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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归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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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了骨节分明的手指,蘸水写了三个字于桌上,妩姐儿,正是我见青山多妩媚的妩,她重生后第一次见他,告诉他的自己的字。
陈仲瞻抬了眸,轻挑了眉梢,似在问道,“可是你?”
江妩点了点头,又见他在“妩姐儿”三字的旁边,认真地写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便抬头,指了指自己。
江妩还是愣愣的,她又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怎了,她知道他是陈仲瞻啊……
陈仲瞻见江妩露出不解的神情,便又点水于指,写了四个字,又指了指自己。
陈二哥哥。
江妩险些笑出声来,她明白了,陈仲瞻以为她不知道他是何人。
她点点头,张口无声地道,“我知道。”
陈仲瞻好似这才满意,他弯了弯薄唇,也张口比了嘴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想到你如今这般大了。”
重生的这八年,再加上前世的岁数,他已二十有七了,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孩儿,他就如长辈一般。
可,他没想到,她也是重生的。
她听了陈仲瞻的话,脸倏忽一下就又红了个遍。
江妩也不知为何,就连铖哥儿,她无意识都把他当了小孩儿。
可唯独陈仲瞻,从第一回在藤息阁见,他年仅八岁,她怎也活过了一世,比他岁数还要大一个八年,却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的岁数怎也压不过去。
不知是前世陈仲瞻的抗倭事迹在作祟,害她总敬仰着他,还是有别的其他说不清的,在作祟。
陈仲瞻见江妩低了首,便又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引得她抬眸来瞧。
他不过是十六少年模样,眼睛漂亮得很,更别说是眸里漾着笑意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一瞬就被引了过去,只见他张了嘴,没有出声,一字一字慢慢地往外蹦,“妩姐儿,我听到丫鬟喊你五姑娘,便猜到是你了。”
江妩见到此,便想起因妩姐儿与五姐儿傻傻分不清,闹了名字笑话的那年春日宴。
她眉梢一抬,微撅了下唇,尽管他听不到她嫌弃的声音,也能从她俏丽活泛地神情中看出她的怨念,“你还好意思说,我可还记着呢。”
陈仲瞻抿唇而笑,他抬手敲了敲江妩的额,直至对上她诧异的黑眸,才想起她并不是随军而行,整日跟在他后头的七八岁小僮。
他那还停在半空的手一瞬就收了回来,为掩其尴尬,陈仲瞻挠了挠后脑勺,望向江妩,无声地质疑道:“三岁之事你也记得?”
江妩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耳边的丁香米珠耳坠也跟着晃。
陈仲瞻自是不信的,三岁的小娃娃哪儿就开始记事了,他觉着多半是铖哥儿同她闲聊时说起的。
江妩见陈仲瞻一副不信的模样,方想犟上几句,就听闻外头一瞬就静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底的慌乱,莫不是外头的人发现有人在茶房了?
可半晌,就听闻定国公耐不住性子出声问道,“究竟何事,你不妨直说,何须停顿这般久?”
“这,这话,我也不好开口……”柳则生硬地道了一句,就连茶房内的两人,都听出他话语间断断续续的尴尬。
“你这话说的,都快成一家人了,还有甚不好开口的。”定国公拍了大腿,放声说道。
柳则神色闪躲,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口,“正是因着成不了一家人,这才难开口。”
柳则这一句,意味分明,花厅内的定国公与大秦氏似怕自己听岔了,久久不敢出声相问。
江妩看见陈仲瞻的身子一瞬就僵住了,她走近了一步,抬了玉指,远远地碰了碰他的肩头。
她看见陈仲瞻的睫毛仓皇地扇了几回,似是要掩去自己的失态一般,便也不好多说,又退回了自己原先所站之位。
毕竟任谁被退婚,还被旁人无意撞见,都不会状若无事,处处得体。
若说吃惊,陈仲瞻觉得更多的是讶异。
这,跟上一世的走向不太一致罢?
