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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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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变身简直是变成了弱鸡!
武力值为负的那种。
“姑娘,您醒啦?”一个小婢掀了纱帐,又一个小婢打来了水。
沈秋檀任由她们给穿衣洗漱,只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了两声。
她脸上一红,却装作无事一般的清咳两声,两个小婢忍笑道:“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移步明辉堂用饭。”
“嗯?莫非那里还有别人?”若是自己用饭,端过来就是了嘛。
“正是,大人刚从衙门回来,也不曾用饭,听闻姑娘醒了,便叫姑娘一起。”
“如此,那小世子殿下如何了?”
“小世子一切安好。”
沈秋檀点点头,跟着两个丫头出了门,门口林全带着五六个护卫守在门口,等沈秋檀出来,便跟在了沈秋檀身后,看着很有气势。
走着走着,沈秋檀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嘿,自己也是个有排场的人了嘛,不错不错!
到了明辉堂,秦风秦朗如同两尊门神一般,叫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沈秋檀大摇大摆的就要走进去,结果走到门槛前停住了。
寻常门槛最多不过五寸高,取五行中土之意,可这门槛看着都过了十寸,沈秋檀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这,恐怕只能用爬的了。
果然,每一次变身,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五脏庙热闹的唱着空城计,沈秋檀狠狠心,为了吃的,冲鸭!
她握紧小拳头迈开了小短腿,开始了翻山越岭!
结果吭哧瘪肚费了好半天的力气,还是没能翻过去……她回头,向两个小丫头求救,给我搬张椅子来也行啊!
头顶传来一声憋笑声,接着她就被一双大手捞了起来。
李琋眼底泛着乌青,唇色也有些暗淡,嘴角却勾了起来:“这是座老宅子,门槛做的高了些。”
不知为何,他从来没有把她当真六岁的小童,但究竟是哪一个,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嗯……高。”沈秋檀红着脸,杏儿眼悄悄的看了一眼男人,发出的声音轻似蚊呐。
不过而后她开始找话说,想让眼前人忘记自己放下的窘样:“大人可审问清楚了?”
“不急,先用膳吧。”
李琋将她放下,明辉堂庄重却有些老旧,膳食摆在了正堂边的侧房中。
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沈秋檀高兴的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多好吃的!还有肉!
李琋看到小丫头的一双弯月眼惊喜瞪圆,亮晶晶忽闪闪,就像夏夜清朗星空里闪烁的星星,心上有一块地方动了动。
他示意她先吃。
沈秋檀哪里敢先动筷?口是心非的道:“大人先请,民女还不饿,呵呵。”
李琋不说话,只将那一碗清水羊肉往她面前推了推,目光微微一转,上回的胖松鼠可是盯着这羊肉许久。
不过那盘子清蒸鲈鱼就有些远了。
如果是胖松鼠定然会先吃羊肉,如果是小花猫应该去吃那鲈鱼……
所以,她究竟是小猫妖还是松鼠妖?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来呀,互相试探
华灯初上,羊皮灯笼的光晕柔和又温暖。
见李琋动筷了,沈秋檀搓搓小胖手也拿起了筷子,鲜嫩的羊肉甫一入口,味蕾全部被调动起来,饥饿与馋虫得到慰藉,沈秋檀满足的将肥瘦相宜、软烂喷香的羊肉嚼碎、吃掉。
一点儿都不浪费。
正在李琋暗暗点头,将她往胖松鼠身上靠的时候,就见沈秋檀的筷子伸到了那碟子鲈鱼盘子里。
新鲜的鲈鱼处理得干干净净,姜丝切得细细的,只用豉油点了味,蒸的鱼肉鲜嫩爽滑,几乎入口即化,沈秋檀满足的闭上眼睛,恨不得连舌头带着一起吞了。
王爷就是王爷,厨子都这么厉害!
等自己发达了,定然也要多养几个厨子!
李琋:……全吃了,竟然全吃了?
他眯起眼睛,嗯,杂食性物种,不挑食,感觉很好养的样子……
可是,她究竟是胖松鼠还是小花猫?还是谁都不是?还是谁都是?
如果不是,晓月湖里救自己的孩子、小花猫、沈九、胖松鼠、眼前的胖丫头之间,几者之间又是怎么样的联系?
