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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商女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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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玉站了床边看着她,无比的惋惜。
可惜了这样执着的一个人,从青葱少女开始, 就一直用尽手段要留在他身边。
安顿好了周树和花儿在外面的榻上,也都给铺了被褥,这才回了这边大屋来,李德坐在桌边也换着药布,大夫带着药童给他上着药,瞥着她回来了,对她招了招手。
她才给张良娣挑了水泡,心情不佳,先是洗了手,才慢慢踱步踱了他的身边来,窗外月朗星稀,微风徐徐,李德似乎没有受到半分影响,还来拉她的手腕,被他一把甩开。
老大夫给李德包扎好了药布,起身叹息:“殿下这伤口又是挣开了,这些日子要多多静养,少不得注意些。”
李德嗯了声,荣生在旁忙是打岔给打了走去。
换好了药布,大夫带着药童先下去了,荣生也忙去打热水了,徐良玉在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也到床边去铺了被,放下了幔帐,才回了他的面前。
她有点头疼,神色淡淡的:“今天晚上我和青萝去挤一挤,殿下早点歇下吧。”
不过才抱了包袱要走,走了桌边被他一把拉住了:“这是怎么了?说明天就走了,今晚儿还要与本王生分,又恼了什么?嗯?”
她的确是有点恼,徐良玉回眸,落落站在他的面前:“张良娣不远万里来寻殿下,殿下心底就半分涟漪没有么?人心怎能这般凉薄,我都要看不过去了。”
他眸色漆黑,也是怔住:“临出长安之前,早已将她安顿好了,这会儿是本王让她来的?她吃的苦本王还要去体会她去?那她曾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雍王府不缺她一个人,也不多她一个人,本王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若非有救命之恩顶着,早就撵走了去!”
徐良玉也知自己生出来的恼意,在他面前发泄不是道理。
听见他这番话说出来,也是叹了口气,向前两步,忙是依偎了他的怀里:“我也知道这不怪你,但是我突然觉得,她太可悲了,假若我与殿下一起,会不会也有一日,我这般记挂殿下,而殿下会将我抛之脑后呢。”
他垂眸,将人往自己怀里紧紧带了带:“本王向来是非分明,若你真心,本王怎会弃你。”
这话说得分明也意有所指,她抵着他的额头,撇下小心思,将包袱放在了桌子上面:“那,今天晚上,我与殿下说说话,殿下多多记着我的好,日后万一有一日,看见我都心生厌烦时候,就多想想我迁就殿下时候,好不好?”
她故意嗔着 ,逗得他失笑。
一夜无梦,倒也安生,一早早早起来,李德已经不在身边了,徐良玉洗漱一番,又换了少年服饰,简单绾了头发,也没擦什么粉,这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赶得也巧,对面的房门也开了,张良娣也站在门口。
许久没见过她了,她黑了些,此时手里牵了一个小不点,正是笑意满满的。
徐良玉怔了下,周树在院子里叫了她一声:“阿姐,今天我们就能回家了是吗?”
她嗯了声,忙叫了青萝去打听,昨天晚上李德已经吩咐下去了,让连夜查探周树家人,估计一早也该有消息了,她快步走下石阶,对周树招了招手。
他腿也伤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跳了她的面前来。
徐良玉摸了摸他的小脸,笑道:“好孩子,一会找到你们耶娘了,就让你们回家。”
说话间张良娣也牵了花儿的手走了过来:“妹妹真是菩萨心肠,我看这俩个孩子可真是太可怜了,要知道我家里耶娘也是早早没了,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现在想起来也很难过,阿弥陀佛快找到她们耶娘,让她们一家人团聚吧!”