若是他活着回来,那他定不会辜负柳沛之,不会辜负她用心给他绣的衣裳。
可他死了,死在鲜血遍地的抗倭一线,他甚至不知是何人从背后偷袭,杀了他。
这世原以为救得林摇,也能救得自己,可天却不从人愿,林摇还是死了,他或也只得三年可活了。
陈仲瞻原也不想同前世一般,拖累柳沛之,他还苦恼着,可怎知柳家人就上门来了。
还正就是为着他与柳沛之的婚事。
老实说,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小失落的,毕竟柳沛之也曾在送来的衣裳内夹了信,上面仅仅写了一句,就单那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就述尽了她对他的相思。
此番虽得偿所愿,但他却觉得心情复杂,虽说他对柳沛之存的是愧意,但他还是想不通,怎前世等他从福建归来的人儿,今世就来解亲了呢。
可他这一皱着眉思来想去的苦恼模样,在江妩看来就不一样了。
原来不止姑娘家,就连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退亲也会这般怅然若失。
江妩心口闷闷的,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陈仲瞻。
外头的定国公终还是忍不住发问,声音里透着严肃,“你这是何意?”
柳则厚着脸皮道:“贵府二公子的八字甚好,但老爷子托了高僧合了一合两人的八字,却得了不合之意。”
定国公拍桌而起,怒喝一声,“你!”
柳则自岿然不动,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高僧之话,老爷子是信个十足的。”
大秦氏气极而笑,显然是受不得山东柳家这般的不顾情面,“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好一个高僧,不知所居何处?”
这个定国公夫人,问得话还真是奇怪,莫不是要去拆人高僧的居所不成?
柳则支吾半天,都未说出准音来。
江妩见陈仲瞻身子一动,就要往外走,外面是甚场景,他怎能出去?若是出去,便是让众人皆知,他方才亲耳听了被退亲一事,他颜面何存?
她心儿似躲了一只小兔,四处乱跳,闹得她心慌乱不已,江妩一把就上前抓了陈仲瞻的衣袖。
陈仲瞻回头一看,就见江妩欲言又止,面上皆是不忍。
他朝她点了点头,张口无声地道了一句,“无事。”
他们躲在茶房许久,一句都未听到他出声,可她却十分肯定他这两字,说得温柔又有力。
江妩的心一瞬就陷了进去,陈仲瞻隔着她的袖子,拉开了她抓着他衣袖的手,一步步稳而有实地走了出去,撩帘而出。
显然任谁也未料到,陈仲瞻会从茶房走出,大秦氏话才开口,“我看你们……”便戛然而止。
江妩就听到陈仲瞻接过话。
“我看你们无须为难,解亲便解亲罢……”
☆、生死大劫
她听着外头的一片混乱,心里也乱糟糟的。
她再也未听到陈仲瞻有其他动静,只闻柳则声里含笑地告了辞,又闻定国公气得大骂陈仲瞻不中用,离去的花厅内离去的声音一个又接着一个。
可她却久久未闻陈仲瞻与大秦氏的声音,就在她以为他们也早早离去了之时,便听闻了步子声。
无人出声的花厅内,蓦地就响起陈仲瞻突兀的笑声,他似忽而想到了甚,就小小地拔高了声,“对了!”
