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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娘来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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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终究还是没捺得住,便叹了气,坐起身来。

    正待开口,却见纱幔立即被人挽起,正对上采芙,微红的双眼,犹泛着泪光。

    玉翘便默默地看着她,抿紧了唇。

    “小。。。。。姐!”采芙声音带着哽咽:“昨半夜里。。。。。。芸哥回来后,就跪在廊上。。。。。。。到现在,还在那里!”

    玉翘蹙眉,淡淡的问道:“楚芸回来?哥哥呢?”

    “钰少爷按小姐说的,去了别院歇息,倒未曾回转!”采芙声音颤抖的回着话:“芸哥是听闻了迎雪的事,赶了回来……!”

    “有什么事,先伺候我洗漱再说吧!楚芸爱跪就让他跪着吧!”玉翘有些烦躁,说话便狠了些,惹得采芙眼眶又红了红,却忍着不敢落下来泪来。

    等洗漱完毕,绿儿照着玉翘吩咐,在房里摆了早膳。玉翘瞅了瞅,两块桂花金丝热枣糕、三个小碟分别装着酡红肉脯,腌的脆脆的紫姜,清炒鸡头米,还配了一小碗绿畦稻米粥。倒是香味扑鼻,丰盛的很。

    她细嚼慢咽着,品着这久违的鲜美滋味。想着昔日为了填饱肚子,把那采摘来的野菜也是想了不少法子弄得好吃些,但和这些比来,自然是云泥之别。如此一想来,更是分外珍惜,不愿浪费分毫。

    这样一来,便过了大半个时辰!

 第十四章 丫鬟情殇(4)

    玉翘心中纷繁杂乱,连带着目光也阴霾笼罩,就这样定定注视着面前双膝跪地的楚芸。

    他自寅时起匆匆归来,就在廊下跪着,那石青色素面刻丝棉袍蘸了雪露冰霜,已然湿透冷硬。

    昨日夜里天有异象,白月惨淡,落雪未停,下将有一尺多厚。早起听采芙提起,天上仍是搓棉扯絮一般,分外寒冻。这楚芸仗着年轻体健,硬是捱了下来,但倒底还是得了苦楚,脸颊不见血色,呈着半透明状,隐隐散出几许紫气来。

    他能为迎雪,受这些子罪,必是早已情根深种。玉翘当下心里跟明镜似的,想着帘外被自已使唤出去的采芙,那也是个痴情姑娘,只是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罢了!。

    一时千头万绪,她便沉默无话,只等着看楚芸怎么开口。

    稍许一会儿,楚芸声音也似被寒雪冻过了般,僵僵地问:“小姐打算如何处置迎雪?”

    玉翘并未回答,却道:“你何时对那丫头起了心思?如若早日禀明与我,也就无今时这些龌龊事了!”

    楚芸低垂了头,径自反复:“小姐打算如何处置迎雪?”

    “府里出此等丑事,又是我这院里的人,总是要避嫌的,自是由着母亲处置,她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只怕那牙婆子已在府门前候着了!”

    玉翘语气轻轻淡淡,却让楚芸直挺的脊背不堪承受般的摇晃了一下。

    他抬首看向自个主子,她下着银白闪珠绫棉裙,上穿藕合色锦袄,外罩水田青色滚貂毛背心,抻直了楚腰盈盈坐在那里,绝色容颜似笼在迷烟软雾之中,愈发显得她那水眸清澈明亮,却也透着无限的冰冷凉薄。

    楚芸顿时明了,主子那话只是托辞,她已彻底绝了救迎雪的心思。

    首次见到迎雪还形容尚小,被小姐牵着小手带至他面前,就那样粉团团个人,眼睛跟浸在水银里的黑珠子般,好奇新鲜的看着他。

    自此后,他身后多了个撵也撵不走的小尾巴,他忍无可忍去小姐那里告状,却无甚结果,便灰了心,时候久了,如一日未见,反倒空落落的。

    楚芸这两年也有自个打算,老爷给予厚望,他便拼命多学些本事,日后可以许迎雪一个好的生活,锦衣玉食没有,衣食无忧总还能够的。

    迎雪在楚家,身份倒是尴尬的,虽是小姐贴身丫鬟,却也是当半个小姐这般养的。这反让她心思入了魔障,把往昔善良温和的性子皆掩了去,在一条不归路上汲汲钻营。

    她哪里是喜欢少爷,偶尔遇到,那眼中欲诉还休的情愫,他岂能不知?

