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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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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旗没听懂; 抬眼又被闻东瞪了一眼,只敢把头埋到粥碗里大口灌汤灌水。
  姜琰琰筷子戳着咸菜:“不想回。”
  “生气了?”
  姜琰琰夹着一半拉子咸菜; 塞进嘴里:“没有。”又侧目看着闻东,“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答我呢?”
  “什么问题?”
  姜琰琰看着白旗,这厮头低着; 耳朵却竖着呢; 姜琰琰也不好直说。
  “就在十三夏院子里,我刚出马完十三夏,你进来……然后……然后我问你的最后一句。”
  “嗯?”闻东想了想; 才说,“哦,我当时答了,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也很厉害。”
  嗯,前两句都记得,就最后一句不记得了,也真是碰了天大的巧了。
  姜琰琰用筷子哒哒哒磕着碗沿:“闻东,你这样,以后身边会没媳妇的。”
  闻东也回头看她:“怎么,你要出远门吗?”
  白旗听了,险些呛了一口,他捂着嘴,招呼两人继续:“你们吃,你们吃,我吃饱了。”
  白旗起身,转头,刚好看到乔美虹推门出来。
  乔美虹之前只扎一个高马尾,干练又简单,主要是这脸盘子长得好,不着修饰,远看近看,都是一个极漂亮的姑娘。
  今个儿,倒是不同了,她只取了一半的头发扎成了一髻,一根木簪子随意一簪,其余的半披下来,落在肩后,快到腰际,额前留了一些碎发。
  整个人看起来,温婉了不少。
  白旗见了,微微一愣,神思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在那棵大神树底下,叔叔带着他给胡春蔓磕头的场景。
  乔美虹眼神漫过白旗,没理会,只朝着姜琰琰问了句:“今早晨有什么好吃的?”
  姜琰琰正和闻东赌气,瞧着乔美虹来了,绽了笑脸:“小米粥和花卷。”
  说完看着乔美虹坐下,忍不住又说:“你今天真好看。”又捋了捋自己的麻花辫,“你给我编的麻花辫也好看。”
  闻东听了,主动身子往后扬了扬:“我看看。”
  姜琰琰像是没听到似的,忽而起身,端着空碗就朝厨房去:“吃饱了,送碗去。”
  忽而一下,巨大的爆裂声自北边炸起,众人都停下步子,抬头看,北边已是浓烟滚滚,空气里泛起一股火药的味道,顿时能把人熏晕了过去,伴随着哭天抢地的哭喊声,昆明城似乎已经乱成一片。
  外头,白家的老奴拼命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家主,唐云提前打过来了!咱得立刻走!”
  姜琰琰回头,下意识地去看闻东,喊了一声:“闻东。”
  姜多寿推门出来,看了一眼天色,掐指算了一下:“太邪门了,好像不止活人在攻。”
  白旗凑得近,问了句:“什么意思?”
  “有蛊。”
  白旗皱眉:“又是龙家,这龙家怎么和蚂蚁似的,踩也踩不死,烧也烧不完呢。”
  闻东和姜多寿相视一眼,闻东只对着姜多寿说:“你带着所有人先走。”
  这个“先”字儿,姜琰琰听出来了,她问:“什么意思?”凑近了又说,“你不走?”
  闻东个子高,他垂眸看着昂着小脸的姜琰琰,大手摸了摸她垂在肩头的麻花辫子,笑:“的确很好看,你乖,先和你爷爷走。”
  “你为什么不走?”
  闻东看着姜琰琰的眼睛:“东北万灵洞,西南昆明湖,这句话你听过没?”
