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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婆-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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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美虹更气了,合着白旗还是要盯着她。
乔美虹指了指姜多寿的屋门口,那门半掩着,白启光还在和姜多寿说话,乔美虹示意白旗:“怎么着?你们白家人来了了不起了?这是云南,你在滇南呢,不是在东北,是我乔家的地儿,要不是我不想惹我奶奶心烦,我一封书信回去,光是我家扫地的都能把这院子围上三层。”
白旗听了,不动声色,甚至连看都没看乔美虹一眼。
乔美虹略着急,她转到白旗眼前,压低了声音:“白旗,你好好想想,咱们这一路,姜老爷子和琰琰亏待过你没有?你路上吃得多,琰琰也爱吃,可哪次不是和你一起分着吃的?”
白旗扭头,不想听。
乔美虹追着说:“这院子多隐蔽啊,姜家人这么信任你,姜老爷子还亲自教你通神识,这几天,人家可没把你当外人,你却引狼入室?你对得起谁啊白旗。”
白旗攥紧了拳头,欲言又止,只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这星星都贼亮,亮得白旗眼眶都痛。
乔美虹晓得白旗不想听她说,声音也跟着愈发低缓:“我之前,是打过不好的主意,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多高风亮节,九爷为人大气,有本事,我起初是想着,如果他能多看我几眼,我也就不怕我奶奶了,仗着九爷,我怎么着也能把这门婚事给毁了。”
“可后来,我心里头也明白了,九爷心里头塞不下其他人,在小村山的那天晚上,姜老爷子被打了那一巴掌,你们都撤了,让我拿着刀,守着琰琰,那时候,就那么一瞬间,我起了那么一点儿歪心思。”
“当时我想着,如果琰琰死了,九爷心里头的那块位置是不是就空出来了,我刚说了,我这人,坏得很,那这心思起了那么一瞬间,我就立刻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告诉自己,我和琰琰是朋友,和你也是朋友,你们让我看着琰琰,是信任我,如果当时猫妖卷土重来,我就算豁出性命,也得保住琰琰,因为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白旗,你呢?人家信任你,什么都和你说,姜老前辈说第九根骨魂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不是没想到在他身上,而是没想到他那么信任咱们,能当着咱们的面儿说,你要晓得,龙家一直在找第九根,若晓得在姜老前辈身上,不得扒了他的皮吗?”
“白旗,我原本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昆明城我看着你背起陈沅君的时候,还觉得你特有担当,特帅气,可如今,你只让我看不起你,”乔美虹嘴角一抽一抽的,隔了许久,才说,“如果胡春蔓知道,她亲自选出来的白家家主也是这副鬼样子,她也会看不起你。”
白旗心里似堵了一口气,像是在八月的酷暑天气裹着棉袄晒太阳,闷得慌。
他浑身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只说了句:“人各有命。”
这句话隐晦,乔美虹一时没懂,本想问一句“有什么命?怎么就命了?”,却还是憋着没说,只抛了句:“随你。”转身就准备进了屋子。
可才走几步,姜多寿的屋门突然开了,一只黑猫疯了一样的蹿了出来,姜多寿快步跟上,喊了几句:“琰琰,去哪儿?”
