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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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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眉心骤跳,暗道这李斯是铁了心要让胡亥知晓扶苏还健在的实情了。
他心一横,索性一狠百狠,当机立断,沉下眸子扬声令道:
“来人!将左相大人拿下!”
还未及李斯反应,就已有两个禁卫入内将他制住。
“你这是做什么?”
他大为惊骇,赵高却看似笑得分外轻松:
“既然左相大人这般不畏赴死,下官自是应当成全。只不过面见陛下就没什么必要了,陛下现在与美人玩得正欢,着实不便打扰,我看还是由我来代他送左相大人这一程吧。”
“你说什么?你疯了?我乃大秦左相,你区区郎中令,安敢在这昭阳殿明目张胆的动我!”
李斯怵目反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呵呵……”
赵高一阵狞笑,举步凑近他的身前,幽亮的双眸直视他的双眼,慢悠悠的沉声认道:
“左相大人英明,赵高……还真就是疯了……”
刹那,李斯变貌失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听赵高半垂着眼眸又道:
“李斯勾结叛军,罪不可恕,将他押入大牢,施以重刑,细细审问。”
那句“施以重刑”他咬得极是清楚。
李斯心胆俱慑,挣扎着禁卫的钳制咬牙嗔呵:
“不!你无权对本相用刑!陛下如若知晓,你之罪过便重可致死!”
李斯含笑拱手。
“呵呵呵……劳左相大人费心了,下官虽然官微言轻,却也做了多年的御前近臣。哪怕及不过左相大人遮天蔽日,但还是多少存了些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如今也是时候拿出来用用了。左相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将大人之事遮得严严实实,定不让陛下知晓分毫。”
他向禁卫使了眼色,二人得令,便将李斯拖了出去。
“赵高!本相不会放过你!”
直到李斯被拖出很远,这一句话仍旧清晰可闻。
殿中,赵高双眸幽冷,负手嗤笑。
“呵,究竟是谁不会放过谁?”
忽的,他眸色骤凛,有如刀光。
所有危及到梁儿姑娘的人,无论身在何等高位,全都得死……
死无全尸……!
—————————————
将近黄昏,胡亥终于神清气爽的回到了昭阳殿,却被大殿中央双膝跪着的赵高惊了一跳。
“赵高,你怎么还没走?又跪着作何?”
赵高正身叩首。
“陛下!臣有罪!”
胡亥一怔,复而哼笑:
“呵,你的罪多着呢。”
他不甚在意的走至案前坐下,却在还未坐稳之时,听到趴跪在地上的赵高大声说道:
“臣私自关押了左相大人。”
“你说什么?”
他倏的滞住了身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赵高抬起头来,神色严峻,又道:
“臣听到传闻,叛军陈胜吴广等皆是旧楚之人,而左相李斯和三川郡守李由的故乡亦在旧楚上蔡郡,与陈胜吴广的故乡比邻,他们甚至算得上是同乡。故而叛军攻至三川郡时,李由手下留情,才会令吴广的叛军得以退逃。臣由此暗自派了人去调查,竟得知左相与叛军之间果然有过文书相往来,只是左相行事谨慎,已将证据全部销毁。但重臣通敌事关重大,臣实在不敢耽搁怠慢。可又不敢惊扰陛下休息,故而才先将左相扣押审问,臣则守在此处等候向陛下谢罪。”
闻此,胡亥眉间极跳。
李斯身为左相权倾朝野,若他起了反心,便就真的必须尽早对他下手,否则一旦让他有机会喘息,再想除他,可就没什么胜算了。
只是……
“就算如此,此事你也该上报于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彻查,怎么也轮不到你这郎中令插手!”
他厉色瞪向赵高。
赵高如此自以为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便是他最看不惯他的一点。
可胡亥是赵高看着长大的,更是其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心思赵高一眼便能看透。
故此他再是瞪眼,赵高对他也无丝毫畏惧。
“陛下,现今大秦重臣‘三公九卿’,有一大半都是来自当初六国之人。权利地位最高的‘三公’——左相李斯出于旧楚、而右相冯去疾和御史大夫赵德出于旧赵。就连大将军冯劫都曾是旧赵之臣。眼下六国旧贵族先后以复国为名反秦,倘若跟随先皇多年的左相李斯都已有了通敌之嫌,那其他人还能有谁可信?赵高生于秦、长于秦,与其要陷大秦于危难,赵高宁愿冒死当先,替陛下除去祸患!”
