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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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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你倒淡泊地很。”王初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讽刺道。

“呵,”司马绍只是爽朗一笑,阿初肯回嘴,便说明她心情已经好转了一些,“不如我请你饮酒去,在建初寺那边有一家的酒肆,他家的酒酿得极好。”

“好!”从古到今,消愁总少不了美酒,这个提议正合了王初的心境,她道:“我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侍卫们还没赶上来,王初与司马绍也不等他们,两人策马去了那家酒肆。

第六十一章 美酒醉人

“元姬,”司马绍跨进酒肆,大大咧咧地喊道。

这酒肆内里小巧精致,不像王初以为的那么简陋,小小的店堂桌椅布置得很整洁,是一家兼卖吃食的酒肆。

“呦,世子!您总算来啦,上年白露时候酿的葡萄酒,现下正是该开封的时候,元姬可是日日伸长了脖子盼着您来品呢。”这位生得娇媚无双地老板娘一看见司马绍就贴上来。

王初不禁皱眉,这哪里像是酒肆,不知道的准以为这是妓馆。

司马绍看了王初一眼,伸手捏捏元姬的下巴,谑道:“元姬,你这般记挂着本世子,本世子怎么舍得不来?”

那元姬更是笑靥如花,她将一双皓腕轻轻搭在司马绍肩头,柔声道:“世子,元姬叫人去将后院包房给您收拾好。”

她的衣着佩饰皆仿照胡姬,上身穿着件稍显暴露的火红色对襟直领及腰短襦,紧窄细瘦的上襦紧贴身体,让她的曲线更为玲珑有致。她将过于宽大的袖子挽了一个结,随意地露出洁白如雪的皓腕,轻薄的衣袖垂下来如同飘带般飞舞着。一件绿色丝质曳地罗裙从腰线处延展开来,束在腰间的丝带随风飘舞,更显腰肢如柳。

配上充满异域风情的额黄妆,使她在热情奔放之外,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她双耳间垂坠的碧玉耳珰微微晃动着,映着她娇媚如花的容颜,真可谓是摇曳生姿。一颦一笑皆有万种风情,轻易便能勾住男人的魂魄。

只是王初不清楚司马绍何时沾染上了这种纨绔子弟的毛病,见了美女便这般胡闹。

“咳,”王初轻咳一声,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司马绍搂着元姬的肩膀对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阿初。”

“啊,原来这位便是王家女郎啊,早听过您的大名,元姬心中很是敬仰,今日一见,方知女郎当真是神仙中人。”元姬面上满是惊喜之色,忙向王初行了礼。

王初正烦闷着,自是无心与她周旋,她淡声道:“元姬你过誉了。”

司马绍见状,对元姬吩咐道:“去收拾一下后院那间亭子。”又偏过头对王初说道:“秋风正好,若闷在房里未免太过无趣了。”

见王初点头,元姬忙应道:“是,元姬这就去安排。”

“你才多大啊,就跟人家老板娘勾勾搭搭的,忒不像样了。”两人进了后院在亭中坐定,王初终于忍不住啐道。

“阿初你误会我了,”司马绍听王初这么说,忙解释道:“前年我在路上见一伙儿强人欺辱元姬,便出手救了她。后来她死活要跟着我,可我又不缺侍女,再说父王也不会同意让我无缘无故带个女子回去的。但她一个女儿家孤苦伶仃,家人也都不在了,若是我不理她,指不定她又会被那伙人掳走,是以便带她一道回了建邺。听她说她家原是开酒肆的,她也学得一手酿酒的好本事,我想就这样荒废了着实可惜,因此便拿些钱让她开了这间酒肆。”

“你说,她对我热情些不是应当的吗?”最后他理直气壮地的反问道。

王初径自举起酒觞,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典故。

司马绍当真是慧眼识人,元姬酿酒的功夫确实了得,只饮了一口唇齿间便有淡香萦绕,回味悠长。王初自来了晋朝,还从未饮过能将果香与酒香融合地如此完美的葡萄酒。王初不觉点头赞道:“好酒。”

“我说什么来着?”见王初夸赞,司马绍愉快地笑道。

王初借着这口酒压下心头的不满,悠悠地说道:“那你也不该搂着她,还捏人家下巴,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多纨绔习气?”

