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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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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你同意了吧?”王初笑道。

兰芝突然直直地望着王初,她鲜少有这样不知礼的时候。但一来王初平日不曾在意过这等小节,二则她将兰芝的异常归结于事情来得太突然,兰芝不知如何应对,以至于乱了方寸。所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沉默半晌,兰芝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轻声说道:“可是,李桓或许不喜欢婢子呢,他几乎没同婢子讲过几句话。”

只要兰芝首肯了这事就好办,不是有句俗话叫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嘛。王初遂笑着安慰道:“李桓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本小娘会为你做主的,你安心等着做新嫁娘便是!”

第七十八章 意料之外

怎么慕容翰与王导这俩人走到一起去了?

遣了兰芝出去后,王初在房中不停的来回走动,蹙着眉想得脑仁儿发疼,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王初觉得应该亲自去弄清楚这件事。她独自走到王导书房外,离得老远便看到书房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名侍卫,王初心中觉得奇怪,要知道王导在府中向来不会用上侍卫的。

她刚走到书房门口,那两名侍卫就拦住她道:“小娘,郎主正在处理政事,若是小娘没有急事,不如等晚间再来。”

“哼,”王初冷哼了一声,今日并不是休沐日,有政事要谈,怎么在自家府中而不是在办公之所。气归气,但她明白这两名侍卫也是奉命行事,因此她说道:“没关系,小娘我不进去,就在门外等着,这总可以吧。”

看王初就坐在门外花架下的一块石头上面,其中一名侍卫忍不住劝道:“小娘,天气虽渐渐和暖了起来,但坐在石头上久了也会着凉。不如小娘先回去,等郎主忙完了,小人代小娘告诉郎主一声,可好?”

王初心道还当我是孩子呢,她摇头道:“不用,我就在这里等阿叔出来。”

侍卫无奈,只得任她在门外等着。

这一等便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最后王初撑不住坐在那儿直打瞌睡,只因心中有事,睡的并不踏实。迷蒙中她听见吱呀一声,似乎是门开了,她立刻跳了起来。

王导正要送慕容翰与封弈书房门外,看见王初,他笑道:“阿初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初是来找他们的!”王初眼睛看着慕容翰与封弈道说。

封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嘴对王初傻笑。慕容翰温声笑道:“正要去看女郎呢。”

王初气愤瞪了他一眼,失望地说道:“慕容翰,真没想到你如今也变成这样!”说完转身就走。

慕容翰没有出声,面上也看不出有何变化。

王导在背后连叫了她几声,她也不搭理,王导无奈的对慕容翰道:“阿初这孩子自小便是这么个毛躁脾气,王子见笑了。”

慕容翰道:“无妨,我去看看她。”

王导道:“也好,我叫人带王子去阿初那里。”

“多谢军咨祭酒。”慕容翰颔首道。

王初气冲冲地回到房间,闭上门自己一个人生起了闷气。她生气慕容翰竟也开始参与到这些丑陋的政事中来,生气他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孤高绝尘的少年了,但她最生气的,还是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慕容翰要变得如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犯得着动气吗?

在下人的引领下,慕容翰与封弈来到王初的院子里。

“小丫头,”王初听到慕容翰那动听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恍若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拂着万物,王初记忆中他声音里的那丝若有似无的寒意似乎也被这春风吹拂开去,而后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她听到的只有温暖。

他的音色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明亮,清灵,带着些微喑哑,声音里却又多了几分成熟和只有经历过那么多场战争的洗礼之后,才能产生的王者般杀伐决断的魄力。

他的声音仿佛天生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似的,这样隔着门听来,使得王初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和极其细微的异样。

等了一会儿未听到应门声,封弈道:“郎君,既然王家女郎不想见我们,咱们还是回去吧。”

慕容翰道:“她只是一时气不顺,并不是不想见咱们。”

王初听到他们俩在门外的对话,忽生感慨,毕竟是自幼结识的朋友,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慕容翰还真是了解她。

封弈对着门高声说道:“女郎,您要是再不开门,我们可真要走了。”

这时候王初的气消了些,也觉得他们毕竟是客人,自己这样做未免太过于失礼了,于是就开了门。但终究气不过,她看看门外的慕容翰与封弈,回身往座塌上一坐,嘟着脸不说话。

等了一下见她还不发话,封弈笑道:“我说女郎,您好歹让我们进去坐一下吧?”

