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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质子为皇-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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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帮他。
只是谢恭然犹豫了一会,还是低声道:“不过,四姐,我想跟去北地,照顾阿弟。阿弟毕竟年纪小,那谢瑾然已经十七,如今还有了得力的妻族,谢瑾然自己也有弟妹。我怕,若我不去,阿弟和阿会被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心中却的确是想要跟去北地的。
谢念轻轻一叹。
谢秋然一本正经的劝着谢秋然道:“四哥,大哥能让你去北地,定然是和阿爹好生商谈了一番,甚至很有可能,是拿了好东西,跟阿爹交换的。”
谢恭然一怔。
谢秋然小大人一般的叹气,道:“四哥,大哥、阿姐和我,都怕四哥一旦去了北地,就不得不为阿爹和谢瑾然,做真正的马前卒,送到战场之上,和朝廷公然为敌。若是如此,来日,我们又如何能救出四哥?且,”谢秋然顿了顿,才又小小声道,“我的脑袋不如大哥,我只能护着我自己和阿娘、小马阿姨她们这些女子,四哥,若你去了北地,我护不住你。”
谢恭然却是知道,谢秋然的确是很聪明通透,虽身体差了些,原本性子还有些闷不吭声的,后来谢远请了老军医为其调养好了身体,又时常写信过来,也会送好玩的东西过来,就连谢远为谢秋然请来的师傅,也都是性子有几分活泼的,谢秋然的性子,这才渐渐开朗了起来,其脑袋的聪慧,就更显现了几分。
因此谢恭然知道,谢秋然这话,虽有些夸张,但也大概的确是谢秋然心中所担忧的。
因此谢恭然沉默了一会,末了道:“那我去问问阿姨。”
谢念和谢秋然倒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对,点头道:“阿姨比你精明,应当的。”
谢恭然只好哭笑不得的去问了小马氏。
小马氏听到这些,喜极而泣,前几日的愁容终于散去,道:“我前几日便担忧,生怕你不得不去北地受苦。现下好了,你能跟着大郎往昭地去,以大郎的性子,定然会照顾好你。说不得,待你再长上几岁,大郎定然还会让你建功立业,自己为自己闯出一番名声和家业来。”
尔后摸着已经虚岁十二的谢恭然的脑袋道,“你现下这个年纪,不尴不尬的,一旦回了北地,若郎君想要利用你,必定会将你直接送去战场。四郎才这般小,如何就能上战场?好在大郎有心,这才能将你换去北地。四郎,你去了北地,定要好生听大郎的话,大郎待你真心,你也要待大郎真心,切莫学着容王,想当年,大郎对他,可是跟对你一样的好,在面子上,甚至还要对他更好上一些。可他却是那般的疏远了大郎,大郎如今,不也疏远了他么?四郎,你出生后你大哥就时常抱着你玩,后来虽不得常见,可你的那些老师师傅,还要身边人,都是你大哥亲自选的,他待你极好,你也要好好跟着他。”
小马氏口中的大郎,当然还是谢远。
谢恭然自然郑重点头,只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道:“那阿姨若回去了,是否会……”
小马氏眼角含泪,笑着道:“我毕竟是妾室,能因你自在了那么多年,现下大郎又愿意为你的将来操心,我又有甚不好的?只要四郎好,阿姨便处处都好。”顿了顿,又道,“只是,若有一日,大郎与郎君真的对上,郎君若以我为饵,四郎,你当知道,区区一阿姨,能为你死,我甘之如饴!”
谢恭然蓦地跪了下来,张了张嘴,末了也只能叫出一声“阿姨”。
礼仪规矩,都容不得他唤小马氏“阿娘”。就是这一跪,都已经是“失礼”了。
小马氏摸着谢恭然的脑袋,道:“未必就会那般。只是,若当真有这样一日,四郎定要以大郎为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四郎,你今日便立誓好了。你立下誓言,阿姨才能放心。”
……
三王藩地。
三王放在长安城为质的儿子,俱都是三王心中不喜但却占据了正统的人。
原先这三个儿子在长安为质,也不妨碍他们宠爱和培养心中理想的继承人。可是现在,若他们回来,那么,就算现在正在争夺地盘的阶段,三王也无法阻止占据了世子之位的儿子,和他们看好的理想的继承人之前的争权夺利。
更何况,就算儿子性子淡泊,儿子背后却有母族做支撑,他们又如何不会趁此机会争权夺利?