赵高泰然自若,从头至尾,言语之间都条理清晰,几乎可谓字字珠玑,不停动摇着胡亥的心智。
胡亥前一刻还趾高气昂,这一刻便已身心俱晃。
按赵高的说法,他岂不已是腹背受敌,无人可信了?
他下意识的强吞了口水,半天不知该如何应对,冒着冷汗滞了好一会,才终于想到一处突破点,摇着头急道:
“……不可能!……若李家与叛党有所勾结,李由在荥阳无碍之后,又岂会自请出兵攻往淮阳?”
“可李由之前分明已逼得吴广自荥阳退兵,却为何没有出兵追击?而是放他逃回?”
赵高斩钉截铁,胡亥亦不肯罢休,扬着下巴反问:
“那吴广不是已经死了?”
赵高不以为然,依旧坚定道:
“吴广是被其手下所杀,而非被李由手刃。虽然左相说那杀吴广之人是受李由所收买,但吴广大军已散,动手之人也已不知去向,毫无对证,谁知是不是李由为摆脱其纵虎归山之罪嫌,同左相联合编造之辞?顺便又可将吴广的意外之死,加功在自己身上,反成好事。”
听到这,胡亥已然再也坐不住,突的起身,提高了音量甩袖顶道:
“可这也不能说明此事一定并非属实啊!左相是我大秦重臣,若无确凿实证,朕断不可如此待他。你勿要多言了,速速将他放出来!”
无论怎样,他都是打从心底不想让赵高如愿的,哪怕他心知他说的有理。
赵高张口正欲再说,就见门外跑来一人通报:
“陛下,赵大人,左相李斯方才已在狱中承认自己曾勾结叛军之事,但对于三川郡守李由,他却是一口咬定其并不知晓,宁死不肯认其有罪。”
几乎是瞬间,胡亥汗颜失色,倒退了半步跌坐回座榻,黯然失神道:
“怎么会?李斯……竟真的想反?那李由岂不是也……”
赵高暗自勾唇。
自从得知李斯欲要对扶苏下手之时,他便早为今日做了准备。
也正如他所料,贪恋权势的李斯年纪已大,还只文不武、弱不经风,又享了那么多年的高官厚禄、山珍海味,早已习惯舒适安乐的日子,故而纵然他不怕死,也定是个吃不得苦头又怕疼的。
大秦酷刑何其多,随便给他用上几个,他便很快屈打成招了。
赵高摆出满面诚挚,拱手劝道:
“陛下莫急。李斯已将所有罪责独揽于身。眼下李由又正与上将军章邯大举攻往淮阳,我秦军士气正旺。如若贸然处置李由恐会动摇军心,陛下可派人前去军中,严查李由与叛军相勾结之事,待证据齐全再将他治罪,便可服众。”
胡亥面如土色,喘息着颔首。
“你所言极是……那就令御史王明、陈宗正去往军中严查李由。大战在即,不能让李由分心,故而要秘而查之,不可张扬,亦不能让他知晓其父入狱之事,以防他带兵策反。李斯的命就暂且留在狱中,待到李由击退叛军,再行处决。”
“陛下英明!”
赵高敛头,施礼大赞。
却是暗地里一脸蔑笑。
胡亥,你可当真是“英明”……
☆、第二百九十章 天下逐鹿(四)【番外—高、亥、斯篇】
淮阳一战,陈胜亲自出城督战,无奈李由和章邯皆是将才,二人指挥得当,配合默契,他的手下一一战死。
而那些已经称王的六国旧贵族全都隔岸观火,无一人出兵相助。
陈胜终是全军覆没,向东逃去了城父。
从此不敢再战,闭关死守。
腊月,在李由的算计下,又一小人物——陈胜的车夫庄贾将其刺杀,砍下其头颅开城降秦。
张楚政权由此灭亡。
李由在战场上风生水起,风驰电掣般凭借聪慧的头脑和强劲的实力攻灭了张楚,轻轻松松拿下了陈胜吴广的人头,但他却不知,他李家已经迎来了灭门之灾,而他自己也将遇到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劲敌……
狱中,被赵高算计、蒙了不白之冤的李斯不肯认命,拖着被酷刑折磨的身子继续暗自联络各方势力,企图翻身,但都被赵高及时发现,将他微渺的希望悉数粉碎。
威胁最大的张楚政权已灭,作为职责甚重的三川郡守,李由需要回防荥阳,章邯则需北上继续攻打魏国和齐国叛军。
秦二世三年初,项梁和项羽羽翼渐丰,终于挥军渡江北上,进至薛城。
盘踞在泗水多时的沛公刘邦也率自己几千人马归入了这项梁一部。
而后项梁便亲自率军北上救助齐魏,又命项羽和刘邦另率一支强军攻打秦之郡县。
休沐之日,赵高在自己府中召来了一个他的食客。
密室里,他正襟坐于案前,面色平静的问道:
“此前我令你去查,几方叛军之中,谁的兵力最多、战力最强,如今可已查到?”
