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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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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她百思不得其解,对燕丹已是缕缕质问,可燕丹却总闭口不答。
荆轲刺秦一事,她心系赵政的安危,燕丹却只与她说了一句“秦王无事”。
她几次想要逃走,燕丹最后竟是用绳将她绑住,不由得她再离开半步,终是生生长途跋涉将她带回了燕国的蓟王宫……
梁儿心中忧闷,起身推门而出。
她所在之处属于燕太子的宫室,在她的门口便是大片油油的绿地。
风吹草动,梁儿痴然。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燕塞的春草刚刚嫩得像碧绿的细丝,秦地的桑叶却早已茂密得可将树枝压弯。
燕国与秦国相距甚远,不知此时,她心心念念的秦国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政……你可还好?……
“太子殿下。”
随着不远处宫婢的声音响起,燕丹修长的身影已映入了梁儿的眼中。
“梁儿。”
一袭碧衣的他稳步而来,徐徐一笑,温润如初。
梁儿却未加以理会,连基本的拜礼都未施,甚至还默默转过了头去,不想看他。
燕丹的笑容僵了一僵,但很快又调整如常,若无其事的执起梁儿的手,将她拉回到屋内围绕桌案坐下。
燕丹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笑道:
“我就知道,你定是还未用膳……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梁儿定定坐着,依旧不言不语,亦不看他。
“之前急于离秦,情势危急,你又频频想走,我不得已才会将你绑住。如今我们已回了燕国,往后你想要怎样拿我出气,全都随你,如何?”
燕丹望着梁儿,就如对待一个孩童般,眼中话中皆是满满的宠溺。
可梁儿却是丝毫未动,冷着一张脸,道:
“太子殿下迟早要将奴婢丢去燕秦阵前,此时又何必再在奴婢身上耗费唇舌?不过奴婢倒想奉劝一句,秦灭六国于天下而言乃是大势所趋,并非我一个卑微的侍婢就能改变,怕是到时要让殿下失望了。”
燕丹的面上又是一僵。
他眸色转暗,敛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手送至嘴边时,动作却突然顿住,语声幽淡:
“赵迁死了。”
话毕,他仰头,将爵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梁儿的身子狠狠一颤。
那个曾经美绝天下的少年君王,当真再也不存在了……
她咬唇,眼中瞬时晕出泪来,哽咽道:
“他……如何死的?……”
“听闻,流放之地条件恶劣,他身体不适,染病而死。赵人怀念于他,便为他想了谥号,称他赵幽缪王。”
燕丹淡淡回了一语后,便举目静静凝视着梁儿哀伤悲泣的侧颜,不知不觉,竟是有些痴了。
眉似细柳,目含秋水,墨发垂顺,白如美玉的肌肤上还映着浅浅粉红。
真是玉容伤怀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霎时,他心中便有苦涩升腾。
梁儿,一个赵迁,都能让你如此为之哭泣,不知我若故去,你是否会为我这般难过?……
燕丹拂袖,再次饮下满杯浊酒。
许久,他才平复了些许,终于再度开口,声色略显沉重:
“其实……方才收到战报,秦又在中山增兵五万,由王翦、辛胜领军,欲跨过易水大举进攻燕国。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征,亲自领兵,与赵代王嘉联合迎战。”
闻言,梁儿抬袖,轻轻拭了拭面上的泪水,神色再度恢复漠然。
“太子殿下在当初刺秦之时,就应当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燕丹敛眸,自嘲一笑:
“呵呵……是啊……荆轲胜,天下胜;荆轲败,天下败……”
他举杯,又是饮得一滴不剩。
梁儿忽然觉得胸中有些堵,袖下的手不知何时已默默成拳。
依照历史,不久之后,燕丹就要亡国身死……就在她的面前……
当初在朱家巷那个金色的银杏树下,她就是不想面对如今的一幕,才会断然逃离了燕丹府、奔往秦国的方向。
却不曾想,兜兜转转那么久,到了生死离别的一刻,她仍是被命运钳着,出现在了燕丹的身旁……
为何一定要如此?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她生长的地方没有杀戮,没有这般肝肠寸断的离别。从一开始来到这,她就只想逃开燕丹那命定的悲剧,如今她更是想要与她爱的人一起,尽量活得轻松一些……
梁儿的呼吸愈发困难,心中不停的问着:
燕丹……为何你就不能放过我?
