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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商女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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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被笑得发麻,她上前挨个瞪了一眼:“你们笑什么?”
两人一边一个,给她架住了,这便进了屋来。
徐良玉左右看看,还不明所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要翻天啊!”
青萝嘻嘻地笑,在一旁还添油加醋的:“我就说么,这檀小郎君看你的眼神就不对,你看看你看看 ,你才回来,就巴巴地送了果脯来,他一定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才对。”
阿姐也在旁笑:“我也看出来了,耳根都红了,你们年纪相仿,生出些情意也是正常的,虽然他家那个是坑害过咱们家,但是人都死了就算两清了,也不妨碍你再嫁,到头来也是一家人,也是有些玄妙。”
徐良玉哭笑不得,两只胳膊,一边甩开一个,无语得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受人之托才和他们来往,兄妹俩个也是可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知道吗?”
青萝嗯嗯点着头:“我看殿下……呜呜……”
话未说完已经被徐良玉上前捂住了嘴:“闭上你的嘴,殿下于我有恩,咱们不能图人家的美色。”
徐挽玉却是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突然蹦出来的那个殿下,她还在回想刚才檀越的神色,走了桌前打开纸包,挑了一个果脯,回眸笑道:“我不能看错,檀家这小郎君有点小心思,不然无缘故的,送什么果脯,之前那个宋三郎就是送果脯送果脯的才送出来的情义,我看你这回也别急着贪吃,再观望观望。”
其实从前的果脯也不是宋凛送的,是檀笙送的。
不过徐良玉无意与阿姐分辨,被两个人取笑闹了一通,她也是无意探究檀越的心理,拿了果脯,一人口中塞了一个,她现在是毫无负担的模样:“先堵上你们的嘴 ,省得胡说八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等我波斯店运转起来,到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少年没有,这辈子就这样吧,稀罕谁就和谁过过日子,多好!”
她甚至想给自己贴上一个完美的标签。
想起来就想笑。
果脯酸甜,可青萝还是很想说,殿下怎么办?
不过她偷眼瞧着徐良玉眉开眼笑的,似乎真是没将殿下放在心上,瞬间也将这点小心思撇开了。倒是徐挽玉非扯着妹妹,坐了一块,执意要打消她的念头,无非是劝着她,说这世上还是有真情意好姻缘的,不过是月老儿忙得团团转,现在还没顾得上她而已。
这套话,还是从前她劝过阿姐的,没想到反倒又说到她的身上。
世上有真情意,但是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的脸,也可以喜欢他的霸道,喜欢他的别扭,但是,想就这么两个人,没有别人的,越是权贵,越是难做到。
昔日情话,变了模样,总不能等到那一日了,才蓦然回首,悔不当初。
不如极早抽身,不如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样很好,她拿着一颗果脯咬在了口中,丝丝的酸。
又过两日,宋凛果然回了洛州。
并且才一回来,就进了檀家大门,赵庾司差点将她的存粮都抖落干净,可见此人胃口多大,徐良玉在家淡扫蛾眉,是喜上眉梢,她即刻休书一封,送往了长安城。
第90章 九十一
第九十一章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宋凛贪吃大头, 回了洛州来筹银。
檀笙生前檀家在世人眼中虽是没落了, 但是他却知道, 如要借银, 还得从檀越下手, 并且他才因贩粮狠狠挣了一大笔, 自然没少动心思。
陈知府之前与他一直有利益关系, 也从中帮忙, 传了话来担保。
不过檀越却是犹豫, 粮价上涨,货币流通得更是慢了, 他倒是有心帮忙,只不过即使陈知府从中担保也不能轻易相信,万不得已,宋凛只得将老宅抵押, 抵押而已, 只等这个冬天一过, 开春军队一出,仓里的粮很快会甩手出去, 挣得银钱,岂是一个宅院能算的来的。
他大大方方抵押了,请了檀越把酒言欢。
乐坊能剩的银钱不多,也是顾不得了,宋凛也只在洛州留了三日, 紧接着在檀家运出银钱来,这就奔着淮南道又出了车。
徐良玉消消停停地在洛州住了几天,见他出了洛州了,也忙是动身。
