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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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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纨小心翼翼地出了山门,踱进林中小径,一离开那几个侍卫的视线,立即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离姜,时间已经过了,怕不等急了小美人儿。
    裴纨急急跑到上次被遥儿扑倒的地方,喘息着站定。四下寂寂,压根儿不见遥儿身影,裴纨不由一怔:莫非青梅不曾把消息送到?不能啊!青梅已然回报于我,是她亲手接下的丝帕。而且,我已查过,今日她并不当值,莫非也是因事耽搁了?
    这时。树后人影一闪。遥儿含笑闪了出来。遥儿换了一件晚装,酥胸一起一伏,雪白的肌肤被月光映着。如初晴小雪。慢束罗裙半掩胸,蝉翼罗衣白玉人。
    月下看美人,当真软媚着人。
    遥儿今晚准备“色。诱”小纨子,套出有用的信息。
    这时裴纨先是掩口一惊。待见是遥儿,便趣笑道:坏丫头!早便来了。却躲在这儿吓人哩!
    ……
    静静的伊水没有半点声音,只是那流动的水波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断闪烁起层层鳞光。遥儿和裴纨坐在离河面三丈来高的一块岩石上,四下里树木野草掩映了他们的身影。
    两人并肩而坐。
    “遥儿。我们两个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张扬。还有,你现在的身份……你莫要误会。我不在乎的,可是。大王在乎,大王最重门第出身、身份地位,若是裴纨说要娶你,即便别人不会说三道四,大王也不会答应。
    遥儿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这也正是让我烦恼之处。
    裴纨道:我暗暗做了一番打算。
    遥儿道:有何打算?
    裴纨协助田七娘处理政务,朝中许多大臣都欠了裴纨人情,这个小忙,只消言语一声,自然有人帮忙。介时,不管是通过举荐,还是为遥儿择一名门世家,挂靠成为其家亲属,想要为遥儿谋个小小女官,都易如反掌。
    当时固然有举荐制度,不过受举荐的人要么有名望,要么有才学,要么本是小官,素有政绩,总之也是要有一定资历的,不过这当然难不住裴纨。
    至于门荫制度,是专门给高级官员弄的一种福利,他们有权保举自己的至亲子弟为官,管伯的三子管光昭就是利用这种方式出仕的。不过这种制度现在早已不限于至亲子弟,由于大家都这么干,自然也没人出来找碴,谁敢破坏这种对所有官员有利的潜规则,谁就得成为官场公敌。
    即便清廉如管伯,也曾经碍不过亲戚情面,把姨家外甥这种非至亲子弟的人通过门荫制度保举为官员。所以裴纨甚至无须刻意为遥儿找一个同姓的豪门,随便挂靠到哪一家弄个远亲的身份,就可以为她弄个小官当当。
    遥儿虽然聪明,但也不知道做个小小的女官有何用处,她大大的眸子充满疑问望向裴纨。
    裴纨凝视着遥儿道:大王频繁剔除姜氏羽翼,立那田氏为储君的念头愈加明晰,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而它必然、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去捅破。这个人要代表民意,所以官不能太大,更不可以是田氏子侄,而寻常百姓又太过儿戏,所以,必然要选择一个低阶官员,最好还是与大王一般,都是一介女儿身。
    裴纨道:你呀,曾是坊丁,又曾在白马管当做小道姑,如今进了宫做了内卫,而且蹴鞠之名也小有名气,有大批拥趸,你不但可以代表,更可以轻易汇聚三教九流各方人士带头劝进,功与首功截然不同,只要你立下这份首功,就算是个小小女子,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遥儿道:有功也当有才,只是带头劝进,就能位极人臣?