  姜琰琰摇头。
  “这两处都是灵兽的栖息地,原本灵兽传来的消息,是唐云会在月底打过来,滇池的灵兽还没迁徙完,还有一半,滇池原本是靠辛承护着,可他为了救你,割了蛇皮,护不住,总得有人护灵兽一把,琰琰,你先跟着你爷爷走,最多三天,最迟一天,我就会追上,到时候,我再答你最后的那一个问题。”
  姜琰琰心头沉甸甸的,咬唇不答话。
  时间不等人,闻东抬手摸了摸姜琰琰的头,轻轻哄:“乖。”
  姜琰琰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把抱上闻东的腰,头埋在闻东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好,就三天,你可别骗人,”继而声音小得和蚊子叫,“骗人你可就没媳妇了。”
  才说完,闻东还没反应过来,姜琰琰又立刻进屋背着包袱,催着其他人:“走!”
  街上,全都是四处奔逃的昆明城百姓。
  母亲抱着孩子,丈夫牵着妻子,儿女们拖拽着双亲,努力往南门和西门涌去。
  只要脚下不停,就还有生存的希望。
  从北边燃起的战火顺着风一路蔓延,火舌像是一只巨大的妖怪,张牙舞爪地慢慢笼罩昆明城原本湛蓝的天空。
  整片天,都变成了灰色。
  白家人备了马车,就停在街角,可街上人太多,马车走不开,一行人索性弃马而行,阿毳和阿蚁的人在前面探消息开路。
  路上,还遇到了一样在逃难的陈沅君和庆嫂。
  陈沅君看到姜琰琰,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沅君似乎受伤了,靠着一家没人的店铺门口干坐着,庆嫂拼命地给她揉着腿,可陈沅君已经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别往西门去了,西门也已经打起来了,我们就是从西门回来的。”陈沅君大喘着气,“姜姑娘,你们赶紧往南门走,从我身后这条小巷子就能走,巷子里人少,南门也人少,还没唐军的人,再晚一点,只怕也要打过来了。”
  乔美虹擦了把汗,瞧着陈沅君没有站起来的意思,问了一句:“你呢?不走了?”
  庆嫂摇头:“夫人跑不动了,脚崴了,摔倒的时候,还被人踩了好几脚,站都站不起来了。”庆嫂揩了把眼泪,“都说月底才打月底才打,我们买的就是今天下午的票回广东的啊,真是老天爷不开眼,非得让人提前打过来了,晚半天也好啊。”
  白旗把背上的包袱一下掼到前面护着,半蹲下身,示意让陈沅君上来,又说:“既然碰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您就跟着我们,别看嫂子和乔小姐都是女人家,她俩身手好着呢,您只管指路,我背着您,咱们保管能出去。”
  过了马拉山,一行人一直腿脚不歇地到了附近的乡镇才敢停下来。
  他们回头,已经看不见背后卷起的黑烟,天空依旧湛蓝,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乡镇上的人晓得他们是从昆明城里逃出来的,一个劲地都在问,是不是打过来了,什么时候会打到南边来。
  有人收拾好了金银细软,随时准备逃命。
  有人开始拿木板钉封门窗,企图圈地自保,躲过一劫。
  还有些有些年纪大的,倒是坦然,大打开家门,搬了张板凳坐在门口,手头拄拐杖,眯着眼,看着这刺眼的太阳,像是在洪水里静候洪峰的到来。
  已经是中午了。
  找了个乡镇上的小饭馆吃中饭,饭馆装潢简单,招牌上就写了四个字儿——卤肉饵丝。
  店家懒得取名,直接把自己卖什么给搁上去了,也是直白。
  店内不大,过了中午正点的饭点了,也没什么人。
  两张方桌子拼成一张,几个人就着眼前的六份饵丝和小菜,吃得心事重重。
  姜琰琰眼前的饵丝没动几口,她只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那绳圈,铃铛没响,一路都没响,她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姜琰琰知道自己这样挺矫情的,可人吧,一旦有了牵挂,就总是希望能有回应。
  姜多寿夹了一小筷子卤肉,搁姜琰琰碗里,催了一句:“人总得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
  陈沅君胃口小,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加上脚崴了,痛得厉害,待会儿还得找这乡镇上的大夫,临时看一看。
  她搁了筷子,问白旗:“你们是准备去哪里?”