司马绍笑眯眯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地光彩,他学着王初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阿初你该不是——吃味了吧?”

“咳,咳咳,”王初口中犹有未来得及咽下的酒,她呛得咳个不停。这个司马绍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亏他说得出口,自己怎么可能会妒忌元姬?

司马绍赶紧帮她拍背,口中埋怨道:“又无人会跟你抢,饮这么快做什么!”

王初咳地面色发红,她拂开司马绍的手,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怒道:“谁让你乱讲的!”

司马绍轻笑道:“明明你比我年纪小,怎么老是摆出一副大过我许多的样子?”

听了这话,王初顿时心虚起来,难道司马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她支吾道:“女子向来比男子懂事地早,这也不成吗?”

司马绍不大相信地瞅着她:“真的?”

“那你以为还能有什么?”王初佯怒道,“女子及笄时年方十五,而男子冠礼却是在年二十,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司马绍是个人精,再说下去指不定会被他看出破绽来。要是让他知道这王家小娘的身体里住的是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他会怎么做?是不是会立时将自己绑去行火刑?

王初不清楚,也不想去试探,若是还指望日后他会保全自己,就绝不能有这样大的把柄落在他手上!

一般只要王初生起气来,司马绍便会让着她,这次也不例外,何况他原意便是要哄王初开心。他笑道:“今日怎得这般易怒,我跟你说笑罢了。”

这时候元姬亲自端了些小菜上来,秋日的江南莼菜鲜嫩,鲈鱼也正肥美,所以每至秋宴,总少不了莼菜羹与鲈鱼脍这两道名菜。王初来建邺这几年,每逢秋日也最爱食用这两样菜。

就着萧瑟的秋风,赏着庭院中的菊花,王初与司马绍一杯一杯的饮着酒。

最后两人嫌酒觞不过瘾,干脆叫人拿了大碗来,咕咚咕咚地大口灌起来。

元姬担心他俩这样喝酒伤身,便到后院来劝道:“世子,您看王家女郎都喝了这么多了,饮酒伤身,不如我叫人送您与王家女郎回去?”

她也聪明,不说让司马绍别喝了,而是含蓄的劝他要为王初的身体考虑。

司马绍顺着元姬的目光,抬起略有醉意的双眼看了看王初,果然点头道:“是该回去了。”

元姬来收桌上的酒碗,王初护着不放,她腾出一只手挥去挡着元姬的接近,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别,别拿走,我还要,喝酒呢……”

“这酒已经冷了,女郎将碗给元姬,元姬再为女郎换了新温的来可好?”元姬笑着说道。

王初只是护着不放。

司马绍对元姬摆摆手,令她退下,然后耐心地劝道:“阿初,咱们该回家了,不然你阿叔……”

“不回去,我没有家!”听到回家二字,王初烦躁的打断司马绍的话。她仰头将碗中之酒尽数灌下,冰凉的液体落入火热的胸腹,激得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怎么没有家,乌衣巷王府不就是你的家吗?”司马绍轻声哄道,他按中王初轻颤的右手,一边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然后一点一点挪开酒碗。

“哼,乌衣巷,”王初冷笑着哼了一句,竟流下泪来。她如雪的肌肤上因为醉酒透出了一片红霞,面上挂着点点泪,如同坠着晨露的樱桃一样娇嫩绝美。

“哪里还有家,没有了……”她心中隐隐作痛,本来以为乌衣巷就是自己的家。是自从发生王澄被杀那件事,现在那里对王初来说只是一个冰凉的大宅子,没有任何温情可言。说到回家,她真的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阿初你怎么哭了,”看见王初的眼泪,司马绍心中一紧。他慌忙离了座,手忙脚乱地找出帕子,蹲下身给王初擦眼泪,口中柔声劝道:“要是你不想回去,咱们不回去便是。”

