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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琬行商手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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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的价值。

“大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卓家已经包下了荆州城里的福来客栈,就不去贵府叨扰了,到吉日那天直接从客栈发亲便是。”卓武看着妹夫的大哥,一脸贪婪的神色,也很厌弃,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还未成亲便住到了贵府,恐怕不妥。明日我先去看看贵府帮我妹子准备的新房,到时候好把嫁妆搬过去。”

那刘廉听到卓武说搬嫁妆,早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没问题,那我明日便来接小舅子过府相看,我们刘家可是不会亏待文君小姐的,已经把最好的房间都腾了出来做新妇房呢,嫁妆包管好放!”

卓武见了刘廉那模样心中颇是不喜,但因着两家已是姻亲,也不好扫他的面子,于是挥了挥手,叫车队跟上,缓缓驶入荆州城中。

陆小琬攀着马车帘子往外边看了看,就见人来人往,两边皆是店铺,觉得这荆州倒也繁华,若是自己做了寡妇,不知道可不可以到外边开家店铺赚钱。瞄了瞄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大部分人身上穿着绫罗,看来有钱人还不少,若是自己开家店子专做新款汉服,应该是很有钱途的。一想到钱途光明,陆小琬不由得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如霜见着陆小琬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看着外边,突然之间脸上有了笑容,也不知道小姐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心里只觉奇怪,她们这些丫鬟们正在为小姐的前途堪忧而操心,她倒好,一个人逍遥又自在,还能那么开心的笑。

车队驶入福来客栈,那刘廉站在院子中间,默默的数着送嫁车辆,心花怒放,弟弟这媳妇娶得可真值,竟然带来了这么多嫁妆,听说还是一位美貌佳人——其实,女子只要有钱便是佳人,在他心里,美貌的程度和嫁妆多少是绝对有紧密联系的。

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那辆嫁车,心里巴望着能不能见上未来的弟媳妇一面。就见两个长相清秀的侍女走到马车旁边,放下一个锦缎绣墩,一双穿着桃红色绣花鞋的小脚从马车里伸了出来,鞋子上边的花纹异常精美,绣花鞋上露出一截白色绫锦的袜子,看得刘廉暗暗吞了一口唾沫,从这双脚便能看出是一个美人。正眼馋的盯着,想看看佳人露面,卓武从外边不悦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公子,请去里边说话。”

刘廉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跟着卓武走了进去,回头一望,便见一个美人婷婷袅袅的站在马车旁边,虽是背对着他,看不到脸,可依然能看出她身姿婀娜,腰若约素,看得他又吞了一口唾沫,心里直骂弟弟怎么这般运气好。

如霜下得车来,总觉得背后有人在偷窥自己,略微斜着脸儿一看,正是那站在路边疑似姑爷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若小姐真的嫁了这等人,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下半辈子又如何是好!

第二日,卓武便带着小莲和小梅去那刘府看新妇房。

刘府在荆州城内的主街上,从外边看上去倒也还算是高门大户,墙修得比寻常人家的略高些,大门也比小户人家的要宽阔,只是明显比那荆王府差上不止一分两分,绕着那围墙只走了几十步便到了刘府的大门。

门房见卓武带着两个侍女站在门口,起先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等卓武自报家门,又塞给他几个大钱以后,喜得眉毛都飞了起来,笑着露出了一口大门牙:“卓少爷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刘府的老爷刘梁和夫人正坐在厅里听着儿子刘廉谈及卓家的陪嫁之丰厚,也是喜笑颜开,两人都异口同声称赞娶了个好媳妇,这时就听门房来传,卓家舅爷过府来了。刘梁睁了睁那双小绿豆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快快请了进来!”