  白旗看着极有主意,方才主动背她的也是白旗,陈沅君以为,这几个人之中,是白旗做主。
  白旗没说话,只努嘴朝着姜琰琰:“那得看嫂子了。”
  姜琰琰盯着铃铛盯得出神,一时没听着,姜多寿和了一句:“我们一直往南。”
  “我得往东边去了。”陈沅君看了看还在大口吃饵丝的庆嫂,“我们还是准备回广东,虽然也乱,可我爹娘哥哥姐姐都在那儿,”陈沅君轻笑了一声,“一家人,这要死,也得死一块嘛。”
  白旗“哟”了一声,又道:“那你俩女人上路,很危险呐。”
  陈沅君:“如果他能出来,会陪着我一起回去的。”
  “他是谁?”白旗下意识补上一句,“凌保国?”
  “不是,是另一个人。”陈沅君摇头,又看着姜琰琰忧心忡忡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姜琰琰的肩头,“姜姑娘,你我都有放不下的人在城内,我们出来了,活着,既然活着,就得穿衣吃饭喝水,一边活着,一边等他们。”
  “况且,闻先生不是一般人,他会没事的。”
  陈沅君刚说完,姜琰琰突然听到铃铛响了,连续响了两下,她摸着腕子上那枚铃铛,突然噗嗤一笑,看了一眼陈沅君,大口大口地开始往嘴里塞饵丝,看得姜多寿连忙给姜琰琰倒茶:“丫头,你慢点,慢点。”
  四人先送了陈沅君去乡镇上的医馆,白旗看着这天伸了个懒腰,问姜多寿:“前辈咱们去哪儿?”
  姜多寿没答话,倒是姜琰琰主动说:“去芒丙吧。”
  “嗯?”
  “云南南边的一个小村落,和南洋紧紧挨着,我和我爷爷之前去过,在那儿有熟人。”
  “南洋?”白旗皱眉,“会不会和龙家太近了?”
  姜多寿点点头:“可以,芒丙东有澜沧江,南有一片原始森林,除非从内陆走,一般人也过不来,想来龙家也不会想到,我们敢一路往南,和他们一江之隔。”
  白旗听了点头:“行,我让人想办法找马去。”


第96章 
  九月初一,芒丙。
  掐算着日子; 姜琰琰应该化猫了; 可她的身子迟迟没有动静,不仅没有动静; 而且颇不老实,每天晚上姜琰琰就会爬上屋顶看月亮; 朝着北边; 一看可以看一晚上。
  四人是三天前才彻底落脚在芒丙的。
  芒丙村人不多,一入村,村口就有人在等着了; 是个黑脸精瘦的汉子; 个子不高,脸上的皱纹和这云贵高原的沟壑似的,一条挨着一条; 这是常年在日头底下干活; 晒的。
  这位就是姜多寿和姜琰琰之前说的故人,名字挺拗口的; 叫羌顶,姜多寿喊他阿顶,白旗和乔美虹就跟着喊这位汉子叫顶叔。
  这三天来; 这小院子里吃的用的; 都是羌顶从山下背上来的。
  起初一推门,白旗就闻到了这院子里的一股血腥味,不由得就警惕起来; 后来姜多寿解释,这院子是挨着山林建的,目的就是自己换藤身的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解释已经挺明显了,白旗晓得,姜多寿的意思是,当时姜多寿也好,姜琰琰也罢,刮肉换藤身,都是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操作的,难怪,这院子里总带着一股血气,旁人看不出来,可白旗的鬼眼却看得一清二楚。
  收拾院子,得花些时候,不过没有人有怨言,闻东曾说,最快一天,最迟三天就能追上,他们是八月二十五中午走的,三天已经到了,可闻东没来。
  人一停下就会瞎想,手边一直忙着,忙完累了就睡,总比干躺着要好。
  可忙了三天,该忙的都忙完了,院子里是一尘不染了,屋子里该添置的能添置的也都塞里头了,没了可以忙活的事儿,姜琰琰心里头也跟着没着落了,每天晚上,趴在房顶上看月亮的时间,就更长了。
  姜多寿不好说什么。
  可今天晚上。