“我想回家。”王初呜咽道,她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太长的梦,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还在家中,根本没来过什么古代,没重生到什么琅琊王家。

“好,我送你回家。”司马绍澄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疼惜,他小心地扶着王初站起来,从来不知烦忧为何物的清朗的眉宇间竟也染上一层淡淡地忧色。他不知王初为何一会儿说不回乌衣巷,一会儿又要回去。但他能明白王初心中的痛苦,王敦擅杀自己兄弟之事,连他都觉震惊,何况王初还是他的女儿。因此司马绍更加心疼王初,他只希望哭过这一场,她能重新振作起来,他只想看到她变回原来那个阿初。

司马绍搀扶着犹自哽咽不休的王初刚走出后院,随风传来一阵香气,穿着红襦与绿裙的元姬便迎了上来。原来她一直在院门口候着他俩。

元姬伸出皓腕,在一边搀住王初,她妩媚的面容上此时皆是温柔的笑意,侧身望着司马绍笑道:“元姬这便叫人来送王家女郎。”

司马绍不放心将醉酒的王初交到旁人手上,他摇摇头,拒绝了元姬的好意。

元姬笑容顿了一下,她不自觉的放开王初,又试探地问道:“要不元姬令人去王家说一声,叫他们来接女郎回去?”

王初本就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元姬乍然松了手,她失了平衡,整个人全靠在司马绍身上,拉不住地一直往下溜。司马绍无法,干脆将她打横抱起。王初还在呜咽着,她将头埋在司马绍胸口,眼泪全蹭在司马绍身上。感觉到胸前的濡湿,司马绍心中一阵酸涩。不知阿初何时才能看开,他叹息了一声,眼睛专注的盯着王初,道:“不用,我送她回去便是。”又嘱咐道:“阿初的马先放在你这里,好生替她照料,一会儿我叫人来牵。”

元姬顺从的行了礼,低头退到一边,直到他们离开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再抬起头时,妩媚动人的双眸中居然蕴着泪水。她愣愣地望着司马绍扶王初上了马,看着他们缓缓地往乌衣巷的方向行去,神情恍惚地地跟着向前走了几步。

一个相熟的酒客在门口问酒肆的仆役:“店家呢?”

元姬醒过神来,轻快的应了声::“来了!”她擦擦眼角的泪花,拍拍僵硬的双颊,挤出一个笑容,快步往酒肆走去。

……

晚饭前终于改好了这一章,心想总算可以早点睡了。可是……囧rz我悲催的发现这是今天的二更,明天那一更还没改呐!

第六十二章 借酒发问

道间的凉风吹过,王初发涨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她努力撑开双眸往四周看去,眼前所见一下清晰,一下又变成重影,只朦胧听见有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踏在地面上。

她往后挪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身后是男子温热的胸膛,嗅到一丝淡淡的酒味,王初想起这人是司马绍,便放下心来。她双手揉着太阳穴,随口道:“这是去哪儿啊?”

“醒了,”司马绍笑道,“当然是送你回去,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回家,回哪个家?”王初一时脑筋转不开,疑惑地问道。

“乌衣巷。”

“我不去,我不回去。”王初听见这话,反应激烈。她死命挣扎着要下马,又开始新一轮的撒酒疯,仿佛刚才跟司马绍冷静对答的人根本不是她。

司马绍揽住王初的手臂不让她乱动,他哭笑不得地问道:“不是你说要回家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回去!”

