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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归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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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千凛松了一口气,摆了摆头,“都说商人最是老奸巨猾,果真是没说错,岳父可看得真清。”
他揪了揪胸前的衣,随意寻了一张玫瑰椅就坐了下来。
“这是作甚,既要谈事,何不坐下说话。”言罢,就见三人动也不动,立在原地拿眼角瞅着他。
赵千凛轻哼一声,拉着胸前一滩湿漉漉,“这是你女儿所为,鲁莽至极。”
江昕笑了一声,“做得极好,对付你这种渣滓,需要甚礼。”
赵千凛也不生气,在官场上他受得怨气和无端谩骂还少么,他之所以要指出,不过是在为自己攒筹码罢了。
“岳父此言差矣,我若是渣滓,那婠婠岂不是渣滓之妻?”他眉梢一挑,话锋一转,“还是说,岳父此番前来,不光是只为责难我纳妾一事?”
江昕冷着脸,不屑同他千回百绕地兜圈子,“我是替婠姐儿来说和离一事的。”
赵千凛计成,心里窃笑。
江昕的一字一句正如万佛寺的钟声,铛铛地撞进婠姐儿的心里,她眼眶一热,就上前扯了江昕的袖子。
“爹……”
江昕皱着眉,拉着婠姐儿到一旁,“你这是作甚?你莫要同我说,你不想和离。”
婠姐儿啜着泪摇头,“爹,我就在赵家也无事,他们欺不了我。”
江昕横了眉,冷声道:“你何故泼他!你日子过得舒坦么!你不想离开?”
婠姐儿一双秀眉早已扁成了八字,她避而不答,“爹,这不是我一人的事儿,这事牵扯了许多人。”
文氏在一旁听得明白,婠姐儿从小便懂事,她的懂事便是顾全大局。
江昕自是不明白的,他觉着有他替婠姐儿撑腰,又何须顾三忌四,因此他怒其不争,就要甩袖撇了婠姐儿。
文氏立时上前帮着婠姐儿拉住,抬脸就对江昕说,“同婠姐儿撒气有何用!”
江昕憋屈着呢,一想到赵千凛在那头坐着看他们内讧,他就耐了性子,只同文氏道:“可你看看她……”
文氏瞥了一眼过去,江晔便噤了声。
文氏拉过婠姐儿的手,开口述到:“婠姐儿,你口口声声说道此事牵扯了许多人,那你便说说都能牵扯谁,我便是不信了,他们还能替你过日子不成!”
婠姐儿一听便知文氏之意,她连忙解释道:“娘,并非如此。我岂非不曾想过要和离,只是我若和离,即便我无过错,外头照样会传得难听。
我倒是可以待在屋里充耳不闻,但爹爹与您呢。我成为众人口里的谈资,爹爹面上无光,娘也不好到各府走动,况且钧哥儿还小,等他长大了,旁人若是听了家中有位和离归家的姐姐,哪儿还有好的亲事上门啊……”
文氏听了更是心疼,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爹说了,你日子过得舒坦要紧,何须管他人口舌。况且,比上让人指指点点,娘更受不了见你藏着委屈,粉饰太平。
你爹听说你瞒了他三年,气得差些连床板都给砸了,我们将你养至这般大,岂是让你到别人家来委屈自己的。”
婠姐儿哭得不行,一下就扑进文氏的怀抱。
文氏拍着婠姐儿的背,心酸地道:“娘知你不愿守着三心两意之人过日子,娘都知的。”
“爹就没有,爹爹即便跟您吵了这些年,也未有通房,未有姬妾,爹爹银子还这般多。娘……可为甚他就不行……他就要纳妾……”
婠姐儿终是忍不住了,只听她委屈万分,缩在文氏怀里,终将藏了三年的怨,哭诉出声。
江昕在一旁听得鼻子一酸,他眨巴了眼睛,咬牙切齿走到赵千凛跟前,决然出声:“签放妻书。”
赵千凛被婠姐儿委屈一哭引去了心神,见她这般,他心里有些后悔。
听到江昕一说,他还愣了愣。半晌便收回了心神,终是到了这一步,他稳了稳气息,“和离可以,但我有条件。”
江昕轻嗤一声,刚想作声,就听闻外头提着柴斧子,急急冲进来一个人。
来人钗歪散发,可模样分明就是从前在婠姐儿身边服侍的蓝祝,只听她嘴里骂咧咧道:“赵千凛!你个挨千刀的!”
