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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将军请自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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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已经叫人送来了。”覃炀自顾自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温婉蓉鼻观口口观心,看他心情还好,洗漱过后,坐到对面,犹豫半晌,小心试探:“覃将军,我还能回燕都吗?”
覃炀:“能。”
温婉蓉斟字酌句:“养父说,这次回去,他会亲自登门找将军商议婚姻大事。我没要求,就是配合做做样子,将来能有个小门小院足矣,绝不敢干涉将军生活半步。”
“然后?”覃炀波澜不惊抬眸。
第6章 找到杀!
温婉蓉被问懵了:“没然后。”
覃炀问:“说完了?”
温婉蓉点点头:“说完了。”
覃炀没再理她,吃干净碗里的粥,大马金刀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神色复杂斜眼睨她片刻,倏尔笑起来,笑未到眼底就消失不见。
“温婉蓉,”他边说边起身,“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前提是——”
他稍微停顿:“你得有命回去。”
“覃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温婉蓉看出他是认真的,愣怔一下,脱口而出。
“字面意思。”覃炀眼里浮光掠影,一闪而过的杀气,透出上位者的压迫感。
温婉蓉呆若木鸡看着他,心里的不安无限扩大。
她还想问清楚,门帘忽然被人掀开。
宋执的脑袋探进来,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覃炀,笑得色气满满。
覃炀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摆手,轰他出去说话。
“什么事?”他才不信宋执快活一晚这么早回来。
宋执怕被温婉蓉听见,拉他到几步外,小心翼翼说转营妓那边一早派人过来,有明家女眷来营地一晚就没回去,又说犯事的已经自行领罚去了。
果然覃炀晴转阴:“把老子话当耳旁风,再加二十军棍!”
宋执要他消消气,大晚上都顾快活,看顺眼就上,谁也不认识谁,关键眼下怎么解决?
“找到杀!叫老鸨领尸体滚蛋!”覃炀邪火蹿到头发尖,中气十足吼道。
朝野上下无人不知皇上厌恨方、明两家多年,连发配官妓的女眷都要一一追查,除非死,不然一晚伺候几个男人都要上报。
覃炀着实恶心一把,遇到不认识罢了,碰到几次相识的,蹂躏惨状连他都看不下去,好歹先帝心腹的名门之家,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落个唇亡齿寒的下场。
至于逃过一劫的臣子,深知杀鸡儆猴的典故,和伴君如伴虎的为官之道。
覃炀管不了别人,总得保好覃家。
况且前朝旧事关他个鸟。
宋执看出他暴怒的前兆,赶紧集合所有人分头找。
一时间营地动静不小,温婉蓉在营帐内侧耳听了听,知道覃炀动真格,心思今天最好小心,别惹到他。
她手脚麻利收拾碗盘,提着空食盒,正要交给门口守卫,出去时才发现门口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大概都分头寻人去了。
温婉蓉只能自己把食盒送到后勤去。
其实她刚才断断续续听见两人说话,也大致知道“方明两家”情况。
有次温伯公在家宴上喝多了,大肆炫耀,震惊一时的“诛方明,歼佞臣”清君侧围剿,温家是功臣之一。
然而温婉蓉从不知道罪臣之女都被发配到转营妓。
想想军营里像饿狼一样的男人,她心里无端生出害怕,不由加快脚步。
还完食盒,她怕回去覃炀没见到人,又要发脾气,赶紧抄近路走。
所谓近道,就是每个营帐后面与栅栏之间容一人通过的空隙,她拿几次食盒发现的,这是一条直路,顺着下去,速度快些顶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弯到覃炀的营帐。
温婉蓉提着裙子,埋头走路。
路过一处草丛,忽闻一阵细小动静,以为有蛇,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曾在温府后花园被菜花蛇咬过,一直有阴影。
温婉蓉停住脚步,正考虑要不要转头走大路。
草丛里又传来如同幼猫轻糯叫声。
原来不是蛇,她松口气,走过去,犹豫一下,往草丛边近了一步。
“姑娘,救命……”
孱弱的呼救女声,一只布满青紫的手伸出来,拽住温婉蓉的裙角,吓得她后退一步,对方却死不松手。
温婉蓉没辙,她自身难保,只好蹲下来,隔着草丛,小声劝:“你是不是明家姑娘?我救不了你,营地正到处找你,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被抓到,他们会要你的命。”
原以为对方会就此罢休,没想到不但不放手,还嘤嘤哭起来:“姑娘,我不知道什么明家,昨晚看见有人逃跑,我也趁乱逃出来,就想回家。”
莫名被“想回家”三个字戳中心窝,温婉蓉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遭遇,她想回燕都,却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你真不是明家姑娘?”她鼓起勇气,似乎下定决心,确认道。
对方回答:“姑娘,我难得遇到一个好人,何必骗你。”
温婉蓉仍有疑虑:“你刚刚怎么知道来的是女的?万一是守卫怎么办?”