    裴纨笑了,柔声道:郎君难道不曾听说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
    遥儿恍然,她思索半晌,缓缓摇头。
    裴纨目中掠过一丝异色,问道:遥儿不愿劝进?也觉得‘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遥儿继续摇摇头,道:这齐国是姜的当王,还是姓田的当王,是男人当王还是女人当王,很重要么?我不以为然,只要他是一个能为天下带来福祉的好王,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恨天时,就曾见过一些小国是女子为王,百姓们安居乐业,也没见天塌下来。
    只不过,以劝进而为进阶之道,虽是捷径,也是险径,我在南洋时。曾有一位甚有见地的长辈,教诲过我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曾同我讲过古往今来许多天下大事,自古以此捷径飞黄腾达者,大多没有好下场。
    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却骤然踩在无数人头顶,便会成为他们理所当然的敌人。尤其是如今。朝中酷吏横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如此上位者更是凶险之极。再者,用这个办法上位。也会被人瞧不起,若做一个被人轻鄙的官,我不会快活,小纨子定也不会快活。
    一声“小纨子”叫得裴纨骨头都酥了。这个称呼一般只是田女王再叫,这时被遥儿叫上一声。他不以违逆,欣然道:我也有这个担心,只是还没来得及向遥儿分说其中利害,想不到你竟已洞烛玄机。看得如此透澈。
    遥儿笑道:你莫捧我,我对官场,毕竟所知不多。哪有这般本领,你只一说。便把其中利害看得清楚。
    裴纨抿嘴一笑,道:何必过谦。虽说如此,但闻有这样的晋身之阶,又有几人还去细思其中害处,遥儿心思如此缜密,实非寻常女儿可比!那只有看第二个法子了?另一个法子,就困难一些,现如今,我也只是大概有这么一个想法,至于具体要怎么做,还得好生思量一下。
    遥儿道:你且说来听听。
    裴纨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地道:我想的第二个办法,是依旧在军中发展。不过,要调离内卫,加入北衙。
    遥儿如今虽是内卫中人,却也没有搞清楚禁军中这么复杂的派系关系,不禁疑惑道:北衙?
    裴纨颔首道:嗯!内卫虽然地位超然,但实际上确是大王的贴身保镖,没有正式地位的。而北衙,准确地说,那是大王私军!这支私军自周公建国就有,原本是最初建国的三千精锐部队。
    我大齐立国后,这支人马就独立于其他所有军队之外,就是军坊流宫也指挥不动,只听大王一人调遣,凭虎符行事。其中更是挑选出百名精锐中的精髓,穿虎皮衣,骑御马,号称‘百骑’。
    裴纨缓缓而道:一旦调入北衙禁军,那就是大王私军,可以常驻宫城了。而你一旦成为百骑之一,便是大王的私人翊卫,宫中随意行走,少了许多约束。
    遥儿这才知道其中竟有这许多门道,见裴纨说的得意,忍不住笑道:那样,我就能时常见到小纨子了,是不是?
    裴纨调皮地一笑,娇憨地道:才不是呢!你一旦成为‘百骑,升迁就容易多了。这北衙禁军实为天子私军,名义上却是挂靠于羽林卫之下,羽林卫大将军是大王的侄子田攸宜,左羽林大将军是阎敬容,右羽林大将军是李多祚。
    李多祚和阎敬容实际上只能调动普通的羽林卫,这支战力最强、权力也最大的百骑,却只有田攸宜才有权调动,你听说过梅花内卫吧?梅花内卫也是百骑的一部分,她们的权柄有多大,你现在明白了么?
    遥儿郑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吁了口气,望着天空中清朗的明月,若隐若现的星宸,想起以前刺杀仇神机的所思所虑,一时豪情万丈。
    从现在起,她又多了一个人生目标:她要杀死自己的仇人,找到自己的小弟,还要为了谈恋爱!
    这时裴纨喃喃低语道:立储之争,朝堂上必然会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会有许多职位空缺出来,也会出现许多许多的机会!