原本她以为沈九就是当年在济北州救了自己的孩子,她可能是小猫妖变得,而后胖松鼠或许是她养得爱宠,所以才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
可这个小丫头的出现,加上京城中传回沈秋檀失踪的消息,又让他不敢确定起来。
难不成这同样的香气,只是巧合?
然而,自己回到京城以后,几乎找遍了所有的香铺,还不曾发现那样特别的香气。
“大人怎么只吃青菜?”刚说完,沈秋檀就后悔了,埋头吃就是,你管人家吃什么!
李琋看着自己夹着那一筷子菘菜,才反应过来这一顿下来自己竟然只吃了一口青菜,他将手里的菘菜放下,银箸伸向前面的盘子,他记得这里是一道浑羊殁忽?
而后,他发现那盘子空了。
视线再往上,是沈秋檀毫无知觉的将最后一筷子肉塞进嘴里,吃得红扑扑的满足脸。
李琋:……
细细一看这个小丫头胖归胖,但一双杏眼和沈九有七分相似。
吃东西的时候她专注甚至虔诚,眼睛又润又亮,现在她满足的眯起眼,弯弯的,就像月牙儿。
他搁了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不是不饿么?”声音四平八稳,像是不大高兴。
“我……呵呵,民女是看大人不喜荤腥,又不忍这一桌子菜浪费掉,这才……呵呵,呵呵。”一桌子肉都被自己一个吃光了,换谁谁也不会高兴,沈秋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大人严重了,区区小事,何须言谢?”都怪自己吃的太投入,吃着吃着就忘记了……
不过,咱俩现在是合作伙伴,我要查我爹留下的账册,你也查淮南的贪腐案,所以请合作伙伴吃顿饭神马的,也不要太小气嘛。
李琋一噎,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定然不是当年救自己的小花猫!
“与你用膳,好比打仗。”不抢就没有了。
“呵呵,叫大人见笑了。”沈秋檀干笑两声,摸了摸肚子:“小孩子嘛,总是要多吃一些的,毕竟还要长身体呐。”
李琋已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来人,添饭!”
而后又与沈秋檀道:“瞧着你,怕是能多吃一碗饭。”
“那是!”
李琋说完是有些后悔的,谁知沈秋檀毫不客气,就自己现在这食量,放在原来她熟悉的时代,做个吃播绝对不成问题。
“多谢沈大人款待!”吃个半饱,总算能做个正常人了。
“嗯。”婢女端来新的饭菜,李琋慢悠悠的吃着,见沈秋檀想吃又不敢吃的可怜样,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又翘了起来,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怎么不叫哥哥了?”
“呵呵……”叫你小哥哥是觉得你好看,但我可是穿越来的,两辈子一加比你还大呢,哪里好意思叫出口。
“不过我与你差着些年岁,叫哥哥怕是不妥……如此,就叫叔叔吧。”
叔叔?那你也太会占便宜了吧?
我好心救你、帮你,你却想当我长辈。
她可是记得,这位齐王殿下好像也就比自己大三岁而已。
呸,臭不要脸!
“民女不敢。”
“哼!”李琋想起当日在赵王府的种种,若这世界真的是魑魅魍魉横行,妖魔鬼怪频出,若眼前这个小胖子、之前的胖松鼠和小花猫,都是沈九的话……
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哎,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一番试探,怕是白费心思了。
忍着口水,看李琋也差不多吃饱了,沈秋檀才试探着问:“那药婆可审出来什么了?”
室中诡异气氛消失无踪,李琋周身一下子冷凝了起来:“一晚上都在防着他自杀。”
对于一个精通药、毒的人来说,自杀的方式实在太多了,沈秋檀十分理解:“大人累了吧?若是可以,民女想去会会他。”
睡饱了,异能也可以再用了,不趁机将那药婆盘顺了,更待何时。
“不可。”
“可……我有特殊审问技巧!”
“嗯?”李琋眉眼间总算露出点惊讶,即便如今还顶着陆铮的脸。
“那我与你一起。”
“不可。”这回换沈秋檀不同意。
“为何?”