江妩听到陈仲瞻接近,旋即她就见他撩起了帘子,足下的锦靴一迈而入。
他脸上挂着淡淡地笑,走到方才所立之处,取过从天馐楼给大秦氏带回的吃食食盒。
陈仲瞻望着江妩,勾唇而笑,出声说道,“走罢,妩姐儿,出去坐会儿。”
虽然他面上在笑,但江妩却觉得他不过是在逞强,强颜欢笑罢了。
陈仲瞻不知江妩还错会了他面上的笑意。
他见她点点头,便先走到门帘旁,单手便撩起垂下的帘子,给江妩使了个眼色。
江妩稍稍偏了偏头,便出了茶房。
眼前桌椅虽与入茶房前别无二致,但桌上留下的茶盏,却让她有种风卷残云的错觉。
大秦氏回身而望,见到江妩与陈仲瞻先后而出,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面上显得有些疲乏,看来山东柳家的解亲,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大秦氏冲江妩笑了笑,颇不好意思地道:“让妩姐儿看笑话了。”
江妩连连摇头,觉得此时并不适合待下去,便想开口告辞。
怎知后头的陈仲瞻却若无其事地出声,“娘,这芸豆卷再不吃,便要坏了。”
芸豆卷那有这么快坏掉,这不过是陈仲瞻的想转移大秦氏的注意力地说辞罢了。
况且,若是妩姐儿在场的话,娘亲多少也会给他留点面子。
陈仲瞻从背后绕到江妩面前,他将食盒放于大秦氏手边的桌上,自顾自地要动手掀开食盒。
“别折腾了,你娘可没胃口。”大秦氏瞥了一眼,见陈仲瞻矮了身子,停下了动作,躬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站着。
大秦氏忽而抬臂伸手过去就是一揪,“你说你,怎就没一件事能让我省心的呢!”
陈仲瞻捂着耳朵疼得哇哇直叫,脚下的步子紊乱地没个章法。
江妩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她可不能想象前世的少年英雄,还有被大秦氏收拾的时候。
“娘,娘,妩姐儿还在呢!您也不给我留点面子。”陈仲瞻伸了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右耳,生怕大秦氏力道再大些,耳朵就要被揪掉。
“妩姐儿甚都知了,还怕甚。”大秦氏虽口上这般说,但终究还是心疼陈仲瞻的,缓缓地就松开了手。
陈仲瞻委屈道,“您还嫌我不够丢脸么。”他往江妩那头一瞟,就见她飞快地收回看戏的目光。
他不经意地弯了弯嘴角,又冲大秦氏道:“娘,您就别怪我了,人不想嫁我,前来解亲,又不是我的错。再说了,总不能还让柳姑娘强嫁罢,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大秦氏嫌了陈仲瞻一眼,“娘哪是怪你,你以为我同那没脑子的陈自应一般么?”
陈仲瞻听到大秦氏言语自然地嗤了陈自应一声,气一倒抽,连连轻咳,“我见您一言不发,还以为您生气了。”
“自是生气的,但气的并不是你,而是那柳老爷子,分明是早有预谋,借口寻个高僧出来,一下就坏了好事。你年岁也到了,我原想着等你回来,就让婚事提上日程,怎知你前脚回了京,他们后脚就跟上了。”
大秦氏言罢,便无奈地抬了头。
大秦氏知江妩是在的,她不避过江妩说这番话,便是让江妩知晓,这番陈仲瞻被上门解亲,都是柳家预谋的。
陈仲瞻后知后觉地道,“怪道我昨日方归,他们今日便上门了。”
大秦氏点点头,继而又道,“无事,你也莫忧,娘定再给你寻个门好亲,事不过三,此番婚事定能成。”