食客一揖。
“回大人,项梁和他的侄子项羽一直在旧楚东南积蓄实力。将流落民间、替人牧羊的旧楚怀王之孙熊心拥立为新楚怀王后,他们现已拥兵近五十万,前不久刚刚北上。一部由项梁亲率增援齐魏,另一部由项羽带领,欲攻下秦在楚地的各个郡县。”
“楚地?……李由刚好也还未走出楚地……”
赵高勾唇,又问:
“项羽带了多少兵?”
“据报足有十万。”
闻言,赵高露出满意之色,出言令道:
“想些办法看能否联络到项羽大军内部之人,无论项羽打算攻往何处,都将他引去李由所在之地。”
门客却有所疑虑。
“大人,恕在下直言……这项羽才二十几岁,此前又从未历经大战,纵使他手中握有十万兵力,也未必能有多大能耐。何况先前在荥阳,李由不是也以少胜多、击退了吴广的十万大军吗?”
赵高淡淡一笑,抬手执起案上热气腾腾的浆碗,轻轻吹了吹,紧接着道:
“我听闻项梁项羽皆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后,想必那项羽打起仗来,怎么也该比吴广那贫民强些才是吧?”
门客恍然。
“大人说的是,下官这便去办。”
赵高颔首,浅啜了口浆汁,放下浆碗,双眸幽深。
李由的命着实留不得。
若让其活着回来,得知其父李斯之事,毕定会对他百般报复。
先前他没让胡亥立即处决李由,是因李由领兵在外,他不想如彼时赵王迁杀李牧那般,令人落下他进谗言的口实,影响他在朝中的地位。
可若李由死于阵前,却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
—————————————
没过多久,李由刚刚回程走到雍丘,项羽和刘邦就攻破了城阳。
二人原本是要向西拿下定陶的,却不知为何只简单攻了几下就突然转而直扑雍丘李由之处。
项羽出自将门,自小习武习兵法,全然不同于陈胜吴广那些闲散贫民。
他的十万大军兵精粮足,士气旺盛,而李由手里仅有昔日攻打陈胜所剩的两万兵马,加上雍丘守兵,也只勉强凑回了三万人而已,几乎毫无胜算,只能一面组织军民固守,一面立即派人赶去向正在濮阳的章邯求援。
可惜濮阳路远,章邯又要应对齐魏联军,分身乏术。
李由身先士卒,拼命死守,身受重伤仍然屹立于城楼。
激战到第四日时,城门被破,李由却不肯逃命,亲率秦军继续与楚军相抗。
他血流如注,一直杀到身边仅剩几人护卫,却仍以一当十,拼死奋战,直至没了最后一口气……
据说在他死后,楚军见他血染战衣,仍手握长矛,怒目圆瞪,不肯倒下,皆不禁为他的忠勇而流下泪来。
就连项羽目睹了他的惨烈之状也甚为感动,令人将他的尸身送回其老家上蔡好生安葬。
前去调查李由是否勾结叛军的王明和陈宗正闻听此事,痛哭流涕,皆冒死含泪向胡亥奏禀:
“臣等奉诏至关东,查三川郡守李由并无通寇之事。雍丘一战,其为国捐躯,死状凄惨,忠烈可嘉!”