她的手越攥越紧。
眼看着燕丹一杯接着一杯自斟自饮,他面上也已泛起了微红,又下意识的伸手扯了扯领口,梁儿垂下眼帘,淡声问道:
“殿下可是热了?”
“是有些热了……”
燕丹一笑,酒量原本不错的他,今日竟然仅饮了几杯便已带上了七分醉意。
梁儿将身转向燕丹。
她面上恭敬,礼数周全。
“那奴婢为殿下褪去外袍,可好?”
燕丹一滞,靡靡的酒意令他略有些痴,眼中隐隐有星光闪动。
他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
“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酒后真言
? 梁儿轻身凑近燕丹的身边,细白莹润的双手盈盈伸至燕丹胸前。
她缓缓执起那外袍的衣襟,微微提起,向后褪下。
这是梁儿第一次为燕丹宽衣。
梁儿与他离的那般近,动作又是那般轻,微醺的燕丹倍感柔情,正欲伸手环住梁儿细软的腰肢,不料眼侧忽有银光闪现,随后颈间一凉,竟是梁儿手执短剑紧紧抵住了他的脖子。
而那把短剑,正是他平日腰间所配。
燕丹瞠目,梁儿竟然趁他醉酒不备,近身偷了他的剑。
“呵呵呵呵……”
短暂的惊讶后,他无奈失笑。
“是我教你用剑的,想不到如今你竟会用我教的剑术来对付我。”
当年在赵国他与梁儿二人朝夕相伴。
每日清晨,他在银杏树下教她用剑的情景至今在他的脑中仍然清晰有如昨日。
那时的梁儿总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舞剑。余光中,他常能瞥见她那副兴奋新奇的眼神。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教她用剑,想着在这乱世,或许有朝一日剑术能保她一命也说不定。
梁儿入秦宫多年,自是没有佩剑和用剑的机会,却不想在今日竟盗了他的短剑抵在了他的颈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然疼的似要滴出血来……
燕丹缓缓敛眸,再睁眼时,已在转瞬反手将梁儿擒住,夺了短剑反抵住了她的颈。
动作之快,竟是让梁儿连看清的机会都没有。
“傻丫头,许久不练习,都生疏了,处处都是破绽,怎会制得住我?”
许是酒意太重,燕丹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话语间隐隐弥散着黯然与失望,让梁儿的心都莫名跟着纠到了一起。
燕丹将剑自梁儿颈上收回,长臂一扬,那短剑已被扔至了远处。
梁儿得了空当,本能的起身要离他远一些,却瞬间被燕丹拉住手臂,拽入了他温热的怀中。
不知是因为醉了,累了,还是心痛了,燕丹似是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梁儿的单薄绵软的身上,压得梁儿不自觉的向后倾了些许,又重新用力将他的身子撑起。
这时,梁儿才刚刚发现,比起赵政,燕丹的身子竟是那么消瘦,似乎薄如纸片,轻轻一推便会飘走了。
可她分明记得燕丹从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那时的燕丹也不及赵政那般强壮,但却是不一样的傲骨清风。
那周身散发出的迷人光芒加上与生俱来的王室气质,无论何时何地,总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彼时,那样的燕太子丹,曾一度令她哪怕是在政的面前,双眼也会依旧不受控制的望向他,仿佛被施了魔法般……
“梁儿……”
燕丹的脸紧紧贴着梁儿的颈,呓语般念着她的名字,轻轻的,柔缓的,仿佛积攒了几个世纪的爱恋,终能一吐为快。
梁儿只觉燕丹那因酒气上升而越发灼热的脸似是要变作一团火,将她的耳际与肩颈一并燃烧。
她从未与燕丹亲近如斯,更未见过一向严以律己的燕丹喝到如此伶仃大醉,一时竟也不自觉的慌乱起来,可却依旧嘴硬的说了狠话:
“你以为我不能杀你吗?”
“不是不能,更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醉意渐浓的燕丹流连在梁儿细嫩白皙的颈间不愿起来,口中喃喃道:
“你不会杀我,因为……”
“因为什么?”
