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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传-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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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是再忙碌; 到了年节时候也是不同的。毕竟国人谁不过年,正月里头各行歇市,宝茹自然也没得这时候也劳累的道理。正月初八这一日; 郑卓就带着她和安哥儿一同出门逛去了。
  出门前宝茹对着菡萏吩咐道:“给安哥儿换一身不打眼的衣裳来,再找几件旧年我穿过的家常袄裙来。我和郑卓今日出门去; 可不带你们这些人,只当是中等人家夫妻出门。没得一群人跟着; 什么趣味也没得了。”
  菡萏听了这话自然格外听话地去箱子里翻检,只想找出宝茹要的东西。倒是小吉祥嗤笑一声,道:“您可别难为人了; 姐儿的旧年家常衣裳又能家常到哪里去?这几年做的衣裳都耀眼的很——就是真找着您穿的了; 安哥儿的是决计找不到的。哥儿才刚满周岁来着; 您倒是在自己的花用上想过节省; 但是哥儿身上您只有嫌不够好的!”
  宝茹皱着眉头想了想果然是如此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不能收回。好在菡萏卖力,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新衣裳; 正是安哥儿穿的。宝茹摸了摸那料子,看起来十分朴素; 显得并不起眼的样子。但是柔柔滑滑的手感,这确实也是好料子,但是一般人却看不出。
  宝茹拿了这个也是大喜,总算是找到解决办法了。正在这时候郑卓从屏风后头出来,他也按着宝茹的说法换了衣裳,好在他常在外头跑商,倒是不缺朴素衣裳,不用寻找也能得了。
  最后宝茹总算也换上了相对朴素的衣裳,头上也戴上了平常首饰——两朵绢花,一对银钗、一支镀金的步摇。这些东西宝茹的首饰箱子里实在翻不出来了,还是借的菡萏和木樨的。
  出门前姚员外还叮嘱道:“你们出门就罢了,可要十分小心,不要往小路上去了。这年节热闹时候,人挤人的,好些拐子就是在官差少的小路上抢了孩儿就走。唉!偏你们两个有主意,不要家人跟着,若是多带些人我还担忧些什么。”
  宝茹笑道:“爹可别担心了,别看您这女婿不见得如何健壮,但是力气可大。他抱着安哥儿不离手,谁能抢了安哥儿去?放心吧,那些拐子只找身边只有小厮或者奶娘丫鬟的孩子。似安哥儿这般由着父亲抱着的,他们可不会乱来。”
  安抚过一回已经草木皆兵的姚员外,宝茹就和郑卓带着安哥儿往热闹市场去了。说来两人倒是真的好久没有单独出门了——虽然这一回还带了一个安哥儿。现在可真应了那句说大家小姐的话‘一脚出,八脚迈’,一旦宝茹和郑卓出动,自然有的是人跟随。
  至于安哥儿就更别提了,早先他不满周岁,出门十分谨慎。按着姚太太的话来说是要防着一些使坏的小鬼,寻着空了就要找上安哥儿。这应该是他第一回看到这样多的人,倒是喜欢的不行,被郑卓牢牢抱在怀里,却始终伸着身子要往外探。
  宝茹看的有趣,拿指尖轻轻戳了戳安哥儿的额头,力道轻地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在安哥儿的感觉来看都觉得这是娘亲和自己玩耍,所以先是呆呆地看了看宝茹,接着就是要扑到宝茹怀里,嘴里软塌塌地叫着‘娘,娘,娘’。
  虽然才刚满一周岁,但是安哥儿已经能说话了,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单字,但是他吐字十分清晰,格外不同——而且这个时候开口,在男孩子中已经算是说话比较早的了,都说男孩子嘴笨,说话一般比女孩子迟一些来着。
  宝茹为着安哥儿的十分亲近,笑的合不拢嘴。只是笑完了抬头就看到郑卓一直看着,竟然有一种委屈的样子——明明是一家三口,但是宝茹和安哥儿两人互动,活似没得郑卓一般。