而不想如此震撼之事,却只换来了胡亥的一声叹息。
李家,终究还是被判处了夷三族的极刑。
李斯本人更是要承受“具五刑”的残酷之刑。
此刑并非单单一种酷刑,而是一共“具备五种刑罚”。
要先在脸上刺字,再割掉鼻子,砍掉双脚,宫刑,最后腰斩于市井。
因为太过残忍,在秦国已多年没有施用,却是在最后用在了李斯这一代名相的身上……
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却唯独山中还算清凉。
梁儿面朝皇陵,席地而坐,纤细莹白的十指轻盈的凌驾于“绕梁”紧绷的五弦之上。
今日的琴音以空弦为主,较以往更为低悠,源远绵长……
政,当初你将李由设为三川郡守,只是为了牵制李斯之用,你定也未料想到,李由竟会是这般忠烈之人,当真不辱那“大秦第一郡”的郡守之名。
而李斯……
听闻他在临死前才得知李由已经战死,他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失声痛哭,后悔当初因利欲熏心,而放弃了昔日做文书官时与两个儿子在上蔡的安乐生活,落得如此下场、全族被屠。
可实则,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只要他人性不改,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恐怕他还会走同今天一样的路,包括……篡改遗诏……
因追逐权势而起,因追逐权势而终……
若非他的死法太过极端太过悲惨,是否这个结局对他而言,也还算恰如其分呢?……
——————————————
李斯为大秦劳苦了大半生,其子李由更是忠义而亡,可他却终落得受如此酷刑而死,着实令天下汗颜。
右相冯去疾和大将军冯劫联名劝谏胡亥勿要太过残暴,却反遭疑心。
胡亥称他二人曾是旧赵臣子,如今只知指责他的行径,却不知关注如何解决眼前形势,实有不忠之嫌,正欲将他们打入大牢之时,两人心灰意冷,不想再步李斯的后尘,齐齐声称“将相不受辱”,拔剑自刎。
至此,朝中已无丞相,胡亥也没了可亲近之人,只得将赵高升至相位,辅政掌朝。
在平定叛乱的战场上,章邯大放异彩,已大破齐魏,杀了齐王田儋,魏王魏咎自尽。
他又继续追围旧齐宗室血脉田荣。
而足智多谋的项梁为救援田荣,于东阿大破章邯之军,结束了其不败的战绩,却也因轻敌,最后在定陶死于章邯之手。
随后,胡亥又命王离率领三十万长城军南下,与北上的章邯合兵,大胜赵军。
赵王武臣抱头逃入巨鹿城。
章邯便让王离的三十万军围攻巨鹿,自己则率骊山军驻扎在巨鹿之南,负责为王离大军输通粮道。
赵王向各国求援,而魏、齐都只剩残部,在秦军面前小若蝼蚁,不敢近前。
此时唯楚国兵强,楚王便就此分兵两路。
一路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率军数万北上,以解巨鹿之困;
另一路以刘邦为主帅,进攻关中。
并许诺说,这两路人马谁先攻下关中,就封谁为关中之王。
如今百姓之间,全都在赌谁会成为这个王。
也因得王离的长城军太过耀眼,并且还有秦将王氏和楚将项氏的宿仇夹杂于其中,故而有很大一部分人又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巨鹿之战的胜负上。
骊邑本是为收纳修造皇陵的工匠和刑徒而建,后来为了节省给此地的运粮损耗才自各地迁徙了大量的人口来此种田生计,形成真正完善的城邑。
故而此地几乎没有原驻秦人,全都是外来的旧时六国之人。
他们并不关心秦国的存亡,甚至很是乐于看这热闹,酒肆之中每日都有人扎群聚伙在战事之上谈论的热火朝天。
一个男子手握酒盏,刚刚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饮下,就满面兴奋,两眼放光的感叹:
“王离是秦国战神王翦之孙,项羽是旧楚名将项燕之孙。二人皆是出自将门,又都天份极高,只二十几岁便各自统领大军,巨鹿一战胜负难分啊!”
另一人捋着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说道:
“依我看,此战胜者定会是王离。且不说王离的长城军还有章邯的二十万骊山军相助,兵力本就大过项羽,就说当年项燕就是败于王翦之手、自刎殉国的,项羽要想赢王离,怕是难啊。”
此话立即遭到旁人反驳: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秦军灭楚,那都是上几代的事了。如今谁知今日项氏能否报了当年之仇,灭了王氏呢?”
这时又跳出一人拍案而起,神神叨叨的附和:
“没错!你们可曾听说过,当年项燕自刎之前曾大念楚南公的预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而纵观当今形势,也果真确如他所言,无论是两路楚军谁先拿下关中,灭秦的都将是楚人!据说那项羽现在所用宝剑,也是当初项燕自尽时用的那一把。那可是项燕用自己的血下的诅咒,王离的秦军,怕是定要败在那把剑下了!”