    想至此,他咬咬牙,开始边重重的磕头边嘴里低沉求着:“小姐,求求你饶了她吧!求求你饶了她吧……!”

    玉翘怔了怔,胸口猛得似被拳打了般,眼热,鼻酸,哽着说不出话来。

    前一世那幕竟硬生生与眼前一幕重叠了起来,在流放碎花城途中,那解差见她美貌,起了觊觎之心,当时楚芸就是这样,为了救自己万般地求着,磕的额头鲜血淋漓。

    “楚芸,你抬起头来!”玉翘握紧了拳,大声喝止,在看到他额上泛起的红痕时,心头酸楚晦涩一片。

    默了一会,她才道:“迎雪楚家是万万不能留了!”

    “请小姐将她许配与奴才!楚芸愿意生生世世为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做牛做马,以报还此恩情!”

    “从今往后,不得提迎雪这个名字!不许她踏入府内半步!楚芸,本给予你的楚家锦绣前程也一并抹去。你还是肯么?”

    玉翘问得掷地有声,楚芸眼似火烧,回的斩钉截铁。

    “奴才肯的!”

    玉翘怔忡的看着楚芸,那面庞写满了坚定果敢!她轻叹了口气,直叹进心里。

    “迎雪到底是个有福气之人!”

    楚芸在得到自个想要的答案后,掀帘欲要离去时,他耳尖的似听到身后小姐模糊难辩的呢喃了一句:“楚芸,我们互不相欠了!”

    带着些许疑惑的回首,却见小姐手覆着额,闭着眸,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

    采芙进了房,却意外见小姐半卧在罗汉床上,红绫绣衾拉至胸前,一副懒怠动弹的模样,再走近些,却见小姐两腮竟如胭脂一般,当即唬了一跳,慌了神,把自个那点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姐这是又病了么?我去禀明老爷夫人去!”

    玉翘咳了两声,把采芙叫到床沿边,唤她坐下。

    “我不打紧,大抵昨夜受了些风寒,躺躺便好。迎雪一事,母亲咋说?”

    采芙老实回话:“奴婢把小姐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说与夫人听,夫人倒无甚意见,讲就按小姐的意思办,现迎雪已逐了出去,由着芸哥领回家了!”

    “采芙可怪我?”玉翘拉过采芙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眉眼。

    稍许顿了一下,采芙红了眼眶,嘴角撇了撇,低下了头去,有泪花滚落。

    玉翘却是浅浅笑了笑:“楚芸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最是清冷,能让他今跟狂了似的,势必是对迎雪下了大心思,迎雪再不济,到底以前还是不错的,能这样被楚芸接过去好生调教,也是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瞅着采芙颌首低眉,似听了进去,便更是握紧了她的手道:“如今我身边能倚重的也就是你了!自不会亏待。过两年我再给你挑个比楚芸好一万倍的。你要记得,心里只有你的,才会真心实意待你,到时你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去。”

    “小姐这时候还取笑奴婢。。。。。。!”采芙破涕而笑,泪总算止了,她恍恍惚惚有了些怪异的错觉,小姐也只及茾,比自己虚长不了几岁,却似看透了这浮生冷暖,遇事愈发显得淡定沉稳起来。

    未来到底是怎样的人儿才能配得上自家小姐呢?这个想法瞬间自采芙心头晃过,也仅如蝴蝶亲吮花蕊,即逝无痕。

 第十五章 玉欢妹妹的幸福

    玉翘侧倚在绣着烟霞红牡丹团花靠背前,神色带着些许无奈,任由采芙端着一小白瓷碗冰糖燕窝,一勺一勺喂到她檀口里。

    她哪里这么娇嫩起来了!上一世怎样的苦都是受过的,喉哽腥甜之血,不照样茅屋瓦灶拾柴烧火么?