  这也是自然的,安哥儿和郑卓没那么亲近。即使郑卓是安哥儿的父亲,但是也不能解决他没有一直陪着安哥儿的问题。除了年中回来过,郑卓都是在外头的,小孩子忘性又大,再等郑卓回来,安哥儿又拿他当作陌生人了。
  不仅不亲近,等到宝茹把他塞到郑卓怀里的时候,他虽然给了宝茹面子没有哭出来,但是那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可是让郑卓失落了好久。之后几日他就像是把安哥儿当成了随身带着的香囊,到哪儿都挂着。
  到底是父子亲情,只不过是几日,安哥儿和他就熟了。还按着宝茹之前教的字正腔圆地叫‘爹’,当时郑卓一听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宝茹了解他。果然之后宝茹再看他,竟然眼圈隐隐红了的样子。
  之后几日郑卓带着安哥儿,那热切劲儿,看的宝茹都吃醋了。好在安哥儿是一颗红心向宝茹,不管郑卓如何糖衣炮弹,他依旧是十分有良心的。宝茹和郑卓二选一,他从来只看宝茹。
  每当这时候宝茹总是心满意足地抱着安哥儿,只偷空看一眼郑卓,心里无限得意,还暗搓搓地想:你就死心吧!安哥儿最爱的还是我!
  如今似乎又是一次上述情形的重演,宝茹得意非常,做出伸手抱抱的动作,果然安哥儿动得更加急切了。郑卓立刻知道了安哥儿的意图,虽然觉得这种情形——宝茹心中安哥儿超过自己,安哥儿心中宝茹也超过自己。真的很让人叹气,但是他还是把安哥儿放到了宝茹。
  宝茹接过安哥儿,就听到郑卓在她耳边道:“安哥儿越来越重,你抱不住的时候可别逞强。”
  宝茹看着他一脸‘老父亲’的神情,竟然莫名觉得他不是和自己带着安哥儿,而是一个人带了安哥儿和自己。一下子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小声回道:“知道了,爹爹!”
  郑卓似乎被吓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是宝茹又再促狭自己。只是这一回促狭的方式不同,郑卓有心说一说她,毕竟这样的玩笑还是很不妥当的。但是再看这时候的宝茹已经了开了的样子,又忍不住心中辩解:今日出来玩乐,这样高兴,说教的话下一回再说吧。
  宝茹并不知道她无意间躲过‘一劫’,只是逗着安哥儿傻乐。不过安哥儿确实是越来越重了,她虽然抱着十分可乐,但是才不过两刻,手上就十分受不住了。正好此时逛到了一家茶果铺子,逛累了的一家人就往里头走。
  三人才进铺子,就有跑堂的上前,殷勤地往空座引。宝茹因要去看那流水牌,便把安哥儿交给了郑卓,自顾自地去看这铺子有什么招牌的茶果。
  安哥儿还小,他并不理解宝茹的意思,只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又把自己放到另一个人怀里。这个人自己并不陌生,这些日子常常陪着自己的,但是相比起母亲对自己的吸引力,那又差得多了。
  所以安哥儿此时就不是很乐意的样子,虽然到了郑卓怀里,依旧想要往宝茹的方向扑腾,但是却被郑卓牢牢镇压了——郑卓很少会拂了安哥儿的意,但这一回特别坚持,无论安哥儿如何,总之他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郑卓趁着宝茹不注意自己这边,把安哥儿稍稍抱得高一些,父子两个额头抵着额头。他不管安哥儿能不能听懂,只是认真道:“不许任性,娘亲已经很累了,爹抱着你!”
  不晓得是不是郑卓难得的严肃起了作用,果然安哥儿安生了下来,靠在郑卓胸口,和郑卓一起看着正要茶果的宝茹。这时候面前若是有一面镜子的话,郑卓可能就会发现,本来以为是更像母亲的孩子,此时竟然和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宝茹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父子两个眼巴巴的样子让宝茹一下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真该让你们看一看刚才的样子,不愧是父子呢!就是一模一样的!”