对方轻笑:“我看到你的绣花鞋,这么纤细的脚踝怎会是男人。”
温婉蓉下意识看了眼满是泥点的鞋子,想自己走不了,力所能及帮一点也算寄于一份希望。
她语气缓了缓:“你还没吃吧?我去给你找点水和食物。”
厨房没人,她拿了馒头和水,又折回去。
“你吃完赶紧离开,这里不能久留。”她把一碗清水和馒头递过去。
对方伸出双手接,看得叫人揪心,两只胳膊没有一块好肉,全是被打的伤痕。
温婉蓉叹口气:“你回去找个寻常清白人家,重新开始生活,哪怕日子过得清贫,也比受罪强。”
对方不说话,却听得出,努力压抑哭声。
温婉蓉静静陪她一会,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都有跨不过去的坎,一两句宽慰不起任何作用,唯有努力活下去。
“我走了,你保重。”她想了想,提着裙子离开,打算回到大路上,免得两人被发现。
然而她刚从两个营帐之间走出来,就看见一排士兵牵着半人高的狼青严阵以待。
覃炀站在最后面,面无表情喊声放!
数十只大狗凶猛扑向刚才离开的位置。
啊——
一声声惨烈的尖叫合着犬吠、撕裂声此起彼伏,贯穿温婉蓉的耳膜。
她睁大眼睛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尸体拖出来时,咬一口的馒头被血侵透,从垂落的手里滚落到地上,被来来回回的士兵踩扁,仿佛烙印在鲜血染红的拖痕里。
第7章 急着赴死,会有机会
温婉蓉忽然很想哭,她在疆戎的生活如履薄冰,就期待回燕都的一天。
现在一条鲜活的生命惨死在眼前,粉碎心里坚持那点念想。
她终于明白,覃炀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得有命回去,也许他早料到她根本回不去。
就算不被狗咬死,还有别的死法。
温婉蓉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她坐在营帐里发呆好久,覃炀既没回来,也没叫她出去责问。
直到午时,勤务兵前脚送来午饭,覃炀后脚进了营帐。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温婉蓉没食欲,也得坐在一旁陪吃。
覃炀像没事人,该吃吃,该喝喝,好像上午什么都不曾发生,风过无痕。
温婉蓉却受不了,她再隐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前一刻还说过话的大活人,眨眼间香消玉损,客死他乡。
她良心过不去:“那姑娘说她不是明家的,只想回家,将军为何不放她一条活路。”
“她说她不是明家的,你就信?”覃炀看都懒得看她,夹一筷子菜戳进饭里,好似无意道,“我说明天送你回燕都,你信吗?”
“不信。”
“那不就完事了。”
“将军连审问都没有,怎么证明那姑娘就是明家的?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温婉蓉不知搭错哪根筋,冒着得罪覃炀的风险,语气多了几分质问。
“沙场上死人再正常不过。”覃炀似笑非笑抬眼,无所谓道,“她是谁,我不管,但你多管闲事,老子就得管!”
说着,他忽然伸手捏住温婉蓉的下巴,把整个人大力拖到自己面前,逼近道:“你想救那个官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温婉蓉手扶桌边,支撑半边身子,被迫仰起头,看清对方眼底翻起的怒意,偃旗息鼓,“我没能力救她,就拿了水和食物,劝她看开些。”
覃炀冷哼一声,放开她。
温婉蓉却站在他身边,思忖片刻,接着说:“如果我救她走,将军也会放狗咬死我吧?”
覃炀吃完饭,擦手擦嘴:“算你有自知之明。”
温婉蓉垂眸,说出自己想法:“但我迟早也和那姑娘的下场一样,将军留我一条命,是有别的用处,对吗?”
覃炀的手微微一顿,脸色沉下来,答非所问:“有人跟你说什么?”
温婉蓉轻摇下头:“没人跟我说,我猜的。”
覃炀半信半疑盯着她。
温婉蓉没心情过多解释,只说:“覃将军,我就一个要求,如果我死了,留个全尸带回燕都,行不行?”