临到门口,姜多寿却突然顿住,掐指一算,抬头看着东边泛起的霞光。
乔美虹追上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姜多寿如释重负,轻声回:“九爷回来了。”
***
天一点儿一点儿地亮了起来。
黑猫一路往坡地上跑,越过这个小坡,就是芒丙村的山口了,进出必走山口,她能赶上。
露水厚重,黑猫跑得快,爪垫子上的毛湿了大片,也湿了那右前爪上绑着的红色绳圈。
绳圈上的铃铛一直在响。
东边的山口处,出现了人影。
天快亮了,阳光自山口斜斜倾泻出来,黑猫眯起了眸子,她朝着抹光,追着光跑,她心里头热乎得很,滚烫滚烫的,心脏像是随时会跳出来一样,可身上却愈发冰冷起来。
呼,好冷。
闻东依旧穿着那件灰色的长袍,他脚步很慢,一点儿也不着急,想着,如今天将拂晓,按理,丫头应该是在睡懒觉,他去早了,反而打扰。
却没料到,才走出山口,就看到前头一只黑色身影朝着他直突突地奔过来。
闻东索性停下步子,站着等她。
“闻东。”
他似乎听到黑猫在喊他的名字。
闻东忽觉不妙,眼睛聚光看着这黑猫,姜琰琰化成猫身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
“闻东。”
又是一声。
扑地一下,黑猫一头扎进了闻东的怀里,闻东顺势一把搂住怀里的温软可爱的小兽,这一把抓,却是不得了。
眼看着是一只猫钻了进来,可闻东的五指却分明感觉得到,怀里这小东西,是人。
就这么着化人了?
闻东想低头确认一下,却被姜琰琰搂得更紧了,像是不准他低头。
姜琰琰把头埋进闻东的臂膀,声音闷闷的:“我现在真是大姑娘不穿衣服,丢人丢到家了。”
闻东听了,没说话,只张开手,自下而上搂起自己的长袍,飞快地脱了下来,连正反面都没翻,直接给姜琰琰的头上一撸,自个儿闭上眼,嘴上说:“你穿吧,我不看你。”
姜琰琰手脚飞快地套上袍子,转眼再瞧着闻东。
他似乎瘦了,还黑了,上半身没得衣服遮掩,那些新伤旧伤全都裸露着。
腰很窄,肌肉线条很好看,他有过腰伤,腰带会缠很多圈,遮住原本的腹肌,让姜琰琰有点失望。
“你在看什么?”闻东偏着头,看着姜琰琰这小小的身子穿着自己的大长袍,有些好笑,记得之前在长沙的时候,姜琰琰也穿过,不过没今时今日这么可爱。
姜琰琰搂着这宽大的袖子,使劲往自己胳膊肘上卷,斜眼看着闻东:“我在看不守信诺的大骗子。”
她又说:“说好的三天,怎么这么久。”
闻东摊手:“我哪里晓得你们跑得这么远,再说,你知道这地方多难找吗?阿毳带路,阿蚁报信,我们都在山口转了一个是时辰才找这入口。”
闻东说完,又摸了摸姜琰琰的头,忽而觉得手心冰凉一片,他正色,又捏起姜琰琰的胳膊,看了一眼,问:“你推迟化猫,又提前化人了?”
“嗯。”姜琰琰点头。
片刻,她又补上一句:“你说三天就回来,我就想着,我得等着你,心里就一直想着别化猫啊,千万别化猫,我爷爷让我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得练和十三夏九魂合体,我一眯眼,那股子不想化猫的意念撑不住了,就变成猫了。”
“但我的铃铛响了,”姜琰琰指着自己右手腕上的红绳子,“是你摇铃铛了,对吧,一响,我就知道你回来了,我就想着要来接你,想着来接你,就特想抱着你,两只手搂紧的那种抱,想着想着,我又成人了。”
闻东听了,只笑,自打姜琰琰当初下定决心,用棺材钉刺激自己出马十三夏之后,她意念之强大,竟连化猫化人都可以控制了。
姜琰琰看着闻东又说:“闻东,你就这样回去吗?”