  姜琰琰早早地爬上了屋顶待着,姜多寿站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丫头,你今天的棺材钉,练得可没之前好了。”
  姜琰琰只在屋顶上翻了个身,眼皮子朝天看,却还是答了姜多寿的话:“我前天练了五个时辰,昨天练了六个时辰,今天我自打起床了,饭都没吃就一直在练,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越练越不好了,明天,我再早一点起床就好了。”
  白旗听到外头有声音儿,从厨房里端了蒸好的馒头出来,也跟着姜多寿站在院子里,朝着姜琰琰喊:“小嫂子,你总该吃点东西。”
  “是,”姜多寿点点头,又喊,“琰琰,今天还是要早些睡的,明天,你得开始练怎么和十三夏的九魂融魂合体了。”
  “合体?”白旗不解。
  “嗯,”姜多寿解释,“出马仙出马的若是寻常仙家,和人交手时,只需在神识里唤那么一声,仙家自然就出手相助了,可琰琰的不一样,她占了人家的真身,十三夏没办法亲自出手,只能把九魂附在琰琰身上,两人合体,联手攻击,类似于,神魂助力,功力大增。”
  白旗有点担心了:“会不会……。”
  会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姜琰琰反而被猫妖控制了。
  “不会,”姜多寿摇头,“琰琰已经对十三夏洗濯了,十三夏就没得原来那股子怨气了,而且,出马仙一旦和灵兽通了神识,就是定下生死契约,非死不解,除非……除非丫头心如死灰,一点儿意念都没得了,这种情况下,就难说了。”
  白旗眨巴眼,看着屋顶上瘫成一个大字的姜琰琰,为难道:“我怎么觉得,小嫂子距离心如死灰不远了。”
  姜多寿没说话,转身推门出去,准备四处逛逛,才走上小路,感觉到白旗也跟了上来。
  姜多寿挺意外的。
  好像自打两人在昆明的厨房里,聊了一句关于姜琰琰的娘亲后,白旗就格外关心姜家的事儿。
  月下。
  姜多寿背着手,佝偻着身子走在前头,一双灰布鞋踩在软软的草地上极其轻快,傍晚的时候,山里头起了雾,人走在云雾里,衣裳一下也跟着变得湿濡濡的。
  姜多寿走得很快,可白旗腿脚也利索。
  白旗一直没说话,只看着姜多寿后脑勺那根辫子来回在晃,小时候,他也问过叔叔,说为啥叔叔的师父会留着一根辫子,辫子不是女儿家才有的吗?
  白旗的叔叔只说,有时候,辫子可能是一种信仰,比如你从小就姓白,如果有人非要把你的姓改姓其他的,譬如姓李,姓张,你乐不乐意?
  小白旗愣愣摇头。
  白旗的叔叔说,这就对了,姜老前辈生得早,很早很早,那时候,人人都留着一个大辫子,他留了一百多年的辫子,可突然,风向变了,上头下令,让所有的百姓都剪了辫子,姜老前辈舍不得,也没得办法,跟着剃了个寸头,可心里头不甘心啊,就默默地在后头,留了一撮小辫子,戴上帽子,也没得人能发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旗腿开始发酸了,他迈的步子日益沉重,周围都是枝繁叶茂的大榕树,遮天蔽日,根须自头顶垂下,挠着你的脖子,痒得很。
  白旗有鬼眼,多黑他也是看得清的。
  姜多寿没有,很明显,姜多寿是因为熟悉这块儿的地形。
  他回头了。
  姜多寿看着身后的白旗,转过身,正对着他:“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姜多寿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这么远,也没人能听得到。”
  白旗张口,却又无言,他走近了几步,突然扭转话锋,说:“我想给前辈,讲个故事。”
  “故事很长吗?”