覃炀没做正面回答,起身准备走:“你急着赴死,会有机会,跟我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申时前会得到你要的答复。”
温婉蓉应声好,目送他离开。
而后像泄气皮球,跌坐在椅子上,她后悔刚才说的话,但宅门里如何勾心斗角,死人是大事。
疆戎经历的一切远远超过她承受范围,再憋下去,她会崩溃。
每每忍不下去,就想起小娘临行前的叮嘱。
如果她死了,疯了,小娘会怎样?
她不敢想,将心比心,没谁愿意见自己亲人受折磨。
所以等覃炀回来,她又恢复低眉顺眼的状态,乖得像家猫。
覃炀根本不在乎,食指点点守卫端进来的药,要她赶紧喝完去议事营帐。
“别让等我太久。”临走前,他警告她。
温婉蓉应声,不敢耽搁,皱着眉头把药灌完,赶紧跟出去。
到议事营,只有她和覃炀两人。
“会看沙盘吗?”他问。
温婉蓉仔细瞧了瞧,标点红红绿绿的羊皮图纸,似懂非懂点点头,指着一块蓝色区域:“这是北蛮的地盘。”
又指向一块红色区域:“这是燕都的军队,是这样吗?”
覃炀“嗯”一声,没闲心跟她多话,把奇袭的计划大致讲了遍,手指在地图上画个范围,轻敲几下说:“美人计,听过没?”
温婉蓉微微一怔,即使不愿意,也没别的选择,只能点头道:“在书上看过,略知一二。”
“知道就好,随时待命。”覃炀命令道,叫人进来把她带走。
温婉蓉掀开门帘,刚踏出去一步,犹豫片刻,转身道:“覃将军,是不是我完成计划,就能回燕都?”
覃炀背对她看地图,声音冷冷的飘过来:“是,你要留全尸,我答应你。”
可谁真愿意去死。
温婉蓉神色一黯:“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呢?”
覃炀转头,不冷不热瞥她一眼:“活着更好,这天气尸体放不了几天会臭。”
温婉蓉读出他嫌弃的意味,低头回句“知道”,便离开。
没一会,宋执进来,大拇指朝身后一指:“跟小姑娘布置完任务了?”
覃炀嗯一声,叫他过去商议奇袭后,第二套作战方案。
宋执听完,摸摸下巴:“可行,如果成功,北蛮那边大伤元气,最晚年末就会转向谈和。”
覃炀双手撑在沙盘边,身体稍微前倾,哼了声:“谈不谈关我屁事,燕都那边有杜废材挡前面邀功请赏,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们在前线卖命,功劳却是别人的。
宋执想想也窝火,话题一转:“不说心烦的,哎,我刚刚看见温婉蓉在回去的路哭了,你确定找她没问题?”
第8章 我不想死
覃炀不在意摆摆手:“人知道自己要死,哭一哭很正常,她一心想回燕都,不敢办砸。”
何况还没探出温婉蓉到底是不是眼线,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对宋执说,一切按计划办。
奇袭定在四天后天黑,而这四天覃炀故意放松对温婉蓉的看守。
温婉蓉从知道美人计那天起,天天待在营帐看书外,不哭不闹不出门,也不找任何人说话,安静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直到出发前的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异常。
覃炀知道,温婉蓉确实不是眼线。
但就算不是,也不能改战术。
“你哭丧个脸,给谁看。”他对温婉蓉乔装北蛮女人还算满意,就是表情太丧气。
温婉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覃炀看着就来火:“就你这鬼样子,敌方一定先奸后杀,别指望老子去捡尸。”
说着,他把她晾在原地,叫人牵马过来,送她走。
“覃将军,”上马前,温婉蓉忽然伸手拉住覃炀的披风,小声请求,“我有两句话,说完再走行不行?”
“你说。”
“我不想死,如果能逃出来,可不可以带我回来?”
