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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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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十公主阳滋虽然是当朝左相的儿媳,但因曾得罪过二世与赵高,非但未能躲过一劫,反而死状最是恐怖。
    她在杜县被当众施以磔刑,活生生的被肢解了身子而亡,家财充公。
    就连早早就已嫁于前大将军王翦的华阳公主阴蔓也没能逃出厄运。
    幸而她一直为人低调,又是曾经战功赫赫的王氏战神之妻,终是能留得一具全尸,被赐饮下鸩酒,同众皇嗣们一起殉葬于骊山皇陵之东。
    二世皇帝胡亥……竟是亲自下令了结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始皇血脉,朝中、后宫连诛连坐者不可胜数,诸多大臣纷纷莫名获罪,就连众皇嗣身边的近侍小臣——中郎、外郎、散郎等都被一一捏造罪名处死,没有一个得以免罪。
    一时间,万民惊怵,百官惶恐。
    秦之公子,唯独子婴一人因是当年罪臣长安君成蛟之子,无关皇位之争又不曾讨得始皇喜爱存活了下来。
    而慧智玲珑的他也从此看清了事态,深居浅出,很少参涉朝政了。
    这些日子扶苏受了很大的刺激,心灰意冷,决定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梁儿便与他假以兄妹相称,隐入了骊山皇陵附近的一处无名小山。
    赵政的遗体就在皇陵之中,如此,她还可时常远远的望一望他。
    既然未能殉葬,那便守灵也好……
    ——————————————
    当这场残酷无道的杀戮终于归于平静时,天气已然干冷。
    山崖边,一对白衣男女相貌姣好、比肩而立,看上去十分般配,但二人却是眼望不同的方向,各怀心事,久久不语。
    “冬天已至,可每日都是大雾霾霾,却不见飘下一片雪来。”
    梁儿首先开口,目光却仍落在皇陵的方向,未曾转换。
    扶苏仰首望天,目无焦点,惘然若失。
    “这便是……连天也欲哭无泪了……”
    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在最后一刻倾力挽救他于危难的父皇;所有他曾用心呵护疼爱过的弟弟妹妹也都一个一个的惨死于非命;就连与他亦师亦友的师长贤臣和他的妻妾儿女也未有一人活着……
    而胡亥为帝,法令诛罚无理而甚重,朝野之间人人自危。
    其又号称延续先皇遗志,大肆修造阿房之宫、完善骊山陵墓、治理直道与驰道,还带着左相李斯、右相冯去疾和御史大夫赵德巡游东方、篆刻碑文,也学着先皇当年的样子,以衡石计数,来规定每日批阅的奏文数量。
    不过这些却全然都是东施效颦,只得其形而不得章法,致使赋敛愈重,戍傜无已……
    如今这大秦,业已再不是曾经的面貌。
    梁儿终于转头,默默凝望身旁那与赵政如出一辙的精致侧颜。
    她实在忧心,扶苏已失了所有,但这并非他悲凉的终止。
    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打着他“公子扶苏”的旗号起兵反秦,他挚爱的母国亦将由此转瞬倾覆,天下易主。
    不知那时,他的心还会否有希望再暖得回来……
    思及此处,梁儿心中郁结,又举目眺望回皇陵。
    政,不知那时,遥远的你,可也会痛心?
    不觉间,已有箫声呜呜,有如泣诉。
    跌宕悠悠,余音难了……
    有几滴晶莹伴着乐音悄然划下,仿佛最纯粹的舞蹈,又似最哀伤的谢幕。
    扶苏转眸看她,却不禁心尖一颤。
    为何连上天的泪都已流干,她的泪却还是没能停下?
    “这曲……此前并未听过,可是由你所创?又可有曲名?”
