
宴席设在了中庭,刘煜拉着冯琰一路往这边来,到了廊下,刘煜往那坡上一挨,兴奋道:“你看,这便是我表哥薛晟,可是英武不凡?”
冯琰被刘煜那声“英武不凡”给激了一下,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抬头略看了看,也未曾看清,低声道:“若说英武不凡,我倒觉得你比他更强些。”
刘煜转头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你……你真的这么认为?”
冯琰颇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必须这么认为,现在这个如水葱般的青涩的少年不就是未来的征北大将军,而那薛晟彼时早已不知埋在了哪片黄土堆里。冯琰生怕他不信,失了信心,又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少年,努力吧,你一定可以的。”
刘煜高兴地点了点头,两人正低头说着什么,廊下一道人声,打断了他们,“来者是客,何必在廊下窃窃私语?”
刘煜和冯琰转头看过去,一个白衣青年立在廊下,白面粉唇,显得有些油滑,并不像军中之人。刘煜不认识廊下的人,颇有些奇怪道:“我二人叙话,何来窃窃。”说着纵身往下一跳,走到那人面前,“你是何人?”
那人目光油滑,在刘煜和冯琰之间来回看了数遍,掩袖轻轻一笑,“窃窃不窃窃,我并不知,只这光天化日,作这等狎昵状,污人视听。”
那眼神仿佛有钩子般,冯琰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看那人浑身风情,倒不是一般人。冯琰拉了拉刘煜道:“莫同他一般见识,我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刘煜并不想忍这口气,但冯琰在此处身份不便,别因为自己而给他添堵,是以他忍了忍,对冯琰道:“那便先回吧,我带你出去。”
冯琰点了点头,迈步往前,与那人擦身要过,那人突然身姿一侧,往冯琰怀里倒去,冯琰本能地扶了他一把,被他一把拽住了手往怀里送去,那双桃花眼里蓄满了猥琐。冯琰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将他推了个趔趄,往旁边坐了下去。
“你干什么?”刘煜火气噌地一下上来,怒道,“不过是个伶人,也敢这般无礼!”
这一拉一扯间,他二人倒是惹了不少的关注。连在中庭宴客的薛晟都惊动了,来到廊下,却见两站一坐,那显然被人推在地上的正是他近几日才上手的雨笙。他眉间不可抑制地一跳,眼里蓄了些戾气,正眼一看,才见那站着的两人中一人正是姑姑家的儿子刘煜,而另外一人端正而立,一派正直,舒眉俊朗,眉眼间刚正不阿,无端让他看出了些风流。
薛晟还未开腔,雨笙却先扑到他脚下,柔柔弱弱哭道:“请将军为我做主,雨笙虽是伶人,却也有气节,您府上宾客竟将我当作供人狎玩的小倌,对我动手动脚,雨笙推拒不开,被他……”
冯琰面对他的指责,只站在一旁凉凉看着,态度云淡风轻。刘煜气冲冲往前踏了一步道:“表哥,你府上的伶人好不自重,我请了朋友过来,竟让他搅了兴致。”
“我不自重?分明是你……”雨笙哭得上不来气,直捂着胸口翻白眼,冯琰别开了眼,生怕笑场,又多添罪状。
“好了,”薛晟别开眼睛,对着刘煜道,“你既请朋友来,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伶人失了规矩,还请贵客不要介怀。”说完眼神一转,站立一旁的兵士面无表情地将雨笙架了出去。
冯琰见薛晟开口,连忙还礼道:“将军客气,在下还有事情,不日再登门拜见将军。”说完便要离开,薛晟抬手阻拦道:“来者都是客,请这位贵客席上一坐。”
“子睿不必理会,他是冯家二子冯琰。”刘熅此时也走了出来,一看见刘煜同冯琰厮混一处,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
“哦……”薛晟目光一转,往冯琰身上流转了几番,了然道:“既是如此,本将军便不多留,请。”
冯琰拱了拱手,刘煜拉着冯琰离开,看也不看刘熅,又将他气了一回。两人走到门口,刘煜还沉着脸,冯琰拍了拍他的肩膀,翻身上马,刘煜动了动嘴唇,终究不放心道:“日后你离我表哥远一些。”
冯琰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为什么?”