陈仲瞻不知何时已挺直了腰杆,他颇不以为然地道,“方解亲,也不急于一时。”他又扯了话头,提了食盒晃了晃,“娘,芸豆卷。”
对于大秦氏来说,看着陈仲瞻成家立业,便是她的心愿所盼。
可陈仲瞻其他诸事都挺顺她意的,偏偏就在谈婚论嫁上吊儿郎当,虽说有父母之命,但她总觉得陈仲瞻半点也不上心,单独给姑娘家的节礼,也未用心地随过一回。
前有林摇,后有柳沛之,不单他不上心,就连这一桩桩婚事,本身也这般坎坷。
大秦氏愈想愈心烦,“吃吃吃,净想着吃,我看你还是别吃了,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旋即便喊了墨段来,“墨段,将芸豆卷与莲子酥一并给妩姐儿装了,让她带回去尝尝。”
大秦氏冲江妩笑了笑,墨段手脚麻利,将方才收拾好的食盒提了出来,将芸豆卷也放了进去。
陈仲瞻眼珠子提溜地跟着芸豆卷转,不知所以然,茫然开口,“娘,这……”
“这甚这,你婚事一日不定,我一日都不得安心,我心不安,你岂又能独自享乐,好好给我待着。”
昨日还是娘的好儿子,今日便是娘的小冤家了……
才不过归家一日,陈仲瞻往后的日子看着可不好过。
墨段提着食盒走到江妩身后,江妩一瞬就明了其意,她上前谢过,再闲话了几句,便告辞了。
她才走出不远,就听到大秦氏吩咐了岩烧将名簿取到书房去,后头陈仲瞻却着急道:“娘,我业未成,谁人肯嫁,不若再等上三年罢,大哥不也是十九成亲么,可莫要再折腾出第三回退亲来了。”
江妩顿了顿,后头的墨段眼瞅着地一路跟在她后头,一不留神就与她碰撞上了。
三年,三年后你便十九了,那可是你的生死大劫。
“五姑娘。”墨段一出声,江妩才被唤回了神,花厅里的两人也未再续话,纷纷往这头望。
江妩脸一瞬变得通红,提了步子,飞快地离开了。
她回到客院,江大夫人正好也刚回到。
江大夫人便吩咐了墨段几嘴,见时辰也不早,就摆道回府了。
江妩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咬着芸豆卷陷入了沉思,就连路过了天馐楼,也浑然不知。
天馐楼二层的临街雅阁的窗被推开,推窗之人正是今日笑嘻嘻地到定国公府解亲的柳则。
“都听说定国公夫人难缠?今日解亲这般大的事,她竟也未为难你?”小厮提着酒壶给柳老爷子面前的酒杯满上,柳老爷子一口饮尽,就对柳则道。
“妇道人家,总是难缠些。此事说来也难堪,我说了八字不合,原就想硬着头皮顶了定国公夫人一顿不痛快就罢了,怎知那陈二公子就在茶房,将事情都听了个遍。”柳则一说,便想起在定国公府花厅的尴尬。
“哦?”柳老爷子手不离杯,等小厮给斟满,便送至嘴边,小口地抿,听着对柳则所说之言十分感兴趣。
柳则到一旁坐下,“今日这解亲,要不是陈二公子在场,我哪有这般轻松就出了定国公府的门。”
柳老爷子吃了一口下酒菜,咽下了才问道:“这话怎讲?”
“先是陈二公子出面允了解亲,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碍于陈二公子的面子,也不会多做纠缠,总之这般顺利,还真是多亏了这孩子。”
柳则取过茶壶,便给自己斟了一杯。
“听你这语气,还挺看好那陈二的。”柳老爷子眯着眼,小口地抿着杯中酒。
“这门亲是林袭和替陈二公子说的,我信得过林袭和,自是觉得他给说的人是好的。单说陈二公子年纪轻轻便随军,跟着上战场这份胆气,我就觉着不错。”柳则可惜地叹了一声。
柳老爷子听了,便一口喝光杯中所剩的酒,开口嘲道:“早前我提议让沛之与陈二解亲之时,又不见你这般惋惜,你这般与那墙头草又有何区别?”