  说着宝茹就轻轻捏了捏安哥儿的脸蛋,手上没舍得用劲,安哥儿自然也不觉得难过,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安哥儿的小手就抓住了宝茹的食指,攥的紧紧的。不过作为成年人,宝茹想要挣脱实在是太容易了,但她却没有。
  做母亲的心思是这样微妙,宝茹心中一片柔软,竟然是舍不得强制抽出自己的手指的。十指连心,这一刻她只觉得是安哥儿柔软的小手轻轻蹭过自己的心脏,一点也不疼,反而又暖又痒。
  郑卓看到这一幕,明明不是他经历这个,但是他在这一刻似乎是和宝茹心意相通了。他完全明白了宝茹的感受,用空着的左手轻轻盖住了安哥儿攥住宝茹手指的小拳头。这一刻一家人的手都凑到了一起,安哥儿似乎是觉得新奇,又咯咯笑了起来。
  似乎是抓够了,安哥儿在茶果上来后自然放开了宝茹的手指。这时候反而是郑卓握住了宝茹的手,宝茹微微低着头不去看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十分生疏,倒有些两人刚刚表明心意时候的样子了。
  这可能是因为两人确确实实没有这样旖旎的气氛了吧,自从有了安哥儿,孩子成了两个人共同的中心。宝茹因为安哥儿有时候会忽视郑卓,郑卓也曾因为安哥儿的缘故对宝茹不再那么上心。
  但是刚才,只是轻轻一碰手,记忆就全回来了——仿佛一下就回到了当年,相比真的接触,想象中的亲密更多。这时候宝茹和郑卓也只是手握着手而已,甚至握地并不紧,只是虚虚地拢着而已。
  但是这时候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糊糊的了,表面上只是两人的手握着,实际上两个已经不纯洁的‘大人’心里已经十分放飞了。正当两人终于脸红红的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跑堂的小伙计正好凑到两人之间倒茶。
  郑卓和宝茹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真的若无其事又怎会互相不看对方?这时候这般反而是欲盖弥彰了。
  之后几日两人倒像是开窍了,宝茹主动把安哥儿送到了姚太太处,两人不提安哥儿,只是形影不离、甜甜蜜蜜。宝茹后来还在爱姐家对着小姊妹们说了一回——大家倒是轮流着办聚会,正好年后第一回轮着爱姐。
  宝茹逗弄了一回爱姐的女儿珍姐儿,然后道:“我家安哥儿多可人喜欢你们都是亲眼见过的,我是爱的不行——不只是我,安哥儿他爹也是一个样子。这本没什么,但是那一日才忽地发觉咱们两个为着安哥儿竟然是好久没有一起了。”
  “事情若是不提,没人想起来,那自然万事大吉。但是一想起来可就不能敷衍了,只觉得朝思暮想,不按着所思所念来,那可真是时刻心中记挂。所以我俩干脆把安哥儿让我爹我娘给照看了几日,那几日我们两个倒是好生玩儿了——只有我们两个。”
  “之后我娘还笑我来着,说是咱们这么大人了,已经是为人父母了,却还想着一同出去玩儿,可是太孩子气。我却不认同我娘的说法,无论我们多大,我们的生活也不是只有孩子。总不能因着有了孩儿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吧?咱们又不是为了孩儿来到这世上的。”
  素香最先赞同道:“虽则你不过是想和夫君出去玩儿,但是道理说得不错。咱们来到世上自然是有责任的,为着父母家族,为着儿孙。但是有一样最要紧的,那就是为了咱们自己,无论怎么说,特别是咱们女子,总是容易忘记‘自己’。每每想到这个我就只能摇头叹息,偏偏这世上还多得是女子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息。”