“大人既要一起,那先睡一觉吧!”看李琋如今模样,带着易容面具都看得出内里的憔悴,再加上她变松鼠时听到了邹老的话。
他,看着无恙,实则每时每刻都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
看他样子该是从昨夜到现在还没有睡过吧?这定然会加剧他身体的衰败。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样的李琋,就像在看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傻子。
不过,她不是可怜他,只是想帮自己。
因为,爹爹留下的账册和淮南的贪腐案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错过此次机会,凭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查明白可真是遥遥无期了。
想要等下一个“梦”中的记忆,更是不知何年何月。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能错失。
有倒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不是竞争对手便是合作伙伴,她想借着李琋的力量查清楚账册的事,若是能顺道帮了李琋,也没什么不可。
李琋点点头,算是应允。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线索断双双自尽
是夜,一路快马加鞭的汪春山抵达了扬州城。
城中禁卫森严,只许进不许出,听说是新任节度使陆大人遇刺,如今正在封城缉凶。
想起袁楹心说起的淮南必会大乱,汪春上放下心来,开始打听安邑里的安宅。
……
夜阑人静,软风无依,转眼已是人定时分。
李琋一觉醒来,秦风秦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李琋揉揉额角:“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暗卫了,有门可以走。”
“是。”黑炭兄摸摸后脑勺:“属下总是记不住。”
“小胖呢。”
“嗯?胖松鼠?不是应该在京城?”李琋睡了,秦朗秦风却一直没睡,他们不太明白殿下怎么醒来又要找胖松鼠。
李琋摆摆手:“你们自去歇息,叫林全、林安来我身边侍候。”
“是。”
当李琋走到耳房的时候,沈秋檀正拿了炭笔涂涂抹抹。
她垂着头,目光专注,从李琋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下巴处的胖褶子,就像是受到了挤压的浮元子。
“在画什么?”
“大人醒了?”
沈秋檀将画递给李琋:“我刚才重新回忆了一下,之前那小裘公公与赵家兄弟说,在京城春意坊等他们给新货色,还有当时还有一个佩剑之人被小裘公公放在赵家兄弟身边,这是她的画像。”
画上是个女人,脸型小巧,标准的单眼皮柳叶眼,眉毛却有些高耸,让原本一张柔顺和软的脸凌厉了起来。
“这是什么画法?”
“用柳条烧了炭条画的,还可以吧?”我们那儿叫木炭素描,虽然不适合画人物,但凑合凑合也能用。
“嗯,明暗对比强烈,笔触饱满,很写实,比寻常告示上画的还好。”
沈秋檀:……谁叫你品鉴画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你怀疑逃走的就是这女子?”李琋将画收了,交给身后的林安:“叫人按此张贴告示,重赏寻人。”他去茶肆赴宴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封了城,就怕有漏网之鱼偷跑了。
“不错。我和小世子都见过她,她还同我们坐了一路的马车。”沈秋檀如实相告。
“好,京城春意坊那边……”京中眼线众多,春意坊更是鱼龙混杂,恐怕不很好办。罢了,这些何必说去她听:“我预备明日送你和小世子回京,你早些回去,收拾收拾。”
“哎?不是说去审药婆?”怎么说话不算话。
沈秋檀小小的眉头一皱,瞪圆的眼睛里满是谴责。
李琋忽然强硬了起来:“不必了,这是陆某的职责,与你无干。”
沈秋檀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变了态度,可仍旧坚持:“我真的有特殊审问技巧!”怎么睡了一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李琋不为所动:“林全,带她回去。”
沈秋檀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拉长了音调,软乎乎的像是加了蜜的米锦,又软又糯又甜:“小陆叔叔!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哎,为了账册的真相,叫叔叔什么的显然不值一提了。
“大人,狱中一个老妪要找小倪姑娘。”有人来报。
“哈,定然是哑婆!”沈秋檀抱紧大腿不松开:“小陆叔叔,你相信我!”
李琋嘴角抽搐,小鹿叔叔?呵,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小丫头。
可既已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不是不信你。”是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一觉醒来,他有些相通了。
她是人是妖,是什么妖,又有什么要紧?