    如此一想,愈发不受用起来,正待要开口回绝,绿儿却进来通传,王太医带着嫡长子王南阳给自个瞧病来了!

    玉翘唬了一跳,自个只是前些日子大病初愈,身子还羸弱着,又逢迎雪之事烦燥郁结,有些沾染风寒罢了!父亲怎把太医都巴巴地招来了?

    她若有所思地睨了下采芙心虚躲闪的眼神,不由哭笑不得。

    采芙伺候着玉翘用茶水漱了口,便欲荡下红纱幔。

    “王伯伯与父亲私交甚笃,那王哥哥也是打小玩在一起的,倒不用太过拘礼。”玉翘阻止道。

    采芙答应着,仅将一边红纱幔扯下来些,松松散散半挽半垂着,再捧过迎枕放在床沿,绿儿也手脚利落地将椅凳摆放停当。

    等一切收拾稳妥,门帘掀起,他二人走了进来。

    玉翘瞅着王太医近前,一如记忆中慈眉善目、悬壶济世的模样,忙伸出皓腕轻搁在迎枕上面,带着些许歉意道:“这天寒地冻的,还叨扰王伯伯辛苦跑一趟,玉翘委实羞愧来着!”

    王太医晓她知书懂礼,便笑着道:“不打紧,楚太傅忧心你这身子迟迟未见好转,与我提过几次。只因年节天气大寒,宫里值用人之际,一时抽不开身,恰今儿得个半日闲,便想着过来帮你好生瞧一瞧。”

    这厢少叙了些闲话,他方伸手按在玉翘左手脉上,沉思片刻,又调了右手按脉,凝神细诊起来。

    玉翘朝王太医身后望去,王南阳也正瞧过来,彼此目光相撞,都怔了怔,随即脸上皆有了笑意。

    亲娘在世时,两家来回走动频繁。王南阳在孩子群中最年长,用王夫人话说也是极稳妥懂事的。只有玉翘晓得他的真面目,是个老喜欢私底下欺负她的主。

    两家本商议着给这俩孩子订亲的,哪知被芳姨娘晓得,好一番哭闹。

    亲娘良善,王夫人倒也心喜玉欢温柔沉默,就随了芳姨娘心意,把订亲这事敲定下来,只等玉欢及茾便来迎娶。

    玉翘模糊记得王南阳私下寻过她,问她是否愿意与他订亲。玉翘那会正庆幸逃过此劫,哪里会肯,自然一口回绝,气得这魔王便日趋疏远了她。

    如今再觑眼打量他,个儿高了,愈显得气宇轩昂,且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有了些医者风范。

    玉翘记得上一世,王南阳入了太医院后,便与良辰吉日迎娶玉欢过门,随后又有了妾室,倒也未曾把妹妹冷落过。

    直到大难即至,楚家上下分崩离析,祸乱中,便再也没了他俩的消息。

    如此一想,便把这颗心沉了又沉,衍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诸多感慨来!

    王南阳紧盯着玉翘,本是见着自已高兴的,怎一转眼功夫,她便星眸潋滟,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忧愁来,更是把身子缩到了纱幔后,不再瞧他。

    他垂眉一想,便出了个自以为的答案来,竟暗自欣喜不已。

    王太医此时已诊完脉息,放下手来,倒让王南阳无意瞧着了还搁在迎枕上,那莹润柔腻的一截皓腕来,纤长玉指松松微握成拳,露出的指甲由凤子花染得透红鲜嫩。

    他在家已有了通房丫头,晓得些事,现窥见一斑,顿时心中跟酥了般,想着她身子别处,还不知端的怎样的妩媚风流。

    他在这起了些心思,其他人倒浑然不觉,王太医正安抚着玉翘:“并无什么大碍,时节不好,内郁热,脉浮紧,还算是个小风寒,加上气血不足,我开些方子调理些时日就好了!”