她也是在路上看了太多生离死别的,此时竟也有另外一番心境了。
说话间,青萝已经急忙跑了回来,她看着周树支支吾吾的,直对徐良玉眨眼睛使着眼色,徐良玉才要开口,周树已经偷眼瞧见了,忙又跳了她的面前来:“青萝阿姐,怎么了?我耶娘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们不在家里吗?你告诉我就好了,不用瞒着我。”
青萝抿唇,眼里也含着泪了。
她扶着小周树的肩头,十分惋惜地看着他:“你耶娘已经不在了,就在把你们兄妹推出来的那个晚上,你们家也都被水冲垮了,后来找到过你耶娘尸首,因为疫情都和那些村民一起埋了,有过记录的,千真万确的,错不了的。”
这么大的孩子了,其实也不用瞒着了。
惋惜是惋惜,可怜也是真可怜,花儿还小可能不大懂得什么,周树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强忍着自己受伤的腿,照顾着自己妹妹,其实受苦的时候常常想,找到阿娘就好了,未曾想到这世上早已没有阿娘存在了。
一屁、股摔在地上,他没有出声,但是眼泪却是流了下来。
徐良玉心中也是苦涩,蹲了他的面前,伸手来扶:“周树你还有花儿,至少你还有花儿,你是兄长,你得坚强不是,耶娘不在了,心里难过就哭一会,但是总还有许许多多年要好好活下去的,阿姐遇着你了就是有缘,总会帮你安顿好的,你照顾你妹妹就行,好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周树流着眼泪,点了点头,然后抱住膝盖就不吭声了。
花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一直和张良娣扑着园子里的花蝴蝶,此时回头来见着他坐在地上,蹬蹬蹬跑了过来:“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阿娘啊!”
青萝在旁看着他们,也是难过。
张良娣刚要上前,徐良玉一把拉住了她,仔细叮嘱了青萝,看护好两个孩子,她将张良娣拉扯到了园子了一旁树荫下面,才是站定了。
说来也许就是天意,她才抬眼瞧着张良娣,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张良娣脚上还有水泡,走路疼得很,被他拉扯着,也是踉踉跄跄地:“等等等等,有什么事非要到这里来说,我的脚,脚有点疼。”
她知道李德不待见自己,但是这个时候哪里敢与徐良玉争宠。
神色都低了三分:“妹妹有话就说,我听着就是。”
徐良玉回头瞥了眼周树兄妹,握住了她手腕:“姐姐也是可怜,自从殿下十岁开始照顾在周边,到现在也没落下半分的好,无非是个中缘由令人唏嘘,那些过去的事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想问也不想再提,但是眼下,我劝姐姐想开些,若是真不想离了雍王府,争得殿下眼下,不如让自己置身事外,就算有个安身之所,殿下宅心仁厚,倒也不会为难姐姐。”
张良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徐良玉回头指了指花儿和周树:“姐姐既然来了婺州了,总也得做出点令人钦佩的事情来,才有好处,正妃进门之前,若有个孩子常在身边,既能解闷,还能受得殿下眼缘,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这么一说,张良娣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她也回眸,看着花儿:“花儿倒是很合我意,但是周树毕竟大了,又是男童,放了身边也不会有郡位,只怕不招殿下欢喜。”
徐良玉沉吟片刻,拉着她往回走:“这话我不能多说,但是男童才比女童更有分量不是?姐姐好生考虑考虑,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姐姐不愿,我收在膝下也是要得的。”
婺州赈灾,如果能收在膝下,那自然有人歌功颂德。
尤其那小小花儿,万般可爱模样,张良娣越走越是欢喜,狠狠抓紧了徐良玉的手,可是真的感激她了:“妹妹美意,姐姐无以为报,日后正妃进门,定然在天后面前保住妹妹身份。”
日后正妃进门,那些都是她不在意的了,徐良玉笑笑,没有说话。
到了周树面前,张良娣低眸看着这兄妹两个,瘦瘦小小,模样清秀,这皮肤的颜色都和她小的时候差不多少,竟是越看越欢喜,拉起了花儿,她这也来扶周树了。
青萝不知道怎么回事,忙给徐良玉拽了一边来了:“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好事”
万里无云,婺州难得的好天气,都被她赶上了,徐良玉笑笑,与她站在一处。
空中是极美的蓝,她心事已了,勒着青萝与她打闹一处:“什么什么事,没有事,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去杭州了!”
说话间,直给人拉回了房里。
说了缘由了,青萝探头探脑地在窗口那张望了半天,直是叹气:“好处都给了张良娣,你真是要一走了之啊,好歹和周树花儿说一声,人家都不知道领你的情!”