    轻轻一句话,恰如无声处一道惊雷,宦海惊涛已悄然掀起。
    但裴纨不想去思量这些,这本不是他能左右的事,这些年,他已经见惯了太多的生死沉浮,他唯一想要的,只是如何在这惊涛中保全自己,也保全他牵挂的人。自从成为内卫死士那一天起,他在这世上的牵挂已经很少很少了,如今,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他牵挂的人……
    天上有一缕浮云掠过,月华在林间投下斑驳明暗的阴影,裴纨只盼着时光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但他心里明白,他该回去了。
    我……回去啦,下次再见你,又不知几时才方便。裴纨轻轻退了两步,又深情地望遥儿一眼,转身踏上了通往山门的小路。
    浅色衣裳、杏黄小裙的遥儿沐浴在朦胧的星光月色里,冉冉盈盈的,仿佛一位凌波的仙子……
    “好一个痴情的小男人!”喃喃的一句话淹没在青涩的晚风山林中。L

☆、第九十九章 渐起微澜

同一个夜晚,虬湖畔,一艘吴船摇曳着一湖春风,轻轻荡漾在水面。
    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舱中照出的一线灯光映在舱板上,舷板上拴着一条细绳,细绳上又挂着一个铃儿,此刻那细绳儿绷得笔直,另一端远远地没入水中,铃儿随着那细绳儿的急颤不断地摇响。
    哈哈哈……,上钩啦!
    随着一阵苍老而洪亮的大笑声,一个穿着圆领便袍,赤着双脚的矮胖老人握着一卷书急急忙忙地跑到甲板上,一看那铃儿响得急骤,急忙把书扔在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水里往上拉绳儿。
    后边紧跟着又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个精壮黑瘦的汉子,跑上前去帮他拉绳儿,另一个是位身着青衣的秀丽女孩儿,他不慌不忙地把竹帘卷起来,绳儿系在舱门框上,一舱灯光便照亮了船头。
    船头老人在那个汉子的帮助下,把绳儿扯上了船头,一尾活蹦乱跳的大草鱼被他拽上了船,这条大草鱼足有三四十斤重,奋力一跳,几乎把胖老头儿拽倒。
    胖老头儿见那大鱼已经上了船,不虞再脱钩,便嘿嘿地笑起来,自鸣得意地道:怎么样?怎么样?老夫说什么来着,我说没有鱼具咱也钓得到鱼吧?哈哈哈哈……
    老头儿叉着胖得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曲线的老腰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那条大草鱼在他脚下啪啪地拍打着,力道之大,让这船舱都微微地发出了一阵摇晃。
    灯光照在胖老头脸上,头发胡须已经白了八成,一张圆圆的微黑的脸庞。面相丰润,双目有神,给人一种温和宽厚的感觉。一部大胡子也不知道修剪,和他那同样蓬松还有点歪的发髻倒是很般配,完全的不修边幅。
    哈哈……阿郎真是有办法,这样都能抓到鱼。
    那个精瘦汉子抢起一根捶衣棒,在鱼头上狠狠地敲了几记。那条肥大的草鱼终于不再蹦达了。他便俯下身,麻利地解开细绳儿。摘下鱼钩和那个铃儿,用水涮洗干净递给胖老头儿。兴奋地拎起那条大鱼。
    胖老头儿拿起铃儿摇了摇里边的水,递给那青衣少女,道:婵娟,铃儿还你。
    秀丽的青衣少女从胖老头儿手里接过铃儿。蹲身挽起裤腿儿,挂回到他的脚铃儿上。老头儿也从衣领边上扯出一根细绳儿,绳头儿有个小圈儿,老头儿手里的鱼钩上面有个挂钩儿,往那铁圈上一挂。便卡住了,也不知是派什么用场的。
    老头儿搓搓手,眉开眼笑地催促那个精瘦汉子:嘿嘿!阿盛啊。赶紧把鱼拾掇拾掇,把它炖了给老夫下酒!婵娟啊。快些去把火烧旺一些,老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青衣俏婢抿嘴一笑,答应一声便返身走进船舱,那叫阿盛的壮汉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就在船头宰起了肥鱼。胖老头儿跟个孩子似的,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好象他不眨眼睛,这个阿盛就能把鱼马上收拾好似的。
    阿盛一边宰杀那条肥鱼,一边嘟囔道:大王召阿郎回京,这是多大的事情,阿郎怎么也不着急呢,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现在,才赶到海阳县,离临安还一大截路呢。
    胖老头儿瞪了他一眼道:大王召老夫还京,老夫都不急,你急个甚么劲儿?