恶人、奸佞,他见得多了,小猫妖可比他们好多了。
且,只要她不是大奸大恶,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或者与自己恩人有牵扯之人。
总不能让她跟着陷入险境。
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如今的淮南对整个大宁朝堂的意义,也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淮南一行的危险。
小猫妖救了自己一次,她又救了自己一次,无论她是人是妖是魔是鬼,自己都不在意,毕竟他的“重生”本身也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事情。
自己已经深陷泥潭,穷极一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绝不能再将她拉下水。
若她是男儿身,或许可跟着自己建立一番功业,但偏偏不是。
所以,试探就此结束,于她而言,最好的报答便是不再有任何牵扯。
之前弄的那块假玉玺,已经顺利的转移了那些人的视线,若她是人,等她大了,帮她寻一门亲事,再好好关照她的夫君,该是最得宜的感谢。
若她是妖,各走各路,各自逍遥,对谁都好。
这是上一回发现胖松鼠可能就是她之后,就决定了的事,没有转圜。
“听叔叔的话。”
我不听我不听,沈秋檀拉着李琋的袖子:“那个哑婆只听我的话,也许从她嘴里能问出来什么也未可知,而且我还有答应了她的事没做成。”
“哦?何事?”
沈秋檀将哑婆的事情告诉李琋,李琋讽刺道:“她助纣为孽,已经做下恶事,即便再可怜、脑子再不清醒也不是无辜,与这种人何必守信?”
“大人,方才,有人夜探安府,被我们活捉了。”有人忽然来报,没哟避讳沈秋檀。
“去看看!”李琋披上玄色的斗篷,转身要走,结果沈秋檀从斗篷里钻出小脑袋:“嘿嘿,带上我,我保证不添乱的。”
“胡闹!”
沈秋檀撅起了嘴,大大的杏眼雾蒙蒙的,委屈巴巴的拉长了尾音:“陆叔叔,我保证就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了,行不行?”
李琋无奈,投降一般的将沈秋檀从斗篷里拉了出来,然后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只此一次,且只能在后面听着,不许靠前。”
否则再似昨日那般,险些就要被那药婆泼了绿矾油,怕是这救命之恩还没还上,恩人便要死在自己眼前了。
沈秋檀猛点头,心里却想,不靠前怎么能拉手,不拉手怎么能用“特殊审问技能”?
谁知,刚走到一半,便有人来报:“大人,不好了,药婆断气了!”
“怎么死的?”李琋心中一惊,沈秋檀也好不到哪里去。
“服毒。”
“他身上连衣服都换过了,手脚都被铐住了,如能还能服毒?”
“属下不知!殷大人请大人速速前往!”
他这便还没有回禀完,那厢又有人来报:“大人,杨巡于牢中自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没死尸体别扔
事态危机,李琋不惜城中纵马,沈秋檀就被他圈在身前。
快马颠簸,不会骑马的沈秋檀觉得屁股要开花了,只得不停将身子往后倚,好稳住重心。还好,府邸距离衙门不远。
下了马,沈秋檀揉揉要裂开的屁股,跟着李琋一路小跑去了大牢。
冰冷的审讯室里,并肩躺了两具尸体,白布只盖了他们的下半身,上半身全部赤果着。
杨巡的手腕带着伤,听说是用锐器划破了手腕,快一个时辰才被狱卒发现;药婆果着的上半身全是青紫,像是毒发而亡,去掉易容面具的脸上甚至身上,还留着当年绿矾油带来的狰狞伤痕。
另外有两人蒙着口鼻,正在对药婆的尸体做最后的检查。
“这两人,一个是大夫,一个是仵作。双方都确定药婆死了。”绿豆语气里有些自责和沉痛。
昨日夜里是大人审了前半场,他休息到今晨,才来替换。
“从我离开,到二人死亡,不过两个多时辰,我要你查期间出入的所有人等。”
绿豆心里一凛:“是!”
无论是杨巡还是药婆,身上搜查了不知道多少遍,那药婆连衣裳都是狱卒给换的,可那割腕的锐器和毒药,便是二人再厉害,也不会凭空变出来。
所以这其中,必有内应。
沈秋檀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杨巡和药婆的胳膊,不晓得摸上去,能不能看到死人的过去,她伸出手,就要去摸药婆……
“你在做甚!”死人有什么好摸的,还是一个没穿衣裳的男人。
沈秋檀缩成一只鹌鹑,这么凶干嘛,我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建设敢去摸死人的,况且不是还用白布盖着的嘛!
再说,看都看了,摸一摸又能如何?
“可查出是什么毒了?”见沈秋檀被吓住了,李琋问绿豆。
绿豆摇摇头:“那药婆自己就是个用毒高手,该是他自己研制的独门秘药。”
两人说着话交换着进展,仵作给药婆收敛尸首,沈秋檀悄咪咪的靠近了……
“回来。”李琋眉头拧成川字,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如此不知轻重,莫非是自己认错了人?