卓武和侍女们跟着那门房走进了刘府的大门,才走二十多步,就见到了前堂,小莲皱了皱眉,低低在小梅耳边说:“姑爷家这前堂与大门口也太近了。”

小梅点点头道:“可不是呢,前堂都这么窄小,还不知道后宅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卓武是练武之人,耳力要比一般人好,两个侍女的嘀嘀咕咕已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阵内疚,没想到文君竟然要嫁到这等人家来。外边人说起来都说她命好,嫁了皇室子孙,可眼前这府里的模样,竟还比不上家里给文君修的别院,也不知道妹子以后在这里住不住得习惯。

走到前堂门口,就见亲家老爷刘梁和夫人,带着儿子刘廉正站在门口迎他,心里的不满少了几分,这刘府虽则穷了些,可看起来还是很有规矩,亲家老爷虽是皇室子弟,竟然如此客气,亲自出了前堂来迎他。

“卓少爷,府里院子小,让你看笑话了!”刘梁看着卓武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尊金菩萨那般温情脉脉,看着这位少爷的穿戴,就可以看出卓家的家底丰厚来。就见他用金冠束发,上边还嵌着一块美玉,耀着阳光,闪闪的刺着人眼。身上穿的衣裳是极好的蜀锦,蜀锦上边隐隐约约的繁复花纹显示了这块衣料的价值不菲,腰带和配饰无一不是精品,看得刘梁眼睛都直了,真恨不能扒下两样东西据为己有。

卓武见着亲家老爷双目灼灼,似乎还发出幽幽的绿光来,心中有些别扭,对着刘梁道:“还请亲家老爷带卓武去看看新妇房,卓武便好安排人,明日将房间里的陪嫁大件送进房间。”

刘梁正等着这句话呢,听卓武这么说,笑得那双眼睛都已不见:“好好好,如此甚好。夫人,我们一道把贵客迎进去罢!”走前堂,穿过中庭,又绕了几步路,便看见了一道垂花门,楹梁上雕刻着两朵芙蓉花,只是能看出日子久了,那漆也掉了许多,楹梁上边有许多斑驳的印迹,似乎年久失修的模样。

看到了那道门,卓武皱了皱眉头,指着那门上的垂花道:“亲家老爷,这快要办喜事了,也该有点喜庆的样子罢?这门看上去也忒破旧了些。”

话音刚落,旁边的刘夫人已经拍着手儿落下了眼泪珠子:“卓少爷,你是不知道了,为了给我愹儿治病,家里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哪还有闲钱来修缮园子!你们卓家家大业大,不会知道我们的苦处,就算愹儿没得病,家里上上下下,连带仆人一起好几十口人都要吃饭,哪还有什么钱可以浪费!”

那刘夫人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偷觑着卓武的神色,看他有何反映,心里想着,若是亲家真像传闻中的那般富可敌国,自然该拿出些钱来帮刘家修下园子罢?

卓武听了刘夫人的哭诉大惊失色道:“刘府上上下下只有几十口人?那园子又有多大?我们家给文君拨了八十口人做陪嫁送了过来,母亲还说到荆州再买百来口人给她使唤,亲家老爷家可能住下这么多人?”

刘夫人听说竟然来了这么多仆人,心里一紧,差点没有摔倒在地,这百八十号人要吃饭,一餐便要吃掉多少米哟!刘家又没多少出产,若是把卓家的仆人都接收了,刘府过两个月就该全家上街讨米做叫花子了。

“卓少爷,我们刘府不是你们外头想象的那般阔绰,你跟我进院子看看便是了。”刘老爷见着夫人脸色悲戚,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是他倒是比夫人要想得开,卓家既然派了这么多陪嫁奴婢过来,那嫁妆也必然丰厚,到时候大不了把媳妇的嫁妆单子握到手里头,然后把那些陪嫁都给卖了,这不足足的捞了两笔吗?