刘煜咬了咬唇,没解释,一拍他的马屁股,将他送走。眼光沉沉,表哥的那点表情他再熟悉不过,平日里他狎玩些伶人也就算了,若敢染指到冯琰身上,管他什么少年将军,再大也大不过上将军。
第4章 风月之祸
过了腊月出头,帝都上下,从巍峨高耸的宫廷到鳞次栉比的普通人家都喜气洋洋地准备新年,到了腊月十五,小皇子们纷纷要参加一场接一场地祭祀,武课暂且先停上一停。冯琰喜滋滋地领了月俸,想着休息半个月不要太爽,他家老爹和大哥忙得脚不沾地,他决定不管不顾地去郊外的猎场撒欢几日,这才刚驰马到城门口,被身后温家那小子拦了下来。
“冯少年,我家少爷让你等一等他,他马上就到。”温良之气喘吁吁道,眼看着冯少爷自家门出来,一路追到这里,才勉强追上。
“上将军刚刚进城,你家少爷不留在府里侍亲?”冯琰奇怪道,他知道今天上将军入京,因而便没有邀刘煜同往,不想刘煜竟然派人等他。
“上将军回京事务繁忙,又在年底,顾不了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这几个月也被拘得太紧,您就别推脱了。”温良之利索地下马先牵住冯琰的缰绳,这才开始张望起他家的少爷。
果真没一会,刘煜就打马赶到了,一见冯琰就道:“就知道你闲不住,居然不叫上我,回头再收拾你。驾!”
刘煜走得匆匆,冯琰也没多想,打马跟上,两人在雪林里尽情穿梭,难得畅快。到了晚间,提了一堆野物回去让别庄的厨房好一顿忙活,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别庄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冯琰立在中堂,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刘煜,拱手道:“冯琰见过薛将军,不知薛将军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薛晟虚拱了拱手,快走了两步走近冯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热络道:“听姑姑说煜弟来了郊外野狩,凑个热闹,不想到了别庄却不见他人,一打听才知他来了你庄上,这不我也正好来凑个趣,不知琰弟你欢不欢迎?”
冯琰不动声色稍稍退了一步,拱手道:“将军大驾光临,冯琰甚感荣幸,自是欢迎的。管家,带薛将军先去安置一番,将军少年英雄,保家卫国,切不可怠慢了。”
薛晟脸上还带着笑,眼眸隐隐闪了寒光,来日方长,他一抽手中的马鞭,客气道:“那请管家前面带路吧。”
刘煜一句话未说,待薛晟走了,他连忙拽了冯琰道:“你赶紧回去,现在就走。”说完便连连推他。
冯琰再心大,此时也觉出了不对,有些不确定道:“薛晟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这表哥在吕城的事迹,欺辱幼童,狎玩少年,他是个好龙阳的,几番接近于你,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凑来别庄,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刘煜有些着急道,冯琰也知此事可大可小,立时走出了门,不曾想别庄门口竟有兵士把守,刘煜一拳栽在门框上,“薛晟此人竟张扬道如此地步,我父亲看错了他!”
一看走不出去,冯琰反倒平静下来,淡定道:“我好歹是镇国大将军之子,他薛晟再过风流,也不至于强迫于我,煜儿你别担心了。”
刘煜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道:“你自己风评如何竟不自知吗?一个少年将军,一个风流儿郎,出点事情,你说他们最先问咎的会是谁?”
冯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竟然把这档子事情忘了,上一世这个年纪他的确可堪风流,虽没强抢个把民女,但是调笑狎玩之事比比皆是,风评却是不怎地。那薛晟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找上门了,冯琰捂着脸,颇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半晌,他突然问道:“你这位表哥腿脚功夫如何?”
刘煜一脸同情道:“在你我之上,你我二人合力还可一战,但是他门外那众多的兵士呢?”
“不会吧?”冯琰惊恐道:“难不成薛晟行那敦伦之事时,竟有让下属帮忙的癖好?”
刘煜翻了个白眼,起身欲走,凉凉道:“我瞧着你还能这般嬉笑,怕也没多在意,那不才在下就先祝你们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了。”
冯琰立刻拦住他的去路,诚恳道:“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这不是得充分了解你表哥的行事风格,才能有所应对嘛。”
刘煜驻足,“哦,说来听听,你准备怎么应对?”
冯琰咬着指甲盖,思索片刻,认真道:“你觉得趁其不备,一脚踢爆他的子孙根如何?”