“不然你跟我回琅琊王府?”司马绍询问道。

“调头,我要去建初寺。”王初迷迷糊糊地说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或许这世上只有这里是她可以躲避烦忧的去处。

司马绍无奈,只好送她去了建初寺,好在王初还算老实,感觉到司马绍转了弯,她又昏昏沉沉的陷入半梦半醒中。

竺道潜见到王初醉成这样,还是那么一派淡然。他轻轻接过王初让她躺到座塌上,又为她盖上一条薄薄的锦衾,方才转身,双手合什对司马绍说道:“多谢世子照看阿初。”

“不碍事,我照顾她还不是应当的!”司马绍笑道,也没注意这话里的意思有多亲昵。

“世子可要在此歇息片刻?”竺道潜似乎对司马绍总是保持着距离。

“无妨,阿初在深公这里我便放心了。”司马绍笑道,只要王初好好的,他倒不在意竺道潜的疏离,“只是深公,我是否要派人去跟镇东司马说一声?”

“多谢世子。”竺道潜温和有礼却绝不热络地说道。

“阿初,我先走了。”司马绍轻声道,王初一挨着榻便睡着了,他自是不指望王初回答,只是仍然想跟她说一声。

“路上当心点。”王初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她困得眼睛睁不开,根本不知道跟她说话的是谁,只是下意识地如此嘱咐道。这声音让她觉得很安心,很熟悉,这声音的主人定然是与她极亲近的人。

司马绍一直望着王初,她娇嫩的面容微微泛红,眉头不自觉的皱着,便是睡了也还是这般郁结难解,着实令人心疼。但她却反而嘱咐自己,司马绍和暖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安心歇着。”

王初睡了一会儿,总是不踏实,一时梦到王澄死前的场景,一时又梦到王导冷笑着对她说这都是为了家族。她不停的翻来覆去,最后索性坐起身来。

竺道潜见她醒了,倒了一碗水给她。

王初酒劲儿还没过去,她接过了水一饮而尽,才发现面前坐着的是竺道潜。

“阿叔,为什么平子从叔非死不可?”她双手捂着脸,闷声问道。

竺道潜面露不忍,他轻抚着王初的头说道:“阿初,这些事对你来说太复杂了,你不需理会的,你只要记住好好做自己就行了。”

一位小沙弥双掌合什,躬身说道:“上人,镇东司马来了。”

竺道潜看看王初,见她没有闭门不见的意思,便缓声道:“请他进来。”

王导还未进门便嗅到几分淡淡的酒气,又看见王初面色酡红,忍不住嗔责道:“阿初你怎得饮酒了?”

王初歪头瞅着他,王导还是那么的姿容绝世,一派名士风流,似乎他从未变过,可是真正的他藏在这出尘脱俗的外表之下,谁也看不透,他的城府简直深不可测。

“秋高气爽,饮两杯助助兴有何不可?”王初将滚烫的脸伏在膝上,淡淡的答道。魏文帝曹丕曾说葡萄酒善醉而易醒,但元姬酿的葡萄酒却是善醉而不易醒,后劲极大,王初直到现在还感到头昏昏沉沉的,心脏突突直跳。

王导沉默了一下,见王初仍有酒意,便说道:“既已经饮了酒,你也醉了,咱们回家去歇着。”

“屈原曾说众人皆醉我独醒,”王初眼波如清水般微微流转,瞥向王导,她突然咯咯笑起来:“阿叔说我醉了,我却觉得自己清醒的很。”

“可是阿初,你做不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你是琅琊王氏的子弟,家族与你是一体的,你不可能超脱世外。”这是王导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对王初说话,却是在她醉酒的情况下。

“阿叔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吗?”王初嘴角扬起一个嘲讽地冷笑。

“不,阿叔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过,勿需辩解。阿叔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王初沉默了,王导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他根本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原来不是他超脱,而是因为他有更在乎的事。难道要像竺道潜一般出家,才能脱离这凡世的一切污浊吗?