王初撅着嘴道:“腿长在你身上,你不会自己走进来吗?”

他俩这才进了门,坐在王初对面,王初气哼哼地说道:“这会儿倒是知礼得很。”

“别生气了,我们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或许是慕容翰自觉理亏,因此语气先软了几分。

“是啊,女郎,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封弈丝毫不脸红的说道,仿佛这话并不是说自己。

王初忍不住想笑,她又板起脸道:“你们找我阿叔做什么?”

“都是些公事,女郎不会感兴趣的。”封弈忙说道,别看他是个直性子,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不见得比旁人少。

王初像刚认识似的打量着他,封弈被她看的不自在,他揉揉鼻子道:“女郎怎么了?”

“我是想看看你怎么这么七窍玲珑,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事?”王初笑道。

“嘿嘿,”封弈憨厚的笑道,“有哪家的女郎喜欢谈政事,女郎您说是不是?”

“你忘了你那天说我什么行高于人,聪慧过人的话吗?”王初笑眯眯地看着封弈问道,“我怎么能跟那些平常的女郎想法一样呢?”

“这……”封弈被自己说过的话堵住,他发愁地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翰静静地看着王初与封弈两人斗嘴皮子,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这边封弈被反驳的哑口无言,王初也不指望从他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从这次在建康见到他,王初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是听慕容翰指令行事,嘴严得很。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与我阿叔在密谋什么事?”王初转脸问坐在一边仿佛置身事外的慕容翰。

慕容翰道:“你在你阿叔这里长大,定然明白有很多事是不能向人说的。”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不就是些各怀鬼胎的结盟,”王初哼道:“一旦有更大的利益,这结盟随时可作废。”

慕容翰轻声笑道:“你的见解很独到,不愧是琅琊王氏这种权贵高门的女儿。”

“倒底什么事?”王初道。

她是不耻下问,可人家偏不告诉她,慕容翰笑道:“正是你以为的那些事。”

“你告诉我呗,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王初道。

见慕容翰不答,王初迂回问道:“这件事琅琊王知道吗?”

“我只说一句,最迟明年,必有大事发生。”慕容翰道,他总算吐露了点口风。

王初撇嘴道:“跟没说一个样,哪年没有大事发生。”

“这件事可大不一样,此事必将发生在建康,而且对女郎来说可是好事。”看慕容翰先说了,封弈才对王初稍作解释,他笑嘻嘻地问道:“我听说女郎与琅琊王家的世子感情甚笃,是自小一道长大的至友?”

“行了,我明白了。”王初赶紧摆手,怎么人人都要拿她与司马绍说事儿,那位殿下可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慕容翰和封弈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他们走后王初一直在想这件事,和司马绍有关的能是什么事啊?

她缠着王导问了半天,结果连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别看王导平常那么和善,有许多朝廷的事情他也会跟王初说,但涉及到这种重大机密,他却完全三缄其口的,最后他还叫王初别管这些事。王初心中烦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就跟她乐意管似的,她还不是为了自己和王家的将来着想。

不说拉倒,王初心道,到时候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

除了这件事,她心里最纠结的还是慕容翰的变化,她真得无法适应那样一个不染纤尘,仿若神仙中人的少年,竟然这么快就变成一位政客般的人物。她真想问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所以忍了又忍,她还是什么也没问。也正是因为想说的话没能说出来,她才更加憋闷得慌。

“李桓!”王初扬声叫道。

守在门外的李桓应声道:“李桓在。”

王初道:“备马!”

李桓望着王初惊讶的问道:“小娘要出门吗?”

王初已经一只脚跨出门,听了这话,她收回跨出的那只脚,走到李桓面前站住:“怎么了?”

李桓道:“稍后便要宵禁了,小娘此时要去哪里?”