  宝茹饶有兴味地听素香发言,她一直觉得素香是真的生不逢时,她是真的具有了女权主义想法,若是在将来少不得能为男女平权做出自己的努力。而如今就只能是她们这一帮小姊妹听她唠叨了——不然她的话,就连同父母亲说都不敢,毕竟,太惊世骇俗了些。
  玉楼是最不爱听这些的,不是听不懂,其实玉楼是很有灵性的。当初徐娘子不就是看中了她身上的这一股灵性,这才把她收入门墙的。所以她们说的东西玉楼全都明白,但是对于其中的无可奈何、忧郁难熬,她依旧本能地拒绝。
  所以听到这个玉楼就立刻要转移话题,撇撇嘴道:“可别说的这般郑重,我看宝茹哪里有想着那许多,说不定她就是想玩儿了。之后那些不过是怕咱们嘲笑她幼稚,最后想出来向咱们吹嘘的。”
  她这一句话算是半真半假了,调侃是真的,不过她并没有怀疑宝茹撒谎的意思。毕竟宝茹也不是那样无聊的,若不是为了捉弄众人,她是绝不会和大家专门有模有样地编造故事的。
  在场的都是不能更熟悉的朋友,自然明白玉楼的意思,当下就转移了话题。宝茹作为原话题的发起者是最积极的,最先道:“我有东西要送你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只不过是我家‘甘味园’要出的新点心。这时候还没上市,所以倒还有几分新鲜,算是吃个稀罕了。”
  说着宝茹就让木樨取出几只木制的糕饼盒子,抽拉式的盖子,盖子上是印上去的清丽雅致的花纹。看到这个众人就赞道:“真是好看!你家‘甘味园’有一点做得尤其好,那就是这些盒子罐子,哪怕是一张油纸,那也要比人家好看这才算。”
  说话间玉瑛已经打开了一个盒子,这盒子里头又分成了十二格,装着六色麻薯。在场的除了宝茹,谁见过这个,只见十二个软绵绵、圆滚滚的团子放在里头。根据口味显示出不同的颜色,然后在表面沾着一些椰丝。
  见着这样可爱的点心,大家焉有不动心的,当即各拈了一个去吃。爱姐最是赞赏,只捧着脸去抢第二个,吃完后道:“滋味儿好极了!外皮又软又糯又弹,里头馅料足够多了,吃起来格外满足。也是清甜的恰到好处,不像一般的糯米点心那般容易腻。我最爱的是茶味的,又清香,又甜糯。”
  宝茹看着众人满足,心里也是骄傲的很,道:“这算什么?这才不是我今日的正头戏,我还有好几样点心带来了,你们一样样来尝尝,到时候再说评论。”
  说完木樨就把其余几个盒子一一打开,里头也是一般的,分作十二格,只是里头的东西不同。丽华看着自己面前一份,饶是她话少的不得了,也忍不住轻轻‘呀’了一声,引得其他人都纷纷往她身前看。
  这一看不打紧,可把其他人都迷住了。同样是六色十二个,看样子倒像是月饼,但是微微透明的饼皮,染成不同的颜色,再加上精致的花纹,这‘月饼’就是在都很好看的‘甘味园’点心中也算十分惊艳的了。
  宝茹指着道:“这是‘冰皮月饼’,什么都好,只是不能久存,不然面皮是要开裂的,那就差太远了。虽然如今离着中秋还有好远,不过月饼什么时候都不耽搁吃的,你们先来试试味儿。”
  这一回其实不用宝茹说了,在她说的时候一个个就开始品尝了,咂摸了半晌,还是玉楼实诚道:“其实说来味儿也不错,滋味和普通月饼全然不同,味儿也不输于其他‘甘味园’的点心。只有一条,那就是颇为失望——这么好看,只是可惜这味道是及不上样子的。”
  这个反应在宝茹意料之中,不过宝茹自信道:“那我只问你们,若是看见了这点心,你们是只当没看见的,还是买下一盒来。”
  大家立刻服气了,宝茹的话实在太有力了。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明白宝茹的意思了,这‘冰皮月饼’或许口味独特,毕竟之前可没有人用糯米粉做过月饼。滋味也好,因为‘甘味园’用料实在讲究嘛。但是这点心的卖点其实是‘好看’。