一时之间,三王心中,俱都暗骂谢含英阴险狡诈,自己不好,却也要令他们不好。
二十九岁的定王世子谢钰然、十一岁的显王世子谢卓然、八岁的敬王世子谢秋然,却都心知肚明,这一次,他们若是争了,许是会引得自己阿爹的不喜;但是,若是他们不争……却会连着尊严和性命,一起失去。
争与不争,他们从来都无从选择。
只是现在,谢含英帮他们选了,那么,这样一条路,也未必就不能走下去。
第82章
长安城。
谢含英端坐席上,见已经来了宫中几日,日日为他把脉,并且还贴身跟在他身边看他饮食起居的这位寇大夫,终于肯开口说他的病情了,这才将手上的折子放下。
老军医姓寇,单名一个善字,其意便是家中令他行善积德。只是,寇家和他一辈子行善积德,行医救人,但偏偏寇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老不死的了。
然而或许是习惯,或许是希冀那些死后的寇家人,来世能过得更好,因此寇善依旧继续从医,济世救人。
而今日,他要救得人,是眼前这位万万人之上的人。
然而寇善却觉得,这个万万人以上的人,已然没有救了。
寇善看了眼周遭之人,微微躬身道:“圣人还是先遣了这些人出去罢。唔,不过,可以请张老太医过来。”
谢含英微微颔首。
兰墨几个就都走了出去。
兰墨虽心中不喜这位寇大夫,毕竟,这位寇大夫第一次见郎君时,便不肯跪,后来也不肯行般礼,也就是这两日里,这位寇大夫许是当真瞧出了他们郎君是一位好圣人,这才对郎君越发恭敬起来。
只是,不喜就不喜了,只要这位寇大夫医术高明,至于其他,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兰墨这样想着,就快步去传隔壁的张老太医过来。
张老太医这几日也一直都待在谢含英身边,只是他做得大多是在侧殿查询医书罢了。
待张老太医到了,谢含英这次看向寇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着急和焦虑,只淡淡开口:“寇大夫若是不愿为朕治疗今日之病,但说无妨。单单凭着寇大夫是阿远举荐来的,又曾在战场上,救了我大庆朝将士无数,朕也绝对不会勉强寇大夫。毕竟,生死有命,朕虽年轻,却也能接受。但是……”他话锋一转,忽而目光凌厉的看向寇善,道,“若寇大夫故意在针灸或是在药方上故意出错,便是你已全家都入了轮回,朕也定要令人扰了他们的轮回!”
寇善心中一跳,这才发现,原来,这位仁善温和的帝王,却也是当真有着帝王之势的,顿了顿,便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道:“圣人放心,寇某来之前,昭王殿下便以天下万民的安乐说服了寇某。寇某既来,便绝对不会堕了寇家的名声,做出那等卑鄙无耻之事。”
谢含英这才微微笑道:“是朕糊涂了,寇家百年名声,自然是只有救人之心。”尔后又做了个手势,淡淡道,“如此,寇大夫,请讲。”
寇善面色一凝,这才缓缓说出他的诊断。
谢含英神色淡淡的听着,一听便知寇善与张老太医的诊断结果基本相同,只是张老太医于治病之上,无甚办法,却是不知,这位寇善,可有法子?
寇善待说完了谢含英的病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长长一叹,道:“若圣人并非圣人,即便只是安贫乐道的穷苦之人,以寇某的本事,却也有七分把握,为圣人治愈此病。但是……”
谢含英不语。
张老太医却急道:“寇兄,究竟如何?”
寇善叹道:“张兄之前的诊断,应当与寇某一般无二。若是圣人愿意放下诸多事务,心怀放宽,多寄情山水书画这些怡情之事的话,那么,以我的针灸术和张兄的方子,应当有九分把握,为圣人延寿七八年,也有六七分的把握,能将圣人的病症,彻底治愈。但是……”
但是,他这几日,一直跟在谢含英身边,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位少年天子,乃是真正勤政爱民之人,于政事上,更是果决明断,只是谢含英的运气的确十分的不好,因为他接手的皇朝,乃是一个有着想要谋取他皇位的皇朝,而这个皇朝,这几年中,还在不断的发生各种天灾。又有谢含英一连死了三女一子,其中对谢含英的打击尤其之大。
这样的谢含英,若是身体足够康健,只要能继续支撑下去,继续头脑清醒下去,身边又有忠臣相佐,藩地除了糊涂的北川王,但是,还有忠于他的昭王和殷王在,而那位很懂得识时务的安阳王在,那么,只需要几年的时间,谢含英便极有可能做这一次最大的赢家。
可是,命运弄人,偏偏谢含英年纪轻轻,就生了这种病。
而生了病的谢含英,却并没有机会将政事放下,特特休养。
寇善将诸事说了一通后,心里又是一叹。
如此情形下,以他和张老太医的医术,最多也就是延缓谢含英的病情而已。谢含英,必然会死。
谢含英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那么朕,究竟是得了甚么病?”