  白旗抿抿嘴:“不长,我捡紧要了的说。”
  “故事……得从白家开始长寿开始说起,姜前辈应该晓得,人的寿命,不过五六十年,长寿的活到一百岁,就了不得了,传说彭祖活了八百岁,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可是我白家家主,短则一百五十岁,长命的,两百岁往上,这种血脉,不仅承袭在白家家主的血液里,所有的白家人,也有。”
  “和普通的长寿不同,白家人不仅长寿,而且外貌年轻,譬如我自己,前辈你看我,我都七十多了,看起来是不是还和十八似的。”
  姜多寿:“你夸张了。”
  白旗笑着继续说:“再譬如我的几位表姐,百岁老人了吧,出了门还被人家叫姑娘,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儿,前辈您活了两百岁,是因为被九爷救了,用玉佩续命,可您变老了。”
  白旗又走近了几步:“可为什么……姜姑娘活了八十多岁,还是十八岁的样貌?”
  姜多寿张嘴,却没答,倒是白旗,自问自答:“是因为占了猫妖的身子?应该不是吧,不然,多少术士道家流派,争着抢着杀灵兽占真身求个长生不老了?”
  “还是因为一直在修功德?”白旗目光灼灼,烫得吓人,“可修功德的,只能延缓衰老,我也见过一些行善多年的道家人,的确,年过六十还能爬山下水的,可姜姑娘,毕竟都……八十多岁了,四舍五入,也是百岁老人了。”
  姜多寿有些反感了,被逼着问的感觉谁都不喜欢,他皱眉:“白家主,你这……可不是在说故事。”
  “得罪了,”白旗眼神缓了几许,嘴上却未停,“所以相比较而言,白家的年轻长寿,似乎,也挺特别的,前两百年还好,东北太平,近一百年,时局不同了,乱得很,白家下了禁令,白家的女人,不能外嫁,白家的男人,不能乱娶,生下的孩子,必须留在长白山以北,换句话说,白家人,必须紧紧抱团,不允许有遗珠的存在。”
  姜多寿还想说,白旗突然又道:“我有个姑姑,是个例外,她打小就与众不同,与众不同的好看,也与众不同的性子倔,她又是我爷爷晚来得女,我爷爷宠着她,宠来宠去,把她给宠坏了,有一年,趁着白家大乱,跑了出去,离开了东北,下了中原。”
  “这些年,白家从未放弃寻找我这位姑姑,却只知道,我这位姑姑最后的落脚点,在松江府,哦,就是现在的上海,”白旗一边说,一边看着姜多寿的反应,“前辈,说句得罪的话,自打我们启程来昆明,我就让家里人,查过您的底细。”
  “您原本也是满族人,在东北活了快一百年,都没下过中原,1840年前后,您突然也出现在了上海,好巧不巧,就是我姑姑离家的那段年头。”
  “算起来,姜姑娘应该也是1840年左右生的,那天在昆明城,您一直在夸姜姑娘的娘亲是个好女人,前辈,您知不知道,一个男人提起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就像九爷,这么凶巴巴的一个人,看着您那孙女的时候,眼角都得漫出蜜糖来了。”
  “不对,我这措辞不对啊,算起来,姜姑娘貌似不应该喊您爷爷,是不是应该,喊您一声爹啊。”
  “混账话!”姜多寿怒了,他眼眶通红,“你既和你姑姑是一家人,就该好好维护你姑姑的声誉,而不是乱给她戴帽子。”
  “我就是因为是白家人,才晓得白家人的使命和宗旨,容不得一个特例,”白旗也跟着赤红了脖颈,“白家家训,若有遗珠,必须带回,若带不回,就地格杀,您懂?”
  “琰琰不是白家人,”姜多寿冷哼了一声,“我也晓得你们白家的规矩,就是因为晓得,若她真的是有你们白家血脉,我会让你离她这么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旗道,“您带着我们来芒丙,不就是打定了主意,龙家想不到我们会如此胆大吗?同理,您也是想着,我不会多想吧。”
  姜多寿盯着白旗,眼神交汇,已是刀光剑影,他开口:“琰琰的爹,姓尤,抗英名将,琰琰是忠烈之后,和你们白家,没半点关系,你记住这点就好。”
  姜多寿说完,转身就走,不欲多留,只留下一句:“我看白家主,并非是来讲故事的。”
  白旗看着姜多寿的背影,突然朗声说了一句:“前辈若想听故事,倒不如等我叔叔待会儿到了,当面再说。”
  姜多寿怒而回头:“你私下通知了白家人?”说完,姜多寿单手拽上白旗衣领,这力道极大,扯得白旗都跟着趔趄了两步,“芒丙这地方,是我和琰琰最隐蔽最私密的落脚点,九爷信你,所以我信你,我带了你们来这儿,你却透露给外人?”