☆、夜宿花柳
这阵仗很是唬人,婠姐儿赶紧将江昕与文氏拉到一旁。
前不久蓝祝才与赵千凛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样,这番是怎地一回事?
赵千凛原是端正地坐在玫瑰椅上,一转头就见披头散发冲进来这么一个疯婆子,口里还恶狠狠地骂着自己。
他惊慌地从椅子上起来,在花厅里绕着躲着来人。
“赵千凛!”蓝祝提不动斧子了,便立于厅中,凶神恶煞地吼道。
赵千凛本就觉着眼熟,这会定睛一看,才看出是蓝祝。
他困惑不已,但也心定不少,也不再躲了,立时喊道:“祝儿,你这是作甚?大夫可查出身孕了?”
蓝祝放手中的斧子,笑得极为可怕,一步步逼近赵千凛,她重重地啐了一嘴,“别给我提身孕!你个夜宿花柳的爬灰!”
赵千凛心里咯噔一声响,脚下步子微顿,声音惶惶,“怎了?”
“你要去那肮脏的地儿惹一身病,也莫要回来祸害我啊!”蓝祝气得发抖,她看着赵千凛,无力地瘫软倒地而坐。
赵千凛觉着脑中一声轰响,他瞠目而望,脚下一软,踉跄地朝蓝祝靠近,“你说甚?你说清楚!”
他能听见自己的喉头在发颤,他竟听着了慌张与无措。
蓝祝眸底黯淡,声音无力却给了他致命一击,“花柳病。”
赵千凛踉跄跪到在她面前,他用力地捏着她的肩头,来回地摇了几次,不敢相信地复问道:“你说甚?!”
她眸子如同死寂的潭水,缓缓对上赵千凛慌乱又带着点点希冀的眸子,无情地道:“赵千凛,你得了花柳病。”
她语气平淡的一句,清清楚楚,正正砸在赵千凛心上。
赵千凛松开了手,他目光涣散,腰背一软,瘫躺倒地。
他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手头不宽松,他又浪荡惯了,便挑了个没那么讲究的地儿,想来就是那时中了招。
他还未从蓝祝言辞中缓过来,转瞬间就被扑身过来的蓝祝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
双眼发昏,头脑发胀。蓝祝整个人压倒在他身上,他根本推不开,混乱间便听到婠姐儿喊了一声:“来人啊!”
他便使劲儿地掰着蓝祝的手,等了有一会儿,蓝祝被来人钳制住,他才得救,可以在一旁大口喘气。
蓝祝却心有不甘,挣扎地喊道:“何不让我杀了他!”
赵千凛咳了好几声,喉咙发疼,声音细哑地骂道:“你疯啦!”
“我是疯了!才会因你而染上这么个病!你个腌臜货!”蓝祝说着就要冲上去,婆子有力得很,她怎也挣不开。
赵千凛脸上一青一白,难看的很,大吼着:“把她给押回屋里去!无我的吩咐,不得她迈出房门半步!”