言下之意是,你现在没衣服穿诶。
闻东指了指自己的身后:“阿毳提着箱子在后面,待会我换上新的衣裳,对了,辛承也跟着来了。”
姜琰琰又说:“闻东,白家人来了。”
她下唇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白启光说,我娘亲是白家人,叫白冉,是白旗的姑姑。”
一句话,带了三个名字,巧的是,闻东都认得。
第98章
从清朝顺治皇帝伊始,大清绕着东北修建了一道柳树堤; 封禁长白; 白家就成了守着长白山北边的守山人。
白启光已经记不清自己去跪拜胡春蔓的场景了,但他晓得; 自打他接起白家的担子后,一切都得以白家为重; 白家长寿不老的秘密; 说着风光,可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却是灾祸。
白家见到过有人为了长生潜入万灵洞抓灵兽换骨的惨事儿; 就是因为见到过; 所以他们才格外小心。
白启光收到白旗消息的时候,人在西安,正躺在民乐园二楼的聚贤雅座听戏; 他老了; 退下了,不管事儿了; 可遇到这等大事儿,还是下意识地警觉了起来。
从收到消息,到出现在芒丙; 不过十天。
若不是遇上昆明打仗; 绕了路,可能还能更快些。
可白启光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九爷来了; 他这辈子都还没见过九爷,他主掌白家这几十年,万灵洞都是胡春蔓说了算的。
院子门外,传来人声。
白旗眼睁睁看着闻东护着姜琰琰跨过门槛,只朝着屋子里的白启光提醒了一声:“九爷来了,叔叔,你……。”
白旗话还没说完,白启光就起了身,拄着拐颤巍巍地扶着门框想出来鞠躬行礼,眯着眼瞧了闻东一眼,又惊又恐,愣住半晌,不能言语。
白启光拄拐的手慢慢翘起一个食指,对着闻东,皱眉:“白……白泽?”
白旗低声提醒:“叔叔,他是九爷。”说完,又觉得自己颇不严谨,像是在指责白启光认错了人似的,又说,“也是白泽,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乔美虹听到声儿也从屋子里推门出来,她看了一眼姜琰琰身上的长袍子,只一眼就认出,这是闻东的,大姑娘穿着别家男人的衣裳,总是不大合适。
乔美虹轻轻拉了拉姜琰琰的手:“热水给你烧好了,干净衣裳也备下了,你洗把脸,换身衣裳。”
姜琰琰点头,回头只和闻东打了声招呼:“我先进去了,你别太凶。”
这才是走两步,白旗却是一拦,态度很是坚决,此时的白旗就像是一根带刺的荆棘,碰不得,一碰他就刺棱你。
姜琰琰和闻东都还没发话呢,乔美虹倒是伸手把白旗的手一推,昂头看着他:“怎么?女孩子家换衣裳你也要进来盯着?有本事你就进来,你敢进来,我用刀剜了你这对狗眼睛。”
眼瞧着姑娘家的门给关上了,闻东猜慢慢挪步走到白启光跟前,闻东倒是淡然,眼前的人,是他失忆时养育了他十二年的义父。
按理,是长辈,闻东该尊他,敬他,最少,不能为难他。
可此时,白启光和白旗立场很明显,他俩齐刷刷地站在陡峭的崖上,手里头拽着绳子,想要一起把姜琰琰给拉下来,这便是与闻东为敌的意思了。
闻东指了指空荡荡的屋子:“外头说?里头说?”
“进去说吧。”白旗低头,也不正眼看闻东,只一眼,他心里就慌,他是不敢看的。
姜多寿下山去找羌顶了,屋子里没人,静悄悄。
闻东坐在主座,虽他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可浑然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地界,白旗和白启光两人,倒像是被请来的客人。
白启光方坐下,就想开口说话,他想说的有很多,譬如当年白泽离家出走之后,去了哪里,怎么不回个信,过得好不好。
可想了一圈,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十分可笑。
人家是九爷啊,去哪里,需要和他报备?但凡是有灵兽的地方,都得卖九爷几分薄面,他又怎么会过得不好?
白启光眼神慢慢黯淡下去,莫名苦笑了一声:“是我眼拙了,白家的鬼眼,竟然没认出来九爷。”
“你没认出来很正常。”闻东不想多废话,“顺治皇帝那会儿,你们白家不过是出身高贵些的武将,说白了,就是平常人,鬼眼和长寿,都是我后来看在你们白家护万灵洞有功的份上,赐给你们的。”
“换句话说,你们如今仰仗的东西的,都是我给的,又怎么可能用我给的东西,来看破我的真身?”