卓武也不言语,跟着刘老爷和夫人迈过垂花门,进到了内宅,就见几竿绿竹后头延出一条长长的石径通向后院,后院也不是很大,但也不小,由四个院子组成。一个是主院,刘老爷和刘夫人的住所,一处是刘廉夫妇的院子,还有一处是刘家两个女儿合用的,剩下那处便是小儿子刘愹的院子了。

走过去一看,卓武心里便有几分生气,姑且不说院子小,主要是喜事将近,这院子里却没有一丝重新装修过的模样,院子门上斑驳陆离的白色底板和那已褪成了暗灰色的红漆交错着,让人见着就觉得破旧萧瑟。

院子里边有一个小丫头子正在和一个小厮嬉闹,拍着手儿叫得正欢,脚边是一个木盆,里边泡了一些灰黄的东西,见有人进来,那小厮赶紧顺着墙跟溜到后边去了,那小丫头子坐了下来开始清洗起那盆里的东西。

卓武也不出声,看了看院子里边,有三进房子,无论如何是住不下卓家八十多陪嫁的,摇了摇头,他转脸问刘梁:“亲家老爷,我妹子若是嫁过来,陪嫁住到哪里?可有庄子安置?”

刘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磕磕巴巴的回答:“庄子倒是有两处,可人手已经满了,恐怕也不需添置这么多人。”

“哦,既是如此,那我妹子这些陪嫁,我得想个稳妥的法子安置才是。”卓武点了点头:“亲家老爷放心,卓家的人自然不用刘府来养着。”

刘梁听了这话,心里头就像被挖了一块肉去一般,卓武这话,意思是儿媳妇的陪嫁人口还是归她管,和刘家没关系?自己还想着把这八十号人给卖了,狠狠的赚上一笔,现儿看起来泡汤了?一想到这里,刘梁只觉得自己肉痛得紧,堆着笑说:“卓少爷,这个陪嫁安置的问题倒也不难解决,你放心便是了,我自然有解决的法子。”

卓武也不接他这话,笑着对刘梁道:“可否让我去见见妹夫?”

☆、护嫁妆兄妹密谋

园子里头的太阳似乎很耀眼,明晃晃的在树影间浮动,投下数道光剑,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似的。

听到卓武提出这个要求,刘梁只觉得心虚,一时间慌了神,望了望旁边的刘夫人,示意她开口解释。刘夫人见着丈夫这模样儿,恨恨的横了他一眼,这才慢慢的说:“卓少爷,不是不让你见愹儿,只是他这病这些日子不能见风,所以我们都尽量不让人进他房间,还请卓少爷见谅。”

“这病不能见风?那总该有侍女送饭进去罢?”卓武狐疑的望了望刘夫人:“是不是妹夫和传闻里说的那样……”眼睛往刘梁和刘夫人溜了一眼,见他们皆是变了脸色,心里明白了几分,淡淡的说:“既是不方便,那卓武今日只能过门而不入了,还望妹夫早日养好身子,和我妹子好好过日子。”

刘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连连点头:“卓少爷说得有理。”

卓武望了望那进房子道:“还请亲家老爷带我去看看新妇房。”

刘梁拈了拈胡须,显得格外快活,眉开眼笑的带着卓武和两个侍女去了中间那进屋子的最左边一间。

这间房子倒是有很大,只可惜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是特意空出来,让卓家添置东西的。卓武心中暗暗叹气,幸亏母亲疼爱文君,什么都想好了,连装衣裳的箱笼都用紫檀木打了好几口,装着满满的被面铺盖从临邛运了过来。

溜了一眼,卓武心中有数,对着刘梁一拱手:“亲家老爷,我下午便派人把新妇房里的家用物事给送过来。”

刘夫人笑得甜甜蜜蜜,脸上似乎开出了一朵老菊花来:“卓少爷,那就有劳了。”

小莲在卓武身后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又看到刘氏夫妇那嘴脸,心里着实气不过,在后边鼓着嘴巴道:“亲家老爷,我们卓家帮小姐打的箱笼可都是紫檀木做的,底座都有天工坊的表记,里头那个卓字可是请着名大家仿着萧丞相的萧籀体写的呢,着实金贵,还请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派人好好看着,免得被人偷换了去。”

刘梁被小莲一语道破心事,一张老脸有些搁不住,清了清嗓子道:“你这小丫鬟也忒细心了些,这东西放了进来,怎么还会有人偷换?就休要想得太多了。”

小梅见刘梁红了一张脸,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不由噗嗤一笑,推了推小莲道:“叫你多嘴,没见这新妇房在院子的最里边,就是有人想来偷,也得经过亲家老爷亲家太太那院子,一眼就看见了,还能偷拿到哪里去?”