可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却不动,她们纷纷转脸看向婠姐儿,婠姐儿却一言不发。
赵千凛的面子丢了个尽,“你们这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婠姐儿看不过去了,“她们领的是我发的月钱,何须听你的话。”旋即,便冲俩婆子道:“押下去罢。”
两婆子这才拖了蓝祝,蓝祝见势不妙,便哭着喊着求婠姐儿让她留下:“夫人!姑娘!姑娘!你就念在从前的情分上……”
婠姐儿啧了一声,“她太嘈了。”
两婆子识相地取了汗巾就往蓝祝嘴里塞,赵千凛眼睁睁就看着蓝祝呜呜地被拖走了。
赵千凛还瘫坐在地上,一双锦靴跨过被丢弃在旁的柴斧子,走到他面前。
江昕语气里带着讥讽,“我看你是没甚资格谈条件了。”
赵千凛神色颓颓,听出了江昕言外之意,怒而问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病是你自己缠上的,又不是谁逼迫的,谈何要挟?”江昕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赵千凛。
赵千凛被噎得无话可说:“你……”
江昕半刻都不想再与赵千凛在一处了,便喊道:“执月,取笔墨来。”
赵千凛偷偷瞟了一眼杵在文氏身边的婠姐儿,他忽觉着自卑起来,正如当年八年前初入江府,他在心底就抬不起头来。
执月很快便将文房四宝取了过来。
“写罢。”江昕将笔递到赵千凛面前,赵千凛盯着笔良久,终还是夺过了笔,站了起身。
他的字正雅圆融,写得正是馆阁体,字写得虽好,但却没有其心骨。
字如其人,倒也符合。
最后一笔落下,他手中的笔才脱力而去。
他神色颓败,随意坐在一张玫瑰椅上,眸也不抬,“立字据,不将此事外传,便带着和离书,走罢。”
江昕取过另一枝笔,坦坦荡荡地立了字据。
随后,搬嫁妆,收拾箱笼。
赵府上下都轰动了,除了被禁足的蓝祝,其余几位姨娘由蓝祈带着头,齐齐跪在婠姐儿的屋前。
她们一个哭得比一个惨,蓝祈嘤嘤地拿着帕子拭泪。
见婠姐儿走了出来,便头一个冲上去,“小姐,您大发慈悲,带我走罢!”
执月连忙挡在婠姐儿身前,就连衣角也不给蓝祈碰到。
可婠姐儿看着无动于衷,她对执月道:“将无相关之人清走,我们得赶回江府,可耽误不得。”
蓝祈听到婠姐儿之言,立时大哭着爬到婠姐儿脚边,哀求道:“小姐,蓝祝得了花柳病,此处待不得,您要救救我们啊!”
婠姐儿往后挪了一步,她声音如冷霜寒雪,又如冰棱子一寸一寸刺进蓝祈的心,“当初这床,你们是凭自己本事爬的,现时何须求我来救。”
蓝祈听了直哭不停,爬着靠近,“小姐!小姐!”
执月见婠姐儿绕道而行,便立时唤了几个婆子将五位姨娘拖走。
嫁妆箱笼早在三年前,婠姐儿就锁在了库房,此时要搬走也容易,执月命人收拾了屋里婠姐儿用惯了的摆件。
一些大件儿,婠姐儿便不要了,省得睹目思愁。
黄昏时分,暮色西去。
江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赵府。
赵千凛行经别院,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与咒骂声,吵吵嚷嚷,沸反盈天。
他心底的烦躁又被激了起来,一脚便踹翻了门边的花盆。
正院这边静得很,没有灯火,没有人声,空空荡荡。
他一路走进,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桌上摆了一个精致的木盒,是他新婚那年,特特攒钱给婠姐儿买的。
赵千凛心头一酸,伸手打开来看,果然,里头全放着他送给婠姐儿的玩意。
他终是忍不住了,抱着木盒倚在床头,眼睛发酸,喉头发颤,“你连盆栽都带走了!”却不屑带走我送你的东西么!