“很有创意,很快意恩仇,很果断坚决,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还请做之前想想薛家,想想刘家,再想想你们冯家。”刘煜没好气道。
冯琰点了点头,“下次你不用这么费事,直接说不行就可以了。”又啃了片刻指甲,他索性不费脑力,直接一拍几案,“我就不信,我不愿意他还能勉强我,我又不是个死人,还能任他施为不成!”
刘煜还要说什么,门外有兵士敲门,“将军有请二位公子去前厅用饭。”
冯琰和刘煜面面相觑,“我记得这好像是我的庄子,你这位表兄开始惹人厌了。”
他俩到了前厅,薛晟早已候在了桌前,桌上摆了四五坛酒,言说今晚要与两位兄弟畅饮一番。冯琰使劲推脱一番,薛晟是何等人物,怎容他二人拒绝。冯琰一瞧薛晟那光明磊落,不失气度的模样,拎起的心略略放下,人家也许只是一心交结,哪里就……
三个人足足喝了四坛酒,期间薛晟勾肩搭背冯琰数次,都被不动声色推拒,越推拒越警觉。薛晟有意劝酒,刘煜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很快就喝趴下了。
冯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倒地不醒的刘煜,决定还是要快意恩仇一点。盖因薛晟扑过来之时,他真不太能想得起其他事情,只想眼一闭不管不顾一脚下去。
薛晟一把抱住他,将他往榻上压去,他忍了忍,还是一脚将薛晟踹了下去,迷蒙着的醉眼瞬间清明,有些尴尬地笑道:“薛将军,敦伦之事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我想了想,觉得并不愿意。”
薛晟半坐在地上,用拇指刮了刮嘴角,阴恻恻道:“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今日本将军要定了你,你顺从些还少吃些苦头。”
“将军已经知道我是谁,不怕我镇国将军府找你麻烦?”冯琰饶有兴趣问道,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薛晟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过一个将军之子,即便我把你怎么了,你又能将我怎样?你镇国大将军府再厉害能敌得过上将军府,即便有刘煜为你作保,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我姑父是信你这个纨绔少年,还是信我这个已是将军的侄子。”
冯琰掸了掸衣角,感叹了一句,“虽然将军这个心理我能猜到,但是这话从将军嘴里说出来,愣是多了些无耻。不过将军今日怕是打错了主意。”
“哦,本将军倒要看看今日倒是打错了什么主意,”薛晟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自地上起来。
冯琰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甩了甩头,觉得天地都旋转了起来,立时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直疼得他咧了嘴,才喘口气惊道:“你竟在酒里下了药。”
失策!冯琰顾不得多想,趁着药效还未发散,立时起身一个翻飞,踢倒了薛晟,一下子扑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被薛晟毫不留情扯住头发拽向里面。
“来人!”冯琰大喊了一声,院子里月光落落,却是空无一人,冯琰的心立即沉到了谷底,本想拖的一时半刻,等大哥前来搭救,没想到薛晟一个军中子弟,手段竟这般下作。冯琰抓住门框勉力撑持,脑中飞快闪过各种办法,皆行不通,却在这时,对面墙上翻出个黑影。
那黑影转瞬到了面前,黑衣银纹,是宫中的暗卫,那暗卫一把扯住冯琰,不由分说使劲往外拽。薛晟一个不防松了手,暗卫立刻偕了冯琰几个飞跃跳出了院墙。
冯琰勉强保持清醒,却忍不住恍惚,以为还在前世,左右看了看奇怪道:“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那时慕容祈派在他身边的暗卫少说也有十几个。
那黑影一个趔趄,差点滑了手,闷不做声,实则内心大大的受伤。慕容祈将他派到冯琰身边时,他是极不乐意的。一个武功接近废柴的战五渣,随便保护保护也就算了。那暗卫自诩一直隐藏的很好,但是看冯琰这副了然地模样怕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这差事没法干了。
冯琰问完才意识到,慕容祈如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能有个暗卫已经很不错了。刚想解释,头猛然晕眩开来,立都立不住,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全压在那暗卫的身上。
暗卫一把扛起神志不太清楚的冯琰,几个跨越到了一个别庄,庄里灯火晦暗,像是个不常拜访的庄子。
冯琰正在半晕半醒间,忽然听见外面嘈杂声响起,“是谁!”他惊起,那暗卫立刻跪在他床头道,“冯公子稍安勿躁,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正院中火光冲天,薛将军搜寻叛贼,谁敢不开门,中庭廊上,一盘黑白局,局中变数多。
一个白衣青年姿势优雅地依靠在廊柱上,觑眼看着棋局旁灰衣的少年,有些感叹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有冯家少年郎劳你亲自相托着我一救。后有薛家小将军居功自傲,贪慕蓝颜,我感觉我一定是来到了假帝都。”
灰衣少年没有开口,指尖捏着枚黑子,专注面前的棋局,院外灯火通明,院内寂静无声。半晌,那少年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落了子,白衣青年凑过去一看,遗憾道:“又破了一局,甚是无趣。”