她声音不大,覃炀却听得请清清楚楚。
他打量她片刻,神色晦暗不明:“撑过一刻钟,我会到,你自己想办法找到我。”
“好。”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温婉蓉也想活下来。
晚些,她被送到敌营的侦查范围,就变成一个人。
温婉蓉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又观察下地势,虽不懂军事,但看得出北蛮粮草营地驻军不多。
看守越少,她逃跑的机会越大。
温婉蓉深吸几口气,抓起地上的泥土在脸上、衣服上抹了抹,又撕开一截袖口,让自己看起来像狼狈不堪、流离失所的难民。
然后一路往营地的方向跑,故意撞向门口的卫兵。
卫兵立刻一刀挡下,嘴里喊着她听不懂的北蛮话。
温婉蓉不知道意思,也不会说,只能装聋哑,嗯嗯啊啊比划一通,告诉对方自己逃难迷路了。
卫兵显然不信,突然出现的可疑女人。
他推搡她几下,要她快滚。
温婉蓉脚伤未愈,站不稳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冒眼泪。
卫兵以为她故意赖着不走,嚷得比刚才更大声,反手一耳光。
温婉蓉嘴里立即泛起铁锈味,她捂着红肿的脸,一边耳朵嗡嗡作响,还在想怎么办,就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守卫立即安静下来。
她猜,动静太大,引来军营首领。
对方大概看她是个女人,叫人拿来火把,捏起她的下巴,端倪一会。
温婉蓉脸上满是泥泞,可一双秋水剪瞳,在橘红火光照映下,波光潋滟,明亮又清澈,尤其泛红的眼眶,好像丹砂画在眼角眉梢一抹浅影,给稚嫩的脸庞平添几分妩媚和娇艳。
同样在军营里关了几个月的北蛮男人,别说上等货,恨不得是个女人就扒精光。
垂涎和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似乎打定主意。
温婉蓉来不及反应,就被打横抱起,往营帐的方向去。
她知道对方上了勾,接下来如何全身而退,心里直打鼓。
覃炀给她的教训太深刻,她害怕再来一次。
经过几番思忖,她主动出击,进入营帐后,尽量表现得顺从乖巧,比划要求洗脸。
对于漂亮女人,男人本能的劣根性,基本有求必应。
没多久,有人端来一盆水,温婉蓉朝首领笑笑,拖延时间的慢慢洗。
首领也不急,又叫人送来酒和食物,朝温婉蓉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陪他喝。
温婉蓉心知肚明几杯黄汤下肚,这男人会图谋不轨,她肯定逃不掉。
然而拒绝,激怒对方,一样没命。
她脑子转得飞快,还在想对策,突然一股力道把她拽过去,一杯酒强行入口。
第9章 我是清白的
北蛮的酒辣得呛喉,温婉蓉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
对方趁机在背上来回磨蹭。
温婉蓉立即像踩了尾巴的猫,从他身边跳开,站在角落里警惕地盯着对方。
对方却不恼,不紧不慢过来抓她,却在每每要抓到时,故意放她走。
温婉蓉觉得自己是老鼠,首领是猫,他知道她跑不掉,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但欲擒故纵不会持续很久。
只一瞬,她恢复笑意,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物品,最后定格在卷好的马鞭上。
她赶紧过去取下鞭子,抬起手腕用力一甩。
啪!
极响亮的鞭响,听得两人一愣。
首领的脸色立即沉下来。
温婉蓉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马鞭,微微发颤,额头渗出冷汗,表面上装作看不懂对方脸色,笑得傻里傻气,一个劲比划,示意她练过杂耍,会表演。
然后她自顾自找个罐子,在地上放好,退后几步,扬起手,一鞭子抽过去,自然打个空。
温婉蓉露出不解的神情,抬起手,又抽了一遍,罐子纹丝不动。
第三次,罐子依旧完好无损。
成功演绎拙劣又失败的表演。
首领忽而大笑起来,指着温婉蓉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北蛮话,大概笑她蠢。
温婉蓉也尴尬笑了笑,又比划告诉首领,自己表演不好,经常被骂。
她编故事,心里估摸时间,故意把马鞭塞给首领,要对方也来一个,然后像不经意往门口的地方挪了挪,腾出位置看他表演。
这对征战沙场的人小菜一碟。
首领一鞭将罐子抽成两半。
温婉蓉赶紧在旁边鼓掌,极大鼓励男人的表现欲。
果然首领觉得罐子难度太低,找了个小一点的物品。
还是一鞭解决。
温婉蓉会意,拿个更小的过来。
对方玩心大起,拿什么就用鞭子抽什么。
直到把营帐里的东西抽得七七八八,兴致盎然,又叫人送些小玩意过来。