不知坐了多久,他从暮色沉沉看到月色清冷,才动了身子。
而这头,比赵千凛更显憔悴的,还有被困在柴房三日两夜的佟冬温。
她无力地拍着门,喉咙似着了火,虚虚地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自那日关越卿小产,她就被定国公夫人大秦氏命人关押到柴房,就连陈老太太出声相阻,都被大秦氏用“人命关天,休得袒护”给呵斥了回去。
每日只给一小碗水润润喉。这都三日了,她连一粒米都未见过,莫说唇干舌燥,她现时饿得都找不着北了。
这几日也无人来捉她去盘问,可惜她编排好了的一腔辩解之语,统统都没排上用场。
昨日掌灯时分便送来了水,今日怎还未送来,再不喝水润润喉,她的嗓子怕是要费了,这要她还怎么喊冤。
打更声去,日升月落,她饿得迷糊,不知何时便昏过去了。
门外开锁声起,佟冬温的意识便被唤醒,可未等她睁眼,一桶冰凉的井水便由头灌了下来,冷得她直打颤。
她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虽被井水浇醒,惊恐万状,但眸中更多的却是呆滞。
墨段奉大秦氏之命,带佟冬温去花厅,她见佟冬温睁眼醒了过来,便对婆子道:“带走!”
佟冬温站都站不稳了,两个婆子只好将她架在身上,将她拖去。
等她见着见着花厅内正如三日前一般狼藉,脑子才顿顿地反应过来。
此时想必是辰时了,她还能嗅到邻间饭厅透过来的肉包子香气。
她来得还算早,都是婆子脚力好,走得快,花厅里空无一人,她倒成了头一个来的。
她被婆子放在三日前被擒住之地,也是她推了关越卿之后,倒在的地方。
这回可不是她装得,她是真真的站不稳,婆子一松手,她便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她盯着饭厅的门,咽了咽口水,就见那头迈出两只不同花色的缎鞋。
她微仰了仰头,佟夏清扶着陈老太太脸带笑意地走了出来,直至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她,才脸色一变。
一个在柴房断食受苦,一个却风光得意,佟冬温见此,实在意难平。
可她此时还不得露出嫉妒之态,她还须得靠佟夏清与陈老太太,心疼她,为她做主。
于是委屈的热泪说来便来,她一瞬就红了眼,呜咽出声,声音干哑难听,“姨母!”
后头便传来一声讥笑,“姨母?就是喊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也保不住你。”
☆、句句属实
佟冬温循声回头,就见大秦氏嘴角残留的轻蔑之意。
陈伯瞬扶着关越卿跟在其后进来,她瞧见关越卿面色苍白憔悴,脚步虚浮,心底便暗笑不已,看来不止她受折磨。
陈伯瞬一眼也未瞧佟冬温,扶着关越卿就到一旁坐下。
大秦氏坐在玫瑰椅上,抿了一口茶,便起身道:“既人都来齐了,那便来谈谈这桩谋害人命的案子如何?”
“慢着。”佟夏清难得开口相阻。
大秦氏抬了抬嘴角,瞥了佟夏清一眼,不想同她搭话。
陈伯瞬识趣的很,立时出声道:“还有甚事?”
佟夏清便似有甚难以启齿一般,支支吾吾,眼神却直往门外飘,等终是捕捉到门外的一抹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这才绽了喜意。
门外一声将众人视线移了去,“都这般早。”
佟夏清竟是把定国公陈自应也喊了来。
陈伯瞬皱了眉,“爹?你怎来了?”
定国公听了这便心里不舒服了,他走到位子边,撩袍坐下,“我怎就不能来了?”
陈伯瞬望了眼定国公一眼,又求助地望着大秦氏。
大秦氏冲他点点头,便站了起身,说了看似是安慰陈伯瞬,实则是在敲打定国公的话,“瞬哥儿,你是他的儿子,卿儿腹中的胎儿是他的孙儿,他总不可能连血肉骨亲都不帮,去偏帮一个外人的。”
定国公听了脸色铁青,他昨夜听佟夏清说了一嘴,想着今早过来一看,怎知却被两人当成袒护佟冬温的帮凶了。
他憋屈得很,只得道一句:“这是自然。”
陈伯瞬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佟冬温听着便轻笑了一声,声音哑得难听,“定国公夫人,此言差矣,众人皆知,我姐姐是定国公的宠妾,这怎就算外人了呢?再说了,谋害人命这条罪状,您可莫要乱扣到我头上!”