“郡王,有个将军在门外搅事,”院门口有一人通禀。
白衣青年眼也未抬,淡淡道:“打将出去,什么牛鬼神蛇都敢往本王的院子里钻。”再回眸,已经不见灰衣少年的身影。
他抬眼望着后院,一柄玉骨扇抵在唇边,自言自语道:“看还是不看呢,真的很好奇啊,”清亮的嗓音自成一派风流,尔后轻轻一笑,“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冯琰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下晃荡地很,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薛晟,立时一个弹跳起身,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车顶上,“哎哟!”转眼一看,他大哥正端端正正坐在车尾,连眉梢都未抬一下,安安静静看书。
“大……大哥,是你,薛晟呢?”冯琰立时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子扑到案前他大哥身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冯璋忍了忍,又忍了忍,终究拿起书招呼上了冯琰的头,“你还有脸说,你怎么招惹的他,昨日别庄都闹翻了天!”
冯琰抬臂挡住自家大哥的攻势,委屈道:“我委实不知,是以昨天才全无防备,差点就……薛晟那禽兽呢?”
冯璋没有回答,半晌,问道:“你可知昨日救你的人是谁?”
冯琰正揉着脑袋,几不可见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隐下暗卫不提,只道:“昨天那禽兽给我下了迷药,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翻了几个墙头,后来就不知人事了。你在哪里找到的我?”
冯璋看着明显躲避他目光的冯琰,不知他这愣头的弟弟隐瞒些什么,那处别院明面上是京城皇商的庄子,实则幕后却是南陵郡王,无利不起早的南陵郡王救了冯家的人,此事太过耐人寻味。
冯琰看着陷入思索的冯璋,舒了口气,幸好大哥没有生疑,若是大哥再加追问,他还真没这个信心可以蒙混过去。至于薛晟那个禽兽,这笔账他先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武夫报仇一百年都不晚。
回了冯府,冯璋和冯琰很有默契地将这件事情隐瞒了,年前冯琰也不敢再出门,生怕又碰上薛晟那个禽兽,只是他未来得及歇上一口气,福儿却登门传慕容祈的话,言说近日早课还需继续。
冯琰小小挣扎了一下,便抛开吃喝玩乐的心思,一心一意准备起来。第二日早上,冯琰披着大氅立在演武场上,呼吸了一口冰冰凉的空气,发现自己竟很怀念这样的日子。冬至时日天开始的比较迟,晨光熹微中,慕容祈踏着瑞雪而来,红色的光映照在他雪色的颊边,将他黑色修长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照得尤其深邃,冯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心竟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慕容祈缓步走到他面前,冲他揖了一礼,冯琰还了一礼,慕容祈单手解开大氅,递给一旁的福儿,淡淡道:“开始吧,”一如平时。
冯琰心里涌起淡淡的喜悦,突然想到是不是该感谢他在别庄的援手,后又想着若是这么一摊开,慕容祈派暗卫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圆过去,思来想去,索性缄口不言。
待到腊月二十四之后,慕容祈是真的抽不出一点时间上晨课,腊月二十四在大燕已经是极重要的日子,宫里的祭祀从白天持续到晚上。福儿事前跟冯琰说了,那天早上,早课便结束的比平时早,结束后福儿为慕容祈披上大氅,又退到一边。慕容祈略站了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锦囊来,舀着袖子递给冯琰淡淡道:“今日腊月二十四,这是谢师礼。”
冯琰想了想前世,貌似并无这一出,迟疑了下接了过来,锦囊摸在手里坚硬的很,里面像是一方玉石,尔后有些不好意思道:“额,我忘了准备弟子礼。”
慕容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眼也未抬,肃着脸淡淡道:“无妨,先欠着吧。”然后转身离去。
待他走的没了影子,冯琰才掏出锦囊打开,是一方玉石印章,底部云纹缠绕,中间刻了两个字“怀珪”,竟是他上辈子的字。是了,过了年冯琰也有二十,正是加冠的年纪,当由家中长辈赐字,老冯家一水儿的武将,文不成章不就的,全都指望不上。上一世,这字是由皇帝陛下亲赐,给他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如今看这方印章,怕是皇帝陛下亲赐也是慕容祈求来的。
慕容祈对他的上心让他少有的感动起来,捧着那方印章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后郑重收进自己的怀里,竟然一下子忘了存些警惕和疏离。
腊月二十六,刘煜终于抽空过来找冯琰,冯琰这才知道薛晟那夜后匆匆回了北境,似乎是在别庄大肆张扬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冯琰搓了搓下巴,觉得背后一定有慕容祈的身影。心里无来由地觉得酸,过了年,慕容祈也才堪堪十岁,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寻常人家连书还识不了几本,在宫廷之中,却已经尔虞我诈运筹帷幄了。他还欠了个弟子礼,送些什么好呢?