她根本就不是当年救自己的人?
“嘿嘿,我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应该这么容易死了……”
谁都不相信药婆就这么死了,可现在冷冰冰的尸体躺在那里……
“你在干什么!”
沈秋檀趁那仵作和李琋不注意,竟一把握住了药婆青紫的胳膊。
她闭上眼,熟悉的感觉袭来,她“看到”林立的高楼广厦,车流密集的柏油路,省人民医院的外科大楼里面,实习的小医生刘萌紧张又激动的跟着主任查房,认认真真的记录着病人病历。
原来药婆真的是个女人,只不过穿越到了一个叫做黄广中男人身上。
而真正的黄广中死于炼石胆取精华途中,不仅一命呜呼,连带着整张脸和前胸都被刚提炼出来的绿矾油给毁了。
穿越过来的刘萌看不上新的身体、新的身份,可又不敢去死,这才整日以纱覆面。又因为从原来的明朗前景,到了如今的丑不能见光,她渐渐左了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后来一次起源巧合之下,杨巡发现了她过人的“炼丹”天赋,便将她请来,供给所有,助她炼丹。
而她知道杨巡不是好人,却早已不在乎好坏。
她开始索求各种奇珍异草,根据前世的所学和今生的积累,也确实研制出不少丸药来,只是她的毕生梦想都是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而非制药。
如今,梦想不是没有了,而是变得更加狂热了,她对人体有着畸形的着迷。
也是她确实有天赋,这世上闻所未闻的药都能被她做出来,杨巡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再后来,杨巡让她研究给太监助兴的药,甚至问她有没有能让太监再长出来那物的神药来……
刘萌心里嗤之以鼻,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出要用活人来做实验。
她喜欢活生生的人,被她的刀变成各种样子,若是不穿越,哪有这种机会?
而且,她像换一张顺眼的脸。
杨巡心领神会,专挑十岁以下的男童来给她。
刘萌也不多解释,这时候刘萌已经能拿出来控人心智的丹药了,杨巡见给裘公公的神药迟迟不出来,便又要求她炼长生不老丹。
刘萌还是没有直接拒绝,再往后,送来的除了童男,还有不少童女。
有了这些孩子,单纯的外科手术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多少孩子被她开膛破肚,又有多少原本健康的孩子被她注入病毒,只为了那所谓的“实验”。
穿越后的落差,和因为毁容只能常年躲在阴暗里的刘萌早都不像是人了。
看着一帧帧惨烈画面的沈秋檀浑身颤抖起来,出离愤怒。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生而为人,如能对自己的同类下此狠手?
那残忍的画面终于过去,她“看到”就在前不久,杨巡忽然来找刘萌:
杨巡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绢,上面用朱砂写了淮南贪污案所有涉事官员的名字以及他们的盟誓。
“药婆,可有什么能使得这物只有我能看出来,别人看不出来?”在他的认知里,药婆已经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了。
“哼,既然不想被人知道,何必又要写出来?”嘶哑的声音满是嘲讽。
杨巡一噎:“我这不是……”不是为了断了那些人的后路么。
谁不知道这等事越缜密越好,恨不得不留下一丝痕迹,可若是没有这个,万一这些人将来反水了,又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这东西若是泄露了,便是催命符,可只要隐藏得当,便是主上拿捏这些人的把柄!
“你若不用朱砂还好些,但这朱砂经久不易褪色,你想隐匿了上面的字,待用时再显出来是不可能的,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吧。”
杨巡抱着极大的希望,却第一次遭到了药婆的明确拒绝:“用朱砂本是为了保存的久一点……如此,可誊抄一份?”
“呵,若是誊抄有一份便有两份,你有此想法,说不定别人早你一步,早誊抄完了!”
“那不会……”杨巡说着,心里却不十分有底,只听他喃喃自语:“想干的人全都死了,济北州那边除了玉玺并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
药婆见此,又道:“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人不妨想想,哪里最显眼,又不引人怀疑。”
“如此……”
沈秋檀还预再“看”,忽然画面全部断了。
她忽然陷入一片浓稠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四周冷森无声,她只觉如临深渊。
危险又决绝。
这一次的异能应该是读取别人的记忆,但这黑森阴冷、甚至挣扎绝望、痛苦不绝的一片,又是谁的记忆?