    梁儿烟眉凝忧、星眸盈水,透白如玉的面上掩不去悲戚。
    “爱别离,情亦迷。望不断相思,燃不尽痴忆……人生难得奇巧遇,本应袖手隔岸欢,奈何酒香四溢,贪杯酩酊……终是醉不醒,伤不愈,守得一方粹瑶碎……此曲之名……《醉秦瑶》……”
    ——————————————
    (主线到此已完结,往后还有三个番外,分别是天下逐鹿—赵高胡亥李斯篇、楚汉争霸—梁儿篇和再续前缘—政梁重逢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下逐鹿(一)【番外—高、亥、斯篇】

扶苏是真真切切的归隐了,梁儿却因通晓未来,而放不下这赵政用一生的时光架筑起的大秦王朝。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借口要添置家用,下山去附近城镇了解当世的情况。
    骊山在骊邑,骊邑又临近咸阳。
    故而骊邑虽不繁华,却也算消息灵通之地了。
    二世二年四月,听闻外出东巡的胡亥已经返回咸阳。
    不久前,咸阳城内的左相府邸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正是左相李斯七十寿辰,在家中设了宴席。
    宾客云集,蔚为壮观。
    就连他正在荥阳任职三川郡守的长子李由都被准了假回到咸阳为其贺寿。
    众人皆笑言左相已是官至极盛,满心恭贺,可已有三分酒意的李斯听后却不甚欢喜。
    置下杯盏幽幽叹道:
    “荀子曾说‘物禁大盛’。斯本是上蔡的一介布衣,是再寻常不过的黔首百姓,先皇不知我愚钝,才会将我提拔至此。当今众臣已无一人能居于我之上,可谓富贵已极,可我却不知将来是凶是吉,亦不知我的路将会止于何处……”
    众宾客觉得左相谦逊,便将此话口口相传于市。殊不知李斯之奇,总能在众人迷惑之时看到真实的本质。
    只有梁儿知晓,他的这些话,会如何如预言一般,很快在几个月后成为现实。
    七月,一批由旧楚之地要被迁往渔阳戍边的戍卒贫民在蕲县大泽乡因路遇大雨而延误了到达的日期,依律所有人都当死。
    其中便有两人声称“大丈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们编造深受百姓爱戴的公子扶苏和当年楚国守将项燕其实都还未死之言,并假借此二人的名义带领同行众人举事反秦。
    这两个最初发动叛乱的,便是历史上著名的陈胜和吴广,这大泽乡起义亦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平民起义。
    然而这些贫民的小打小闹起初并没受到远在咸阳、高高在上的列位贵人的重视。
    因无人强力镇压,很快,叛军就已连克大泽乡和蕲县,并在陈县建立起了张楚政权,为“大张楚国”之意。
    陈胜自立为楚王。
    当他们攻下淮阳之时,战车已有六七百乘,骑兵千余骑,士卒数万,声势浩大,势不可挡。
    随后,山东各地的郡县便突然冒出了一批极年轻之人,号称已经受尽秦朝暴政之苦,举事杀掉了各自地区的郡守、郡尉、县令、县丞,以响应陈胜。
    据说,有御史自山东逃回咸阳,向胡亥汇报了那边的情况,可胡亥的反应却大大出人意料。
    “山东!又是山东!为何事事总是直指山东?朕刚刚东巡而归不久,那分明什么事都没有!”
    昭阳殿内,他目瞠如铃,突如其来的暴躁狂吼惊慑着众人。
    他不懂,为何他的父皇在世之时总是那般关注山东之地,他几月前亦追随父皇的足迹又去了一次山东,但仍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知道,父皇懂的,他懂不了。他与他的父皇,终是差了太多。
    大秦除了父皇,便再无人能入得母亲的眼……
    也难怪他的母亲会在他父皇将死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弃他而去,弃大秦而去……
    他越想越憋气,一怒之下非但没有解决此事,还下令以极刑处死了那个御使。
    众臣本就已经见识过他的残暴,眼下又见他情绪反常如此,似乎根本不肯相信山东有乱,便各自惜命的缩了脑袋,谁也没有出头提及如何平乱……
    梁儿得知之后不禁唏嘘,胡亥做公子的时候从来不关注政事。现如今,他父皇当年与隐于山东齐地那些方士的种种过节又岂是他能明白的?