柳则嘿嘿一笑,“不见风使舵,这偌大的鲁绣皇商又是如何能从祖上经营至今。”
柳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说到底还是商人本性,你这些年的官,看来也是白当了。”
“您可得庆幸,您儿子没有一头闷读圣贤书给读傻了。一个太子妃,一个定国公府二公子之妻。尽管陈二公子再怎么争气,又能比得过天生下来便是储君的太子么,将来,这天下都是太子的。”
柳则似在说服自己,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方才你说看好陈二,我还以为你脑子不清醒呢。要知道,沛之自己选了明年采选这一条路,她瞧着可比你坚定得多。”柳老爷子示意小厮斟酒。
柳则仿若未听出柳老爷子话语中的鄙夷,他笑着道:“原以为太子妃三年前就该定下了,没想到时机这般巧,好似这位子,正等着沛之一般。”
“也得上天成全,第一步解亲算是过了,就看来年采选如何了。”柳老爷子支了肘,眯着眼又灌了一杯酒入喉。
☆、鬼祟莎草
日子渐过,很快便至七月尾,可江妩整日却都魂不守舍。
有好几回,她直接都将剪子插进了土里,幸得婠姐儿同在花房,不然她怕是连施肥都该忘了。
街头巷尾都在传着山东抗倭的全胜喜讯,加上昨日林袭和率军班师回朝,外头热闹地很呢。
陈仲瞻的名声自也跟着传了出去,听说定国公府门庭若市,上门说亲的媒人一个接着一个。
江妩倒是想打陈仲瞻的主意,但她前头不仅有个十二岁的妤姐儿,还有两位哥哥未曾说亲呢,谁会惦记到她身上啊,她纵使是想,也没法主动透露出其意。
她净了净手,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告辞了婠姐儿,先行离去,回了漪云院。
这才坐下,紫蔷便取来久违的信。
“姑娘,世子夫人来信了。”
江妩难以置信地盯着紫蔷手中的信,她没想到,关越卿竟会率先打破两人之间因坦白而冷对的僵持。
她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
关越卿在信上写了不少关于陈仲瞻的事,一是因着江妩特意找她,想方设法要在敬天三十年将陈仲瞻留在京城,遂她在告知江妩进程如何;二则是今日府中皆是陈仲瞻的事儿,她想挑些旁的话来说,也无处下手,况且她还隐隐察觉江妩似对陈仲瞻有些不一般。
说到三年后的福建一役,关越卿就显得很为难了。
此时福建倭患未起,她倒是想在大秦氏耳旁吹些风,让大秦氏出面阻了陈仲瞻,可这一点风声都未有,她岂能胡乱开口。
她思来想去,也只得协助大秦氏帮着给陈仲瞻定亲这一法子。
可陈仲瞻拒不相看,屡屡退避,看样是跟大秦氏杠上了,他不愿定亲。
好些个合大秦氏眼缘的姑娘家,都因着陈仲瞻搅局,未得最终定下。
江妩一看,便想起那日临离开定国公府花厅前,陈仲瞻所说的再等上三年。
不会罢……
陈二哥哥是来真的?
江妩执着信纸发了好一会儿愣,等听到外头传来动静,才回了神。
紫菽从门外走进,同江妩禀告,“姑娘,金栀姐姐来说,夫人唤您与四姑娘去念月洲用午膳。”
说起午膳,江妩这才觉着肚里空空。
她将关越卿的信收起来,与先前的信放做一处,便随着妤姐儿一并去了念月洲。
卫氏见妤姐儿与江妩手拉手地进了屋,旁的也未闲说,立时就吩咐金朵摆膳。
若是卫氏独自用膳,怕也是些清淡小菜,再加上变着花样的斋粥。
可她既唤了两位姑娘来,那桌上便是两人爱吃的菜。
江妩心里藏着事儿,单妤姐儿也吃不了多少,一饭下来,也未动多少。
“妩姐儿,这是怎了,也未见你动箸。”卫氏漱过口,坐在罗汉床上喝了一口清茶。
江妩摸着肚皮嘻嘻地笑了笑,“无事,我就是闲食吃多了。”
妤姐儿笑道:“让你管不住嘴。”
卫氏无奈地浅笑,摆了摆头,便进入正题。
“可知进入我寻你们来是为了何事?”
江妩大概是估计到了,娘亲本就与人少交谈,昨日却与大伯母聊了许久,十之八九是为了铖哥儿的婚事。
果不其然,卫氏见妤姐儿摇了摇头,便开声说道,“此番还是为了铖哥儿,可还记得乞巧那日大伯母交与你们的事?”