从洛州到长安城是日夜兼程,赵庾司与刘庾司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只婺州还没什么动静,第一次这般心潮澎湃,她的脸上尽是少年得意,在长安等了两天,终于与他们会合。
商议之下,次日一早一同进宫。
徐良玉先回了云裳坊,柳相宜这边店铺已经租好了,波斯店的招牌牌匾已经放了上去,不用等了,阿耶在海上已经往回返了,广州那边已经热卖当中,一些琉璃制品很受欢迎,不日也会运一些沿途放进分店,最后精品送些进宫,余下的摆在长安的这铺子里。
后院里早已收拾妥当了,这半年的时间,柳相宜将云裳坊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
徐良玉对他很是放心,又将账册拿出来,让他整理。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徐良玉便是起了,青萝还问她为何不回雍王府,她笑笑也不说话,穿戴整齐,草草吃了点外面买回来的蒸饼,忙是出了云裳坊。
赵庾司乘车来接,与刘庾司二人一同,这就往大明宫去了。
不想天后却是不在大明宫,相熟的公公只说让等,又在偏殿等了小半天,武后才是回还,她此时已经极少出宫,看着颜色也是不大好的,徐良玉心底忽然又没什么底了。
武后就在一边的偏殿里,秘密见了他们一行人,此前李德安排两个人跟着徐良玉,她也默许了,现下民间开始跟着贩粮了,小的股不用在意,那宋凛垄断了几条道的,她如何能不知。
不过她不动声色地瞥着下首跪着的三个人,却是什么都不说。
徐良玉向来对她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也不敢抬头:“粮价已经涨过三百了,可以称得上是天价了,是以良玉以为此时开仓放粮才是上策,虽然我们没有了粮,但是货币在手,现在已经陆续往长安城运转过来,可充国库,数目可观。”
赵庾司忙呈上表据:“这宋三郎好大的胆子,粮乃国之根本,天后明察。”
刘庾司也在旁作证:“还好徐娘子早识破了他的野心,神机妙算,我们将存粮放出了一半,获利更高,连运费都免了。”
武后点头,也是熬了几个日夜了,实在没什么精神头,草草扫了两眼:“此人留不得。”
她之前贩了来二十万石,就差点殒命,更何况宋凛这上百万米粮了,徐良玉低眸,脆生生道:“天后容禀,此人的确留不得,但是现在什么都不必做,他一己之力,没办法运转那么多米粮,只怕运费都负担不起,只要国泰民安,开春之后,我们剩余的存粮再拿出来平稳粮价,他会不攻自破。”
武后点头:“说来听听。”
徐良玉勾着唇:“何必动手,他负债累累,粮价狂跌,我们只要造些米粮满盈的假象,增高运费抵当,他运也运不起,货币流通不到,到时候我们再低价回收,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她还将大明宫里的人小瞧了,回收还是需要银钱。
武后岂能放任,凤目一眯,她只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赵庾司说的没错,粮是国之根本,国根岂能容他动摇?”
说着招手,让宫女取了一样东西来:“虽然有了变数,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徐娘子果然有些才智,说起来我就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回了长安了,怎不见你回雍王府?”
徐良玉只听见宫女来回走动的声音,坦然道:“民女只求富贵,不敢妄想。”
武后当然听明白她表来的决心了,说她是个聪明孩子,她真的是个聪明孩子,叹了口气,也是惋惜:“可惜你出身低下,又是商贾之家,若是以前还能有一丁点的可能,让你做个良娣,就像张良娣那样,但是现在可是不可能了,天枝不是谁都能攀得上的,你记得就好。”
说着对旁边的宫女说了句赏,便有人走了徐良玉的面前。
徐良玉忙是抬眼,双手接过盘中的锦盒,磕头谢过。
武后单单留下了赵庾司和刘庾司,让她先回了,她手里捧着锦盒一直没有打开,上了车,才往回走,东宫这边过来一行大夫,匆匆忙忙的。
她挑着窗帘看得真切,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忙是叫了停,马车停了东宫门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来趟这浑水了,赶紧让车夫赶车回去,刚才武后就是从东宫回去的,她神态疲惫得很,这么多大夫急匆匆地来回走过,突然生出了个念头。
唐朝太子换了又换,这个时期,有些动荡。
回到云裳坊,心里总也不踏实,可她在长安城举目无亲的,也从未跟着李德认识什么权贵,如何能有东宫消息,只是焦虑。
柳相宜给她分了账册,波斯店的和之前云裳坊的,都分开了来。
她也心不在焉的,青萝拾掇了一日,也去雍王府走了一遭,将平时衣物都拿了回来,才整理干净了,到她身边,突然瞧着她手边放着一个锦盒,顿时跳了她跟前来:“这是什么东西?我怎没瞧过?”