徐良玉在后面扯着她的辫子给人扯了回来:“别看了,我才十七,可不知道怎么去当阿娘,没办法收到膝下,再说日后离了雍王府,没个正经的父亲,他们怎么经受世人的眼光。现下让她们跟了张良娣,不管是名利驱使,还是怜惜着他们,至少有个好来处。出身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着她比跟着咱们好得多了,这个时候救苦救难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去做比较,日后母子亲情,能更近一层,咱们走咱们的,用不着谁领我的情。”
青萝诶呦一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想的可真多。”
徐良玉歪头,嘻嘻笑着:“志不在此,当然不在意,你还是不懂。”
说着回头将整理好的包袱背在了身上,回头将这屋子里所有摆件都扫了一眼,昨天晚上,其实她和李德并未多说什么,不过是依偎了一起,很快就睡着了。
推着青萝出了门,荣生已经等在门口了。
李德已经去治水了,他恭恭敬敬地侧立在旁,见着徐良玉了,忙是欠身:“殿下让荣生来送良娣,另外与良娣说上一句话。”
徐良玉扬眉:“什么话?”
他垂眼,双手将一块圆玉送到她的面前来:“殿下说,玉要成双,长安再会。”
她拿过圆玉,突然福至心灵。
这就笑了:“看,殿下懂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好,就是美好的一天,心情不好,就是没好的一天,么么大家,保持好心情,美好每一天~~~
第88章 八十九
第八十九章
杭州城内,遍地美景。
似乎是因为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 像是印证着什么, 这街上来回走的人, 都多是美的。风和日丽, 入了秋了, 难得在婺州过后, 能有些好心情。
街上马车缓行, 天气闷热, 一辆不起眼的小车上, 车窗窗帘挑着,少女在窗边托腮。她眉眼间极美, 尤其弯起来时候,让人心生暖意。
进了城里,她看了一会儿,放下了窗帘。
青萝在车里吃着干饼, 直瞥着她:“有什么好看的, 坐了这么久的车, 赶紧我都快散架了,一会儿到了客栈, 我可要好好睡一觉。”
徐良玉帮她拿着水囊,眉眼弯弯:“吃也堵不上你的嘴,谁让你一路上都不好好睡觉,瞪着大眼睛一瞪瞪天亮,现在知道吃苦头了, 活该。”
青萝喝了口水,整个人都摊在她的面前,直哼哼着:“我哪里睡得着啊,都说现在这路上歹人多的很,小娘子呼呼大睡的,我不看着点怎么放心!”
徐良玉笑,掰着她的手指头让她自己看:“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来了歹人你能干什么,还不立马跟人跑了上山给人当压寨夫人去?”
青萝又羞又恼,顿时抓了她的胳膊来打闹。
不多一会儿,到了约定好的客栈,马车停了下来,也是闹够了的青萝先挑开了车帘,她坐了几天的车,像逃跑一样跳下了车,徐良玉随后下车,客栈的伙计帮她拿着包袱,三人这就进了客栈。
上了楼,早已定好了房间。
伙计将二人送到二楼,檀越早开了门,在此等候多时了。
青萝是累得不行了,匆匆洗了把脸,连滚带爬一头栽倒在床上,这就拽过薄被给自己裹了起来:“千万别叫我,让我睡到明天一早才好。”
徐良玉也不在意,将自己包袱里的账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檀越也忙是坐下:“赵庾司现在和刘庾司在一起,咱们新收了五万石头,现在粮价已经一百七八十了,我表面谁也没和谁走近,只不过这边虚张声势,已经没有多少存银了。”
她与他交还账册来看,也是皱眉:“按理说,宋凛也该是到底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檀越翻看了两页她拿过来的:“岭南道那边没有什么存粮,我不明白你非得走这么一遭干什么,围着婺州这一圈,还有什么粮。”
徐良玉抬眸看了他一眼:“以后你就知道了,米粮走的天后眼皮子底下,我不能动,既然粮食不能动,当然要想别的办法,广州和杭州都要开波斯店的,这两天你奔着这个就行,我们车队带过来的银钱先顶一阵,”
檀越一听波斯店,忙是拿了地图过来。
沿着岭南道,淮南道,到长安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有心去走海商?胆子也太大了些,阿兄还在的时候曾经说过,能走海路的人,都不是寻常人。”
徐良玉笑,眯眯眼:“你阿兄说得也对也不对,其实有些凶险,但是没有那么妖魔化的啦,不是我有心去走海商,而是已经上路了,现在我们只要在这一条线上,开满波斯店,等我阿耶回来,一炮打响就坐等收钱了。”
檀越当即对她另眼相看,他张口欲言,薄唇动了几次,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色不早了,伙计准备好了饭菜送了楼上来,徐良玉也没拿他当外人,招呼着一起吃了,快黑天的时候,二人终于将账目都对清,齐齐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青萝先是饿醒了,里面没有点灯,还以为是在车上迷迷糊糊摔下了床。咣的一声,徐良玉连忙回身查看,她点了烛火放在床边的矮桌上面。
跳动的烛火下面,青萝身形夸张地面朝地趴着,一下将徐良玉逗笑:“这么大一张床不够你住的?还要摔到地上来睡?”