    这厢玉翘谢过,王太医又叮咛了几句,便随着绿儿欲去外间开方。

    王南阳忽然一笑,道:“父亲,我与玉翘妹妹好些时日没见,与她说会话再去寻你。”

    王太医倒不疑有它,径自出了去。

    他便大剌剌复坐在方才王太医所坐之位,讳莫如深的瞧着这神仙般的人儿,一时无话。

    玉翘朝采芙使了个眼色,采芙心领神会,上前来将红纱幔放下,把床内风光捂了个严严实实。

    “妹妹这是作甚,至于如此生份么?”

    听出他话中不满之意,玉翘倒是笑了,便岔开问着别的话:“你何时进太医府来着?”

    王南阳道:“这两年宫里接二连三出事,太医甄选愈发严格,幸有父亲还有楚伯伯担保,便容易了些,只需元宵节后季考一次,再参加礼部大考即可,至于是否能进太医府,现今人才济济,还得看造化了。”

    “你家门世代从医,你又聪颖勤奋,饱读医书,定不会有问题的!”

    玉翘只是实话实话,听到王南阳耳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惊喜之余便有些冲动,当下即说出心里话来:“妹妹打小与我竹马青梅,当初逗弄你也实属小孩心性,没成想反让你怕了我。。。。。。。!”

    “过去之事,何须再提!”直觉接下去的话必不是自己想听的,她便淡淡打断,起了逐客之意:“我风寒未退,有些头痛脑热,想歇下了!”

    听话知意,王南阳亦是个聪明的人,先前还笃定吃透了玉翘心意,现观下来,只怕是自作多情的可笑。便语气酸涩道:“妹妹还是听我说完吧!只怕这辈子也就至此一次讲与妹妹听,当时晓得双亲商量与我俩订亲,我是万分愿意的!可阴差阳错,依然错过了妹妹。”

    “我那玉欢妹妹无论相貌品性,都是极好的,并不委屈你!”玉翘掩去心底震惊,硬声回着。

    “今日父亲来找楚伯伯商量我与玉欢的婚事,如果妹妹愿意。。。。。。。”他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玉翘祝你与玉欢妹妹永结秦晋之好!白首不相离!”玉翘回的毫无辄转余地。

    前一世与他就无纠葛,这一世更当如此。玉欢的幸福,也是现下的自己,竭力去守护的。

    石榴红纱幔层层叠叠,里面婀娜剪影轻微拂摇,若隐若透的映了出来,如能走进帐中,温柔拥她入怀,那必定是岁月静好,让人浅笑安然的幸福吧!

    王南阳恋恋的再看了此景一眼,惋惜轻叹,终转身大步离去!

 第十六章 一枚金凤钗

    宏嘉帝的圣旨已下,这趟来京受封行赏的将士,上元节后将跟随武王重返边域戍守,而周振威则另行至晏京府走马上任。

    如今上元节渐渐临近,家居京城的同僚格外珍惜这如水般流淌的时日,忙着陪伴父母妻儿,打点行装,哪还有与他把酒言欢的心思。

    还有几位将士家虽不在此,却终日流连柳营花市,过得好不逍遥。

    周振威不屑,只觉得道不合不相为谋,便早早起了疏离之意。

    如此一来,只剩他一个人,孤零清冷的很,思忖了下,他便骑着马往楚家府邸方向而去,打算去找楚钰,自然也存了别的心思,能见到那玉翘姑娘更好,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欢喜。

    途经晏京最繁闹的大街,难得雪停,冬日暖阳懒懒照在红墙碧瓦和那楼阁飞檐之上,积雪便开始慢慢消融,滴滴答答顺着墙面而下,有了深深浅浅水沟的痕迹,天晴,自然粼粼车马不止,人流川行不息。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商家招牌旗帜迎风飘展,还伴着伙计字正腔圆的叫卖声,穿透力十足,离了很远,还似在耳边回荡。