“管他甚么宵禁不宵禁,我现在想出门,立刻,马上!”王初烦躁地嚷嚷道。

“那,李桓去告诉军咨祭酒一声。”王初罕见如此暴躁的时候,李桓不欲激怒她,无奈地妥协道。

“不用惊动阿叔,咱们从这边的角门出去。”王初道,她知道王导是肯定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出门的。

李桓去牵了马,与王初一同溜出王府。角门上的侍卫不敢拦她,再三央告王初记得早些回来。

“哎呀,”王初坐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连空气都比府里新鲜不少。”

沿着乌衣巷外的街道,王初松开缰绳,任马儿悠闲的漫步。薄薄的月光铺洒在空旷的街道上,因为临近宵禁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连马蹄声也是静悄悄的,只有春风拂过时,微微吹动了道旁茂盛地槐树,地上黑洞洞的树荫也随风聚散,婆娑起舞。

转了个弯来到另一条街上,王初突然愣住了,她看见有一男子迎面而来。他同样骑着马缓缓而行,整个人一半被洒上皎洁的月光,一半被漆黑的树荫深深隐藏,月华高洁似仙境,树荫幽暗如深渊。

虽然时隔数年后在建康才见过他两次,虽然他有一半的脸隐在月光中槐树的阴影中使人看不真切,但那种超脱于千万人的绝世风华足以让王初一眼认出他来。

慕容翰似乎也没想到此时会遇到王初,也是愣了一下。

第七十九章 严禁犯夜

王初回神来,两人错身而过时她冲慕容翰点点头,慕容翰勒住马在王初身边停住,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王初没有留意,她已经继续往前行去了。

走了十来步远,王初忽然心有所感,她回头看时见慕容翰仍停在原地,淡淡地月华与明灭的树荫将他的身影映衬地无比孤寂。刹那间王初仿佛又看见当日那个冷漠孤高却不失赤子之心的少年,看见他在漫天雪花与红梅中如狂风般舞刀,这一刻她突然很想流泪。

她对身后的李桓说道:“不用陪着我了,你先回府去,一会儿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李桓也回头看见慕容翰停在那儿,他对王初说道:“李桓不敢擅离职守,除非小娘也一道回去,否则李桓万不敢拿小娘的安危冒险。若是小娘有话要说,李桓远远地跟着小娘就是。”

他对慕容翰的印象向来是很不好的,即使慕容翰有一身好武艺,李桓却从不信任他。这么晚了,他又怎么会同意王初单独与慕容翰呆在一起?

听他说的在理,王初点点头:“也好,你在这里等我。”

李桓果真留在那儿没有跟上来,王初掉过马头,缓缓的行到慕容翰身边。

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慕容翰没有言语,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王初也不出声,两人都静静的望着月亮。

半晌,慕容翰叫她的名字:“王初。”

“恩?”王初望向慕容翰。

慕容翰仍望着月亮:“你怎么这么晚还到外面来?”

“这话该我问你吧?”

慕容翰淡淡答道:“心中积郁,出来走一走。”

王初如实说道:“我也是如此。”

慕容翰没有问她为何积郁难消,王初也没有问,这一刻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些糟心事。慕容翰忽而一笑:“明月何皎皎,咱们且将别的事都放一放,莫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才好。”

“正是。”王初也淡淡地笑了一笑,心中却愈加黯然,明月何皎皎,慕容翰到底有多少忧思,才能将这句明月何皎皎说的如此顺口。

后来慕容翰追她或者她俩确定关系的时候,慕容翰寄了一首拟明月何皎皎给她,倾诉愁肠与思念。

静谧的春夜,两人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行走,李桓安静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是远远跟在王初与慕容翰身后。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秦淮河畔,河岸的花草遍生,皎洁明亮的月光倾泻在河岸花树上,而河面水汽在这夜晚形成淡淡的薄雾,一切都像披上了一层薄纱,美的不真切。

“你变了好多,”慕容翰看着王初说道。

王初轻轻地叹了口气,甫一见面那天他就说过这话,原来每个人都变了。

见她叹气,慕容翰轻声一笑:“我知道我也变了。”他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而后转脸望着河面飘渺的薄雾沉默不语。

王初望着他的侧脸,慕容翰是她来到晋朝后,真正倾心相交的第一人,或许目前为止,他仍是王初唯一不带一点功利,没有任何私心去交往的,最纯粹的朋友。但直到现在,王初才开始想,对于慕容翰,她自己真正了解多多少?他曾是多么孤傲的一个人,但现在他竟然也有了那么多无奈,那么多让王初看不懂的秘密。王初所认识的,是当日在洛阳时的他,而不是如今的他。

“真怀念当日在洛阳的时候。”王初轻声道,那时候生活那么简单。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那弯明月,没有看到慕容翰转头看她时候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怀念。

“似乎今夜你总在叹息。”慕容翰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叹叹气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初故作轻松的笑道。

两人不再言语,沉默的望着为微波荡漾地水面。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瞬时打破了月夜的宁静。王初与慕容翰对视一眼,同时向上面望去。

“什么人?!”只听李桓厉声呵斥道。

“你是什么人,已经宵禁了不知道吗?”只见一队巡城的士兵经过树荫的黑影处小跑过来,团团围住李桓。

那士兵队长眼睛逡巡了一周,见有两人站在河岸边,喝斥道:“那两个人,过来!”