妤姐儿嘴角僵僵,她早就忘了要去跟各府姑娘交谈,一说起乞巧那日,她只记得她那两幅七姐会的画。
江妩也当场语噎,那日她与罗真聊得起兴,根本没来得及与旁的姑娘家搭话。
卫氏一看两人的神情,便觉着事情发展并不如所想的顺利,她轻挑了眉梢,“怎?可是顾着顽,忘了?”
江妩看着卫氏难得的调笑神情,便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答道:“岂敢。我觉着罗院判之女罗真倒瞧着不错,最为要紧的是她识得大哥哥,大哥哥也识得她!”
“罗院判之女?”卫氏收回了稍带戏谑的眼神,正色地询问道。
江妩愈发觉着这主意甚好,更莫说那罗真似也对铖哥儿有好感,遂她便愈说愈来劲,将罗真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
卫氏听完,第二日便去问了秦氏。
等过了中秋后不久,秦氏便收到了罗夫人游花会的帖子。
妤姐儿与江妩自是随卫氏与秦氏一并出行。
罗府在城西,往常走惯通西的路子,今日堵着不通,车夫便赶着马绕打城南而行。
江妩听着外头挑夫的吆喝声,才掀了车帘一角,偷偷往外看。
还真是定国公府的这条道,行人摊贩皆在路边,马车只得缓缓而行,这得绕多远的路啊。
刚想放下帘子,就瞧见一个眼熟的倩影,更准确来说,她是熟悉此人的举止动作。
因着莎草挂了面纱,又换了一身粗布旧衣,除了身上散发的大户人家出来的气息掩不去,旁的就说模样便掩了个十足。
是莎草?
心中的怪异感陡然升起,莎草怎会从药铺走出?
马车缓行,却也很快地过了她,江妩心底满是疑问,她心下一急,稍往帘处伸了伸身子,就见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鬼祟地跟在莎草身后。
莎叶跟着莎草?这是怎的一回事?
身后一个小劲儿,拽住了她的衣角。
“五妹妹,可不许再往外探身子了。”妤姐儿不醉心书画时,可爱管着江妩了。
人影也一闪而过,她同时失去了两人的踪迹,纠结再三,遂也只能作罢。
以致于去了罗家,都仍思绪不宁。
所幸今日还有妤姐儿,罗真频频来找她们二人闲聊,不仅卫氏,连罗夫人也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这边也正待着客。
顾奉仪,不,现时应该是顾承徽了。
顾云岫使了浑身解数,才从奉仪升至承徽,连升两阶,已算得上是正当得宠之时。
她同太子提出,想过定国公府与关越卿一聚,太子也正好想膈应关越卿,遂也应了。
上回莎草未得随行,自是听了顾云岫吩咐,此番得以上门拜见关越卿,也是因着顾云岫有事交代她去做。
莎草换回了出宫前的一身衣裳,才拎着装了药材的食盒,回了定国公府。
她将食盒置于回宫的马车上,便回了顾云岫身边。
莎叶比莎草回得要更早些,她等莎草从药铺里转身出来,便进去试银子套了掌柜的话,出来时已不见了莎草的身影。
莎叶立于莎草对面,她拿了眼角悄悄打量着莎草,心里困扰的很。
藜芦?她单单要一味藜芦是作甚?
关越卿装作要吩咐莎叶,便把她带到一旁无人之处。
“可查出甚?莎草是为何匆匆离开?”
莎叶自是不敢有所隐瞒,将跟在莎草身后去了药铺之事道了个尽。
关越卿听了便皱了眉,她不通药理,但也知藜芦催吐,思来想去又是担心顾云岫为着维持窈窕身形,以讨太子欢心。
她一下气急,先是有顾云岫说留莎草在宫是为帮着制香,后又有此次的遣了莎草去置那催吐藜芦,回回都是为了那个太子!