  这个道理高深吗?不高深。有用么?那是真的有用。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华夏民族在吃上可不是要色香味俱全,色还排在首位呢!因此一道菜肴或者点心特别好看自然能增长价值,这是大家都认可的,
  但是大家都是把‘色’当作一种锦上添花,是在其他几个方面水准更高的情况下追求的。宝茹却反其道而行之,‘色’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倒成了锦上添花。但是还偏偏十分有用,想也知道有钱在‘甘味园’买盒装点心的姐儿都是家境殷实的,那么对于是不是‘华而不实’就不会过于追究了,样子可心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她们购买了。
  之后宝茹又介绍了糯米滋、水晶桂花糕、水馒头等几样点心,大家也都一一尝过,宝茹这才道:“这一回的点心全都是糯米的,其实我脑子里还有好些和糯米有关的点心,这一回先做这些来卖。”
  不出所料,这一番话收到了在座其他女孩子的怨念——这就好比一本正在连载的小说是你朋友写的,你十分喜欢,同时你知道了朋友有剩下的所有章节,但是他不给你看,你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宝茹才不管她们的怨念,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虽然她们真的是非常好的朋友,但是正是因为太要好了,所以大家才会经常互相坑一坑。这一回是宝茹来了一回,下一回弄不好就是她自己黑脸,这种事情在她们中间总有一种‘皇帝明年到我家’的感觉,基本上轮着来的。
  等到晚间回去,宝茹就迫不及待地同郑卓道:“我把新出的点心给媺姐几个人都尝了,她们都夸的不得了,总之没有一个说不好的。我觉得这一回一定都能卖的极好。”
  其实宝茹对于这些点心的销路从来担忧,毕竟这些都是久经考验的经典点心,自然经得起大众挑选。
  果然之后甘味园新出的点心都是大卖特卖,简直风靡湖州。只是可惜,大都糯米做的点心都经不得放,只能是在湖州销售了。


第125章 生意红火
  城北石榴巷; 这一条街巷在城北平平无奇——既不是贵人的聚集坊市,也不是城南那等多贫贱人的所在。大多是湖州的平常人家; 贫穷些的也是能体面过日子的市民; 富裕些的也不会是豪商大贾; 最多就是殷实一些; 不用主妇自己做粗活罢了。
  而石榴巷中的刘家正是这样一个殷实人家。春日里,天色还未完全散去深蓝,不过清晨马上要到了是无疑的。证据就是巷子口卖早食的摊子、挑担这时候已经开始做事了; 渐渐的食物的香气就在这个小巷子里弥漫开来。
  刘家小姐琴姐儿就是这时候起身的,叫醒她的是家里的丫鬟桌儿。刘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家里只有丫鬟桌儿和厨娘罗妈妈两个下人,而从父母到琴姐儿和她的两个哥哥; 一家有五口人要照料。所以刘太太并不是那些十分清闲的太太,实际上她也要常常做家事,不过是粗重的不用她做而已。
  也是因此琴姐儿并不是那些身边永远簇拥着丫鬟的大小姐; 毕竟桌儿似乎永远在家里的院子里忙忙碌碌个不停; 哪里能专门服侍她。对此琴姐儿既觉得好; 又觉得有些不好。她倒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做什么都自由的很; 并没有什么人看着。但是想到同学大都有人专门服侍,心里到底意难平,做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她也是常常想的。