慕容翰以手指指自己,不相信似的问道:“军侯可是在叫我?”

士兵队长道:“对,说的就是你们,少磨磨蹭蹭的,快给我滚过来。”

王初暗叹流年不利,这么好的月亮照着,偏偏有这么多树荫挡住视线。若是早看到是巡城士兵,她定然会先躲一躲,王初苦着脸说道:“我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明日一早那刘隗定然会参我一本,到时我阿叔又要被他奚落。”

前几日刘隗才弹劾了王敦的大兄王含,说王含倚仗王家位显势强,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虽然司马睿没有处罚,但对王家的声誉还是有些影响,王初不想在这时候再给家里添麻烦。

慕容翰点点头:“你同我一道过去,旁的不要管,我来应对便是。”

他和王初一同走到那队士兵面前。

见他们两人从河岸走来,原本一直盯着慕容翰的士兵队长却慢慢地把视线转移到王初身上:“这位女郎——”他盯着王初,面上现出努力回忆的神色。王初被他盯得不自在,难道他见过我?她心中紧张,死死地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往慕容翰身边躲去。士兵队长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猛然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士兵队长说完见两人皆不理睬自己,喝道:“抬起头来!”

王初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她悄悄地扯了扯慕容翰的袖子,他赶紧想办法。

慕容翰隔着袖子轻轻握了握王初的手,王初吃了一惊,忽地抬头瞪他,慕容翰感觉到她的目光,偏过头不易察觉对她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王初见他如此镇定,自己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慕容翰慢慢放开王初的手,他压根不看那些士兵一眼,只是仰着头,鼻孔朝天,做出一种极其傲慢地姿态说道:“我是长安来的使者,尔等何事?”

那一口流利的河洛官话表明他是从洛阳随着当今圣上同去长安的,看样子不是积年旧臣便是高门子弟。

士兵队长一愣,稍微收敛了些气势,他问道:“早已宵禁,使者怎会在此?”

“我见今日月色尚好,便出来走走,几位军侯有何异议?”慕容翰不耐烦地说道,特意将军侯二字加重,言语之间很是不屑。权贵们向来视军户士兵为下等人,如此言语倒更是契合了他的身份。

听了这话,又见慕容翰如此傲慢,士兵队长颇有些踌躇,他吃不准慕容翰这话的真伪。长安这些时日倒是隔三差五的便有使者来,但以他的职位,长安来使又岂是他能见到的。

“敢问使者可有凭证?”那士兵队长恭谨地问道,看样子他是不太相信慕容翰的话。

王初有些紧张的看着慕容翰,他这谎话不好圆啊。

“放肆!”李桓摆出一副豪门恶仆的架势,他怒喝道,“我家郎君也是你们这等老兵奴子说查便查的?!”

听他出言侮辱,那队士兵气愤地嚷嚷起来。那名士兵队长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却生生压了下来,他倒是能沉得住气。他先是对李桓拱拱手,又对慕容翰拱手笑道:“卑下不敢,只是若见不到凭证,卑下也不好交差,还望使者体谅。”

看来这士兵队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王初和李桓同时将目光转向慕容翰,那队士兵也紧盯着他,大家都在等着看他如何证明自己。

第八十章 月色朦胧

“军侯好大的威风啊。”慕容翰睥睨着士兵队长冷哼一声,活脱脱一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地权贵嘴脸。

“也不睁眼看看你在跟谁说话!”李桓立即附和道。

“使者恕罪,若是使者拿不出凭证来,恐怕少不得要跟卑下走一遭了。”士兵队长看了看王初,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笑容,话中却带着些许威胁地意味:“这位女郎生得如此娇贵,只怕捱不过咱们那二十大棍。”