    只是自那一日起,便再也无人敢去通报叛乱之事,只说那些不过是区区贫民盗匪,各郡的官员正在追捕,很快就能平息,无需担心。
    而许多旧时的六国贵族也在此时看准了时机,策动六国旧地百姓揭竿而起,以响应起义为由,纷纷斩杀当地秦官,各自夺取政权。
    这股风潮很快便已席卷了大半个秦国……
    可叹那陈胜吴广毕竟只是有勇无谋的寻常庶人,哪比得过那些六国旧贵族的脑子灵光。
    一开始,他们以为各地真的是为拥戴他们的张楚政权而起,还傻乎乎的频频出兵增援。
    后来才发现,其实大部分地区都已被六国旧贵族占了去,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结果不到三个月,各地便都开始有人打着恢复六国的旗号,各自自立为王。
    除了陈胜的楚王,武臣为赵王,魏咎为魏王,田儋为齐王。
    而当初陈胜吴广借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之名是假,却不料在这诸多反秦的势力中,竟真的存有一支项燕的直系血脉——项燕的亲子项梁和亲孙项羽。
    这是真正的旧楚贵族、名将之后——
    项梁善谋,项羽善武。
    叔侄二人合璧自会稽起兵,军力很快成为几方叛军之中最强悍的一支。
    也当众人都注目于各个庞大的旧贵族政权之时,在小小的旧楚沛县亦有个不起眼的泗水亭长集结了县中三千人马占领了整个县城,自称沛公。
    他便将是未来大汉朝的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
    一时间,各方势力从四面八方齐齐反秦,直逼咸阳。
    一间不大不小的酒肆中,听着周遭百姓对当今时事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梁儿缓缓敛下眼眸,百感交集的执起手中浆碗,却又下意识痴滞在了半空,自哀而叹:
    ??历史的齿轮从未停歇。
    ——秦已失其鹿,然天下共逐之……
    ———————————
    “一群废物!一年了,竟然还没找到!来人!拖出去!”
    血色的昭阳殿映红了胡亥的眼。
    “无用之人……皆该杀……!”
    他咬牙切齿,字字狠戾。
    他同曾经在这殿中皇位上的那人一样玄服金冠,一样善变多疑,一样无情狠绝,却缺了沉稳睿智、幽冷寡淡,又更多了野兽般的凶狠、嗜杀残暴。
    殿中跪着的人吓得急急叩首,期艾着努力为自己争取活路:
    “陛下息怒!臣寻找多时,虽然未能将梁儿姑娘寻回,却……却也找到几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不知陛下可……可愿一见?”
    “像母亲之人?……带来看看吧……”
    胡亥身形一顿,神情忽的一转,似是有些犹疑。
    天地间,当真能有像母亲之人吗?……
    不多时,几个身着白裙的女子便进入了殿中。
    只不过她们几乎全都面缚白纱,没有露出全部的容貌。
    有的只露了眼睛,有的只露了嘴,有的甚至全脸都被纱帽遮住,仅有一袭身段可见。
    胡亥痴痴看着眼前的几个女子,每一个展露在外的部分竟都真的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母亲。
    办事的人战战兢兢的一揖。
    “陛下,这几位女子皆有部分与梁儿姑娘相像。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嘴像,还有的……”
    那人未等说完,就见胡亥对着他轻轻拂袖让他退下,而那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些女子身上。
    他心下便明了,自己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便如释重负般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胡亥魂不守舍的走近一个被白色布条蒙住双眼的女子。
    那白皙的皮肤、那小巧的鼻尖、那粉嫩的唇瓣,全部都是他如铭刻般记忆中的样子。
    尤其是这被白色布条蒙着眼的模样,让他瞬时忆起了彼时在云梦山中,他亲手取白布为母亲蒙了双目,又带她跑去看他专门为她寻到的秋海棠花。