第5章 年尾之约
腊月二十九时,宫中传来急报,冯勇和冯璋匆匆入宫,到了下午,冯勇回府点兵。冯琰这才知道
羌胡南下抢掠,三日间连夺四镇,军情紧急,不容耽搁。
于是冯琰先在府里送别了镇国大将军他爹,又去郊外军营送别了卫将军他哥,冯府一下子空了一半。到了年三十,家家户户爆竹声起,冯府的冷清更显凄凉。他爹走了他娘立刻回房哭天抹泪去了,如今肿着一双桃子眼,团圆饭都没什么心思吃。
冯琰拎着壶酒往自家屋顶上一躺,看着隔壁和隔壁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有些不知滋味。远处五颜六色的烟花乍然绽放,到处是喜气洋洋,一片欢声笑语。冯琰仰头闷了口酒,觉得这般热闹似乎离自己很远。
高耸巍峨的宫殿内,紫光殿门口,小小的人儿负手而立,极目看远处嶙峋栉比绵延不断的屋顶,那目光尽处是没入夜色的虚空。福儿布置好了殿内的一切,走过来轻声道:“殿下,可以守岁了。”
“冯将军出发了?”慕容祈淡淡道,指尖缠绕着身侧垂挂的流苏,显得漫不经心。
“是,如今应已到了临水,”福儿躬身道,“暗卫来报,冯公子情绪不太好,是不是送些东西安抚一番?”
慕容祈摇头,目光又落在了绵延而去的屋顶和那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虚空,福儿顺着他目光望去,那个方向正是镇国将军府,心里微微一沉,便听慕容祈道:“备驾。”
“殿下,守岁乃是定制,若是被陛下发现恐会……”福儿连忙劝阻,皇帝久病未愈,今年尤其看重守岁,如果殿下被发现擅离禁宫,怕是会惹怒陛下。
慕容祈抬手止了福儿话语。片刻,福儿知道主子不会再改变主意,立刻下去安排。
“少爷……少爷……”冯家仆人满院子的喊冯琰,他也无心搭理,正烦闷着,却听屋檐下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不用找了,原来是躲这喝闷酒了。”
冯琰立刻坐起来,低头恰见刘煜仰头看着他,笑意盈盈道:“冯将军和子瑜兄长出发去了前线,我料想你这年三十也是无趣,吃完饭便过来叫你出去逛逛。”
冯琰利落地翻身而下,酒壶扔给旁边侍立的仆人,兴匆匆道:“年三十有什么好逛的,年集都是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
刘煜卖了个关子道:“去了便知!”
二人骑马来到城内一处园子,园内灯火幢幢,嬉闹无比。刘煜领着冯琰进去,一进门便看见刘熅领着一帮人玩长行,一见冯琰,难得的没有嗤之以鼻,只略略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冯琰四处看了看,来人大多都是贵族子弟,军中子弟居多,三三俩俩围着说话,或者游戏一二,亦或赏酒品茗的,毫无拘束,热络异常。
冯琰和刘煜寻了一处人少处坐下,立刻有人上来问询,要了一壶酒,两个人喝了起来,却是比孤饮要好些。二人就羌胡的局势论了一论,刘煜没有言深,倒是冯琰信心十足道:“我父兄皆善胡战,羌胡虽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实数最多十万,不足为惧。”
刘煜眼眸深深,笑着道:“我还不知如何安慰于你,不如你释然。”
冯琰一笑,端起酒杯与刘煜碰了一碰,一饮而尽,没来由地觉得畅快许多。二人又说了许多话,到最后勾肩搭背胡喝了许多。
冯琰被人醉醺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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