    看着阿盛麻利地刮着鱼鳞,老头儿又叹了口气,抬头眺望了一眼临安方向,喃喃地道:要变天啦!
    阿盛一边埋头宰鱼,一边道:不会吧?傍晚时瞧这天气晴朗的很,应该不会转阴才是。
    老头儿没理他,捋着胡须,悠悠地道:这天一变,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咱们晚到几日,身上就能少沾一点腥气,有什么不好?
    阿盛一抬头,瞧见老头儿捋着乱蓬蓬的胡须,忍不住说道:阿郎,你方才抓鱼还没洗手呢,这可捋了一胡子腥气了。
    啊?果然!
    胖老头儿大惊,赶紧跑到一边,拿起一只带绳儿的木桶,顺到湖里盛了桶水上来,然后哗啦哗啦地洗起了胡子。
    等他把胡子洗完,阿盛已经把鱼收拾好给婵娟送去了。
    胖老头洗得一脸水,胡须上还有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前襟,他也不理,只是扶在船舷上眺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盛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瞧了一眼,没见有啥可看的东西,便无聊地往船舷上一靠,对胖老头儿道:阿郎,大王这一遭召您还京,应该是要大用了吧?
    胖老头儿嘿了一声,没有言语。
    阿盛挠挠头,又道:阿郎既然不着急回京,那咱们在虬湖晃悠个什么劲儿,钟离距此不远,阿郎不是有一位表兄就住在钟离么,咱们何不去那里做几天客呢?
    胖老头儿轻轻摇了摇头,黯然道:大王专权,姜齐宗室日渐凋零,我管伯身为大臣,既不能扶保姜齐正统,又不肯致仕以明君子之志,我那表兄方正不阿,对我颇有不满,我又何必登门自讨没趣呢?
    原来此人就是管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这个从冲到船头,就一直如同一位拥有赤子之心的老顽童似的老人,语气中才带上了一丝沉重和萧索,神情也有了一丝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突地畅然一笑,指着前方闪动着道道银蛇的水面,问道:阿盛,你可知道,这世间何物最强?
    舒阿盛根本没有浪费那脑筋,直接答道:小人不知。
    管伯眺望着远方,声音朗朗地道:是水!至刚易折,上善若水。水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表面看起来它很柔弱,可是它的目标从来就没有变过,不管绕多大的弯儿它最终一定会到达它本就想去的地方!
    舒阿盛道:水居然有这么多的门道?
    管伯嗅了嗅鼻子,道:何止啊!水还能用来清洁胡须!还能用来炖鱼,老夫已经嗅到香味儿啦,快把老夫的那坛子极品烧春搬出来!
    仅仅片刻的萧然,老狄脸上就又露出了乐观积极、玩世不恭的神态,他从衣领下边拉出两根细绳往耳朵上一绕,两个银钩便垂挂下来,然后把胡须左右一分挂到了勾子上。原来他方才钓鱼的钩子,竟是他的须钩。
    ……
    伊水河畔,田七娘半卧于竹榻上一根钓杆固定在竹榻边上,头上张着黄罗伞盖,替她遮着荫凉,和煦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他的腿上。
    碧绿的水面很平静,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吹起鳞鳞一片一枚鱼漂儿在水面上半沉半浮。
    姜成迈着小碎步儿,急匆匆地走过来,田七娘听到动静微微张开眼睛,见是他到了,懒洋洋地道:你呐,一早干什么去了,老妇我都已经钓上三条鱼了,你才到。
    姜成笑道:哎哟,小侯就算打昨儿晚上就抢先来垂钓,也不可能比大王您钓得多呀。
    他在卧榻旁的胡床上坐下身子一倾,对田七娘道:大王不是有意要给离姜找位如意郎君么,小侯哪敢不上心,昨儿回去,就叫人把京中有资格尚咱离姜的男人都选出来,这不又选了一大早上么。
    哦?