陈老太太年纪大了,听着佟冬温此时的声儿就有些于心不忍,便对大秦氏道:“自应媳妇儿,也不急于这一刻,先让人扶她起来,让她喝些水再说。”
大秦氏与陈老太太之间有协定,便抬了抬颏,墨段得意后就上前去扶佟冬温。
但佟冬温偏是不起,明眼人都瞧着她并无用力,大秦氏不忍墨段受佟冬温磋磨,便吩咐:“既不愿起身,墨段,挪张椅子让她扶着,坐起来说话。”
丫鬟也端了茶上来,放到了椅子上。
他们没有咄咄逼人,还让她饮茶,这事怎这般反常。
佟冬温渴得不行,她思索了半晌,还是未摸清他们的意图,便抵不住对水的渴望,取过就饮。
一饮而尽,她觉着喉间也松快了不少。
她靠在椅子上,见大秦氏也不数她罪状,直接就问道:“老太太,当日佟冬温那番故意之举,在场的都看得分明,尤其坐在主座的您,您说过会给卿儿一个交代,我这才没有将她送去见官,三日已过,卿儿也勉强能下床走动,现时您总该给个说法了罢。”
甚?姨母答应了要给关越卿一个交代。
怎么可能?姨母素来宠爱她们,为了让姐姐入门,都与定国公闹僵过,这番怎会不护着她?
她开始心慌意乱起来,这一切都不照着她心中所想而走。
于是佟冬温便一个劲儿地否认,“姨母,我并非是故意的,当时事发突然,我是见杯盏就要砸到世子爷身上,心里害怕,才想要去拉开世子爷,怎知步子急,踩着了自己的衣裙,这才误伤了世子夫人。姨母,冤枉啊!”
关越卿听了煞是好笑,便弯了嘴角,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陈伯瞬。
陈伯瞬扁了扁嘴,摇头小声道:“她张口就来,你可别信。”
当时陈老太太自是看得真切,她虽极纵极护佟家之人,可她更盼着四世同堂,她盼得连佟冬温的婚事都未开始打算。
佟冬温见陈老太太沉默不语,便觉着事情仍有转机,说着便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姨母,您信我,我真真不是故意撞到世子夫人的。”
只现时的她却不如那日哭得那般楚楚动人,今日的她,衣裳沾灰,发髻凌乱,怎看都是一副破落样。
厅里唯一一个心疼她的,也便只有佟夏清了,可她却时刻只想着与佟夏清比。
陈老太太起了身,要她说出想了几日的决定,将佟冬温亲手推入深渊,她实是不忍。
佟夏清上前相扶,被陈老太太摆手拒了,只见陈老太太拄着拐杖,行至佟冬温身旁。
佟夏清心下一凉,一瞬就明白了陈老太太之意。
可惜佟冬温不晓得,她只当陈老太太是听了她的辩解,动了信她之心。
她连忙弃椅,爬到陈老太太脚下,哀哀出声道:“姨母……”
“温姐儿。”陈老太太终是出声,她怜惜地道:“放心罢,元成庵并非世人说可怕,等你娘给你说了人家,姨母再派人去接你回来。”
佟冬温的手停在半空,她原想抓住陈老太太的衣裙,再哭上几声,怎知却听到陈老太太说出如此骇人的话。
“姨母!”佟冬温哆嗦出声,她咽了咽口水,又开始觉着口干了。
她面上惊恐万状,继而往后退着挪了好些步,但她仍旧垂死挣扎地说着,“姨母,您莫要听信小人言啊……”
元成庵岂是甚好地方,那儿是专门管教犯了事的女子,其中大多都是妇人,她们尚且受不住元成庵里头的折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撑得到娘亲给她说亲,再到她出嫁的那日么……
佟冬温慌不择路,陈老太太笃着拐杖逼近,她便胡乱地往后退,一边摇头一边哭,“姨母,我只是好心……”
陈老太太对佟冬温彻底地寒了心,她亲眼见着佟冬温伸手推了关越卿,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矢口否认。
一边是痛心,她失去了她的曾孙,一边是心痛,她要亲手将佟冬温送入元成庵。
“好心地害孙媳妇小产?好心地累我不得四世同堂,享受天伦之乐?温姐儿,你知姨母有心里有多期盼的,你心肠怎这般恶毒?”