小莲点点头道:“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我原来想多了些。”

两个侍女明里暗里的把刘家抢白了一番,刘梁刘廉和刘夫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僵着一脸笑把卓武几人送了出去,关起门细细商量了起来。

“若是那家用物事上都有卓府的表记,那倒也不好替换了。”刘梁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原想着等卓家把东西搬进来,都换掉便是,没想那卓家富可敌国,却还如此斤斤计较,着实可恨!”

“都是紫檀木打造的箱笼,光是那木料就该多少钱呢!”刘廉也是一脸遗憾,心痛不已,仿佛被人抢去了一块银子般:“总得想个法子罢?”

只有刘夫人阴恻恻的一笑道:“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货色,着急什么!把新媳妇的嫁妆单子一收,东西入了后院的库房,那不就是我们刘家的了吗?”

刘梁望着刘夫人,眼睛里放出光来:“夫人这手段儿不错,新媳妇脸皮薄,过门后第二日便问她要了嫁妆单子,料她也不敢不给,人在刘家还藏着这些私房有什么用处?不如都拿了出来放到公中的库房里,由婆婆保管着比较稳妥。”

“老大媳妇的嫁妆单子现儿不就在我手里收着吗?”刘夫人扬了扬头,甚是得意:“她一个新媳妇,初来乍到的,还怕她敢不从?”

刘廉听了母亲的话,也是一脸笑容:“我媳妇那嫁妆单子算什么,弟媳妇的嫁妆才丰厚呢,我昨日在客栈里数过了,马车都有三十六辆呢!”

刘梁和刘夫人听着这个数字,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来,眼睛里闪出了一丝贪婪的目光。

卓武带着小莲和小梅转回客栈,心里只觉得膈应得慌。搬嫁妆过去,又怕妹子到时候吃亏,不搬嫁妆,又怕别人说卓府的闲话,真是为难。

陆小琬见着卓武这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知是为了何事,拉了小莲到旁边细细一问,方才知道原因,心中大为光火,这不就是前世里的凤凰男吗?转了转眼珠子一想,这快落气儿的未婚夫也不能算凤凰男,凤凰男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堆,个个都是穷亲戚,可这刘府说什么都是皇亲国戚呢,哪有这样的凤凰男!

要想让刘家不得逞,那就只有先转移婚前财产了。陆小琬眼睛转了转,向卓武招招手道:“二哥,别着急,我有个法子。”

卓武见妹子不慌不忙的神情,心里也安定了一半,自小文君便是个机灵的,现在看起来她定是有了主意:“文君,你说说看,该怎么做才好?”

“哥哥,你赶紧去找家田契买卖的……”陆小琬望了望卓武:“那叫什么?”

“牙行。”

“你去找家牙行,买上几十顷地,然后把我的陪嫁仆人都安置在那庄子上,值钱的东西留几样,到街上金银铺子里不拘买些看着耀眼,实则不值什么钱的东西放到嫁妆里边,拿着这些陪嫁过去便是了。”陆小琬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要不是考虑到陪嫁的东西太破烂会丢了卓家的面子,她还真想把荆州城里的杂货店都扫光,陪一堆坛坛罐罐嫁到刘家去呢。

“文君,这样不好罢?”卓武犹豫的说:“若是爹娘知道我们这般偷梁换柱,恐怕会有一顿好骂。”

“二哥,难道文君以后的幸福就不重要吗?”陆小琬抬起头来,眼里有着盈盈的泪水:“从你们说的话风里边,文君觉得那刘家摆明就想把我的陪嫁仆人都去卖掉,还想偷换我的嫁妆。二哥,我在这荆州城人生地不熟,难道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受刘家的欺负?”陆小琬一头扑到了床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二哥,你可以和刘家说,因为瞧着他们院子小了,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打发陪嫁回临邛去了,贴补了陪嫁银子,都在我这里收着。至于那些嫁妆,也只是成亲那日摆出来看看,不过是贪看个数量罢了,谁还会拿起来仔细看的?更何况我还留了些值钱的,每一抬里搭上一件,谁又敢说我们卓家的东西不好?”