闻东说话不含糊,来的路上,姜琰琰也都说清楚了。
白家人不过一个目的,验了姜琰琰的真身,不是白家人,且就罢了,若是白冉当年留在外头的遗珠,势必是要带回东北白家,和其他白家女人一样,终生不能离开长白山山门。
“琰琰不是白家人,”闻东看了一圈白旗,又看了一圈白启光,似乎下一句会是解释,可他没有,只说,“你们可以走了。”
叔侄二人相视一眼,都无言。
只是白旗吞吞吐吐揶出一句:“九爷,您莫为难我,这事儿阖族耆老都知道,我要是不给个结果,我……。”
“结果我不是给你了吗?”闻东身子往前倾了十几度,“她不是白家人。”
白启光欲开解几句,闻东只说:“两位家主,你们应该要认清一件事儿,我方才说,白家的鬼眼和长寿是我赐的,不是为了和你们拉关系,我隐含的意思是,我既然可以给你们,也可以收回去。”
“我晓得,灵兽前些年遭的灾让你们害怕了,出门做事都顾及良多,生怕白家长寿不老的事儿被外人知晓,既然你们这么担心,倒不如,我索性把你们白家长寿不老给收了回去,往后,你们也不必畏手畏脚。”
白旗欲争辩,闻东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平常话不多,许多事儿都懒得解释。
可来的路上,姜琰琰也说了,咱得以理服人,临进屋前,还特意嘱咐闻东,不要发脾气。
好嘛,不发火就不发火,闻东只说事儿。
“如何?”闻东眉峰一挑,示意二人可以说话了。
白旗抿嘴,尴尬得面色涨红,白启光弱弱开口:“我刚才,看了姜姑娘一眼,这模样,和我姐姐,真是一模……。”
闻东忽而干咳了一声,他盯着白启光,白启光的嘴巴微微张开,却说不出后面两字儿,他把手里的拐杖攥得极紧,手心里湿润了一片,他压住自小腹窜起的一股不甘,别过头,不说话。
白旗咬着牙,硬着头皮开口:“好,就算……姜姑娘不是白家的人,可她行走人世间这么多年,不老,不死,总得有个解释。”
“需要和你解释吗?”闻东耸肩,“既然不是你们白家人,何须要你们管?”
“九爷,我这是好声好气地和您商量。”白旗摊手,“纵然我不带回去,我已经七十了,要不了十年我就得辞了这担子,下一任白旗呢?也不管?”
“那你就和家里人说,琰琰是因承了我的灵力才不死不灭的。”
白旗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时间对不上啊九爷,你俩今年才认识的,怎么解释姜姑娘之前那八十多年?”
闻东低头,玩弄着左手腕上的那蓝色的绳圈:“这就是你们的事儿了,不是我的。”
他又补上:“其实,也未必是今年认识的,”他挪眼看向白启光,“我还是白泽的时候,白家擅自做主给我定的那门婚事,就是姜家的孙女吧,那时候,琰琰还不叫琰琰,叫姜三水,对吧。”
白启光愣了愣,还是点了头。
闻东像是完成了一件大差事,点头说:“行,那这不就对上了吗?”
“不是,九爷!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非逼着咱们说瞎话吧。”白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任凭白启光私下里怎么拽他也拽不动,白旗这从昨晚到今天清晨一直没睡,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睑泛红。
闻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为了一己私欲,你就不是了?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急着带琰琰回去立功是为了什么,你七十了,没几年就得退下来,退下来之前,你不立个功,怎么能找借口进万灵洞见一次胡春蔓呢?”