“跟我回家吧阿初,”王导劝道,“你阿叔还要清修,你留在这里不方便。”

王初看看竺道潜,他却没有出声。王初不知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并不希望王初留在这里。

“好,我回去。”王初明白自己不该总来烦竺道潜,毕竟他已是出家之人,不该拿这些凡尘琐事来扰他修行。她下了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竺道潜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对王导郑重嘱托道:“还请茂弘你好生照看阿初。”

“深公放心,阿初一向聪慧过人,她会想明白的。”王导面上也带着忧虑之色,可知这话他只是说来宽慰竺道潜,也是说来自我安慰的。这件事是他的疏忽,早先既已猜度到琅琊王会召王澄前来建邺,他就该执意要王初留在建邺才是。若是未曾经历过这件事,她又怎会这般消沉。

王初回去后便回房去睡了,王导知她如今不愿见自己,吩咐了兰芝好好守着便匆匆离开了。

哪知第二日一大早,兰芝却慌慌张张地跑来对王导说:“郎主,小娘不见了!”因为来得太急,她头发有些散乱,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什么?”向来从容淡定的王导听闻此言猛然站起来。因为昨日饮酒之事,他知道王初对王澄之死依然心有芥蒂,所以一直担心着她。乍然听说王初不见,他更是沉不住气了。

“你说清楚,阿初怎么会不见了?”王悦赶紧问道。

“婢子早起去伺候小娘梳洗,推开门发现小娘没在床榻上。婢子原想着是不是小娘今日醒得早,自己到院子散步去了?可是院子内外婢子都找遍了,却丝毫不见小娘的影子,婢子不敢耽搁,立刻来禀报郎主了!”

这下连王悦都坐不住了,他急道:“阿父,咱们赶紧叫人去找。”

王导忙唤来各门的守卫,逐个问过,确认王初并未出府,便吩咐府中侍卫细细搜索,他自己也到王初常去的几处地方去找。

“阿初,阿初。”

王初睡得正香,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阿叔?”

原来因为昨日睡的太早,半夜醒来王初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悄然披衣而起,缓步行到曲池边。见月色凉如水,池中荷花将败,另有一番意境,便在池边坐赏残荷,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方才听到王导唤她,这才醒来。

这一带少有人经过,无怪乎竟无人发现她的踪影。若不是王导颇了解王初素日习性喜好,也很难这么快便找到她。

王导颇有些心有余悸地笑道:“你半夜在水边睡觉,着了凉可怎生是好?”

“阿初知道了,”王初偏着头不看他。

“阿初,深公想让你到建初寺去住些时日。”王导道,昨日晚间竺道潜便派了人来请,只是王初已经睡下,才改在今日。

王初疑惑地看向王导,竺道潜不是不喜欢人打扰吗?怎么会主动邀她去住?

王导笑道:“昨日事出仓促,你阿叔那里也没有你日常用的东西,他担心你住不惯。今日我命人帮你打点好了,你去那里住几日散散心也好。”

王初点点头,王导是怕她会认为竺道潜不关心她才这么说的吧,当时竺道潜明明没有留她的意思。大概她走后竺道潜觉得放心不下,便又遣了人来请。

到了建初寺,竺道潜早已让人收拾了他旁边的禅房给王初住,每日里跟他学习佛理,王初渐渐心境平和了许多。

“阿初,”王导带着王悦跨进门,这些天王导常来看她,不然就是让人给王初送些衣物点心之类,竟是一日不曾落下。

“阿叔,从兄。”王初淡淡地应道,她放下手中的书,从座塌上站起来。

王悦笑道:“阿初你来建初寺住了这么久,还不想回府吗?”

“我原打算过两日就回去。”王初道,也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王导喜道:“那阿叔后日让人来接你。”

王初点点头。

王导又道:“你阿父让允之与应儿同去豫章,应儿近日要路过建邺,前日接到从兄来信说让他在建邺住些时日再去。”

王允之的父亲王舒在溧阳做官,他与王初一样长住在乌衣巷,但王敦很喜欢这位从侄,时常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他虽也住在乌衣巷,倒有大半的日子是在东府城王敦那里住着,因此王初反而与他并不相熟。听说他要去豫章,王初也不甚留意。倒是这个应儿,又是哪路神仙?