张老太医与寇善对视了一眼,前者道:“老臣只能诊断出,圣人有反胃之症。”
后者接着道:“寇某比张老太医看出的多一些,若是没错,圣人胃部,当有瘤。正因有瘤,圣人有时才会觉腹部疼痛不已。”
谢含英再次沉默下来。
他终于知晓,为甚这两位神医,都会对他的病如此棘手了。
寇善终是劝道:“圣人如今才二十有二,若是圣人愿意退位养病,或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含英就苦笑着打断了他,叹道:“朕之前却也是想过这件事情的。”见寇善二人皆是一愣,谢含英才继续叹道,“如今局势危急,容英虽也有些聪明,但是……他性子不够坚韧,其妻又是高氏女,若是让他现在做了皇帝,那么,只怕阿翁与阿爹的心意,皆会毁在我和容英手中。至于……”
至于谢远,谢含英自知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对不起谢远。若是他真的让位于谢远,那么,论起身份,谢远已经过继到阿爹名下,是他嫡出的弟弟,原本也无妨。
但是,谢远的生父却是敬王。纵然已经过继,世人也绝对会令谢远对敬王行父父子子的孝道。若是让谢远来做皇帝,那将来一旦父子二人对上,谢远岂非要被无数世人所非议指责?到时候,无论谢远是对是错,在外人眼中,谢远都是错。谢含英并不愿意让谢远在接手了这个他留下的烂摊子后,再被世人的流言和文人的笔墨以及后世的指责所伤。
而且,谢含英还没有忘记,阿翁临终时留下的那道诏书。虽然谢远如今坚持不肯成亲,一心想要和殷守过一辈子。可是,两人都是男子,且如今还天南地北的分离着。谢含英并不认为,这样的两人,感情会一直始终如一。
既是早晚有分开的一日,谢含英便认为谢远将来会成亲生子。既要留下孩子,若他让位,那么,将来继承皇位的,也该是谢远自己的孩子。可是,谢含英唯恐阿翁那时留下的那道由他的亲生子继承谢远藩王位的圣旨,到时再被人翻出。那个时候,谢远所面临的种种压力和质疑,将会更多。他到时,又该如何面对谢远?
他已经有很多的地方对不住谢远,谢含英并不希望再将这样原本不该属于谢远的责任推到谢远身上,让谢远接手这个烂摊子,结果……却得不到一句的好。
而且……谢含英很早便做了皇太孙,待阿爹故去后,谢含英便也一直以继承人自居,一直以为,自居会老死在皇位之上。
谢含英的心中,对皇位自然也有野心和独占之心,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如果现在当真让出了皇位,将来有一日,他的身体调理好了,会不会心中又生出将这个皇位抢回来的心思。
谢含英想到此处,微微闭目,不肯再说下去。
寇张二人虽是大夫,却也知晓权力一事,绝非说放就能放的,因此也不再多说,只低声商量着为谢含英减缓病情的事情。
谢含英也不打扰他们,只沉下心来,静静的思索着甚么。
寇张二人却也没有说太久,就将二人的打算说给了谢含英听,并道:“圣人终究年轻,还是保重性命更要紧。若是……”接下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如今外敌虎视眈眈,三王又有二王公开反了,敬王虽没有明确说反,却也一直在等待时机。大庆朝这两年又天灾不断……就算谢含英想要休息,只要他一日在这个位置上,便一日不能歇息。
谢含英静默了一会,便道:“无妨,二位尽力便是。朕……既是朕接手了这个朝廷,便该对这个朝廷负责。尽朕所能,令天下安稳。若是朕没有这个命完成这件事,也要尽量将这件事处置好,再择一位明主。尔后,才敢赴死。”
寇、张二人皆不知该说些甚么。
然而谢含英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的病,是要继续治的,但是,朝廷,他却也不能放下。
他没有时间。
永和三年四月,三王世子被永和帝遣返回藩地。永和帝下旨,考试选官,并再次征兵。
六月,福瑞郡主谢念出嫁,与夫君孟十二郎,一同迁居昭地。庶弟谢恭然随同。
七月初,定、显二王再次联手北攻,敬王以“为天子安天下为名”,直接占领敬王封地以南的一座城池,同时,突厥、吐蕃、高丽与扶桑,同时对大庆朝边境出手。一时之间,大庆朝战乱不断。
永和帝谢含英再次下诏令征兵,同时,令容王谢容英暂时监国,留守长安,他则是御驾亲征,要亲自会一会要反他的二皇叔与四皇叔。
举朝哗然。
第83章
朝堂之上,四相的脸都黑了。
这道旨意,谢含英显然丝毫没有透露给他们。他们也甚么都不知道。
然后就和其他人一样,在今日才终于知道了谢含英的打算。
四相自然立刻就出言阻止。
“此事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人身份贵重,如何能上战场?此事万万不可,圣人定要珍重自身才是!”