闻东戳了戳自己的心窝,示意:“你这心里头放了一个人,你喜欢她,想见她,我这心里头,也放了一个人,我喜欢她,想护她,咱俩目的都不单纯,棋逢对手罢了。”
闻东索性把话敞亮了说,他朝着自己身后一指,那是姜琰琰和乔美虹的屋子,闻东对着白旗道:“想带人走,很简单,你打得过这一屋子的人就行,前提是,先过了我这一关。”
闻东站起身,周身的灵力随之燃起,稍微有些功夫底子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泛着一股气浪。
白旗余光扫过搁在墙角的白家铁伞,心有所动。
白旗伸手欲取伞,却被白启光用拐杖狠狠地打了一下手背:“放肆!”
***
另一间屋内。
姜琰琰化猫时沾染了不少露水尘土,光是擦脸还觉得不干净,乔美虹烧的水挺多,她索性遮了块帘子,就地在屋子里用毛巾蘸水,浑身上下都擦洗了一遍,换了衣裳出来,觉得清爽了。
姜琰琰头发都还没扎,便突然察觉一股热浪袭来。
乔美虹正收拾水桶和盆,跟着回头,打开窗户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回眸看着姜琰琰:“打起来了?”
姜琰琰趴在窗户边上瞄了一眼:“动静不大像,闻东打架,杀伤力很高的,这屋顶都得掀没了。”
哐地一声响。
门被一阵风给撞开,白启光率先被一股力气给扔了出来,继而是白旗,两人一落地,院门口守着的白家人都围拢上来。
“家主。”
白旗支着手撑起上半身,嘴里似乎还含了一嘴的尘土,他揉着自己的胳膊肘,扭头对着白启光:“叔,您偷袭之前能和我说一声吗?您这一拐子打得我手背现在还痛呢。”
这话说完,一柄铁伞也被扔了出来,顶上头的三柄钢刀都折了,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歪歪扭扭的。
闻东没现身,只有声音从屋内传出:“还不走?”
***
出了院门,往下的山路蜿蜒,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归途。
白启光当时一拐子故意打在白旗手背,本想趁着闻东不留神,翻手将拐杖调转反击,却没料到,闻东似早有预备,只是一掌,那拐杖往白启光的手心里翻戳了一下,自掌心到手肘往上攀到胳膊,生痛,发麻,又火。辣辣的难受。
白旗给白启光寄信的时候,提过一句九爷也在,可八月下旬通消息的时候,白旗又说,九爷不在了。
当时,白启光这一颗心就瞬间放下了,不然他得多带些人来。
失策,着实是失策了。
白启光走前头,白旗殿后,一路上两人无话,倒是翻过山坡的时候,远远看到姜多寿带着羌顶过来。
两人都背了一个竹背篓,晓得闻东来了,喜欢吃蔬菜水果,姜多寿特意回了一趟村里,找羌顶要了许多过来,还有一些准备出行的干馍和杂物,都是为了出远门备下的。
东西太多,羌顶怕姜多寿一个人背不动,热情得把姜多寿背篓里的东西卸了一大半进自己的篓子里,跟着一起进山。
“走了?”姜多寿朝着白启光打招呼,笑眯眯的,像是早有预料,“不留下吃个早饭?”
吃早饭?
吃瘪都吃饱了还吃早饭。
白启光没应声,白旗也闷头走,和姜多寿擦肩而过的时候,姜多寿突然回头对着白旗说了一句:“若是走了,也希望白家主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白旗未回话,他心里还在琢磨,姜多寿说的是姜琰琰的事儿,还是这隐蔽在芒丙的小院子的事儿,还是第九根骨头在他身上的事儿。
白旗觉得,应该都有。
白启光却率先回了句:“这就不劳前辈操心了,白家吃的是万灵洞这碗饭,正儿八经地洞主发了话,我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白启光这话说得是挺到位的,可脸色不像是服气的样子,从眉梢到嘴角,都带着一股莫名得意。
趾高气昂地来,丧家犬一般地走,他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瞧着姜多寿盯着自己,白启光来了劲,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姜多寿,遥遥指着已经看不到轮廓的小院子。
“九爷,情劫?呵,放屁!”