“如此说来,我便跟你们走一趟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长官是哪路神仙,竟敢对我施以杖刑?”慕容翰狂妄地冷笑道。

王初听得直冒汗,要是跟他们走了,自己亮明身份自然不会受罚,只是这蔑视律法,恣意妄为的帽子刘隗一定会扣到她头上来。

何况她至今还没弄清楚慕容翰是不是真的为了公事才来建康的?若真如他所言是为公事而来,那他大可以像在洛阳时一样由政府安排住宿,他们遇到追杀也可以让政府派人保护和追查;而且他若是为了公事而来,怎么会私下到府中去见王导而不是到牙门和朝堂上去?正因为这种种疑惑之处,王初更不愿让慕容翰身份暴露出来。

她急忙扯扯慕容翰的袖子,慕容翰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再次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士兵队长一直保持地很好的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使者莫要为难卑下,您有何物能证实您的身份,让卑下瞧一眼,即刻便可走,何需如此麻烦。”

“少罗嗦,我家郎君既说了要跟你们走,又岂有改口的道理!”李桓气势汹汹地喝道。

士兵队长暗道一声晦气,若眼前这位真是长安来使,瞧他那副盛气凌人的劲儿,即使最后没有对他棍棒加身,单是今夜自己执意叫他拿出凭证来这一遭事就够他记恨的了。来日这位使者只要对琅琊王随口一提,自己连同手下这班兄弟,可就全都保不住饭碗了,要是这位使者气性再大些,说不定还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慕容翰只是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做决定。

没想到士兵队长咬咬牙道:“请!”

他当真是尽职尽责,宁愿抓错了人被惩罚,也不放过一个并未造成危害的犯夜之人。王初紧挨着慕容翰焦急地低声道:“你还真要跟他们走?”

她还不知道刘隗前两日刚下令处死了一位失职的巡夜队长,将他那一队士兵全都下了大狱,只是因为他们放过一名苦苦哀求说家中阿母重病,等着他拿钱救命的盗贼。

没有人能够想到,那名盗贼竟是刘隗手下之人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检测巡夜兵士们是否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尽忠职守。那位善良地巡夜队长更是万万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一时心软,竟为此白白枉送了性命。

因为有此事为鉴,这两日凡是轮到巡夜的兵士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轻易放过一个犯夜之人。哪怕这使者是真的,哪怕自己日后有可能会受到严惩,那也比丢了小命值过儿多了。

慕容翰露出一丝狡黠地笑容,微微侧着头低声对王初说道:“别担心,我自有打算,这附近的街巷你熟悉吗?”

他的笑容中带着令人信服的自信,王初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她眼睛一亮,明白了慕容翰的意思。现在三人都被这些士兵围着,马也不在身边,以慕容翰与李桓的身手应付这帮士兵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一来他俩定是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二来能智取自然就不必要大动干戈。

除了这位队长骑着一匹马,其余巡夜的士兵各个都是徒步的,他指使手下士兵道:“将使者的马牵着。”

王初立刻惊讶地问道:“军侯是要叫我们走路到不成?”

“依使者呢?”那士兵队长看着慕容翰问道。

“蠢材!我家郎君身份如此尊贵,你竟然叫我家郎君自己走去牙门!”李桓叱道。

本来牵住他们的马只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竟忘了这一层,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那里能走得了这么远的路,队长顺势道:“使者恕罪,卑下怎敢如此罔顾尊卑,卑下只是叫他们为使者牵马而已,使者快请上马。”

慕容翰冲王初一笑,王初会意,又看了李桓一眼,李桓跟了王初这么多年,只要一个眼神便能领会王初的意思,他点点头,三人皆上了马,行在队伍最前头。

走了一会儿,慕容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李桓见状故作不耐烦地怒道:“怎么还没到?我家郎君都困了,耽误了明日见琅琊王,你担待得起吗?”

慕容翰傲慢地冷笑道:“军侯可是后悔了?担心来日琅琊王会责罚于你,因此才如此磨蹭?”

“使者多虑了,卑下职责所在,即使受罚也是无法之事。”那队长忍气道。

“那你还不快点,这么晃下去,天都要亮了。”李桓不耐烦道。

队长紧攥着手中的鞭子,恨不得一鞭子抽道李桓脸上,他深吸了口气,对在三人马前牵着缰绳的士兵冷声道:“回来!”