这一段话几近神鬼,令众人听得鸡皮疙瘩四起,却也有人是不信邪的。
一个身形壮硕、看似好像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大汉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挥手摇头,声如洪钟:
“你那都是无稽之谈,我觉得王离未必会败!且不论王离和项羽各自的能力如何,就看王离统领的可是秦将蒙恬当年一手调教出的三十万长城大军,那可是击退过匈奴几十万铁骑的!据说所有军将持得都是铸铁兵器,其远程重弩更是无人能挡!军备先进,马壮兵强,战绩赫赫,所向披靡!绝非项羽那刚刚组建了两三年的楚军可比!更何况王离还有章邯相助呢!”
在一旁有个沉默许久的老头,听到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是我听闻,将门世家因祖上杀孽太重,故而做将军做到第三代就必会败终。王离已是王氏的第三代将军,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巨鹿一战,秦军必败。”
周遭的人突然惊悟:
“诶呀,对对!那蒙家不就是历经了蒙敖、蒙武、蒙恬三代大将,在两年前蒙恬蒙毅被杀,满门灭族了嘛!”
也有人质疑:
“不对啊……那照你这么说,项羽还是项氏的第三代呢!岂不也有败亡的可能?”
老头摆了摆手道:
“项羽此战只是宋义的一个副将,不是主将就算不得第三代名将。”
过来送酒的店家听着想笑,忍不住插嘴:
“呵,我说这位老先生,您这消息也不灵通啊!难道您没听说,楚国援赵大军进至安阳后,宋义就被强悍的秦军所慑,远远逗留了四十六天也不敢前进。项羽的祖父被王离的祖父逼死,叔父又在不久前被章邯所杀。他复仇心切,再也等不下去,便一怒之下砍了宋义,取而代之直奔巨鹿了。”
老头一怔,瞬间惊笑:
“哦?若当真如此,那可实在有趣了。两方都是将门的第三代将领,孰胜孰败当真难说。我们就且看看,究竟谁能败于谁手吧!”
“哈哈哈哈哈……”
这一众闲人欢饮畅言,哄堂大笑,却无人注意在角落里,有一个头戴纱帽的白裙女子已经将钱币置于桌上悄然离去。
来去无声,两袖清风。
不见容貌,亦不引人注目,而那身影,更是不知为何隐了浓浓的难以言喻的落寞,形单影只,渐行渐远……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下逐鹿(五)【番外—高、亥、斯篇】
入山之后,梁儿还未走到家,就远远见扶苏一身白衣,翩翩而立。
那副容貌与当年的赵政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中微动,将纱帽取下,迎上前去。
“兄长怎得又出来等我了?”
她问他。
二人亦在同时一道朝家中走去。
“自是担心你。”
扶苏答着。
梁儿见他说这话时眼中柔和,语声优柔,如此便更像极了往日赵政关心她时,常会流露出的样子。
她不禁一痴,却又立即回神敛下头去,淡淡说道:
“无需担心,我又不是孩童,懂得保护自己的。”
扶苏未再接话,却将目光落在了她腰间那把镶嵌着血珀的短剑上。
这短剑梁儿好似已经带在身上许多年了,虽不清楚它的来历,但见其外观精贵,一看便知出于贵族。
有它护身,想来一般民间也是无人敢轻易招惹她的。
稍放下心来后,扶苏沉默片刻,眸色悠悠,迟疑着说道:
“梁儿,你近日下山的次数似乎较从前多了。”
“是吗?我并没留意。”
梁儿随口应着。
扶苏一边缓步慢行,一边垂眸思忖,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将心中所想说出。
“……我知道归隐山中的日子很是枯燥,往后……你若觉得无趣,便可搬入城中,不必非要勉强自己在此陪我……”
闻言,梁儿忽的一怔。
她努力压着心中莫名而来的不畅,扬头问道:
“可是我何处做得不好,惹兄长厌烦了,才要赶我走?”