姜多寿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启光揉了揉自己发酸发痛的胳膊,他一百多岁了,不再是六十出头的壮年了,“我出长白之前,胡春蔓托我给九爷带了封信,这信里什么内容……,”白启光看着姜多寿笑,“你想知道吗?”
白旗压低了声音:“九尾娘娘给了书信,我怎么不知道?”
白启光没理会这一句,只看着姜多寿:“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我刚说了,白家是吃万灵洞这碗饭的,这事儿,只能有九爷一个人知道,如今是他赶着我走的,可不是我故意不告诉。”白启光耸肩,一副无赖的模样。
姜多寿嫌弃地瞥了一眼,嘴里迸出一句:“白启光,你这人真恶心。”
白启光笑得愈发欢了:“前辈,九爷会飞升,可白家人却代代相传,到时候,我看谁还能护着姜琰琰。”
第99章
白旗走了,闻东却带着阿蚁阿毳; 还有伤口大好的辛承回来了; 院子里,反而一下子热闹了。
阿蚁简单在院子里的露天灶台上煮了粥; 切了野菜,准备揉进糯米粉里做野菜粑粑吃。
加糯米粉的时候; 羌顶就眼巴巴地看着; 又细又白的糯米粉,就这样一大勺一大勺地给搁在了碗里,粗暴地开始揉吧; 姜多寿见了; 只笑着对阿蚁解释:“羌顶他们村里的东西不多,糯米粉算是好东西了,羌顶这是羡慕了。”
姜多寿对着羌顶比划; 意思是; 让他留下来吃早饭,又指了指阿蚁正在揉的面团; 又指了指羌顶,意思是,也有他的一份。
羌顶听了; 连连点头。
阿毳正帮忙呢; 见了这情景,忍不住问了一句:“顶叔是哪里人,我这说的; 不像是云南话。”
羌顶没听懂,姜多寿帮着回了一句:“江那边的人。”
“江那边的?”
阿蚁解释了一句:“就是澜沧江那边的人,意思是,南洋的。”
南洋的?
阿毳再看向羌顶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有些警惕,有些新鲜,还有一些,是害怕。
院子里人多,住宿就不好安排,阿毳和阿蚁不用管。
可这院子就两间屋子,原本白旗和姜多寿挤一间都挤得十分难受,闻东来了,和姜多寿挤一张床上,似乎更不合适了。
姜琰琰看着这漏风的墙壁,用木板临时钉了一圈,风是不漏了,就是有些难看,像是在墙上贴了无数个补丁,突然好怀念在昆明的那间院子啊,在长沙浔龙河的宅子也是很好的。
才哐哐哐地钉完,姜多寿就在院子里扯嗓子喊姜琰琰,等着姜琰琰和乔美虹推门出来,姜多寿指了指闻东那间屋子,示意几人进去。
屋内,闻东照例让阿毳燃了一小炉炭火,在煮茶。
等着人到齐了,水也刚好烧开了,茶壶嘴缓缓飘出一缕白烟。
桌上四边搁着四盏茶碗,闻东挨个一盏一盏倒过去,末了,才说:“龙灵友和肖洛明也南下了,这次在昆明,唐云借了龙家的力,用蛊虫围城,手段狠厉,幸好你们当时走了南门,是没看到,西门那一块儿,蛊虫攀上古城墙那架势,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洪水一样涌来。”闻东摇头,轻抿了一口茶,“作孽。”
姜多寿听了,直接点题说:“龙家这一趟,应该是从姓唐的手里赚了不少银钱,听说龙家最近缺钱缺得紧,招收外门弟子的门槛是提了又提,倒不是对弟子的要求高了,而是这每月要的供奉的银钱,翻了两倍。”
“龙家这是要搞大动静的意思啊。”姜琰琰感慨了一句。
“是大动静,”闻东点头,“他们应该是开始准备神坛了,祭祀的神坛,听说,得是全金的,实心的,镀金的都不行,不然,不配把我的骨魂放上去。”
“不配”两字儿,闻东说得轻巧,仿佛是说他人趣事,和自己无干。
开始准备神坛,便是要拿着闻东的头骨骨魂做法创世,于闻东来说,这件事儿让他挺没面子的,像是一只大手,在扇闻东的巴掌。
“可第九魂不是还没凑齐么?”姜琰琰想要闻东宽心,抬眼看向姜多寿,自个儿心里头倒是坠了一下,第九魂在姜多寿身上,龙家却开始建神坛了,这是势在必得的意思。
闻东没回姜琰琰的话,只单单朝着乔美虹,语气严肃,十分正式:“所以我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乔小姐,可以回去了,肖洛明的仇,不必报,也报不了,一桩婚事罢了。”
乔美虹突然被闻东点了名,还挺意外的,闻东从未单独和她说过话,偶尔应声也是眷顾着姜琰琰的情绪。
“是。”姜多寿点头,“乔家在滇南盘踞多年,一直和南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乔小姐,没得必要为了咱们这事儿,铤而走险。”
乔美虹眼神闪了闪:“你们赶走了白旗,这是又要赶我走了吗?”