“应儿?”王初想了想,仿佛听王敦提过他的名字,“便是我阿伯家的小郎?”

王悦笑道:“阿初你怎生如此客气?你该称他从弟才是。”

“我自出生便未曾见过应儿,虽说他是我亲伯父家的孩子,我倒觉得还是阿悦从兄更亲近些。”

王悦道:“别说傻话,不需分出孰亲孰疏,咱们都是骨肉至亲。”

“从兄说的是。”王初淡淡一笑,她那位亲大伯,据说官声很不好,其人暴戾顽固,也不知他的儿子是个什么样?

第六十三章 王家小郎

自从王应到了建邺,府里便风传这位小郎顽劣异常。不过四五日功夫,整个王府里的侍女见了他都要绕道而行。

“啊——!”这日王初经过王应的院子,突然听到一声极凄惨的的叫声,她一惊,赶紧推门进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一跨进院子,入目便是满面笑容的王应,他坐在院中,兴趣盎然地看着在面前排成一排的七八名侍女。这些侍女脚下全都踩着高底木屐,头上还顶着一只偌大地青瓷瓶子。她们双手扶着那瓶子,摇摇欲坠地强撑着。

王初看见其中有一个侍女身上湿淋淋的,双手抱肩,跪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脚旁是一地的碎片和泥水,不用说那惨叫声便是她发出来的。

看到王初,王应赶紧站起来,笑道:“从姊来了。”

王初走到他跟前,回头看看那几名侍女:“应儿,这是怎么了?”

此时已近深秋,天也渐渐转寒了,侍女们却个个面色通红,大汗淋漓。见王初看她们,全都眼泪汪汪地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从姊你看她,可真有意思。”王应指着那个浑身湿透的侍女抚掌大笑道。那侍女的脸上微微红肿,她正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看情形要是无人阻止,她脸上准得被她自己抓出血来。深秋天寒,竟有丝丝热气透过她湿淋淋的夹袍冒出来,就像不断升腾着袅袅烟雾的热水一样。

“她怎么了?”王初问道,她直觉这事有些蹊跷。

“哈哈,哈哈,”王应一手指着那侍女,一手捂着肚子笑道:“应儿叫人在水里放了些毛薮。”

王初偏过头低声问李桓:“什么是毛薮?”

李桓看着那还在抓挠自己的侍女面露不忍,他低声答道:“小娘,这种草药常人只要沾上一丁点便会觉得奇痒难耐,而且越抓越痒。轻者全身红肿,重则全身溃烂而死,所以也有人管它叫杀人草。”

王初吓了一跳,惊道:“这么严重?”

“小娘莫要忧心,若能及时用温水泡上半个时辰,便无大碍了。”

王初闻言松了一口气:“兰芝!快送她去清洗。”她又问:“应儿,她们做错了什么事?”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一条人命啊。

王应大喇喇地笑道:“应儿跟她们闹着玩儿呢。”

王初愕然,她这回总算见识了什么叫顽劣。若只是小孩子家调皮也就罢了,但似王应这种世家子弟调皮过了头就变成残忍暴虐了。

因为在这种等级森严的时代,主人握有对门下宾客僮仆的生杀大权,他们一旦失了分寸,往往便会视人命如草芥。即使真的弄出大乱子,受到的惩罚总是轻之又轻的,这就令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忍不住斥责道:“胡闹!”