说着拿了起来,左右端详着,还奇怪地撇嘴:“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眼熟。”
她扳了两下没能打开,举到徐良玉的面前来,徐良玉无奈接过,在宫里也没仔细看,此时看着这盒子,才恍然发现和之前给她的那个锦盒差不多模样。
她依照之前的那个机关扣子一按,盒子顿时弹跳开来。
里面镜面一晃,她怔住了。
若讲镜子或许有一模一样的,但是武后为何要送她一模一样的,她在离开雍王府之前,已经悄悄将那个锦盒掩埋在了后院花树后面。
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忙将小镜子拿了出来。
果真是和那个一模一样的,正反面都是一模一样,这镜子看着心生厌恶,也不想那么多了,啪地扣在了锦盒当中,这就让青萝收起来了。
天色还早,青萝坐了她身边,开始与她讲雍王府的变化。
这姑娘扁着嘴,直摇着她胳膊:“这才几日不见,可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我拿了殿下的圆玉,才让进的,收拾好了东西本来肚子饿了,可当我去了灶房,你猜怎么着,灶房里面的人我一个也都不认识,我出来的时候借口找东西,转了一圈,发现无了院有人守着,之前眼熟的丫鬟小厮们都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徐良玉也是皱眉,的确奇怪。
也就是说,现在的雍王府里面,已经彻底来了一次大换血。
所有的丫鬟小厮不可能突然不见,怪不得李德从前对这些奴仆都不大上心,他也记不住谁,或许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无缘无故的,为何突然这样呢?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也是心烦意乱。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冲击着她的耳眼,右眼皮也是跳了起来。
徐良玉一手捂了自己右眼:“左眼跳财,右眼跳财,财源滚滚,滚滚来~”
青萝扳着她的脸,忙去打了水来。
用凉水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一点。
刚好柳相宜拿了新的版样来让她端详端详,她这才逐渐平静下来,亲手描绘了几幅图案,放下笔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赵庾司和刘庾司一直没有半分消息。
按说如果出了宫,他们两个人,不管是谁都会来知会一声。
她躺在榻上,暗自计算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迷迷糊糊竟然也睡着了去,几天没有做过梦,这一顿乱想竟然还做起梦来了。
也是被梦靥住了,总想睁开眼睛,却是总也睁不开。
似乎有个人来了她的身边,他握着她的手,似摩挲着,不知是谁,她在梦中大喊,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来人似在笑,又似低了头,在她耳边低语。
她急,在梦中掐着自己,她以为将自己掐疼了,就能睁开眼睛了,可惜疼是疼了,她好像能看见眼前的人了,竟然是宋凛,他在自己跟前狞笑,吓得她不轻。
似梦似真的,直让她沉沦其中,直扯着嗓子喊。
似乎过了很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震得她一下睁开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宋凛,她也根本没有掐到自己,疼是假的,所有的所有都是梦, 惊得坐起来,一下惊醒了青萝。
这姑娘才坐一边打了盹,见她坐起来,忙是上前:“怎么了?做梦了?”
徐良玉揉着突突跳着的额头,恹恹地:“嗯,做个梦,我睡了多久了?”
青萝拿了她的鞋过来:“也就是才闭眼的空,一把巴掌都数得过来,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这么敲锣的,我去看看。”
说着帮她把鞋穿上,徐良玉这才恍惚听见,外面果然有锣声。
原来这锣声却是真的,她起身,也跟着青萝走了出来,穿过云裳坊的前面铺子,站了门口来,日头挂在空中,虽然是冬天,但是阳光依旧刺眼。
她扬起手来,遮住刺眼的日光,远远眺望。
鸣锣开道的人已经走远,青萝在耳边碎碎念着,说也不知道又什么事了,敲得这般的急,背后却听见马蹄声渐渐近了,一小队人由远至近,徐良玉下意识回头,却是愣住了。
打头的一人,身披宽大的翻毛大斗篷,紧扯着缰绳。
他身形颀长,能见内里一身轻甲衣,容颜俊美,眉眼如画,一眼撞见她的目光,还似错愕了下,不过很快,疾驰的马儿便从她身边奔过。
她忙是随着他的背影,转动目光。
他也回头,却只匆匆一瞥,打马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叮,李贤太子快要上线了,你们喜欢吗?