青萝爬将起来,揉着自己的下颌,一脸恼色:“小娘子也太没良心,还笑,痛死我了!”
徐良玉忙扶了她起来,眼看着屋里略见暗色,青萝跑了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快亮天了?现在是快亮天了?”
檀越在桌边收拾着账册,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蠢丫头,现在是才要黑天,睡糊涂了。”
青萝吐了吐舌头,讪讪地走了徐良玉的身边来:“你们吃了什么没有,我饿了。”
本来准备的一个人的饭菜,才被他们两个人吃了,屋里也没有什么干粮了,徐良玉忙是打开房门,招呼了伙计,再准备点吃的送上来。
青萝抱着徐良玉直跳,她从来闹腾,檀越听着女人的尖叫声很是头疼,才要走,有人来敲门。他应了一声,起初以为是伙计送饭菜上楼了,没太在意,可门外的眼线一出声,他神色立即严肃起来,打开房门将人放了进来,小小少年忙是对他抱拳讨了一个好:“郎君有喜了,苏州有好信儿了!”
檀越喜出望外:“什么喜事,快说!”
少年笑嘻嘻地,抬眼看了眼徐良玉:“这位可是郎君相好的,这么大喜的事情,一会儿可得给赏钱。”
青萝才要否认,被徐良玉推了一下,她忙是掏腰包拿了赏银出来,往前送了一步:“这位小郎君有什么大喜事,自然是要赏的。”
说着直送了他的面前来。
这小子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嬉皮笑脸地一把夺了过来:“小娘子面相就是个有福之人,这些日子郎君托我盯着苏州的亲戚,可是有了动静了,那个商贾宋三郎,最近定了一大户粮,因为粮价没有谈妥,拖了两三日了。”
檀越不以为然的模样:“他日日都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有的是真的,有的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小少年嘻嘻地笑:“不,这次是千真万确,我妹妹在那大户家里干活时候听说的,给他留些时日,粮价定过二了。”
现在才一百七八,他突然定过了二了,又拖着时日是干什么呢!
檀越将这半大小子送出了客栈,也是疑心重重。
青萝才收拾了床褥,不等楼下伙计将饭菜送上来,徐良玉便催着她起来了,赵庾司和刘庾司一起在苏州,她来回踱了两步,忽然抓住了檀越的胳膊:“你速速赶回洛州,宋凛快见底了,我赶去和赵庾司一起放出放粮,先倒了货币再说。”
他不明所以,怔怔看着她:“我回洛州干什么去?”
徐良玉一下被他逗笑了,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是真的不懂,倘若檀郎还在,只一个眼神怕就懂了,笑着推了他一把,回头赶紧叫了青萝帮他收拾东西。
檀越是真想不出,她就推着他好生坐了:“我让刘庾司放点吐蕃打仗的消息给他,再去故意放粮给他,他很快就见底了,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贪婪他必然会回洛州筹银,到时候,你帮他一把。”
帮他?
怎么又帮他了?