扶苏见她误会,怕她不好受,急忙解释:
“不!……我一直对你……”
他一顿,知道自己慌乱之下险些失言,略有讪色,又闪烁着凤眸改口道:
“我……我一直将你视作我最后的亲人,怎么可能想要赶你走?我是担心,你会因为父亲的遗愿而委屈自己……强留在我的身边……”
音落,梁儿不经意的缓下一口气来,盈盈说道:
“兄长多虑了。留在你身边,当初的确是为偿他的遗愿,可如今,却也已然算是我自愿的了……”
言毕,她不自觉的举眸,凝望向那曾令她痴迷的精致眉眼,瞬间便又有须臾失神。
见她如此,扶苏心尖一沉。
“因为我像父亲?”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梁儿霎时滞住,无言以对。
她否认不了,现在的她就是流连于这幅皮相。
只因这张脸、这身形,天下再也不会有与赵政如此相似之人。
而她想他,魔障一般想他。
只要能每日这般看看他的轮廓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就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念想了……
但这于扶苏而言,却是不甚公平之事。
梁儿心中发虚,再次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扶苏却是轻轻牵起唇角,掩去了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笑言道:
“无妨,你不必避讳。许是年头太久,你已经忘了……那年木桃花开,我将花枝折下偷偷送去你每日经过的路上,结果被你发现,亲自将那枝木桃送还于我。当时我就曾对你表露过,只要你肯离我近些,我不在意你的初衷为何。哪怕你在我身上看到的只是父亲的影子,我也……”
“兄长!……”
梁儿倏的抬头,疾言将他打断。
“到家了……晚膳的时辰将近,我这便去忙了。”
家门处,她还未及扶苏应声,便已匆匆忙忙推门而入,逃离了那片她无法回应的灼人视线。
自从扶苏不再是“大秦长公子”,她便开始唤他兄长,以助其掩饰身份。
如今唤了近三年,这句“兄长”已是叫得愈发顺口了。
她与他之间,理应止于兄妹……
因他纵使再像……终也不是他……
而她的他……早已住进那个皇陵里了……孤单一人……
门口,扶苏默然望着她慌乱跑开的身影,心中滋味百般难言。
梁儿……你恐怕永远也不会知晓,我最为感激父皇的,并非是他救下了我的性命,而是他肯舍得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伴我余生……
—————————————
年底,巨鹿之战果真不负“众人的期待”,收尾收得可谓轰轰烈烈,震惊天下,满富传奇。
据说,项羽为灭王离和章邯、报国仇家恨,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了这一战上。
他在大军渡河之时,为增强必胜的决心,竟然选择自断退路,打破煮食用的釜镬,渡河后又凿沉了舟只。
没了可撤兵用的船,又只剩了三天的粮食,楚军便只可进,不可退。所有人为了能活命就只能一门心思奋勇杀敌,全心拿下这一战的胜利。
《孙子兵法》有云:置之“死地”,殊死奋战而后生。而纵深敌境称为“重地”,重地者,掠取资粮者胜。
欲胜秦军就要首先断其粮草。
故此,项羽疯了一般先后九次与驻守粮道的章邯激战,执着如斯,令天下人汗颜。
然上天从不辜负苦心人,他终将章邯彻底击溃,封了秦的粮道,包围了王离。
战况亦瞬间逆转。
最终,荣耀一时的大秦长城军竟真的由此一夜覆灭。
副将苏角被杀,另一副将涉间不堪受这战败之辱、举火自焚。
然而这二人死的如此壮烈,却有传闻说,楚军事后并未在全军覆没的长城军中寻到主将王离的尸首。
此后,世人皆道,王离定是眼见情势不妙,寻了机会独自弃军逃了。如此行径,实在枉为名震天下的长城军统帅。
还耻笑那被赞为大秦名将世家的王氏一族,竟也生出了这般贪生怕死的后辈,当年战神王翦的脸,怕是已被丢尽了。
山间幽谷,“绕梁”空鸣。
梁儿白衣如雪,杏眸微敛,抚琴的力道不知不觉已增了几分。
当初秦国灭楚,王翦率秦军使楚国最强大的项家军全军覆没,项燕自尽。
项羽作为项燕的直系亲孙,他在巨鹿破釜沉舟、誓死一战,所为就是要大胜秦国王氏将门,手刃王翦的孙子王离,雪他大楚项氏当年之耻。
他心定意坚,九次连败章邯。
他是这般直奔王离而去,便必会在两军交战时死咬着其不放,又岂会让其有丝毫机会逃脱?
风起,好无怜惜的吹散了空中飘悬的几片轻雪,连带着梁儿的发丝也被一并扯乱。
她抚琴的指头有些痛,鼻尖、眼中皆已微红,不知是因初冬微寒,她穿得少了;还是因为心中郁郁,堵闷难舒。
她缓缓举目,痴望向皇陵。
政,你可还记得,多年前在王氏祖宅第一次见到十岁的小王离时,是何等情景?
他小小的,可胆子大得很,竟敢跑来偷看你。
世人皆怕的秦王政,他却毫无畏惧。
那般年纪就能做到不慌不乱、敢想敢言,更是见解独到、早熟早慧。
我至今也忘不了,那天,在他小麦色肌肤映衬下,那水灵透亮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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