    深山之中,他拉着母亲的手穿林过树。
    耳畔有鸟语,鼻前是花香。
    没有艾儿,没有父皇,没有赵高,没有扶苏……
    那是独属于他与母亲二人的美好时光……
    他不禁抬手,缓缓抚上眼前女子那酷似梁儿的粉唇,双眸如痴,轻声低语:
    “母亲,你可知亥儿有多想你……若这些女子真的是你,该有多好……”
    ——————————————
    赵高做郎中令掌管禁军侍卫也有段时日了。
    他虽然终于官至九卿,位高权重,成了在秦国名副其实的人上之人,可如今眼前所见已再无那身玉影,他便是终日都觉得自己有如行尸走肉,被人抽魂劫魄一般没了悲喜、失了哀欢,吃不好、睡不安,就连偶尔受了小伤,也似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昭阳殿的门口,可内侍却很是恭敬的将他拦住。
    “赵大人,陛下正与新得的美人共欢,若无急事,大人还是等下再来吧。”
    赵高一吁,转身要走,却突然隐约听到了殿中传出男女之间那伴随着气喘而出的靡靡之语:
    “……母亲好香……亥儿喜欢……母亲……”
    瞬间,赵高大震,头脑如炸开了一样,气血上涌,倏的回身推开内侍便欲硬闯。
    两个守门禁卫一凛,本能便出剑阻拦,而他竟是想也未想便长剑出鞘将那二人直接砍了。
    内侍刚要惊呼,却也已转瞬没了气息。
    他破门而入,鲜血自他手中之剑滴落于地。
    在他的身后是三具死尸。
    “赵高,你……!”
    胡亥大惊。
    赵高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顾,几个箭步直冲到那坐榻上被白布蒙着双眼、衣裙凌乱的白衣女子跟前。
    “梁儿姑娘!”
    他一把将胡亥推开,匆忙脱了自己的外衫将女子裸露的肌肤裹住。
    可当他将那布条自女子眼上解下时,却发现露出的并非是他所以为的那双明眸。
    惊滞间,他只觉颈间一凉,一把利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高,你这是想反?”
    胡亥声音冰寒。
    此时,众禁军也已入殿,他昔日的手下全部对他拔剑相向。
    他惊怵片刻,暗恨自己怎得一遇到与梁儿姑娘有关之事就变得这般没了理智。
    他早派了人暗暗护着她,若她真的被抓进了宫,他又岂会得不到半点消息?
    眼下这情势骑虎难下,他可如何是好?
    他神思飞转,立即双膝跪地,俯首磕头。
    “陛下!是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陛下恕罪!”
    胡亥满面揶揄,高高俯视着他问道:
    “先皇曾命你教朕判狱。刑名狱法,你再清楚不过。你且自己说说,你斩杀禁卫与侍官,执剑闯宫,当如何论处?”
    赵高依旧以头点地,语气凝重。
    “五马分尸……亦不为过……”
    谁知胡亥竟收了手中长剑,紧接着又道:
    “不过你运气向来不错。当年凤凰莲池你犯下死罪,先皇就毫不犹豫的赦免了你;如今朕为皇帝,你又犯下死罪,朕,亦要赦免于你,你可知为何?”
    赵高微微起身,却未敢抬头。
    “臣……不知……”
    “因为……”
    胡亥唇角勾起,邪笑着俯身凑近他的耳边。
    “朕喜欢看你这饱受折磨、方寸大乱的样子,更喜欢看你对母亲思之若狂、偏又求而不得的样子。朕就是要留着你,让你在一旁看着朕如何寻回母亲,如何与母亲快乐欢愉,而你,却永远只能‘看着’,就如彼时父皇健在时一般无二……”
    赵高跪在胡亥的脚前,面朝于地,为了控制自己的身形不因气愤而发抖,他几乎咬碎了满口的银牙。
    梁儿离开后,他原本混沌度日了一年,却在这一刻暗自立誓,定要快些将自己的势力培养壮大。
    胡亥这般觊觎梁儿姑娘,又这般践踏蔑视于他,无论如何,此人……都不可久留!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下逐鹿(二)【番外—高、亥、斯篇】

“启禀陛下……”
    忽然有人前来通报,却被眼前这场面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弱了好几分。
    胡亥最后瞟了一眼赵高,转身问道:
    “何事?”