    田七娘一听,很感兴趣地坐了起来,欣然道:可选出来了?
    姜成道:认真挑选了一早上,选出来五个人,大王您先听听,看看哪个合适。
    田七娘笑道:好好好,你说!
    看样子这姜九爷果然是一位专业拉皮条的。
    说着一招手,侍候她的俏婢团儿赶紧呈上一碗醪糟。这团儿是田后身边的亲信丫头,田后的起食饮居都由她照顾,田七娘一个眼色,她就清楚田后需要什么,是以最得田后欢心。
    田七娘喝了口醪糟,对姜成道:你说吧,我听听,是谁家的儿郎有这个福气。
    姜成笑眯眯地道:这第一位呀,是利卿宫员外郎张纯衣,今年才二十七岁,就是从六品的官儿,差一步就可跻身大夫的行列,年青有为呀。这个张纯衣原本娶过一房妻子的,因为一直没有子嗣,被他给休了,现在尚未娶妻。
    田七娘微微皱了皱眉,道:姓张的?听起来,不是什么高门世家子弟啊?
    姜成忙道:是,这出身倒是寻常,不过一身才学…
    田七娘微微摆手,不悦地道:不成,离姜怎么能嫁庶族寒门子弟?下一个是谁?
    田七娘是极为看重出身门第的,虽然他掌权时为了对抗与他为敌的门阀大族,提拔重用了一些庶族子弟,但这只是出于政治目的,出身贵族家庭的田七娘,从骨子里是瞧不起那些庶族寒门的。
    当初,他的爱女穆夫人下嫁穆心慈,田七娘甚至嫌弃穆心慈的两个嫂子出身寒微,不配与自己的女儿成为妯娌,下旨迫令穆心慈的两位兄长休妻。幸好穆心慈的两位兄长与妻子伉债情深,不忍休弃,赶紧考证一番,证明他们的妻子出身士族大姓,这才罢休。
    连女儿的嫂子出身寒门她都不肯接受,怎么可能让女儿嫁一个寒门子弟?所以姜成只说了一半,就被她否决了。
    姜成为难地道:哎呀,千金选的这几个人,要说相貌、人品、才学,那都是没得挑儿,可就是出身……
    田七娘道:难道你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五个人,全都是出身寒门,竟无一个高门子弟么?
    这姜成绕着弯弯道道,一定是有想法,有预谋。L

☆、第一百章 离姜拒婚

见女大王脸色微微嗔怒,姜成这才慢吞吞地道:这个……若是出身也要合适的,倒是还有一个人选,只是……这人本来被排在五人之末的,因为其它方面比起前面几位,似乎这一位要稍逊一些。
    田七娘不以为然地道:此人既是世家子,怎会不及那些寒门子弟?你说的是谁呀?
    姜成陪笑道:此人就是田七娘您的亲侄子,田承乾田侯公。
    田七娘一呆,讶然道:承乾?
    姜成道:是啊,若论地位,那几个人自然是没办法子同田侯比的,或说家世出身,才干能力,那更是拍马都追不上。不过,田侯的岁数稍稍大了些。离姜才二十有四,而田侯已经四十出头了……
    承乾……
    田七娘没听他再说什么,自顾寻思起来。离姜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女儿没了丈夫,当娘的当然会上心,而且女儿这个丈夫是她下令杀掉的,对女儿就更多了几分歉疚,所以也就更想补偿。
    不过,因为穆心慈死了还没多久,她也知道女儿与穆心慈伉俪情深,穆心慈之死,在她心中创痛必深,所以本没打算这么快就给她另择夫婿,也就没想过有谁比较合适,如今姜成提到了田承乾,倒是勾起了她的另一层心思。
    田七娘暗想:齐国江山如今姓田,到时候也要传给姓田的才是,离姜这孩子一向心高气傲,到时候如何受得了冷落。若是把她嫁与田氏子侄,那她就是田家的媳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起来。她就算是田家的人了。而且,离姜嫁与田家子,田姜融而为一那么……
    田七娘满意地看了姜成一眼,若非他的主意,自己还想不到这一点呢这一来既可解决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改天换日之后,又不用担心她会受到田氏家族的打压和迫害。对于自己最大限度地争取天下人的支持更是大有益处。当真是一举三得啊!