檀越已经有了懵色,徐良玉却是眉开眼笑,她隐忍了这么久的恶气,才是舒缓出来,揪着他的领口,敲着脚,直拐着他的胸口:“你怎么这么笨,他要借银你就借银给他,但是是要有前提的,让他抵押了从前我家那宅院,你不用看着我,我了解他,他现在正在犹豫观望期,一旦陷入,就拔不出脚来了。”
他不想不相信她,只是觉得,她冷静得可怕。
青萝已经给他收拾好了东西,徐良玉亲自到了桌边将账册收起:“我们也得马上走,真是迫不及待去见赵庾司了,我想想能放多少粮,估计不用多,十万石就能吊住宋凛了,要命喽,真是要命喽。”
她心情大好,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楼下的伙计这时候上来送饭菜了,青萝才接了过来也被她按在了桌子上面,直催着两个人:“别吃了别吃了,连夜走,上车了再吃。”
青萝哀嚎着,檀越却是闲闲坐了一边:“我看你是急糊涂了,看看外面什么时候了,城门都关了,再说眼下这世道总也不太平,尽量还是不要走夜路才好。”
说罢,还往窗外指了指。
徐良玉两步到了窗前,踩了矮凳往外看,一轮明月当空。
她探出身去,张开了双臂,微风徐徐,秋日的清爽照拂着她的脸,她长长吁出了一口气来,扬着脸笑。夜色当中,繁星点点,她伸指点了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许久没有想起过他了,她失笑,终于释怀:“等收了宋凛那妖孽,你我之间便也算清了,早该如此,你我从今日开始,便算是两清了。”
她胡乱冲着空中挥着手,趴在窗口,好半晌才不动了。
青萝在桌边吃着晚饭,目光随着檀越的脚步而慢慢移动:“不知道她哪来的精神头,这两天几乎都没睡。”
他听了,默默走了窗前,就站了徐良玉的身后。
她半个身子都挂在窗上,趴着的姿势也有点不雅。
这个小个子还踩着矮凳,他站在窗前,跟着伏身的她高度差不多,偏头过来,檀越一手扳住了窗棱上面。青萝在那边还抻着脖子张望:“怎么没动静了?她怎么……”
话未说完,檀越一指点在唇上,却是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抿唇一笑,又回头看着徐良玉。
她真是累极,枕着自己胳膊,竟是已经睡着了。
舒展开的眉眼,挺直娇俏的小鼻子,还有那张一开口总不饶人的红唇,组在一起便是一副画,他倚了墙边,抱臂看着她,看着看着,也生了些许困意。
岁月静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如果时间就此停住,多好。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笑,原来一个人为着另一个人,能做的很多事,都是,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上推着的《举爱齐眉》这篇文,是下一本会开的,如果有对现言感兴趣的亲可以先收藏下,么么哒!
《举爱齐眉》 作者:半袖妖妖
一夜哗之后,
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自恋狂连家二少对他的固定P友提出以下两点要求,一,对外时候,就算偶遇也要假装不认识。
二,只是P友关系,永远不可能结婚,如有私心立即拜拜~后来,真的偶遇了,他怒了。
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连名子都是假的,竟然还假装不认识他,真拿他当P友啊!
霸道小狼狗和超萌小姐姐的故事,高糖姐弟恋,慎入
第89章 九十章
第九十章
又是俩月已过,初冬的早上, 冷冽的小北风吹拂在脸上, 生生的疼。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 马车停在徐良玉家门前, 车帘一挑, 青萝先一步跳下了车, 忙的先去敲大门, 咣咣的, 越敲声音越是大了, 赖三来开门,见了她很是欢喜。
徐良玉晚一步下了车, 手里还抓着一封书信。
自从杭州一别,她和青萝与檀越分道扬镳,自他走后,她们先去了苏州故意泄露行踪, 让宋凛起了疑心, 再叮嘱了刘庾司故意透露了消息给他。
让他对赈灾缺粮与出征吐蕃的事情深信不疑。
之后她佯装收粮, 还曾与他见了一面,他更是以为她来趟这浑水是故意与他争粮, 下了本来收,反倒是徐良玉将开仓的粮,统统倒与他,而此时粮价已经二百三十了。
她的粮食都是起初三十文到五十文收上来的,此时不得不佩服宋凛, 他用着她的银钱,这一年来,可是翻了倍了,想到此处更是恨得牙痒痒。
进了家门,徐良玉抓着书信一头扎进了前堂。
阿姐和阿娘听说她回来了,都喜出望外,才一迈进门,就瞧着她拍着桌子笑,青萝也放下了包袱过来看她,那手里抓着的书信早被她捏得变了形。
徐良玉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回头瞧见阿娘,站起来上前一个大步就抱住了她:“阿娘,这口恶气女儿这就出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说话间,眼泪已经生生落下。
徐挽玉在旁拿着帕子给她擦脸:“这是好事,怎么还哭上了?”