温婉蓉见对方卸下防备,赶紧去倒杯酒,把起先准备好迷药拿出来,正要掺进去,就听见身后人朝她说话,一紧张,大半包药粉撒出来。
她怕败露,胡乱擦了擦,赶紧拿着酒杯过来,讨好般递到首领手上,看着对方喝下去,心里一颗石头落地。
对方还要玩,她便陪着玩。
可越等心越急,覃炀说要撑过一刻钟,温婉蓉估摸时间早就超过,为什么外面还没动静。
她惴惴不安,突然帐外窜出一声爆响,紧接传来一阵异动。
首领猛然从快乐中顿悟,开口大骂,手里的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向温婉蓉。
她来不及躲,手肘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火辣辣的疼从皮肉钻入骨髓,整条胳膊像废掉一样,不能动弹。
温婉蓉捂紧被打地方,不敢回头拼命往门口跑。
身后传来第二声鞭响。
这一鞭没打到她。
温婉蓉猜迷药开始起作用。
她赶紧钻出营帐,倏然愣住了。
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火光冲天,照亮整个夜空,把残肢断臂的尸体也照得清清楚楚,剩余北蛮守卫负隅顽抗,仍逃不过绞杀的下场。
惨叫伴随燃烧的爆响一起飘向无尽黑夜,刺激温婉蓉的每一根神经,冲刷所有思绪。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
可什么都没吐出来,背上莫名传来剧烈刺痛,她呕出一口血,本能回头。
首领狰狞的面目像昼伏夜出的恶鬼,喉咙里发出嘶吼,抓住她的头发,大力往后拽,拔出插在她身上的短刀,利刃直逼脖颈。
生死瞬间,一支箭划破空气,刺穿首领的头颅,短刀堪堪划过白嫩的肌肤,留下浅浅刮痕。
温婉蓉几乎站不稳,背上温热的液体从刺痛的地方涌出,周围的嘈杂声越飘越远,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只感觉倒下一刻,被一只大手捞起来。
她猜是覃炀,因为没谁愿意带具臭尸体长途跋涉。
想想自己能回燕都,温婉蓉抑不住嘴角上扬,气游若丝地说:“我没被轻薄……”
覃炀没说话。
她怕他没听清,耗尽力气提高些许音量:“覃将军,我是清白的……还,还请回燕都别拿此事为难我。”
说完,她肺里像进了风,开始不住地咳,大口大口吐血。
覃炀一只手紧紧捂住她背上伤口,加快回去的速度:“想活命就少说话。”
温婉蓉乖乖闭嘴,就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回去的路为什么这么远,仿佛时间都变慢,她快坚持不住。
“温婉蓉,不能睡。”覃炀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
第10章 香艳人肉
温婉蓉能听见声音,可眼皮重得睁不开。
覃炀探了探她的鼻息,皱紧眉头。
回去时,军医原地待命,一行人见他一身血赶紧围上来。
“我没事,先救她。”覃炀叫人把温婉蓉抬到一边,跟军医说了大致情况,问有没有救。
军医检查后,面露难色:“初步判断刀口深,伤及肺部,属下尽力就是。”
覃炀擦擦手上的血:“把续命丸给她服用。”
军医怔了怔:“将军,战事未完,续命丸是保您的命,仅一颗给这位姑娘,您怎么办?”
覃炀烦了,吼道:“我用不上最好!给她吃!”
说着,头也不回去了前线。
宋执等他多时,看他铠甲上到处是血,关心道:“怎样?救回来了?”
“人还在救。”覃炀烦躁啧一声,“完全是个蠢货,傻愣着被捅一刀,不知道脑子想什么。”
宋执倒一副能理解的口气:“八成吓傻了,刚上战场的新兵都会出现的问题,何况一个姑娘。”
覃炀不以为意,他才不可怜温婉蓉,没胆子还来疆戎,以为串门好玩,吓一次长长记性,看她以后敢不敢乱跑。
如此想,这段时间的气就顺了。
气顺了,做什么都来劲,他高声命令:“风向变了,点火!”
顿时几十支火箭齐齐射向空中,落到远处的草地上,火苗忽地燃起,顺着泼了油的地面快速推进,绵延几里,变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火墙,阻挡北蛮的反击。
一时间嘶鸣声、喊杀声震天,只能对着火海隔靴搔痒。
“弓手准备!”覃炀知道总有不怕死的冲过来。
他拉满弓,手里握着两支箭,瞄准第一个冲出火海的人影,眼睛微眯,透出嗜血的狂热:“宋执,给你露一手,什么叫双箭合并。”
话音刚落,松开两支箭羽,一人一马同时倒地。
弓手紧跟放箭。
箭雨呼啸,正好印在温婉蓉苏醒半刻的眸子里。
她忽然有种错觉,这里不是疆戎而是修罗场,周遭焚起的红莲业火是罗刹重生的温床。
书上说,罗刹是吃人恶鬼。
她觉得没错。
覃炀首当其中。
而她是误入他盘里一块香艳人肉。
温婉蓉想想,替自己感到悲哀。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嫁给覃炀,也明白他根本不在乎她这个未婚妻的生死。
温婉蓉不求他喜欢,好歹做做样子,表面上过得去啊!