    那人敛头,大声回话:
    “左相大人急奏,叛军已即将攻至荥阳!”
    瞬间,殿中众人皆是一凛,尤其胡亥更是脸色骤变,瞠眸疾言:
    “什么?叛军?快!快传左相李斯、右相冯去疾和大将军冯劫觐见!”
    当这几人风风火火应召入内之时,殿门口的三具尸体已被拖了下去。
    胡亥正襟坐于皇位,昭阳殿又恢复如常。
    李斯神情严峻,躬身上奏:
    “陛下,三川郡守李由派人飞报,贼军十万眼下已到许县,翌日便可达荥阳!城内三万士卒日夜修铸兵器,加固城墙,挖拓城河,防哨巡守。无奈兵力悬殊,存粮也所剩不多。望陛下速速派兵增援!”
    那镇守荥阳城的可是他最为看重的长子,如今就要以三万兵对抗来势汹汹的十万大军,李斯心里岂能不急?
    胡亥闻言大为震惊,竟倏的站起身来,倒竖着眉毛怒喝:
    “当初群臣不是说,那只是区区贫民,微不足道吗!为何竟会短短几月就将攻至荥阳?十万?他们竟有十万人马攻城?这也叫‘区区贫民’?”
    冯去疾连忙上前解释。
    “陛下,贼军多狡,定是在我方安插有细作,才会使得我们一直得不到真实的消息,低估他们至此……”
    事实上,一方面确有如此原因,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胡亥早前避忌山东动乱,以至后来所有关于乱党之事各地御使官员便都不敢上奏了。
    可如此缘由他却是不能直言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胡亥扬声斥道,又转而眼神闪烁,苍白着面色慌张自语:
    “不……荥阳不可破……三川郡是我大秦诸郡之首。荥阳是三川郡郡治,又与咸阳近在咫尺。若丢了荥阳,大秦……岂还能安好?”
    父皇才刚刚逝去一年,大秦怎可这么快就毁在他的手里?那母亲当如何看他?
    思及此处,他已丧魂落魄、六神无主,慌忙令道:
    “立即传令王离,带领长城军……”
    “陛下!”
    他还未说完,冯劫就出言将他打断:
    “长城军泱泱三十万,由上郡到九原要十日,走直道到达云阳要七日,等再从云阳到荥阳……恐怕荥阳早已……”
    闻此,胡亥恍然而悟:
    “对对……长城军赶不及……那这么说,任嚣和赵佗的岭南军也同样用不上了……那当如何是好?总不能将朕的五万禁军和咸阳守军调去吧?”
    冯劫正色而出。
    “自是不可行!眼下六国旧地纷纷自立,时局混乱,若禁军和都城的守军再动,唯恐陛下有失……”
    “可秦军主力全都赶不回来,那朕还能怎样!”
    胡亥气急败坏,万般不想承认自己执政不利,竟在关键时刻手中连可调度之兵也无。
    冯去疾思忖片刻,拱手谏言:
    “陛下,臣以为,若要击退贼兵,修造皇陵多年的少府章邯虽为文官,却是文武两全、精通兵法之人,可用。”
    可胡亥竟是一嗤:
    “右丞相,我大秦何时缺过良将?莫说那什么章邯,在你身边的大将军冯劫就是随时可用之人。朕要的不是将,是兵!兵啊!”
    但见冯去疾唇角轻牵,胸有成竹。
    “陛下稍安,章邯麾下就有现成的兵力……且足有二十万。”
    胡亥一怔,忽的惊悟:
    “你是说……那些修建皇陵的刑徒?”