第91章 九十二
第九十二章
在屋里看着外面,日头暖暖的。
风不大, 倘若掀开窗口去看外面, 难免会有一种风和日丽的假象, 事实上外面很冷, 温暖只是假象, 北风从窗口吹进来, 刮在脸上, 多迷糊的脑子, 也清醒了。
李德回长安已经有七八日了, 然而,二人从未见过。
徐良玉也不回雍王府, 只住波斯店里,也是徐有义将剩下的精品,欧洲各种摆件送了长安来,她忙了起来, 只青萝偶尔出去, 会有点雍王府的消息, 只说张良娣随后也赶了回来。
她带着两个孩子怜惜两个在水灾当中失去双亲的孩童,此次可是立了功了。
雍王赈灾体恤民情, 由此可见。
青萝开始抱怨徐良玉,为什么这天大的好事要推出去,她只笑笑不说话,波斯店里才一开张,就爆了天价了。也是许多人都没见过琉璃制品, 她故意弄了两个托,直接将几件都炒到了有价无市,一下出了名。
没次都只上架几样精品,又与民间一窑炉联系上了,工艺品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不缺冤大头,徐有义数钱数到手软,走这一趟可是开足了眼界。
有几天没有数日子,日子一下子过去了好几天。
已经快到年关了,徐有义已经先走一步,回了洛州了,但是他叫了女儿,女儿却是不应,只催着他让他先回。徐良玉在波斯店和云裳坊两边走动,已经分身乏术了,还好有柳相宜,总算让她能有喘口气的时间。
李德始终没有动静,倒是张良娣先找上门来了。
这日一早,徐良玉难得想睡个早觉,跟青萝说了,任何事都不要叫她,这些日子她一直和青萝挤在云裳坊的后院,一张榻睡着她们两个人,每日都疲乏得很。
正是迷迷糊糊时候,青萝来推她,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起来快起来啊,出事啦出事啦!”
徐良玉当即惊醒,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了?”
她整整忙了半个多月,困乏得很,坐起来还有点头昏脑涨的感觉,青萝倾身过来,直推着她:“和天塌下来差不多,快醒醒啊快醒醒。”
揉着眼睛,不等睁开,青萝已经拿了衣裙往她身上比划着。
她一把推开,扬着脸,还微闭着眼。
裸着的肩头上,一片雪白,她一把掀开被子,露出白嫩双足,胳膊腿都张开抻了抻懒腰,顿时被冰冷的空气刺激得清醒了许多。
青萝忙拿过衣裙往她身上套,层层叠叠的。
徐良玉很清醒了:“怎么了?到底什么事情?”
青萝往外指了一指:“了不得了,张良娣来了,在前面等着你呢,她拐弯抹角地问我殿下有没有来过,我含糊过去了,看样子,殿下竟是一直不在府中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有点奇怪,自从李德回了长安城,就很奇怪了。不过她没有去印证什么,光只忙着自己的事,张良娣却是先沉不住气来她找李德了,起身穿衣,匆匆洗漱一番,这就出了门。
到了前院,不等进门,便听见小孩子的尖叫声。
她顿了下,缓了口气才是走进,门帘一掀,被张良娣举起来的花儿先看见了她了,小家伙被精心呵护了这么一段时间,长白了不少,眉眼间更是多了一股子灵气。
到底是个孩子,忘性也大,看着徐良玉似乎已经将她忘了。
她也不大在意,缓步走进。
倒是一边的周树回头看见她,蹬蹬蹬跑了过来:“徐姐姐!”
她笑,被他的热情感染到了:“周树,你还记得我啊!”