难道连做做样子也不愿意?
她自嘲地笑笑,陷入无尽黑暗。
……
温婉蓉不知昏迷多久,总听见身边有人说话,灌苦涩汤药,给伤口敷药包扎,扰得不安宁。
她嫌烦就不喝,不喝就强灌,灌不进就嘴对嘴强喂,一连好几次,已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唯一证明她活着就是背上钻心的疼痛,有时疼得受不了她就哭。
哭过后,必然有人会塞一颗比黄莲还苦的药丸到她嘴巴里,没一会她又重新沉入梦里。
这一觉,温婉蓉不知又睡了多久,再醒来只觉得全身快颠散架,她动一动手指,缓缓睁开眼,嗓音沙哑,轻吐出一个字:“水……”
“醒了?”这一仗大获全胜,顺利班师回朝,覃炀心情好,对温婉蓉耐心许多,拿来水囊,抱起她说,“我们已经在回燕都路上。”
温婉蓉垂眸嗯一声,喝完水,趴在软塌上,说了句“谢将军成全”,又闭上眼。
覃炀对不走心的虚礼,当耳旁风,坐回矮几边,一门心思想报告措辞。
自上次杜废材把他的报告一字不漏改成奏折,呈上去获赞后,连文书部分也变成覃炀分内事务。
他不写,宋执来劝,皇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明,杜将军是国舅,少不了面子工程,就算杜家得了好,皇上睁只眼闭只眼放权给覃家是真,百官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不然按逛窑子有损官员风纪形象一条,够弹劾一百次。
何况杜废材的报告他们都看过,狗屁不通不说,错别字一堆,据说杜大将军年轻时喜武不喜文,归根结底书读少了。
道理都明白,覃炀细想就不舒服。
书读少关他屁事!
翰林院的学士们闲得很,随便揪两个出来教教文盲国舅,不行?
叫下属代写,能代一辈子?
哪天他战死沙场,杜废材就不写了?
再说……他瞥一眼不知真睡还是假寐的温婉蓉,不打算把她的名字记在功劳簿上。
不然杜废材知道,皇后党出了功臣,还不飞天!
覃炀念头一转,把狼毫丢到一边,盘腿坐到软塌旁边,明知故问:“温婉蓉,会写字吗?”
温婉蓉睁开眼,点点头,说会。
“会写正好。”覃炀把报告要求说一遍,推给她,“我找宋执有事,你歇好了,照我说的写出来,我要看。”
温婉蓉微微一怔:“可我没写过,不知道能不能入将军的眼。”
第11章 我想你是哪种人
覃炀不在意一扬手,难得对她笑笑:“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
温婉蓉拿不准他是不是又要为难她,不敢说不,只好应声,说尽力。
覃炀交代完,就叫人停下马车,正要下去,身后传来温婉蓉的请求。
“将军,我这样子回温府多有不便,有没有地方给借宿几日,我养好身子就走。”
“可以。”
覃炀本就不想让皇后党知道,心里早做好打算,现在温婉蓉自己提出,正和他意,很快答应,就下了车。
马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温婉蓉一个姿势躺久了,想翻身,稍微一动,背上伤口就撕扯般疼,她皱了皱眉,只能继续趴着。
人可以休息,但脑子不能。
她不敢怠慢覃炀的要求,怕他一不高兴把她丢在半路。
虽然没写过公文,但以前在温府,她经常帮温伯公收拾书房,略看过几次。
思忖片刻,先照葫芦画瓢,写出来再说。
午时温婉蓉一个人吃完饭喝了药,趁药力在,精神好些,爬起来坐到矮几边,吃力写完一篇,然后老老实实回榻上休息。
她打算午睡,一觉醒来近酉时末,外面天色已暗,车里点上灯,豆大的灯芯偶尔晃动几下,正好照在覃炀坚毅俊朗的侧面,他持笔全神贯注在写什么,平静得和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以为他一身戾气,除了打仗杀人,什么都不会……
“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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