“正是如此。圣人千金之体,如今又未曾留下太子,如何可以行此危险之事?恭请圣人三思,三思。”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诸臣皆在劝说谢含英,根本无人愿意谢含英在这种时候去冒险。毕竟,虽然这几年天灾不断,如今三王和边境蛮夷一同开战,让大庆朝颇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大庆朝因先帝的积累,本就有不少准备,且能打仗的将士,大庆朝也颇有几个。可以说,只要谢含英一直清醒理智的继续做明君,那么,大庆朝大约也只需要几年时间,便能将三王都好好的收拾完。就算不能一次将三王的野心打破,却也能至少收拾得了一个半。到时候,收拾了一个半,剩下的人,哪里还敢有所动作?如此,大庆朝便也可以安稳下来。
因此,在这种情形下,诸臣当然不愿意谢含英去冒险。尤其,谢含英的确是不错的皇帝,脾气也好,行事颇有君子之风,对待士人也极其的尊重。即便这位圣人还在朝中开始考试取官,收拢了一些寒门之人,但同时,这位圣人也允许世家中那些没有得到荫官的子弟参加,用来得到做官的机会。诸臣对谢含英,还是十分的敬重,不愿意这样早早的就换皇帝。
谢容英在一旁呆了好半晌,亦跪下来,请谢含英收回成命。言道:“圣人身份贵重,如何能上战场?若是圣人愿意,臣弟愿意代替圣人出征。”
四相皆皱眉。
让谢容英代替圣人去安抚百姓,这种事情,谢容英上次做的都仅仅是勉强;现下却又让谢容英去做带兵打仗的事情,哪怕只是挂个名而已,他们也不觉得这个容王能将这件事做的妥当。
当然,如果是换了昭王,昭王十二岁就上了战场,小小年纪就自己为自己立下战功,并获封侯爵,战功赫赫。让昭王代替圣人出征,其结局必然是好的。四相心中也能安心。
但是,如今昭地之北,有突厥侵袭,昭地东,有高丽、扶桑联合攻击。之前朝廷又将守护昭地边境的江白和江白的十万精兵带走,昭王如今,只能靠着自己和自己的兵对付那些人,又哪里来的机会来帮圣人出征?
退一步说,就算昭王还能有闲暇,以他藩王的身份,只怕朝中也要好生的闹上一番。
至于容王……四相哪里肯?自是连忙开口劝阻,言道宁远侯江白经验丰富,只要周遭的支援不断,江白迟早能带人将定、显二王打退云云。
谢含英沉默了许久,却是将四相和诸臣的话,全部当做没有听到,只一意孤行道:“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唔,谢相留一下,其余人,退朝。”
诸臣皆被噎了个仰倒,奈何谢含英这一次极其的强势,诸臣想劝却也不能劝,只能都将目光全都看向谢相,指望着谢相能把“一时糊涂”的圣人给劝下来。
谢相今日也是难得来上朝,看到这种情形,也是皱紧了眉头。
谢容英微微有些失神。
自从上次之后,他就有种阿兄和四相,在联合起来算计他的感觉。而这一次……是否也是阿兄和四相想要算计他,让他代替阿兄上战场呢?