    皇陵虽然已封,而因父皇和母亲皆喜梨花,故此他仍然留了二十万服役的刑徒在那里,继续修造以梨树为主的外部景观。
    冯去疾颔首躬身。
    “陛下,在我大秦,适龄男子皆服兵役,人人善战。无战之时可耕,有战之时可战。刑徒亦是如此。且据臣所知,章邯治理这些刑徒,多年来都如治军,按军中编制分派劳力。故而向来所治有素,事半功倍,他也是因此才得以位列九卿,坐上这少府的高位。骊山刑徒,看似闲散,实则正是一支隐藏的强军。”
    胡亥听后终于大悦。
    “哈哈哈哈……好,不愧为右相,果真能替朕分忧。就将那二十万刑徒曾犯的罪过通通赦免,封章邯为上将军,即刻率领这骊山大军前去解荥阳之围!”
    —————————————
    章邯收到命令,很快自骊邑出发去往荥阳,却在路上遇到了陈胜旗下周文的十万大军。
    两军随即开战,占据绝对优势的章邯分别在戏水、曹阳、渑池三战完胜,逼得周文持剑自刎。
    可章邯仗虽打得漂亮,却也耽搁了援助荥阳的时辰。
    而在荥阳的李由知道形势严峻,亲至阵前带兵防守。
    为稳定城内秩序,他组织百姓协助守城,并令人加强巡查,防止细作混入城内。
    很快,城外鼓角震天,以吴广为首的叛军便潮水般涌至城下。
    一时间,天空之中箭如飞蝗,城墙之外云梯频起,攻城之势赫然入眼。
    李由则指挥守城将士勇猛还击,拼死抵抗。
    而他也不愧为李斯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虽然叛军人数是他守军的数倍,可因他智勇双全,善谋善兵,几经激战,叛军非但没能攻下荥阳,反而伤亡惨重。
    眼见秦军还有二十万援军将至,吴广没有办法,只得撤回淮阳,却意外在撤军的路上被李由收买安插的细作刺杀,所率大军亦随之迅速溃散。
    而后,李由又率荥阳守军三万与章邯的二十万兵向东反攻至雍丘,共同击败邓说所率叛军,又在许城击败敌将伍徐,斩蔡赐、降宋留,转瞬就直抵叛军都邑大营淮阳。
    昭阳殿中,赵高俯首一揖。
    “恭喜陛下,荥阳之围已解,击溃叛军指日可待。”
    孰料胡亥未喜,却是一叹,说出一句无关此事的话来。
    “赵高,有件事,这几日一直让朕寝食难安。”
    赵高心中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不知臣是可否为陛下分忧?”
    胡亥缓慢起身,语气听着平稳,所言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彼时,扶苏的尸首在被运回咸阳的途中罹难,意外焚于大火之中,如今那皇陵边的坟墓不过就是个衣冠冢。当初你说扶苏在民间影响甚大,恐会引起民乱,不易让人知晓他尸身无存,故而此事的知情之人都已被你尽数除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负手踱至赵高的身旁,轻瞥了他一眼后又道:
    “这陈胜吴广以扶苏之名举事,百姓也开始皆传他其实未死。而这两个目不识丁的下等贫民,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壮大至此,还懂兵法战术,将实际军力掩藏得那般完好……你猜,在他们背后可否是有高人指点?”
    赵高微敛着头,眉间凝起。
    “陛下的意思是……?”
    胡亥又是一叹。
    “朕左思右想,倒是越想越糊涂了。是否扶苏真的没有死?那场天降之火,不过是有心人为之,掩人耳目助他脱身罢了……”
    说到后来,他有意降低了语速,眸光瞟向赵高,却见其面上淡定依旧,态度恭敬。
    “陛下怕是多虑了。当初去传诏之人曾是臣的亲信,定不会有失。”
    胡亥长眉一挑,似笑非笑:
    “哦?你为灭口竟连亲信也杀?看来此事在你心里,的确是甚重啊……”
    赵高心知胡亥已经疑心,但也知晓他无凭无据不会拿他怎样。
    “事关陛下及皇位,臣不敢疏忽。”
    胡亥若有似无的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远处略有怅然。
    “你说……母亲究竟为何要走呢?”