卓武被陆小琬这一哭弄得六神无主,站在一旁搓着手道:“文君,你且莫着急,哥哥自然会帮你去弄好。”

陆小琬听了,立刻止住哭声,转身惊喜的看着卓武道:“二哥,你愿意帮我?”

卓武走过去,摸了摸陆小琬的头发道:“文君,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子,不帮你,难道还去帮那刘家?你放心,我下午就去联系牙行,到时候把田契交给你,你好好收着,可别让刘家人拿走了。”

陆小琬得意的一瞟卓武,心想这二哥可真上道儿,笑着对卓武道:“二哥,你放心好了,那嫁妆单子我自己会拿得稳稳的,那些东西再不好也是我们卓家的,我绝不会便宜给了他们刘家!”

卓武见着妹子笑得灿若春花,心里一动,回头把如霜小莲她们赶了出去,关上门对陆小琬道:“文君,二哥和你说个事儿,你可不要伤心,我瞧着妹夫似乎是不中用了。”

陆小琬觑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卓武狐疑的望着她:“你竟早就知道了?文君,听谁说的?”

把眼睛望向纸糊的格子窗,陆小琬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我前世看的书里边写着卓文君做了寡妇罢?眼睛转了转,她低声说:“我听阿爹的话里总是安慰着说做了寡妇没事,两个月以后就会来接我回去,心里猜着是这么一回事儿。”

卓武点了点头道:“文君,你素来聪慧,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二哥只是想提醒你,若是妹夫身子真的不好,你可要自己心里有主意。”

陆小琬茫然的望着卓武,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那纯真的眼眸望得卓武一阵尴尬,红了红脸,他清了清嗓子道:“二哥的意思是,若是妹夫真的病入膏肓,文君你便不要和他圆房,懂吗?”

“圆房?”陆小琬恍然大悟,原来卓武的意思是要她保留清白之躯,等着二婚嫁人。

卓武见妹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以为她是被惊骇住了,脸更是涨得通红,话都说不通顺了:“这些话本不该是二哥来说的……只是现在阿娘不在,只能由二哥和你说了。文君,若是你定然会做寡妇,不如留了清白的身子,男人都会喜欢自己的女人是……咳咳,反正这样对你好,再嫁以后第二个妹夫心里会舒服些。”

看着卓武红得像番茄的脸,陆小琬觉得甚是好笑,卓武也算是成年人了,说到这些还是会脸红,本来想好好调笑他一番,但转念想到自己的身份,赶紧拿了袖子遮了脸,在衣裳遮挡下吃吃暗笑,肩膀耸个不停。

卓武看着陆小琬这样子,心中也是懊悔自己鲁莽,哪能和未出阁的妹子说这些话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文君,你莫要哭了,都是二哥不好,但这些话二哥又不能不说,若是不提醒,怕你以后吃亏。你自己掂量着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陆小琬听了卓武这番话,实在有些忍不住,只能强装出一副颤抖的声音道:“二哥,我知道了,你且去帮我看看何处有好的庄子罢。”

卓武应了一句,看了看陆小琬,大步走了出去,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陆小琬这才放下衣袖,哈哈大笑起来。

☆、巧心思招招妙着

吃过午饭,卓武便指挥着仆人先把新妇房里的家什送过去。几辆马车赶到刘府门前时,街道两旁的人皆是啧啧称赞:“临邛卓家可真是名不虚传,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原本荆州城的父老乡亲们今日下午本是没有眼福看到这几车嫁妆的,因为送进府的嫁妆上边是得蒙着红绸面子的,要把嫁妆都罩得严严实实,在成亲前一天这才把红绸给掀开,让街坊领居、亲朋好友上门观赏。