“从姊不喜欢吗?”王应撅着嘴道。

“快让人取了她们头顶的瓶子。”王初冷着脸吩咐道。

王应撒娇道:“应儿还没玩儿够呢。”

王初狠狠地瞪着他,想要斥责他,但碍于自己不是王应的亲从姊才没再开口。见王初脸色难看,王应方才不情愿的唤过一旁的侍卫。

侍卫将取下的瓶子放在一旁,排成一排。侍女们松了那股强撑的劲儿,一下子全都摊在地上,如不是顾忌着这是在两位小主人跟前,只怕要痛哭出声了。

她们哽咽着齐声道:“婢子谢过小娘。”

王初一一查看过了这才知道,原来侍女们顶着的青瓷瓶子里的水满到几乎将要溢出来,只要她们有一丝不稳,那水就会顺势流下来。若是定力不够,让瓶子倒了,便会像方才那位侍女一般泼的整身整脸都是。

“去回禀阿叔,就说是我说的,给应儿换一批侍女来,人数减半。”王初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这些侍女要是再留在这儿,不被他折磨疯了才怪。王家从来没有发生虐待下人的事情,王应也太不像话了。

“从姊!”王应不满地唤道,他没想到王初竟然这么对自己。

“要是你好好对待新的侍女,不再这么顽皮,过两日我会叫阿叔将这些侍女给你送回来。”

王应低头道:“是,从姊,应儿知错了。”

兰芝送那名将自己抓伤的侍女回来的时候,途经王应住的院子。她走近了才看到王应翘着脚吊儿郎当地坐在院门口,便下意识地想躲开。但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祈愿王应没注意到她,兰芝贴着墙根,低下头快步往前走。

“喂,你,就是你。”王应叫住路过的兰芝。

没想到还是让王应给叫住,她心中叫苦不迭,脸上还笑盈盈地,缓步挪到王应面前行礼道:“小郎。”

“我问你,你是不是今天跟我从姊一起来的侍女?”

“婢子正是,未知小郎唤来婢子何事?”兰芝觑着王应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就对了,”王应笑嘻嘻地说,他憋着一口气正没处发泄,现下从姊身边的婢女被他逮个正着,如何能不开心,“你去给我捉只蛐蛐儿来。”

“啊?可是小郎,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蛐蛐儿啊。”兰芝面有难色,此时已经是深秋,眼看将要入冬了,根本不可能找到蛐蛐儿。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王应从忽地胡床上站起来,板着面孔教训道。

“婢子还要回去为小娘做事呢,改天再为小郎找蛐蛐儿好吗?”兰芝没辙,便搬出王初做挡箭牌。

王应大喇喇地往墙上一倚,满不在乎地笑道:“从姊的婢女就和我的婢女一个样儿,你替我做事,从姊不会怪你的。从姊叫你做什么事?大不了我叫我的婢女替你做去。”

兰芝只得先应下,她行了礼告退,转身却回了王初那里。

“小娘,婢子不是不愿替小郎做事,只是这件事婢子真的做不到,如今这种时令,那里来的蛐蛐儿啊。”兰芝诉苦道。

恰巧司马绍也在王初这里,听了兰芝的话,司马绍笑道:“你这个从弟却是调皮地很。”

这几日王应的行为王初也早有所耳闻,本来想着他过些天就要到豫章去了,加上王导都没发话,王初觉得犯不上跟他计较。今日亲眼撞见王应行事乖张暴戾,王初实在忍不住才对他略加告诫,没想到他不仅不知收敛,居然来为难兰芝,王初觉得自己必须得站出来了。

“我去问问他。”

“我同你一道去。”司马绍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他非要跟王初一起去凑热闹。

“从姊来了,”王应看见王初很热情地起身笑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琅琊王家的世子。”王初随口答道。

“王应见过世子,”他也不含糊,立刻向司马绍行礼。

“不用这么多规矩,我与你从姊是至友,也算是你半个兄长。”司马绍一本正经地对王应说。

王初瞪他,司马绍却笑而不语。王初不禁想他是故意来捣乱的吧,这王应现在已经是肆意妄为地不行了,再多个琅琊王世子做兄长,要是他留在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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