佟冬温退无可退,她用于探路的手掌碰到了一只鞋面,抬头一看,竟是面白如纸的关越卿,她也顾不得了,仍是不知悔改地编,“世子夫人,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累您小产的。”
陈伯瞬见她一接近,怕她狗急跳墙做出甚意想不到的事,便立马起身,上去挡了她。
关越卿身子虽虚弱,但可半点也不惧这个在地上爬来爬去,站不起来,直不起身子的人。
罪魁祸首竟还扯谎扯到她头上来了,她可还清楚地记着佟冬温推她时手上的力道,这佟冬温,莫不是饿了几日,给饿傻了罢。
关越卿轻笑出声,她声音不高,还带着病弱之气,“我若救你,你便能将胎儿还回来么?一切都发生了,你做得出,便受得起,去元成庵有甚不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佛祖保佑,你会脱胎换骨的。”
关越卿这么一说,佟冬温更是怕了,她又往后退,可这回手却触到了木杖,正是陈老太太杵在她身后。
身心俱疲的佟冬温已濒临崩溃,她还想博一搏,便哭嚷着出声,“为何你们都不信,非得认定是我……”
她早就输了。
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还妄图装冤扮相。
陈老太太提了拐杖,一棍就打在佟冬温身上,她饿了这些天,身子原就虚,此时更是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倒了下去。
佟夏清大呼一声,连忙踉跄快步走的佟冬温跟前,跪在地上去扶佟冬温,“温姐儿!”
佟冬温又饿又晕,觉着陈老太太这一棍下来,身子骨都要散了,她痛得闷哭出声,见佟夏清来了,却半点没觉着被安慰到。
她被困在柴房三日三夜之时,佟夏清在何处?
她在被陈老太太定罪之时,佟夏清又在何处?
她在被关越卿咒脱胎换骨之时,佟夏清又在何处?
现时又来装模作样,显出一副心善之样,讨定国公欢心。
佟冬温念及此,便一把推开佟夏清,她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将所有好处都给佟夏清捞了。
“不须你来此假惺惺!你循规蹈矩、独善其身,过你的宠妾日子,就任由我被人冤枉关押送庵便是,现时又来装甚姊妹情深,装给谁看!”
佟夏清听了脸色一黑,扶着佟冬温的手皆当场顿住。
陈老太太气得发抖,打旁边又是敲下去一棍,怒骂道:“此事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她是你胞姐,你怎说话呢!”
听到陈老太太亲口所说,佟冬温此时才真真崩溃了,她甚都不管了,只放声大哭,声音嘶哑难听,“姨母偏生宠姐姐,娘亲也最是疼姐姐,千方百计将姐姐留在定国公府享福。现时可好了,姨母亲手将姐姐留在府中,却亲手将我送进元成庵,这还要我怎么陪姐姐演一场姊妹情深的大戏,你们也不知羞……”
陈老太太怒不可遏,扬起拐杖又想打下去,怎知拐杖却被一人拉住,打不下去了。
她满眼怒火地回头,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再打下去,就是一条人命了。”大秦氏面无表情地拽着拐杖,杵在一旁。
她不是要护着佟冬温,只是佟冬温后面说得句句属实,为何还要挨打。
☆、太子来府
最终佟冬温还是被婆子灌了些米汤,扔上了马车,带去元成庵。
午歇才起,关越卿食过药膳,陈伯瞬正打算去打理庶务,定国公身边的小厮却神色紧张地过来了。
“世子爷,世子夫人,前院书房,老爷有请。”
陈伯瞬与关越卿满是困惑,他出声询问道:“是有何事?你作何这般紧张。”
小厮擦去了额角的汗,“世子爷,太子来了。”
“你说甚?”