    周振威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于此间。

    他志学之年便离开了这里,进入军营开始了戎马生涯,七年荏苒,早已习惯那半城烟尘半城沙的荒凉,也过惯了兵临池下金戈铁马的生活,对于这样的晏京城他倒有些无所适从。

    突然心头一动,想着某日自已在沙场横刀立马,纵横驰骋时,那可能是个春意盎然的午后,娇滴滴养在深闺的玉翘姑娘,立在翠意深浓的枝头下,踮着脚尖拈花慵懒的微笑。

    这让周振威有种姑娘就活在他羽翼之下的恍惚感,便骄傲又欣慰起来,看这富贵温柔乡也顺眼不少。

    他这样冷硬桀骜的汉子,竟也会被那样柔媚软润的,似乎轻微一掐便能掐出一汪盈盈春水来的女子给迷了心,失了魂。

    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是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有,他哪敢掐她呀,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都怕她从手指缝里给滑落了。

    周振威这样晕晕乎乎的想着,随意朝路边一处卖着胭脂水粉,金钗玉簪的小铺上望去,却意外的,瞅到不显眼处,搁着一枚金凤钗,他便跃下马来,捏起细细打量。

    金丝绕成,昂首翘尾,凤尾三股,五彩碎宝石洒在两翅上,口衔一串流苏,下坠的滴珠呈丁香色。精致玲珑的很,他想着那玉翘姑娘乌发如云之间,如别上此物,应该好看的很!

    小铺伙计也适时奉承起来:“这位爷好眼光,你看我这摊上金凤钗众多,如此小巧别致,配色也稀罕见的,只此一枚,你家娘子瞧着了,心中定是欢喜的!”

    这声娘子叫的周振威心花怒放,他也不解释,乐陶陶的摸出银子,递与那伙计。

    “这位爷,可否将你手中之物让与我家小姐?”

    周振威虽一路苦想着玉翘姑娘,那只是偶尔打盹的山中猛虎,即便打盹,多年养成的警惕性让他早已察觉,有顶暖轿自打他进入这市接口,便不远不近,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他一直不动声色,拿起金钗时,余光已瞄到那暖轿就停在自己身侧,着红绫袄的小丫鬟装模作样的一会拿胭脂闻闻,一会拿凤钗看看,很是敷衍。

    如今见她张口讨要自己手里的金钗,便凝眉淡淡道:“在下抱歉了,这金钗已有原主,实不方便转让!”

    “我家小姐心仪这钗子,这位爷孑孑一身,而这钗子又是年轻女孩儿戴的,送长辈亦不合适,倒不如让与我家小姐又何妨?”

    周振威眼儿一跳,心中有些讶异,回京也就十来天的功夫,她倒是把自己摸得透彻。当下面容肃然,幽深森冷的目光在丫鬟及暖轿间扫了个来回。

    小丫鬟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心中暗自叫苦,只觉这满晏京城的公子都温润有礼,自家小姐怎偏来招惹,这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爷?

    想想小姐交待的事,又不能不做,便皱着脸儿,硬着头皮,伸手欲做抢夺之势。

    “莞儿,不得无理!”

    此时暖轿上那一方软帘被双白皙素手微微掀起,声音不比玉翘姑娘鹂音清婉,倒是带了丝低哑,却也如细沙流过,有着别样的韵味。

    周振威仅隐隐绰绰瞅到半个侧脸,姿色清丽,肤色白皙,绿玉耳坠随着嘴唇开合而轻摇微晃:“久闻周将军威名,今日有缘得见,实属万幸!我乃翰林院侍读学士之女,姓方,名雨沐,先前我那婢子有所冒犯,还请周将军海涵!”

    “无防!”周振威并不多言,拱手做了个揖,便欲转身离去。

    “周将军,那金凤钗,当真不能割爱么?”暖轿中女子声音柔柔传来,竟带了丝丝请求的味道!

    “抱歉!”

    周振威虎躯一跃,蹬鞍上马,马上的他魁伟挺拔,愈发显得威风凛凛,气势遒劲。

    马嘶长鸣,他未曾再多望那软轿一眼,由街旁一条仅允人马通过的小径,轻驰而去。

    “小姐想去哪里?还是。。。。。!”莞儿胆怯怯的挪步至轿窗前,自家小姐依然看着那位爷离去的方向,蹙眉沉思。

    “多嘴,回府!”

    软帘重重的甩下,狠狠一荡,那串串的珠子,有些打到了莞儿的脸颊,硬生生的疼!