他心中恶狠狠地啐道,贼伧奴,少在这儿虚张声势,等会儿若是查出你们是假冒的使者,定叫你们知道本军侯的厉害!

那牵马的士兵松开了缰绳,王初回头看见那队长咬牙切齿的样子,笑眯眯道:“军侯可是在偷偷骂我们?”

“岂敢岂敢!”他心中愤恨,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来。

“那就好。”王初笑容一敛,大喊一声:“跟我来!”便率先策马蹿了出去。

慕容翰和李桓紧跟其后,那队长见状心知这三人必是假冒长安来使,他反应极快,骂了声贼杀才便立刻追了上去。他手下的士兵都没有马,几个跑得快地跟在他身后跑了一段就跟不上了,他们气喘吁吁地在后面大喊队长别追了,他也不听,只一心想着定要捉住这三人,不仅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更是要将今晚这一肚子窝囊气发泄出来。

四人的疾驰地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那队长口中不时地大声叫骂着,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王初三人骑地都是上好的千里马,没一会功夫便将那队长与他恼羞成怒地叫骂声远远抛在沉沉的夜幕中,再也不见踪迹。

确定那队长已经跟不到了,王初停住马,笑得喘不过气来,慕容翰与李桓对视一眼,也爆出一阵大笑。共同经历过这一场,三人之间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王初笑道:“慕容翰你真是好样的,瞧你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要不是我早认识你,必然也叫你骗着了。”

慕容翰笑道:“这有何难,我平日里见过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桓你也不错,有潜力!”王初拍着李桓的肩膀夸道。

李桓正色道:“小娘,李桓不愿做那狗仗人势的恶奴。”

“敢情小娘我夸你一句还夸错了。”王初撇嘴道,正走着,她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仰面倒下去,李桓赶紧扑上来,却只抓到王初的衣角,还被她给带倒了。饶是慕容翰眼疾手快,也只来得及扶住王初一人,李桓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

王初指着他哈哈大笑:“活该,谁叫你……”

就有这么倒霉的事儿,王初话还没说完,又一个踉跄往前面扑倒,正好倒向慕容翰的方向,慕容翰下意识地搂住王初,两人瞬间直直地摔倒在地,慕容翰垫在下面,而王初整整好压在他身上。

猝不及防,王初的目光就这么一下撞进他的眼眸里。她不觉神思恍惚,他的眼睛真好看,还是那么的清澈又那么幽深,眼睛里的水润仿佛能荡漾到人的心底。王初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里已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从前那种料峭的寒意消弭殆尽。他的五官完美如斯,王初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月光下的这一切都有种难以抗拒的吸引。

慕容翰也看着王初,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在他的呼吸间弥漫着,清澈的双目如方才那秦淮河水一样熠熠生辉,流转着绝世的光华,与头顶那弯明月一同照耀到他心底里。

离得这么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俩人就这么傻愣愣地望着对方放大的面孔,忘了从地上起身。

李桓道:“小娘还好吗?”

王初猛地醒过来,脸刷得红了,天呐,我这是怎么了,竟对着慕容翰发起了花痴。

慕容翰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两人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王初假装在拍身上的泥,故作洒脱道:“这下好了,每人摔一跤,咱们仨人算是扯平了。”其实刚才明明是人家慕容翰垫在下面,她根本没沾上什么泥土,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去看慕容翰。

李桓道:“小娘,时候不早了,咱们现下回府吗?”

“好。”王初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尴尬之处。

“慕容王子,我们这就回府了,您是要回燕归处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再待会儿?”李桓道。

王初愣住了,她没想到李桓会这么问。

“不如我先送你们回去?”慕容翰道。

李桓道:“王子不必见外,这里离乌衣巷不过两条街,我们自己回去便可。”

慕容翰看看王初,见她没有挽留的意思,他淡然一笑:“好,那我先告辞了。”说完跨上马便要离开。

“慕容翰,”王初叫住他,慕容翰回头望向她。王初小跑到他马前,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他,仰脸笑道:“这玉佩是上年琅琊王赐与我阿父的,若是再碰上巡夜的,你报上我阿父的名号,想必他们不敢抓你。”

慕容翰垂下眸子静静地望着王初,她掌中的玉佩在月光下呈半透明状,光泽莹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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