太子怎会来定国公府,他不是与爹爹就私怨么?可陈伯瞬虽惊诧不已,但此番诧异出声的却并不是他,正是面色苍白的关越卿。
小厮见关越卿难以置信地出声,便又复述了一回:“世子夫人,太子来了,宣世子与您前去觐见。”
关越卿的脸色原就苍白如纸,陈伯瞬瞧不出她愈发显惨白的脸色,却瞧出她紧锁的眉头。
他这几日担忧的很,怕关越卿身子出事,一见有异,立时出声问道:“怎了?可是身子不爽利了?”
关越卿听闻陈伯瞬的谆谆关切,立时就定了定心神,她摆了摆头,“无事,每日食药膳,嘴里有些泛苦。”
陈伯瞬听了便安心下来,“莎叶,取八宝攒盒来。”
莎叶应声,旋即便去取。
小厮看了着急,他分明都说了太子宣见,这世子还磨磨蹭蹭,还要等丫鬟取零嘴甜口来给世子夫人吃不成。
关越卿瞧见了小厮眼底的着急之色,便扶着桌站了起身,同陈伯瞬道:“太子既宣见,我们且先去罢,也不急这会儿吃。”
莎叶极快便取了攒盒来,陈伯瞬悠悠将其打开,从中取了一块糖梅子,就送到关越卿嘴边。
屋里服侍的众人纷纷低了头去,各自盯着自己的鞋面,大气都不敢出。
关越卿耳根泛红,见陈伯瞬又要出声,便张口就将糖梅子咬到嘴中。
陈伯瞬这才拿帕子擦了手,与关越卿小步走出屋门,他疑惑地道:“这太子也不知有甚事,竟这般莫名其妙,还让你也同去。”
以她与太子前世的仇怨,她大概能猜到个三分,但她却不能对陈伯瞬如实相告,此时她便想起江妩来了。
她没有说话,觉着心里不是滋味,遂便安静地跟在陈伯瞬身旁,一路同去。
定国公的书房很是气派,虽说是功勋之家,文不成武不就,但国公府的底蕴还是在的。
因关越卿,他对定国公府有不小的成见,因此才会处处为难定国公。
而关越卿小产的第二日,太子便知晓了。
自得知关越卿定亲,而不是如前世一般入东宫,他便对关越卿有了猜疑。
关越卿还在闺阁中时,他自是不容易寻着机会,可现时不同,他宫中可有关越卿的亲表妹呢,此时正是绝好的试探良机。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站了起身,听传闻说着定国公可是个颇具风趣之人,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在他面前也只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来。
定国公时不时瞟往门外,等一双璧人终是出现在眼帘,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太子莫名的很,特特与他作对,外头都不知传成何等模样了,可现时却偏偏到定国公府了作客。
不仅定国公听到来人的动静了,太子也转身去看。
若她与他一般,也是重活了一世,那她不愿入东宫完全就得以解释了。
他存了看她顽笑的心,她不入东宫躲着他,可她仍是过不好这日子,还是要与旁的女子勾心斗角,甚至小产。
可他眼中所见之人,面上只带了病弱之相,眉目间却不经意地流淌着欢喜。
太子愣了愣,这与他所想的可不太一样。
正在他怔然之时,陈伯瞬与关越卿已到他面前,“太子殿下金安。”
“无须拘礼。”太子直瞟着关越卿,可关越卿看着并无异样。
关越卿这般镇定自若,倒是激起了太子的挖掘之心。
他明知此问稍显唐突,可他还是问了,“听闻世子夫人前几日小产,不知现时可还好?”
屋内的三人听得满脸惊诧,定国公与陈伯瞬纷纷扭头去看关越卿。
关越卿面色一青一白,尴尬回道:“现已无大碍。”有劳太子挂心,这半句,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陈伯瞬见关越卿甚是难堪,便走前了一步,挡去了太子的视线,“不曾想殿下连府中之事也知晓,可见天下诸事到底也瞒不过殿下。”
太子摆了摆首,笑了几声,“这倒不是。世子夫人是本宫……”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看着关越卿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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