    。。。。。。。。。。。。。。。。。。。。。。。。。。。。。。。。。。。。。。。。。。。。。。。。。。。。。。。。。。。。。。。。。。。。。。。。。。。。。。。。。

    楚府大门前的积雪都已清扫干净,露出湿漉漉由厚实青板铺平的地面,镇邪的狮子摆在两端,红色大门紧闭。

    周振威叩叩兽首门环,有两看门小厮半开了门,探出身来。

    其中叫楚五的小厮已认得他,躬身行个礼后道:“我家钰少爷今不在府里,让周将军空跑一趟了。”

    难掩心底失望,他思虑了一下,沉声问道:“你家那位二小姐可在府里?”

    周振威原意如玉翘姑娘在府,便托这小厮把金凤钗转递与她。

    这楚五口齿愈发伶俐:“我家二小姐一早随夫人去了粮铺,现周将军如赶去,定能遇到,那粮铺是位于建平南路后段88号。”

    周振威定定的看了看这楚五,眼波有抹惊疑微动,倒未说一语,便策马离去。

    “楚五你又多嘴,坏了府里规矩,不怕撵出去么?”另一小厮警告着他。

    楚五撇撇嘴,挺了挺胸,带着几分神气道:“是少爷交待的,只要这周将军来问二小姐的事,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色大门随着“哐铛”一声紧闭,伴着小厮低低浅浅的嬉闹声:“你还涨学问了!”

 第十七章 粮铺求助

    “洪长兴”粮铺总部设在建平南路后段88号。

    张氏抿着唇笑,或许是怀喜的缘故,爽利的她也显得温柔了许多:“我家这粮铺是纵向而建,门厅这里是做买卖的,内厅分上房、帐房,后厅是谷仓,右侧三门连通,方便进出。”

    玉翘首次陪张氏来,心中暗暗吃惊,她上一世在那碎花城时,手上有些闲钱便会去粮铺,买些黄碎米或豆子供一家人艰难度日。

    如今这粮铺岂是碎花城那家能比,占地广阔,所卖品种更是繁杂,一袋袋一桶桶五谷杂粮盛的丰满,尖顶顶的冒着,处处可见张氏家业之殷实,根基之雄厚。

    可就是这样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玉翘记得上一世张氏孕后将粮铺交与堂哥打理,待诞下麟儿后,才方知家中粮铺一夕之间易主他人,而那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因是年节,倒无甚么人来,只有伙计依旧忙忙碌碌的,上元节前两日是售粮高峰,人流也大,需重新将门厅整理分排,腾出更多的地儿给买卖人用。

    “我那堂哥今日可来过?”张氏问着一身穿天青色麻布棉袄的伙计。

    “这几日皆未曾见着!”伙计边答着话,边瞄了玉翘一眼,脸莫名红了红。

    张氏目光锐利地扫到其他几个伙计也正贼眉鼠眼地偷窥着翘姐儿,身子跟酥了般,当下朝他们狠狠剜了几眼,再瞧瞧玉翘面无表情,神思却飘摇恍惚,对周遭并未在意,她便顺势挽着玉翘,掀起棉帘进了内厅帐房。

    大和国出过女帝,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谨,粮铺也时有女眷进出。

    能让伙计如此失态,倒也怪不得他们,只能说这翘姐儿如九天仙女下云霄似的,谁不想多看她两眼呢?连自己有时看着她,都似看不够般。

    张氏不期然想到了楚钰,便冲着玉翘无奈叹气:“前些日子,我与你哥哥提过来粮铺帮忙之事,他敷衍搪塞了我几句,看情形还是一*门*心*思*要去行军打仗。本想让老爷劝劝的,只怕弄巧成拙。离上元节,也没些时日了,翘姐儿可得抓紧想想法子!”

    玉翘本还翻着厚厚的帐本,细细看着。听张氏这么一说,突的没了兴致,想着哥哥,一时也莫可奈何。

    这边两人正说着体已话,却听到前厅隐隐约约有低沉厚重的声音传来,带着股子大漠黄沙搓磨过后的粗犷感。玉翘凝神细听,不自禁唇边便浮起一朵笑花来。

    伙计在帘外通传,有位周将军来找这里管事的。

    “母亲,你可让他进来,哥哥之事,大抵还得靠此人相帮!”