    “臣……”
    “朕……!”
    赵高刚要说“臣不知”,却被胡亥正色相对、重重的一声截了去,紧接的一句更是字字都咬得极重:
    “定会将她寻回皇宫……永伴身侧……”
    躬着身的赵高狠狠一滞,抬头之时,只见胡亥已经转过身去,挥袖招来了殿侧两个很像梁儿的白衣女子,左拥右抱、调笑着向后面的寝殿走去。
    正当他双眸微眯,暗自切齿之时,就听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赵高!”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下逐鹿(三)【番外—高、亥、斯篇】

“左相大人这是怎么了?”
    赵高一脸懵怔。
    李斯怒极,竟连殿前之仪也不顾,直言斥道: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言,赵高看似不经意的望了门口的内侍一眼,那人便立即悄悄将殿中宫人都引了出去,又随手轻轻关上了殿门。
    赵高眼眸微垂,淡淡一笑。
    “分明是左相大人出尔反尔在先,派人欲要行凶,下官才迫不得已杀了大人几个府兵,所为不过就是为了守诺罢了。”
    “当初本相答应梁儿时早已说过,若是公子扶苏不愿安分,我定当随时毁约。”
    李斯须眉紧蹙,双目圆睁,认定自己并无错处。
    赵高便也正下眼色,对上李斯,眸光灼灼。
    “昔日那二人双双归隐,下官私下派了人跟着,左相大人又何尝没有暗中命人紧盯?这些日子他是否安分,你应与我一般清楚。”
    “如今他人虽是安分,他的名声却不安分。逆贼以他之名反秦,叛军已然势如破竹,险些攻下荥阳,如若再不将他擒来枭首示众,一旦叛军再度整军而来,士气必将越来越盛,届时,秦则真的危矣!”
    李斯言辞凿凿,很是激动。
    赵高却是一嗤,冷眼相向。
    “可叛军已经败退,又何来越战越盛?依下官看,左相大人担心的恐怕不是大秦之危,而是你那宝贝长子——三川郡守李由吧。你是见章邯有勇有谋,怕李由被其抢了战功,所以才想要偷偷将那人绑去,在阵前杀之,以助你那儿子立下此战奇功,使他地位更进一步。”
    听他如此说,李斯霎时双眼滚圆,矢口否认:
    “你勿要以小人之心妄自猜度!”
    “小人?”
    赵高挑眉,摇头笑道:
    “我从不否认我是小人,难道左相大人认为自己是君子?我赵高可不似左相大人般自私自利,只要是我答应过的事,便绝不容有失,今次,也定不会让你如愿。公子扶苏……我会让他好好活着,比你我活得……都更久……”
    他笑目看向李斯,越说到后来,语意悠长。
    李斯愈发惊怒,上前一步疾言呵斥:
    “赵高,你怎可因为一个女子而不顾国之安危!大秦若亡,你可担当得起?”
    闻言,赵高揶揄甩袖,侧眸冷哼:
    “这话说得真是好听,就好似几月前与下官在平原津合谋篡改遗诏之人不是左相大人一般。那一日,左相大人怎么没有想过,大秦若亡,你可担当得起?”
    这一言彻底戳中了李斯的要害。
    他脑中一阵轰鸣,脸色铁青,颤抖着袖管指向赵高,微晃着身子愤然道:
    “你……!是!……是我一时贪恋权势,迷了心窍,然我今日定不可再继续糊涂下去。我这便面见陛下,就算被责欺君,丢去相位与性命,我也要在有生之年保大秦不灭不衰!”
    赵高眉心骤跳,暗道这李斯是铁了心要让胡亥知晓扶苏还健在的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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