不过,就算是如此,谢容英心里也是愿意的。他本就想要上战场为自己挣功劳,不求其他,自皇后小高氏自焚而死,太后高氏便令容王妃不得再出门应酬,并将他唤了过去,跟他细细谈了一番,谢容英以求娶两位家世好的侧妃为条件,抱住了容王妃的性命。但是,高氏也慎重的告诉他,最好不要令容王妃生子。
谢容英虽不知其中内情,但也希望他求来的王妃能过得好一些,就算不能生子,也能以容王妃的身份出门应酬,再有……他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藩地,因此便想着,若是可以,能像谢远一样,在战场上挣得一些战功,他也是愿意的。
只是,四相会愿意的,阿兄,也会愿意的,是么?
谢容英想到此处,便回了容王府,容王妃的院子。
谢含英留下了谢相,却是和谢相并排朝着紫宸殿走去。
谢相这一路上,想了无处要劝解谢含英的话,可是,等到了紫宸殿,谢含英很快挥退了宫人,殿中只留下了他和刚刚赶过来的张老太医和寇大夫时,谢相就是一皱眉。
谢含英道:“两位圣手且帮曾叔祖瞧一瞧,朕若说了实话,曾叔祖可会受不住?”
谢相闻言眉心直接拧成了个疙瘩。
张老太医和寇大夫分别为谢相把脉,并看了谢相最近三年的脉案。
张老太医摸须道:“富润屋,德润身,谢相心广体胖,身上虽有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有的小毛病,但总体来说,很是健康。”
寇大夫依旧不怎么喜欢谢家皇室,因此哼了一声,道:“保养的很好,大约一个不小心,还能活到一百岁!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
谢相活到了耄耋之年,当然不会轻易跟人计较,闻言心思一转,就皱眉道:“圣人?圣人可是生病了?若是生病,那就更该好生将养着,如何能再想那些亲自御驾亲征之事?简直荒唐!”
寇大夫和张老太医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
谢含英咳嗽了一声,对张老太医微微颔首。
张老太医这才站了出来,将谢含英的身体生病,以及是何病症,还有治疗的几率有多少,谢含英有多少存活可能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谢含英只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寇大夫这次却也不再讽刺这谢家皇室人,只正坐席上,心中飞快的想着谢含英这几日的脉案,还有接下去的针灸方案等等。
谢相却已经听得傻住了!
谢相何等人也?他能活那么多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一死在他前面,老妻早逝,甚至有的孙子孙女都比他去的早,却还能精神矍铄,站在朝堂之上为谢含英出谋划策,当初还尤其有先见之明的投资了先帝,其中心计,自不必多提。
他对着谢含英能赢过三王,心中也是自信满满。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的是,谢含英……竟是命不久矣!
谢相心中挣扎许久,终于道:“当真,没法子了?”
张老太医苦笑:“谢相,圣人是咱们的圣人,若是圣人能好,老夫是傻了,才会不治好圣人。”见谢相看向寇大夫,张老太医解释道,“若是圣人能好生将养,老夫与寇大夫联手的话,自是有七八分可能治好圣人。但是……”
大庆朝战事不断,朝中诸事繁多,三王争权,这种情形下,圣人如何有机会好生将养?怕是日日都不得安寝,何谈好生将养?
谢相也沉默下来。
他这次沉默的比之前还要久,良久,才终于缓缓开口,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谢含英:“圣人,这件事,是真的?”
谢含英轻轻颔首,认真答道:“曾叔祖,朕从不玩笑。”
谢相又沉默下来,这一次,他却没有沉默太久,深吸了一口气,便道:“既如此,圣人,便下圣旨,退位让贤,请容王登基罢!”
无论如何,即便知道,如果容王登基,天下将有很多事情将会变化,甚至,三王很有可能真的把谢含英和谢容英赶下去。
可是,那又如何呢?
谢相终究是看着谢含英出生、长大、做皇太孙、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君主的。
这样的人,今岁才区区二十二岁,这样的年纪,谢相是谢含英的嫡亲的长辈,如何能看着谢含英就这样去死?他于心何忍?