  不过无论怎么想; 现实并不会因为她所想有什么不同,所以她依旧是一个人出门——即使她家要比巷子里其他人家殷实富裕; 不过她的生活和巷子里其他人家的姑娘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于她一样的早早起床,正和邻居家的贵姐儿一样在包子摊前装两笼包子回去给家里做早饭。
  坐在桌边和家人一同吃完早饭,琴姐儿只是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这时候想起自己的目的地,她总算找到了和邻里其他女孩子不同的地方——至少她们不像自己这般可以随便去‘甘味园’吃点心。
  是的,就是‘甘味园’的点心,这可是如今常常被湖州的小姐们议论的一家铺子——或者被小孩子也一样议论的很多吧。这家铺子的点心以滋味出众以及模样精巧闻名,味道暂且不说,都是大家从来没吃过的风味,大多与时下的糕饼铺子不同,也就是说喜欢吃的话便只能去‘甘味园’,别家可没有这样的点心。
  至于模样,那可只得大书特书。甘味园的点心,哪怕是最简单的‘一口酥’或者糖块之类,都是极好看的。或者用专门精巧的模子印制,或者用各色花汁染成瑰丽的颜色,或者上头就是有着像是画上去的美丽图画。比起吃的,其实更像是拿来看的吧——话又说回来了,对于有钱有闲的姐儿们来说,其实吃东西早就不是只吃口味了。
  不过既然是这样好的糕点,价钱自然不会特别便宜。虽然可以散着少少买一些,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那就是尝尝鲜的程度。对于大多数的小孩子来说‘甘味园’依旧是奢侈品,至于开在天后娘娘街上的‘甘味园’铺子更是一个甜甜的梦想。
  想一想,每日这一家铺子从天不亮开门,子时才上板,这之间就不断飘荡出格外甜美的香气。前面是源源不断的客人来选取心仪的点心,后头就是白案师傅和帮厨们不停歇地做出刚出炉的点心。所以香味是格外浓,格外持久的,以至于常常有小孩子在外逗留,只闻着味儿就十分管饱了。
  正是在这样的香气里琴姐儿到了天后娘娘街——其实在各家百货铺子里也能买到‘甘味园’的点心,但是琴姐儿很清楚,点心最好味的时候就是刚刚出炉的一会儿。所以要吃的话,自然还是要亲自来天后娘娘街。
  琴姐儿到的早,这时候就是‘甘味园’也没有平常拥挤的样子——这倒是让她能从容地挑选点心了。进去之后她就在一排排玻璃柜之间穿梭,最先挑出来的是一大罐蛋白糖、一大盒牛轧乳糖和一盒白蛋糕。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这是家里要吃的,和她一样,家里也爱‘甘味园’的点心,是给了自己银钱,让自己顺便把这个月的点心买回去。
  至于琴姐儿自己要的是另一些——如今她就正在‘奶油蛋糕’的玻璃柜子前犹豫要哪一个好。用绵软的蛋糕打底,里头夹着一层奶油和煮过的水果片,上头涂满了白的、粉的等颜色的奶油,然后点缀坚果片和水果之类,真是好看好吃,好多湖州的小姐每日都会让丫鬟来买呢!
  这些奶油蛋糕也是有大有小的,那些大的其实算起来实惠一些,不过常常是一个人吃不完的,往往是家里有好几个姐妹,或者就是一家人享用,才会买来。琴姐儿今日只能自己品尝,自然看的是那些小的。
  琴姐儿正在一个樱桃点缀的和桃子点缀的之间艰难抉择,这时候又有人进了铺子,一个年纪不上十五岁的女孩子,似乎是富贵人家丫鬟的打扮,进来就大声道:“大蛋糕要五个,麻薯果子十二盒,糯米滋十二盒,冰皮月饼十二盒。”
  这丫鬟倒是与铺子里极熟的样子,那小伙计一见她就立刻手脚麻利地给打包各种点心,还道:“丽春姐姐来的可早!这一回要了这许多,是你家姐儿又办茶会了罢!这点心是要我们送到府上,还是姐姐带回去。”
  那个叫丽春的丫鬟爽朗道:“可不是,家里有事办茶会了,不然一日哪用得着这许多!今日可不用你们送家去,外头就有马车等着喱!还要去别的铺子,我家姐儿办茶会,还有好多东西不齐全呢!”