周树不大好意思地看着她,他的脸上也长了点肉,眉清目秀的,也养得白了些,富态了些:“我现在不叫周树了,我叫李瑛,妹妹也改了名字叫李络。”
徐良玉一下怔住,随即明白过来,李德也承认了张良娣的这个举动,所以收为膝下,既安了天后的心,又安了百姓的心,这样的雍王殿下,若不是真良善,那就是在为自己铺路。
张良娣亲亲热热地上前,不等到了跟前可是先欠身躬了躬:“多谢妹妹提点,以后我们娘三个相依为命,总比我一个人好多了。”
她手里还牵着小小的花儿,推了她和李瑛一起旁边玩去,丫鬟这就跟了上前。
徐良玉请了张良娣来坐,自己也坐了她的对面:“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料子什么样的款式,送与你们。”
桌上就有之前倒好的茶,她端起茶碗,茶香四溢,鼻底都是清香。
张良娣笑,微微倾着身子,直打量着她:“妹妹的脸色越发的好了,过了这个年也是十八了吧?别看年纪比我轻,可比我心事重,多亏了妹妹了,我这心里真是感激得很。”
徐良玉也是笑:“良娣太客气了,如今我已不在府里,也不打算回去了,各自珍重才好。”
张良娣错愕地看着她,却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妹妹这说的什么话,这些日子殿下不是和妹妹在一起?殿下心里既然有你,日后必然少不了你的。”
她来的目的,无非是在示好。
她甚至以为李德这半个来月,一直和她在一起。
徐良玉轻轻摇头,坦然笑道:“殿下回到长安,我们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他并不在我这里。”
张良娣蓦然瞪大了眼睛,更是站了起来,来回踱了踱步,她脸色沉沉,片刻又到了她的身边,俯身与她耳语:“我也得了点消息,说是东宫那位,身子不大好了,难不成殿下一直在东宫才从未回还过?”
她站起身,神色极其复杂地看着徐良玉。
徐良玉垂眸,她说的没错,东宫来回行走的大夫,还有武后重新送来的镜子,雍王府变换的所有人,以及匆匆赶回长安城的李德,只能说明一件事,出事了,真的出事了,东宫那个病包太子,怕是不好了。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说:“良娣请回吧,雍王府与我已毫无干系。”
说着起身要走,张良娣却是不甘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个子比徐良玉要高,力气也大许多,一把将人扯了自己跟前来,看着她,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什么毫无干系,这个时候,妹妹应当适时抓住殿下才是,倘若殿下来寻你,你便将殿下抓住,不然真有机会进东宫,正妃必然进门,那时候你再想见殿下,怕是难上加难了。”
这般模样,看着,可倒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了。
徐良玉笑笑,拂开她的手:“谢谢良娣好意,可我真无意再近殿下身边,若有心帮我,姐姐不如帮我做一件事,此事一了,再无牵挂。”
张良娣怔怔看着她,片刻才应了一个好字。
云裳坊现下也无别人,徐良玉近了她身边,轻轻道:“劳烦良娣帮我回雍王府看看,那花树下面可还埋着我的锦盒,帮我看看盒子里可还有什么东西。”
说着将哪园子哪棵花树告诉了她,张良娣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说的竟然是这样的事,这事简单,也极其容易,她自然一口应下,探明了李德并未来找过徐良玉,她也推搡着定了几套成衣,放下银钱,带着两个孩子就走了。
她走以后,青萝才又回来。
一边收拾着茶碗,这小姑娘还一肚子的怨气:“看看看看,好处都与了她,本来是你的功劳不是,仁爱良善,说不定还能谋个侧妃当当呢!”
徐良玉走了她的面前,弹指在她额头上面弹了两指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家小姐姐,会稀罕当他侧妃?让她们争着抢着去吧,我潇潇洒洒自自在在地一个人多好,到时候手里抓着满满当当的银钱,走遍天下,遇着美貌少年,不知道多快活呢!”
柳相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个真真切切,更是靠了一边。
青萝回头瞧见,嘻嘻地笑,撞了徐良玉的肩头:“柳掌柜的都不好意思过来了,你吓到他了。”
徐良玉也撞了回去:“让你闹,让你闹,什么时候我的美名要是传出去了,我就来撕你的嘴,让你一天天嘴都没有把门的,该打!”