姜多寿语重心长:“不能这么说,白家人那是打着自己的算盘,和现下咱们要走的路子,不谋合,硬凑在一块儿,彼此都不舒坦,乔小姐的心思,我们都晓得,只是不想……拖累了乔家,更不想,拽着乔小姐一起冒险。”
“我是真心讨厌肖洛明。”乔美虹咬牙切齿,“恨不得他死的那种,你们让我走也行,我从山口出去,转头就会下南洋,就用我这腰上的两柄弯刀,取了那肖狗的性命回来。”
这话一出口,大家自然都不说话了。
乔美虹的性格和姜琰琰有一处很像,下定的决心就像是钉进木板里的钉子,怎么撬都撬不出来。
乔美虹又说:“我和白旗可不同,他那人装腔作势,总是拿捏着家族大义,我不同,我一不是乔家家主,而和我奶奶早就闹翻了,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你们带着我也是带,不带我也是带。”
姜多寿声音闷闷的,许久才是一句:“咱这一趟,可能会没了性命。”
“那我也是不怕的。”乔美虹大气得很,脸色涨红,宛如壮士就义,“人活一遭,都会见阎王,早见晚见都是见,还不如生得痛快,死得惨烈,指不定后人翻史册论起九头鸟飞升这件事儿,还能带上我的大名。”
这话,可说到姜琰琰的心坎里去了。
姜琰琰听罢朝着乔美虹一拱手:“姐妹,霸气啊,我欣赏你。”
乔美虹回了个礼:“彼此彼此。”
姜多寿黑了脸瞧着姜琰琰:“丫头你就别添乱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窗户外头坐等着吃菜团粑粑的羌顶:“你晓得我把你顶叔带上来是为什么?”
这话是问姜琰琰的,她摇头。
姜多寿又说:“你刚才问我,怎么多人,咱晚上怎么睡,我说不着急,记得不?”
姜琰琰点头,看着还挺乖巧的。
姜多寿吸气,余光扫过闻东,才答:“咱晚上是睡不了了,你顶叔过来,就是寻摸着,等中午雾气散了,他带路,直接带着我们,从南边那片森林里穿过去,如果腿脚快些,还能追上龙灵友和肖洛明,之前,在昆明,束缚太多,又有猫妖为患,咱这次,得主动些,龙灵友虽不是龙神,可我估摸着,龙神和她或明或暗有些联系。”
姜多寿右手微屈,用食指敲着桌面儿:“简单来说,咱得在龙灵友和肖洛明到龙家之前,截杀他们,这次,可是要见血的。”
闻东点头:“是,放虎归山,是大忌,在昆明城的时候,我有想过带着辛承动手,可唐军把这两人保护得水泄不通,尊为上宾,辛承伤未好,我不能杀生,都无法出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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