关越卿身子虚,步子浮,但却不碍着她步步生风,旁人一看,便是她动了怒。
顾云岫饮尽了一盏茶,也未见关越卿归来,疑惑之下便起身来寻。
怎知才到门边,怒气冲冲就进来一人,正是方才面色尚佳的关越卿。
关越卿一把就掐住顾云岫的细臂,直拽着回到方才她所坐的杌凳旁,随后就将顾云岫按着坐下。
顾云岫许久未被这般对待过,也受不得人这般待她,她怒嗔而道:“表姐!你这是作甚!”
关越卿冷眼竖眉,呵了一声,“莎草!”
莎草被关越卿这没由来地怒气震住,手忙脚乱地进了屋,行礼应声。
关越卿拿了葱白玉指指着垂首而立的莎草,却对着顾云岫不满地开始指摘。
“上回你留莎草在宫里,帮你制那甚舒神香也就罢了,那至少还不是伤身子的。可这回呢?你还让莎草换装去药铺偷偷置藜芦!”
舒神香本就是顾云岫编来诓关越卿的,关越卿一开口,她便心虚地不敢辩驳。
藜芦!关越卿怎知她让莎草去置了藜芦!
顾云岫蓦地抬首去瞪莎草,她立时就怀疑是莎草背叛了她。
莎草听到自己方才的行踪被关越卿摸了一清二楚,吓得浑身直哆嗦,又见顾云岫狠狠地扔过来一记眼刃,更是脚下发软。
她冲顾云岫直摇头否认,她并未同关越卿泄密,毕竟她选择跟随顾云岫后,顾云岫便是她唯一的主子和出路了。
“你瞪她作甚?你自己要作甚,你还不敢认么?”
顾云岫听到关越卿这般说,她面上一瞬便垮了下来,看着很是不甘,又不知如何说起。
事关薛美人腹中的胎儿,事关她在东宫的地位权势,她岂能轻易说出口。
她思东虑西,怎都编不出一套说辞来,正急得头脑发胀,就听闻关越卿怒骂出声,“还识得用藜芦来催吐?你为着你这身形,须得做到这般地步么!”
催吐?
顾云岫还蹙着眉,可在关越卿看不见的眸底,却充斥着愣怔茫然。
她还陷在关越卿的这套说辞里,没来得及回神,便又闻关越卿道:“我同你说过多回,让你无须一心栽到太子头上。上回是舒神香便罢了,这回还置了催吐的药材,就为了这么个太子,他值得你这般伤身么?”
关越卿见她一动不动,便伸手推了她一把。
顾云岫动了动,顺着关越卿的说辞承认道:“是,表姐,是我错了。”
☆、十两折磨
江妩的好奇心被莎叶莎草给勾了起来,等了几日,仍未见关越卿来信,她便主动执了笔书信一封去问。
关越卿见江妩信里好奇地很,便将她所认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信里显然对顾云岫那讨好太子的行为很是不屑,可江妩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之感,一切都源自于莎草。
关越卿早早把莎草给了顾云岫用,还说她未派人去监督自己渐重的双身子,可那年,莎草分明来服侍了。
这跟顾云岫有关么?莎草对她并不尽心尽力,这她是知道的,可若不是太子妃吩咐,莎草何须来服侍她?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现在看来,莎草之举倒有点这么个意味来。
莎草图甚?
那时的顾云岫,可是顾良娣,莎草不跟在她身边,却来服侍她这么个麻烦的双身子?
她一个小小宝林,食的是冷菜凉羹,唯有一口汤是温的,还是仗着腹中胎儿才有这般待遇,她压根无可图之处。
这可说不通,江妩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儿,但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莎草之意。
此事甚怪,她思了半晌,还是决计书信一封,与关越卿说了自己的困惑。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又通过密切地书信来往,消融了暂时冰封的友谊。
一入八月,花香四溢。
离中秋还有五日,妧姐儿可算是出了月,卫氏经不住江妩的念叨,便带了府中的姐儿一并去了盘铃胡同。
江妩取了这些年攒下的金锞子,让卫氏替她打了一个两指大小的长命锁,正是要送给妧姐儿的孩儿。
虽然说后来卫氏只取了几个,便又派人将一木匣子的金锞子给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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