还是药婆么?
为何觉得不是了?
“醒醒!”
有人在叫她。
“快醒来!”不知谁拍了她一巴掌。
“来人,将他们的手分开,大夫呢!”是李琋的声音,沈秋檀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焦急的李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臂,唔,原来是乌漆嘛黑的世界就是他的全部记忆。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药婆……没死,尸……体……别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汪春山撞上门来
沈秋檀昏睡的过程中,李琋正提了夜探安府的人在审。
他坐在挂满刑具的审讯室里,绿豆面无表情的问那黑衣人:“若老实交代,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只是去找药婆求药的。”大姑娘让他将药婆带回去,他不过想先夜探安府,谁知安府外面看不出来什么,刚一进去就被人抓了。
开始他以为是安府的护院,也是到方才才知道竟是官兵!
大姑娘这次怕是失策了。
“哼,能知道药婆的存在,也不是一般人,说罢,你是何人,你的主子又是何人?”绿豆翻了翻烧红的烙铁,放到嘴边吹了吹,带起点点火星。
汪春山吓得咽了咽口水:“小人真的只是来求药的……”
“我乏了,直接用刑吧。”
李琋的声音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汪春山吓得快要尿了。
他从来不是个硬气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出卖了沈晏沣,改投了袁贲。
那烧的通红透亮的烙铁贴着他的眼睛、鼻子、下巴,最后停留在他的胸口,绿豆面部表情的道:“唔,再往下一点儿,你可要改行做太监了啊。”
“不不……不用了,我……我说啊,我全说!”汪春山狼嚎一声,裤子一下子就湿了:“大人大人,小人叫汪春山,是……大姑娘叫小人来找药婆的。”
李琋正了身子,大姑娘?什么闺阁女子会知道药婆的存在?
“你家大姑娘是哪个?”
“是……是……”汪春山又开始犹豫了,大姑娘神机妙算,似乎通晓未来之事,若是自己把她出卖了,她会不会……
绿豆板着脸,拿出沾了盐水的鞭子:“怎么,想试试?”
汪春山一张脸皱成一团,绝望又害怕的道:“是京城鸿胪寺卿刘炳仁刘大人家的独女。”
刘炳仁?怎么会是他?
李琋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对刘炳仁着实没什么印象,看来自己上辈子还是有太多的“不知道”。
他给了绿豆一个眼色,绿豆继续问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刘家大姑娘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知道千里之外的扬州城里住了个药婆?她找药婆又是作甚?”
“大姑娘的脸长了疮,请遍了京中的名医都束手无策,这才想着到扬州求医。”
“还有呢?”
汪春山抬起头,看着绿豆判官一般的脸:“什么还有?”
“啪啪!”绿豆亲自操了鞭子,对着汪春山就是两鞭子:“我问了你几个问题,你又答了我几个问题?不要和我耍滑头,上一个如你这般的,最后想死都没能死痛快……”
那鞭子沾了盐水还带着倒刺,皮开肉绽的疼痛让汪春山干脆利落起来:“我说……我说,我们大姑娘不是人,她是个知晓未来的怪物!”
李琋紧绷了身子,知晓未来?莫非是和自己一样的?
绿豆审视的盯着汪春山,见他不想是说谎,便道:“如何个知晓未来法?仔细说说。”
“是……是!此事说来话长,小人原本是沈晏沣沈大人的仆从,刘家大姑娘原本还是反贼袁贲的女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绿豆又要呵斥,却被李琋眼神制止了。
这件事怎么会和沈晏沣扯上关系?
前世,身死的沈晏沣替济北的旱灾背负了全责,背负了身后骂名,外人只知是他运气不好,他却知道,是因为沈晏沣藏匿了玉玺,引得各路人马对他怀恨在心,才让他背锅泄愤的。
前世今生,有了偏差……
原因会不会是……沈九?
他忽然如梦初醒,枉自己念着那小丫头的救命之恩,一直舍不得她,她恐怕比自己知道的还多些。
她坚持要留下帮自己查贪腐案,会不会也是为了她那个死去的爹?
如今这个她,和当年一起在狼群中拼杀的那个她,还是一个人么?
汪春山将心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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