  白旗只笑:“东北白、毛两家都是前辈的徒弟,怎么能算是外人?是一家人。”
  姜多寿听了,只狠狠将白旗往地上一掼,白旗看着高大魁梧,却经不住姜多寿这猛地一摔,他单手撑地,低头笑:“我未见过我的姑姑,不好做论断,可我叔叔自小和姑姑一起长大,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您的孙女,到底是姜家人,还是白家人。”
  姜多寿再听不得白旗这疯言狂语,他只朝着山下的小院子奔去。
  院子坡前的小路上,似乎有三四个人影攒动,领头的走得挺慢的,步履蹒跚,可眼看着也快到院子门口了。
  姜多寿赶到的时候,院门开着。
  里头传来乔美虹的声音:“什么人?休想进去。”
  间或又有几声,还是乔美虹:“琰琰快走。”
  姜多寿奔进院子的时候,只看着一人拄着拐立在姜琰琰屋子的门口,听到声响,这人慢慢回头,见到姜多寿,眸光瞬间明亮起来,嘴角上扬,似故人相逢般的欣喜:“师父?”
  “白启光,你给我住手。”姜多寿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这人欲要推开门的手肘,才是拖着他到了院子中间,却突然看到一抹黑影飞驰而过。
  白旗一路紧跟着姜多寿下山,眼看着自家叔叔被姜多寿拽开,豁然从院门外冲杀了进来,单脚踹开屋门,回眸对着自家叔叔喊:“叔叔,就是她。”
  屋内,静悄悄的。
  点了灯,却没有人。
  白旗正狐疑,突然自床帷里蹿出一只黑猫,从长条凳上一路跃上方桌,挨着桌子角坐好,尾巴软乎乎地裹着爪子,金色的猫眼珠盯着白旗,略带杀气。
  白启光眯着眼问白旗:“你说让我来认的人,是谁?”
  白旗尴尬至极,他随意地抬了抬手,低下头:“就是这……这只猫。”


第97章 
  白启光,是白旗的叔叔; 也是白家上一任白家家主的本名; 掐指一算,白启光今年应该也有一百五十岁了; 看着和常人的六十出头无异,不过之前一直练武; 浑身是伤; 腿脚不好,走路得拄着拐,辞了白家家主的担子后; 眼睛似乎也不灵光了; 看人的时候,得眯着眼,聚光看。
  乍一看; 和普通老头一个样; 没甚特别的。
  相比起来,姜多寿倒还显得有活力一些。
  白启光来了; 旧人相聚,还是得说两句话的。
  姜多寿的屋内。
  白启光看了一眼外头候着的白旗,又看了一眼坐在桌对面; 正盯着自己的姜多寿; 手里扶拐,叹了句:“白旗……得罪了师尊了,毕竟; 他还太年轻了。”
  姜多寿狐疑:“七十多了,还年轻呢?”