    田七娘越想越高兴,关于王位的传承尽管别人有种种猜测,其实她本人压根就没有设想过传给女儿。正如田七娘重用庶族子弟。心眼里看重的依旧是巨室高门,她虽然想以女子之身成为王帝,却从来不曾想过再有一个女太子。
    田七娘并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她的称王只是对个人权力和地位的追求。并无意就此改变天下女子们的地位,在她想来。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田家的媳妇,这无疑是女儿最好的出路。
    田七娘点点头,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嗯!好!很好承乾这孩子不错,身份地位与离姜也般配。
    姜成道:是啊是啊。只是岁数差距大了一点……
    田七娘白了他一眼道:男大十岁,同年同岁嘛。承乾今年才四十一,离姜有二十四了。嗯!差不多,般配。般配的很。
    田七娘想到就做欣欣然扭头唤道:团儿,去!传离姜来见!
    奴婢遵旨!
    姜成脸上悄然掠过一抹得意。
    ……
    女儿不嫁!
    我说嫁就得嫁!
    女儿宁可去死!
    死也得埋进田家的祖坟,做田家的媳妇!
    穆夫人被唤到田七娘面前,一听说要把她嫁给田承乾,登时就恼了,田七娘的个性何等刚强,见女儿竟然强硬反抗,不由勃然大怒,三言两语,母女俩就僵在了那里。
    姜成一旁看见母女俩闹僵了,忙不迭劝道:大王息怒,离姜啊,大王也是为了你好。再说田侯身份地位,也配得上你。人品相貌,却也不俗……
    穆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姜不怒则已,一怒自有一股威严,神态酷肖乃母,姜成看得心头一寒,竟然接不下话去。
    穆夫人看着田七娘,凄然道:阿母,儿女终身,父母所命!女儿的终身,是阿母替女儿选的,可是女儿的终身夫婿,也是阿母亲口下令杀死的。现在,阿母又要女儿嫁人,可是这个人,女儿喜欢么?
    穆夫人直视着田七娘,容色惨淡:都说阿母最疼的就是女儿,可是女儿想问问阿母,你下令杀死我的丈夫的时候,有没有在乎过我?如今阿母要为女儿选择田承乾为丈夫,又有几分是为了女儿我?
    田七娘怒不可遏,拍案道:为娘不是为你,又是为了何人?为娘的一番苦心,你又从何知晓?
    穆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酸楚地道:阿母的苦心,女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女儿只知道,若不是阿母几次三番对女儿的苦心,女儿不会失去丈夫,女儿的孩子不会失去他们的父亲!阿母的苦心,儿……实在是不想再领了!
    你……你这个忤逆子!
    田七娘气得哆嗦起来。
    穆夫人向田七娘慢慢地施了一礼,声音很轻,也很冷:如果阿母强要女儿嫁,女儿宁愿再次出家!
    穆夫人慢慢直起腰来,云袖一甩,拂然而去。
    姜成看看决然离开的穆夫人,再看看气得面色铁青的田七娘,惶惶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裴总管,穆夫人收拾行装,要返回洛阳了!”
    一个小宫娥急匆匆跑进裴纨处理政务的禅房,向他禀报道。
    裴纨放下奏章,诧异地道:公主不是说要在龙门住几天的?怎么这就走了?可是城里有什么要紧事么?
    小宫娥道:婢子不知,一早大王就把公主殿下唤去了,殿下回来时怒气冲冲的,马上吩咐人收拾行装,说要离开龙门。
    哦?
    裴纨蹙眉想了想,搁下毛笔,起身道:走!去看看公主!
    伊水河畔,穆夫人带着大群奴仆下人,怒气冲冲地登上一般画舫,吩咐道:起锚,本宫要马上离开!