可是陆小琬想着这些要送进刘府的东西得要有个人证,到时候才能顺顺当当的从刘府里边拉出来,所以她叫卓武把那红绸面子故意拉到一角,有些红绸只是挂在箱笼边上在风里打着千秋,而有些红绸摇晃了几下,索性都慢慢溜到了箱笼的底下去了,没有盖住那些家什,露出了精美的紫檀木物事。

紫檀木又叫青龙木,乃是一种珍贵的木材,颜色黑里透着深紫,打造出来的家什不用上漆也是油光发亮,表面上呈现出缎子一般的光彩。午后的阳光灿烂,映着那几车的紫檀木,一溜儿紫汪汪的颜色,只看得两边的路人眼睛发直。

“全套紫檀木家什,嫁个公主也就这样的规格了罢?”一个老婆子看着那几大车物事,眼中尽是羡艳之色。

“公主还没这般规格呢!”身边一位老者摇了摇头道:“现在皇帝陛下要求勤俭,后宫里边衣不曳地,帷帐不修纹绣,每年开春之时,皇后娘娘还自己带头纺纱以示宫内需勤劳节俭呢,哪有那么多钱来给公主置办这样的嫁妆?”

一车车紫檀木的家什拉进了刘府,刘梁和夫人站在门口,笑得眼睛眉毛挤在了一起,刘廉和他媳妇儿两人看着那些精美的物事,两人捂着胸口惊叹个不停,眼睛转了又转,唇边的口水把地都滴湿了一片。两位小姐听说二嫂的嫁妆今日要搬过来,也出了院子来看热闹,见着那么多值钱物事,看得眼珠子红了两双,心里思付着阿爹阿娘会不会把从二嫂这里搜刮到的东西分出那么几件给自己做嫁妆。

小莲和小梅协助着把家什搬进新妇房,两人拿出了嫁妆单子对了下,然后满脸愁容的把那单子交给了卓武:“二少爷,你可得和那亲家老爷数数清楚,别成亲那日,会短少了一半去!”

卓武拿着单子看了看,叫人喊了刘梁过来,一件件和他点过嫁妆,然后对他说:“劳烦亲家老爷仔细点看着文君的嫁妆,她是我们家最小的,也是最得宠的,东西样样都是精致物事,别叫人进了这间房子,乱磕乱碰的,碰坏了家什还好,就别冲了喜气!”

刘梁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见卓武手里拿着那嫁妆单子和他对数,眼巴巴的望着,一心等着他说完便把单子给自己。谁知说了半天,那卓武看了看屋子,笑着对他说:“亲家老爷费心了!”然后从从容容把那单子又揣回了怀里,害得刘梁伸出的那只手停在半空里老半天收不回来。

见着卓武带着下人们大步走出内院,刘梁在背后气得直骂人:“什么卓家富贵滔天,一张嫁妆单子都舍不得拿出来!商人商人,无奸不商!我们刘府是降尊纡贵才和你们卓家成亲的,是给了你们面子!”

刘夫人在旁边拍了拍刘梁的肩膀道:“老爷,你到这里骂又有何用处,那卓家二少爷都已经走远了,又听不到你骂了他,不如省着点口水罢!”见着刘梁耷拉着两撇眉毛,没精打采的站在那里,噗嗤一笑:“这嫁妆单子迟早要到我们手里来,就让他多收一天又有什么打紧,用得着挂了这么长的脸儿吗?”

刘梁听着夫人这般说,方才开心起来,眯缝着眼睛又望屋子里打量了一眼,只觉得那新妇房里紫光荧荧,好不富贵。

出了刘府,卓武把那些仆人都遣回了福来客栈,自己带着小莲和小梅并几个心腹在荆州城内逛了一回,把那些金饰铺子全看了看,指了一堆东西给那些心腹看,然后同这小莲小梅先走出了金饰铺子。在走之前贴这那几个心腹的耳朵千万嘱咐,一定在买金饰的时候要透出风声来,说这些东西都是荆王爷第五个儿子刘梁老爷要他们出来买的。

那些心腹在几家金饰铺子里头扫荡了一遍,把卓武点的那些东西全部包圆儿买了。有个老板见这几位客人出手阔绰,也颇为好奇,出口试探:“客官买了这么多金饰不好拿,不如小店帮你们送到府上?”