  场面陷入了尴尬。
  白启光的前面四颗牙齿都掉了,没得一个支点撑住嘴皮子,显得嘴巴瘪瘪的,皱巴巴的,有些难看,他目光挪开,看着矮柜子上的那只黑猫,食指指了指,说:“这是琰琰吧,哟,这化了猫身,倒是和之前一个样,一点儿没老,师父您瞧,咱俩,可都是老人家了。”
  姜多寿声音冷淡:“你还是别喊我师父了,我也只教了你一些皮毛,还是连同毛家人一块儿教的,这句师父,我可受不起。”
  白启光低头,嘿嘿笑了一下,只说:“那就叫前辈吧,我总不能,叫姐夫吧。”
  姜多寿怒目盯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前辈,白家有白家的规矩,您得谅解,我们素来不欠着谁的,当年我父亲看上了您,亲自定了您和我姐姐白冉,哦,也就是白旗的姑姑这门婚事,是我姐姐不懂事,趁乱跑了,您对我姐姐一往情深,一路往南追,这事儿,我和我父亲都记得,白旗是小辈儿,不懂得规矩,言辞之间多有得罪,这事儿,我得替他向您道歉。”
  “可是您也骗了我们不是?您传来的书信里,说的是姐姐在1842年那场战火里没了,一句未提,我姐姐怀过孕的事吧,就连我白家提出,要把我姐姐的孤坟开棺移到东北来,您也拒绝了,您怎么说的来着?你忘记坟头在哪儿了?您忘了?呵呵,您那么珍爱的一个人,你忘了埋哪儿了?”
  “您是怕我们白家开棺,发现姐姐有过身孕的事儿吧,我们后来也查过,我晓得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您的,您那时候,已经不是活人了,也不是死人,活死人,是无法有后代的,白旗故意激您,那是他的不对,可换句话说,既然我姐姐负了你,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您又何必如此护着这丫头呢?”
  “白家不留遗珠,这规矩,您……也是知道的,何苦为难我,为难白旗呢?我们白家负了您一段姻缘,您也骗了我们一次,我想,也算是扯平了,也亏得……我那时候总觉得愧疚,晓得您膝下多了个孙女,还硬塞了一段姻缘,替我的义子向姜家提亲,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如今想来,甚是可笑。”
  这话说完,柜子上的黑猫突然攀上了桌面,她脚步轻盈,像是夜里的精灵,慢慢地坐在白启光的面前,突然,嘶了一声,亮出尖牙,姜多寿拦了一句:“琰琰,过来。”
  姜多寿声音清冷:“我说过许多次了,琰琰的本家姓尤,娘亲只是我随手救的一个妇人,和白家,怎么也搭不上关系。”
  “好,”白启光点头,又说:“很好,那我就在这儿耗着,琰琰早晚会化人的,想想前辈在东北多年,我竟连琰琰一次人身的样子都没见过,前辈也是费心苦心了,那我就等着吧,等她恢复人身,三天对吧,三天后,我自然能晓得她到底是谁。”
  姜多寿身子往后微仰:“那就看,谁耗得起谁了。”
  这也是没在怕的。
  屋外。
  乔美虹对这一群凌晨来的“客人”莫名的抵触,进进出出总是被人盯着,她受不了了。
  这院子不大,就两间屋子,姜多寿和白旗睡一间,乔美虹和姜琰琰睡一块儿,没有厨房,日常烧火做饭,要么是在院子里那临时搭起来的灶上,要么就是羌顶送了饭上来。
  就连如厕的地方,都简单得很,在屋外搭了一个棚子,刚来的时候,棚顶都烂出了好几个大窟窿,是羌顶带了一块木板来,当场锯开,拼成了一个斜屋顶,也没有门,就用草席子随意一遮。
  主要是,大家想着,在这儿住不长久,也都不讲究。
  乔美虹晚上起夜,一揭开草席子就看到外头远远地站着一个白家人,虽然隔着远,可是在盯着她的,她生气了。
  “白旗,让你的人,离我远点儿!”乔美虹进了院门,看着守在院子里的白旗,好气没气地说,“盯贼一样地盯着我,我是瞧着这是人家姜家的院子,没和你撒火,怎么着?老娘撒尿都得看着?他怎么不进来看啊?”
  乔美虹生气的时候,眉头皱得极紧,一双桃花眼眼角吊得老高,像是随时要吃人。
  白旗看了一眼跟在乔美虹身后的白家人,顺势骂了句:“让你盯人又不是让你偷窥的,腌臜货,滚一边儿去!”
  乔美虹更气了,合着白旗还是要盯着她。
  乔美虹指了指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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