    见玉翘瞬间神采飞扬,张氏知她是极聪颖又稳妥的,自然也万分欣喜,便急急出去将人领进了内厅上房。

    玉翘已等在那里,见周振威大跨步进来,上身着玄青色狐皮袄子,同色裤子绑腿绣云纹,脚踏棕褐色麂皮筒靴,他身形本就高大魁伟,这么一穿,愈发显得精悍而矫捷。

    她忍不住弯唇,晏京城内富家子弟多爱锦缎绫绸,图个富贵洋气,他们哪知男儿豪迈干云之气,才最让人目眩神迷。

    轻轻盈盈微弯杨柳细腰,玉翘垂首行个万福,礼还未毕,周振威便心急火燎的还礼,这厢小女子方且抬额,那厢粗糙汉子俯首低眉,不慎间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男人阳刚气味浓重,女子淡淡雪梅一段香,在各自鼻翼间萦绕迂回,深深浅浅的吸了去。

    “你。。。。。。!”玉翘听到张氏低低压抑的轻笑。便又羞又有些恼,欲要说他一说,却发现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棱角粗硬的面庞竟染上一抹古怪的红色,墨黑的眼眸零乱闪烁,胸膛一鼓一鼓的,连带气息也不太稳,僵硬无措的站着。

    这人,虽说莽撞,但现在这副做错事惭愧的模样真真让人恼不起来,反让她想抿着唇笑他一番!

    是了!他定不会预想到,十年后的自己往那一站,端的不怒而威,摆的喜怒不形于色,是个让他人僵硬无措的主呢!

    “你坐吧!”玉翘转过身去,才把笑意绽开,内厅简陋,她径自挑了把靠椅坐下,周振威则随意坐在一长凳之上。

    玉翘瞄到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双腿分开与肩持平,胸膛微倾,双手盖在膝上,依然是武将的坐姿,虽已有些收敛,但仍挟着大刀阔斧之气概!

    想想他身着官服,拍案惊堂,然后在这样一坐。。。。。。。。

    玉翘愈发觉得自己不好了!强抑住笑问:“听哥哥说,周将军提为晏京府少尹?”

    见周振威颌首,她继续道:“这和做将军,沙场征战自是异曲同工,各司其职罢了!皆为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是黎民百姓之福!”

    “谢过玉翘姑娘!在下定殚精竭虑,做到豪强敛迹,治安良好,且政清民和,不辜负玉翘姑娘的期望!”

    此时的周振威虽已恢复平日里的镇定沉稳,但亲耳听到姑娘惺惺相惜之词,不免心中震动,更是拿炽热的眼神滚烫的看她。

    玉翘脸红了红,哥哥果真是把自个说得话,一字不漏的讲给这人听了呢!

    “哥哥曾是你的部下,以周将军看来,他是否有机会称将封侯?”

    “不太可能,你兄长身不强力不壮,武艺平平,且有勇无谋,只会反送了性命!”周振威语气和缓,话却讲得直白,他平日里倒不会这样,也是个会看山水的,只因是玉翘问,他反而分外谨慎,不去拿那些花话哄她!

    如是上一世的自己,听他如此评说哥哥,必怒气勃发而挥袖而去。好在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个明白事的。

    玉翘便楚楚看他,软糯糯道:“周将军所言极是,亦是我及母亲所想。我们楚家人丁单薄,日后一切皆需靠哥哥支撑门楣。哥哥性格墩良,却也执拗,听不进家人相劝。他最敬重佩服的便是周将军。如今只能拜托周将军能否也劝劝哥哥,玉翘自是不胜感激。”

    别瞅周振威看上去大而化之,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主,这姑娘讲话和其他人有细小的迥异,每每说到尾音便会不自禁的上挑,就那微微一挑,到似挑在了他的心尖上。

    那方雨沐为了金凤钗也细细含有请求之意,他不为所动。可这玉翘姑娘三言两语,他就恨不能为她肝脑涂地。

    “好!周某定当尽力,不负玉翘姑娘重望!”他沉声温柔答应。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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