    船老大不知道穆夫人为何要急匆匆离开,见她面色不愉。却也不敢多话,赶紧听了吩咐,拔描扬帆,离开龙门。裴纨赶回穆夫人住处扑了个空,再赶到伊水河畔,就见一艘大船张开巨帆,已在两箭地外。
    沿着伊水。一艘大舰也正迎面驶来。走到水上关卡处时抛锚停下,右卫中郎将田攸暨看着大舰停下,手扶宝剑。脸色沉重地登上船去,在他身侧,一个青衣瘦脸一字长眉的男人微微弯着腰,寸步不离。小声地念叼道:将军,这可是田侯和田尚书的吩咐……
    田攸暨把手一扬。那人便即不语,只是向随在田攸暨身后的几名内卫亲兵冷冷地丢了个眼色。
    船头,早有一员将领迎上前来,一见田攸暨便即拜了下去:卑职胡彪。见过田大将军!
    田攸暨沉着脸点点头,问道:郇仪侯可带回来了?
    一旁那青衣瘦脸的汉子冷冷地强调道:将军,姜素子如今是钦犯!不是郇仪侯了!
    田攸暨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员披甲将领抱拳道:姜素子及其全部家人已奉谕拿到!
    田攸暨的眼角跳了跳,沉声道:把他们押上甲板!
    青衣瘦脸的汉子冷冷地笑了笑。他姓李名规。是田三坤的贴身随从,故而他虽跋扈,生性懦弱的田攸暨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田攸暨所问的那位郇仪侯名叫姜素子,是齐文公的第六个儿子,生母是卿夫人,十岁时被封为郇仪侯。他的母亲卿夫人被田七娘害死之后,他接连被贬斥,如今几乎是一介白身。
    俊下臣秘奏其有反迹,田七娘下旨捉弄。郇仪侯姜素子一家老小被押解进京正好要经过龙门,因为田七娘如今正在龙门踏春,所以人犯直接被押解到这儿来了。
    不一会儿,只听一阵铁镣哗啦作响,一群人被从船舱里面押了出来。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各异,有着公服常服的,有着便服燕居服的,显然是被抓的时候身处不同的环境,有的是在外面被抓,有的是在内宅卧房被抓,竟连衣服也来不及换。
    他们刚刚踏上甲板,阳光有些刺眼,一出来便纷纷眯起了眼睛,内中一人,中等人才,面容清瞿,颌下三缕微髯,眉目自有一种清秀。看年纪只有四旬上下,正是郇仪侯姜素子。
    郇仪侯微微眯着眼睛,等到慢慢适应了阳光,才把视线投在田攸暨身上。他不认识田倏暨,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就到地方做官去了,后来田七娘做了王后,因为憎恶他的母亲,勒令他从此不准再回两京。从那时起,二十多年来,他这是头一回再到洛阳。
    郇仪侯本以为到了码头,要提他上岸入狱了,但是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只是河中一个哨卡,而四周却有许多杀气腾腾的军卒围着他们,不由有些愕然。他的妻妾和孩子们见那些军卒神色不善,不禁害怕地靠拢到他的身边。
    田攸暨望着这一家老小,神色间满是挣扎,半晌不发一语。
    李规踏前一步,阴恻恻地道:田将军!
    他刻意地把田字音咬得特别重,田倏暨听了身子一颤,倏地攥紧剑柄,沉声道:奉谕:姜素子图谋不轨,着即……满门男丁赐死!女子充为宫奴!
    郇仪侯姜素子一见周围情形,已然暗生不祥之感,不过却依旧不敢想象,以自己大齐宗室的身份,会不予审理便即处死,一听田攸暨这句话,郇仪侯身子一震,骇然道:堂堂宗室,大齐侯爷,你敢?
    田攸暨尚未答话,李规踏前一步,大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将军已经下令,还不动手?
    田攸暨身后众田士一拥而上,把在场的李家男丁尽皆拿下,姜素子共有十三个儿子,最大的已经成年,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也被人从他们的母亲手中夺下,那些妇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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