阿姐的脸,和走的时候没有分别,可这一大年的奔波,疲惫的岂止是心里,徐良玉破涕为笑:“我这是高兴的,是高兴的。”
她前脚才到洛州,后脚赵庾司的迷信就到了。
宋凛只道她捱不过他,已经透底了,据说他已经在往回洛州的路上了,洛州她们家的老宅地契值不少银钱,抵押了借银与他来说,便是上策。
她们二人之间,只剩薄薄一张窗纸。
只他一借银,不管他抵押不抵押,都一纸密信送去长安城。
他从前筹来的银钱,都将变成空谈,她就等着这一天,欢欢喜喜地和阿娘阿姐一起说着话,徐良玉坐了片刻,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家,躺倒在床,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冬天来了,天气变凉了,半年了,李德也快回长安城了吧。
她倒头就睡,可是所有的东西全都放下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阿娘非说她瘦了,让她多吃点东西,在阿娘的身边,总有一种孩童的感觉,阿姐也是给她夹着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许是晚饭吃得太多了,徐良玉有点撑,饭罢就在院子里走动。
赖三在前院劈柴,他媳妇一旁收罗着东西,她瞧见了,目光在那三娘身上扫过,想起那个雨夜,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三娘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不敢看她。
她笑,对她招手:“三娘,你过来。”
赖三忙是接过她手里的箩筐:“叫你呢!”
三娘扭捏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她规规矩矩地施礼,徐良玉站了她的面前,仰脸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女人,当时被她羞辱,负气将她许给了赖三,现在看着她,还是有些姿色的。
她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三娘,从前是非对错都已经过去了,强行将你许给赖三许是我考虑不周,倘若你现在不愿意,我可以放你走,赖三你也不用害怕,如果你走了,我会给他些银钱,再娶一个就是。”
赖三早已竖起了耳朵,其实开始时候,他也是恨她羞辱徐良玉,但是后来毕竟做了夫妻,再未欺辱打骂过,一年来的时间了,她也对他讲起故乡的事情,他也疼她疼得紧。
三娘错愕看着她,脸上顿时起了一丝红晕来:“从前是我被挑唆的,我我……”
她我了片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现在和他过得挺好的,重活都不叫我干,平时也有些闲钱,在徐家还自在些,我住惯了,不想走。”
徐良玉向来对赖三不薄,他的钱财都给了媳妇儿,就她一个人,总比去外面给人做小做丫鬟强。赖三也是急忙过来了:“二娘子不用惦念,我们现在好着呢。”
说着还瞥了三娘的肚子一眼,嘻嘻笑了。
三娘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羞红了脸:“嗯……就是……其实现在我有了身子了,都快三个月了。”
徐良玉笑,忙道恭喜,又许了他们一些银钱和新衣。
冬时,黑天总是早的。
外面有点冷,徐挽玉来寻她回去,走了一会儿,才觉消化了一些,姐妹两个就歪了一起说着话,订婚之后,陈家小郎君偶尔来走动,因为徐有义不在,亲事怕是得等到过年开春才办了。
谨慎些也是妥当,徐良玉没有与阿姐提及李德,直说这次事了,再回长安城,她交了差,就会回洛州来长居,入了夜,后门有人敲响,赖三将来人迎进门来,竟是檀越。
宋凛果然与他早有书信借银,现下马上就要到洛州了。
给人迎了前堂坐下,徐良玉气得直敲他的脑门:“他还没到洛州,你干什么就跑了我家来,也不怕人多眼杂出什么纰漏。”
他不过是担心她,一直惦念过来看看。
檀越任她训斥,只看着她笑,来之前还去王记给她买了果脯,依稀记得,阿兄曾经说过,她最爱吃这个,拿出来推了她的面前,才要说话,阿嫂两个字已经先行溜了出来。
徐良玉错愕地看着他,却是将果脯推了回来:“你这是干什么。”
阿姐也才进堂口,看着这二人模样,悄悄坐了一旁。檀越不大自在,也是坐不住,起身就走:“不干什么,顺路就买了,你就记得宋凛的事就好,明日他回来了便见分晓。”
徐良玉还要问他,他却是一溜烟又从后门跑了。
匆匆忙忙来了,没有什么事,光是送了一口袋果脯,她追出屋外,人却已经早没有影了,真是莫名其妙。再转身回来时候,青萝就站在阿姐的身边,两个人都吃吃的笑。
真是被笑得发麻,她上前挨个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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