说着举手真的要来打,吓得青萝一下跳开了去。
张良娣定了新款式的成衣,柳相宜收了银钱,与她一起又描了新的版样,不等手头的事情忙完,张良娣已经着人送来了锦盒,来人只将锦盒层层包了,送了她的面前说,盒子不曾打开过。
她接过来,放了桌子上面。
走动的时候就晃了晃,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即使有什么张良娣也不会和一面镜子过不去,啪嗒一下打开了机关,徐良玉垂眸一看,里面果然是空无一物。
武后送她的那块镜子,还是从前的那一块。
也就是说,在雍王府就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武后初心不改,送了她的镜子警告她。
她失笑,合上了锦盒。
和柳相宜一起在云裳坊忙了一上午,晌午又检查了染布的料具,下午又去了波斯店坐镇,说她现在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忙碌了整整一天,早起的不快早抛之脑后去了。
晚饭在外面吃的,还吃了酒,晕乎乎的,禁夜之前还在街上晃了晃。
因说给青萝做两套新裙,青萝直催着她快点回去,这就又走回了云裳坊,前面早已漆黑一片,从后门进去,她屋里也未点灯,到处都是暗夜之色。
她酒色微醺,在青萝的搀扶下,一边走还一边低低地笑:“什么冬天,怎么不下雪呢!”
空中也无月色,后院只偏房有点光亮,许是柳相宜还在算账,两人走了石阶下面,青萝先去推开了房门,徐良玉一边笑一边往里走:“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你千万千万不要叫我了,管她什么良娣什么正妃来,我要睡个好觉。”
青萝也嘻嘻地笑,应了下来。
徐良玉喝的果儿酒后劲上来了,头有点晕:“快点灯,我有点晕~”
说话间,也不等青萝上前,屋里一下亮了起来。
榻上的矮桌上面,烛火跳动。
旁边站着一人,背对着她们。
他身形颀长,一手还按在桌上,点了灯才缓缓转回来,翩翩坐了矮桌的旁边。
灯下美人垂眸,只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徐良玉愣神之余回头看了旁边同样受了不少惊吓的青萝,双手拍在自己脸上,使劲揉了揉:“我是不是喝醉了,我怎么看见殿下给我掌灯呢?嗯?你看见了吗?青萝?”
青萝给她使了个眼色,哪敢开口,只往后退了一退,推了徐良玉一把。
也不等她上前,男人目光灼灼,已是不耐:“还知道回来,哪里疯酒去了!”
第92章 九十三
第九十三章
男人眸色微红,一脸疲色。
徐良玉走了他的面前, 双手捧着他的脸, 揉了揉, 拍了拍, 她抵着他的额头, 还嘻嘻地笑:“真的是殿下呀, 这日头从哪边出来的呢, 怎么突然来这了?殿下你现在是私闯民宅你知道吗?”
很显然, 她身上的淡淡的都是酒香味道。
略有醉意, 只不知深浅,李德按着她手腕, 从自己的脸上拿开:“怎么,你这地方,本王来不得?”
徐良玉摔开他钳制,一头栽在榻上, 这就抓过了自己的软褥, 一个滚就滚了过去, 屋里炭火烧得不旺,这时候有点冷了, 她裹紧自己,甩下两只鞋这就滚了里侧去。
她背对着他,也不理他,似乎醉得狠了。
青萝才要上前,李德却是瞥了她一眼:“收拾东西, 跟我回雍王府。”
徐良玉在里侧闭着的双眼,登时睁了开来,她又滚了回来,歪着头看着他,许是顾不上了,他下颔处竟有胡茬,不过这丝毫未损他容颜,更别有一番滋味。
她目光浅浅,左右一动,瞥见了一边架子上的锦盒,那里面还装着武后送她的镜子,她得有多大的胆子才要与未来的武皇抗衡,眼看着青萝已经过来收拾东西了,忙是裹紧了被子:“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李德起身,垂眸瞥着她:“怎么,之前与本王许下的话,不算数了?”
她哼唧唧,借着酒劲耍无赖:“我与殿下许什么了,胡说八道,殿下你放过我吧,我出身太低,配不上殿下一片一角,殿下大好的前途,咱们之间就这样吧,我去挣我的银钱,云游四方,你就在长安城妻妾成群,挺好的不是?”
青萝忙是侧立在旁,低了头也不敢动作。
她怕真收拾了东西,她家这位小祖宗会杀了她,李德回头瞥见,也不与她多说,上前屈膝这就跪了榻上,他人也高,手长腿长的,往前一伸手,顿时将人连被,卷在了怀里。
徐良玉自然是挣扎不休的,但简直是作茧自缚,被被子卷了一卷是浑身都动弹不得了。
李德直接将她扛在肩头,走到门前还瞥了眼愣住的青萝:“还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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