  说着丽春就带着抱了点心的小伙计来回了几次,这才把东西全放上了马车。这时候琴姐儿总算选定了点缀了樱桃的小蛋糕,让把这个包起来。最后算账的时候才问道:“刚刚好似听见了几个新点心?是不是听错了。”
  那伙计笑嘻嘻道:“没听错,没听错!正是出了新点心了,姐儿也可看一看,这才卖出来三四日,但是卖得极好!特别是小姐们,爱吃的每日都会来。姐儿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先看看。”
  说着小伙计就把几盒点心揭开盖子摆进一个空着的玻璃柜,对琴姐儿道:“刚刚实在忙起来了,竟然还没摆出来!您看,这就是几样新出来的点心,有没有喜欢的?可以买一些回去。”
  看出琴姐儿有些心动,他又道:“也不必买这些大盒,不送礼,只是自己享用,姐儿可以买这种一盒四个的小盒,正好做茶点。而且这种小盒也一样送‘美人花牌’和‘二十四节气图’。”
  这似乎立刻触动到了琴姐儿的某个点,刚才还在犹豫的,立刻道:“那就小盒的麻薯果子和冰皮月饼,一样一盒。”
  当初宝茹计划的‘集卡’确实很有用,譬如琴姐儿就一直有收集,只不过十分困难。别说最开始的‘美人花牌’没有集齐,后来就出了别的图片画儿——反正到了如今她都还没有一整套花牌。还有今年新出的‘二十四节气图’,真是十分美丽,一下吸引住了琴姐儿。她默默地收集,唯一的好消息是只有二十四张,应该比较容易集齐吧?
  琴姐儿是这样想的——而琴姐儿只是湖州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和她一般喜欢‘甘味园’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就是这些女孩子和小孩子撑起了‘甘味园’最主要的销售量,她们的喜欢从湖州城里各个角落汇聚过来,仿佛是小溪汇聚成大河。
  “所以说这就是一条流金河,一开头还有人觉得糕饼生意不过是小生意,做的再好又有什么大气候。但是要我说,哪怕是针头线脑也可以是大生意。毕竟没得人光顾,哪怕是银楼,该关门的还是要关门。若是买的人多,哪怕是卖纸的也是红火么!”
  宝茹这时候正和郑卓对账,一样一样的结果出来,巨大的利润,就是宝茹也有些目眩。更何况她知道,‘甘味园’的潜力远远不止如此而已。如今南扩才到哪儿。若是按着两人的计划,‘甘味园’的点心卖到泉州、广州,那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真是不敢想,不敢想啊!
  郑卓也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找出一本贴身的小册子,道:“这是今岁签订文契的铺子的订货单子,给你抄了一份,你吩咐伙计去给作坊。”
  宝茹知道这是郑卓在故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郑卓一直都记得自己是入赘进来的。虽然宝茹对于这个是常常忘记的,但是每回郑卓的行为总会让她再想起来。只因为他常常守着一个限度,他不会让自己显得越过宝茹。
  赘婿,指就婚、定居于女家的男子。以女之父母为父母,所生子女从母姓,承嗣母方宗祧。秦汉时赘婿地位等于奴婢,后世有所改变——但其实改变的有限,如今的赘婿依旧常常是形同奴仆一般。
  不过有一点不同,若是这赘婿心计手段足够,又这家女子性子绵软,是存在‘反客为主’的可能性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可能性,各家防备赘婿就更加多了,这也是郑卓自己‘避嫌’的缘故了。
  他固然晓得宝茹内心是怎样的,她不会怀疑他,同时姚员外和姚太太也对他足够信任和喜欢。但是他依旧是严守这那一条界限的,他本来就是老成严谨的,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放松,引起本来相处很好的家人之间有了隔阂——即使可能性很小。
  宝茹摇摇头道:“这有什么还要特意和我说说的,不是让你直接拿给作坊去就是了!怎么还巴巴地要让我过一道手?我知你是怎么想的,你其实也固执,我也不指望能说服你了。但是你也别这般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为了这个反而要把许多简单的事儿变得复杂。”
  郑卓听了宝茹的话也不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把小册子又收入了怀里。然后从荷包里倒出一张折叠地小小的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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