心腹见这老板倒是非常上道,不用自己绞尽脑汁去想法子透露风声,于是装出欢喜模样来说:“就送去那边刘府,荆王爷第五……”

旁边一个心腹也很机灵,连忙叱喝道:“还不赶紧闭嘴!”转身对着老板毫不客气的说:“这些须金饰我们自然是提得动的,就不必劳烦店家了。”

说罢,朝那个多嘴的人瞪了一眼,小声道:“叫你胡乱说话!可不闭紧了嘴巴!”装出满脸的不高兴,和旁边几人一起拎着金饰便出了金饰铺子。

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几绺胡须道:“荆王爷第五个儿子?他家素来小气,为何突然如此大手笔了?真是令人费解!”

老板娘歪在店子柜台上签着牙齿道:“不是说那个病秧子要娶媳妇儿了吗?肯定是用来打赏新妇的罢?”

“想得美,刘梁会拿那么多金饰打赏新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差不多!”老板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儿似的:“那刘梁,多要他一个铸钱便似割了他的肉一般,还会这么大手笔的打赏新妇,万万不可能。”

这时老板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柜台上直起身子,嘴巴张得老大,那根竹签子都从嘴巴里掉了出来:“当家的,我知道原委了!”

老板看着老板娘这咋咋呼呼的模样,眼角一抽:“你那脑子,还能想得清事儿?”

“我和你说!”老板娘从柜台后边走了出来,趴在老板的肩膀上,小声的说:“那刘梁该是在打媳妇嫁妆的主意!今日我看着那卓家送新妇房的物事去刘府了,全是一色的紫檀木做的!那真是富贵逼人呢!只怕那些添妆物事也都是极好的,那刘梁定是想偷梁换柱,新妇嫁了过去看到东西不对,还敢公开和公公婆婆顶撞不是?自然只能忍气吞声,那些好嫁妆便被他们占了!”

听了老板娘的话,老板也惊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联想着刘梁素日的为人,点了点头:“你这次倒是聪明,马上就想到点子上了!定然是这样,错不了!”

金饰铺子里边正在进行推理,卓武已经找到了荆州城最大的一家牙行,刚开口说自己想买地,一个牙子便满脸惊喜的看着他道:“这位客商要买多少地?”

“你有多少?多多益善,最好是那些田地都连在一起的庄子。”卓武见那牙子的神色,估计着大概会是一个大庄子,心里也是高兴,合着妹子运气好,都不必零零碎碎的置买田地,爽快得很。

牙子犹豫的看了看卓武道:“城南有个庄子,有良田十顷,因为庄主故去,他的夫人准备带着孩子去投奔蜀地的亲戚,故而想要出手,不知客商是否有兴趣?”

这正是要睡觉就有人送了枕头过来,卓武满心欢喜,和那牙子约了明日上午去看田地,若是合意,下午便可办过户契约。

卓武回到客栈便去找陆小琬,想将今日事情的进展告之于她。刚走到屋子前边,就听里面一阵嬉笑声,清脆得像风中摇曳的铃铛。卓武的眉毛扬了扬,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许久没有听到过文君这般欢快的笑声了,从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文君就一直不高兴,现儿能听着

这般开心的笑,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见了也是舒畅了几分。

推开门,便见床上堆着一床的金饰,陆小琬正坐在那堆金饰中,拿着一些金饰凑在面前看个不歇,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身边如霜带着小莲和小梅跪坐在软榻上,只是抿着嘴儿在笑:“小姐,你素日在家里时,好东西见得多了去,可到了这荆州城,怎么就像没见过世面一般?”

陆小琬心中暗道:宝石什么的,姐可分辨不出,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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