因此谢相三次沉默,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让谢含英让位,让谢含英……活下去。
张老太医和寇大夫眼中都有些惊讶,显见是没有料到,谢相会说出这句话来。
谢含英微微失神片刻,才苦笑一声,摆手令张老太医和寇大夫退下,才道:“曾叔祖疼我,可是,若我退位,这样一个天下……容英他,担不下来。”见谢相还欲开口,谢含英轻轻一叹,目光悠远而坚定,“我九岁时便被立为皇太孙,此生所学,皆是为君之道。心中所愿,是此生不愧对天子之称,不愧对天下百姓,不愧对对我期望颇深的阿翁和阿爹。若我退位,容易能代替我,让天下人继续相信阿爹和阿翁的眼光,那么,我甘愿退位,从此只做一田舍翁,亦是好的。可是……曾叔祖,容英他,做不到。这样一个几乎混乱的朝廷,以容英的本事,他无法接手。”
谢相几度欲要开口再劝,却终究没有再劝。
是啊,若是谢含英当真退位,躲去深山老林去休养,让容王即刻登基,那么,等待容王的,只剩下了被三王推翻这个结局。
谢相微微闭目,半晌才声音嘶哑的道:“那圣人,是想要御驾亲征,鼓舞将士士气,这一次,将显王直接收拾了,若是可能,也对定王有所伤害。尔后再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待回来后,好生教一教容王,待再撑上个一两年,再安心离世么?
这次轮到谢含英沉默了。
他似是在思考,好一会,才抬眸看向谢相,似是犹豫,似是踟蹰,开口道:“若是容英可以,我自择容英。若是容英不可以……一二年后,待我将这国家收拾的能见人一些了,谢相觉得,昭王如何?”
谢相登时面色大变。
谢含英瞧见谢相的脸色,哪里还有甚么不知的?微微苦笑,叹道:“连曾叔祖都是这样的反应,孟相其他三相,想来也定然不会同意此事。”
谢相道:“若论才干,昭王的确合适。但是……圣人当知道,昭王的生父,乃是敬王。若昭王继位,要如何对待敬王?若是敬王一直老实,便也罢了。若敬王依旧要反,昭王与敬王父子对上,单单是天下的文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没了昭王。且,容王乃是圣人的亲生兄弟,圣人若不选他,那么天下臣民,又该如何看容王?圣人与容王是亲兄弟,自该知晓,容王的心眼……并不是那么的宽广。若到时候,容王被人故意挑拨离间,再从中做了些甚么事情,昭王到时,又该如何对容王出手?要知道,昭王一旦出手,指责昭王的人,只怕会更多。而史书之上,纵然昭王将来功绩再多,毕竟不是正统出身,亦会遭来诸多非议。”
更何况,谁又能真的确定,昭王,便不是故意和敬王疏离的?若是如此,岂非狼入虎口?
谢含英道:“曾叔祖忘了,阿远已经过继到阿爹名下了。”
谢相仍旧摇头:“圣人,昭王与容王,都是臣的曾侄孙,臣尚且都不能允许这件事的发生。那么,圣人以为,诸臣之中,又能有几日愿意这件事情?更何况,圣人之上,还有太后,朝堂之外,还有人言,此生之外,还有世人的笔墨。圣人纵然是仍旧一意孤行,那么,臣敢问圣人,若昭王来了长安,昭地当如何?昭地北邻突厥,东邻高丽扶桑,到时候,昭地又该由谁来守护?容王……他虽心中向武,却并未上过战场,又有心胸狭小之故,圣人以为,容王,能代替昭王么?”
谢含英不语。
谢相叹道:“若是容王登基,昭王定会辅佐容王;若是换了昭王……容王必然与昭王心生嫌隙,甚而做出大错。其结局,不是死,便是被一声圈禁。圣人,若择昭王,想要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结果么?”
谢含英沉吟许久,才长长叹道:“曾叔祖,我欠阿远良多。”
谢相只目光幽幽地道:“这是天意,是他的命。他的命,便是如此,要么背弃先帝与你,和敬王一道反了;要么,就是这一生,都是你们兄弟的马前卒。这就是命。”
谢含英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左手鲜血直流。
昭地。
谢远刚刚下了战场。
这一仗他打得颇为酣畅淋漓,直接将这次前来的三万突厥军,杀了个七七八八,甚而还俘虏了一位突厥王子和几千突厥军。这样的结果,由不得谢远心中不高兴。
待回到军帐,他先收到了殷守写来的满是思念的信,接着又看到了之前他因担忧粮食不够,便派了十只大船,前去天竺等地采买粮食。
而这些船,都回来了。
并且不是单独十只船回来,后面还带了十只天竺等地的船只。
第84章
这次被谢远派出去带船去天竺等地的人,原本也是谢远打小就训练的亲卫之一。只是这人在打仗时受了伤,左小臂被斩断,再也上不了战场。谢远又发现他口才极好,为人也稳重踏实,心中颇有丘壑,因此今年年初的时候,才令他带着人往天竺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多的粮食,弄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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