梁儿心中愈发慌乱,明知不该让他继续说下去,却不知为何偏生管不住自己的嘴,竟是追问了一句。
燕丹扬唇笑开,缓缓道:
“因为……我在你心里……一直……一直……都在……”
梁儿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猛得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燕丹却执手将梁儿的两只皓腕捉住,就那般顶着酒意懒懒的淡笑着,目光迷离的再次腻回到她的身上。
而这次,梁儿却是再怎么用力也挣不脱了。
耳边,燕丹慵懒却温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儿……就算你心悦秦王,你的心也永远都有一个地方是装着我的……你的嘴能否认,但你的心否认不了……它隐秘得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可我却是一直都知道的……”
梁儿的心中狂跳不已,但她却并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如此。
燕丹松开那副纤纤手腕,展开双臂将已经呆愣失神的梁儿收揽入怀,继续道:
“回燕的路上,你一直问我为何亲自涉险将你掳来?……我也知我的性命牵系着燕国的命运……可是入咸阳宫接你一事,若要假他人之手,我着实放心不下……从前未能强行将你带至我的身边,是因为我始终顾及燕国的兴亡……可如今燕秦已到了最后关头,我便无需再有任何顾忌……”
说到此处,他揽着梁儿的手臂又增了几分力道,仿佛是给自己提了莫大的勇气般,终将那多年来他最想对她说的话说了出来:
“梁儿……因这燕太子的身份,我已错过了你那么多年……现在我只盼着,你能时时伴我左右,哪怕只有一日……也是足矣……”
梁儿怔住,透白的面上不知何时已满是泪水。
燕丹冒死将她捉回,为的竟不是退秦之兵,而只是想让她陪他,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
时至今日,燕丹已有三十九岁,不似曾经那般俊逸潇洒、意气风发……
许多年来,家国的重担,百姓的寄托,父王的猜忌,都已让他生出满心的苦涩,满心的疲惫……
梁儿见燕丹许久未动,亦不再说话,她轻轻将他推开一些,发现他竟是已经睡着了。
燕丹……他是真的醉了……
不然关于她先前问他之事,从秦到燕,他已憋了一路未提,又怎会在此时就松了口?
而以他燕太子素来的骄傲与自律,又怎会说出方才那一番不以家国为重的话来……
梁儿轻轻将燕丹放下,转身看向那被他远远丢出的短剑,眼中苦楚氤氲。
是啊,她杀不了他,不止因为历史不可逆……
平心而论,她对燕丹,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她只是……想要逃出这番令人伤怀的禁锢罢了……
燕丹在梁儿房中一直睡到第二日天明,醒来时,已然变回了平时那个儒雅稳重、气定神闲的他。
临走,燕丹含着笑意让梁儿在此等他些时日。
梁儿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怅然。
再见时,不知又是怎样的局势……
燕代联军与秦的这一战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众将士为保家国奋力拼杀,苦撑了两个月后,终是在易水以西被秦军击溃。
接下来的时日,赵嘉率军逃回了代地,而秦军步步深入燕境,燕军则缕缕后退,直至退守至最后的防线——燕都蓟城。
回来的每一日,燕丹都忙得不可开交,又要尽力鼓舞军将士气,又要千方百计安抚百姓,还要想着法子让他那无能又疑心重的父王对他少些猜忌。
每当燕丹终于得空能来看上梁儿一眼,也总是尽量收敛了疲色,佯装出一副自如的模样。
梁儿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挂心。
秦国攻势猛烈,志在必得,凭他一己之力,蓟城又能撑得多久?
即将成为亡国太子,燕丹又是那般为国为民、责任感极重的性子,如此时刻他又如何会轻松?
而面对这样的燕丹,梁儿亦是再也不忍怨他。
若她的陪伴当真可以让燕丹减轻些眼睁睁看着家国破灭的痛楚,那她便愿意尽力而为,就当作是……弥补他心中隐匿了多年的缺憾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蓟城失陷
? 秦王政二十一年,燕王喜二十九年,秦王再度发兵派李信增援秦将王翦的大军。
三月,北国的蓟城冰雪初融,虽然还占着冬天的尾巴,但是却已能感觉到春日将近。
可同时愈发近了的,还有秦军的铁蹄……
“听闻秦军在蓟城久攻不下,秦王便又增了五万兵,这几日又在加紧攻城了……怎么办?听闻秦王残暴,我们是不是全都要死了?”
门外,宫婢们的议论声极轻,但还是传入了梁儿的耳中。
“嘘!快别乱说!若让人听见,是要以散布谣言之罪杀头的!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的太子殿下那么聪明,定会为我们守住蓟城!”
门后,梁儿的眼中幽光闪动。
燕军本有三十五万,而秦两次增兵,人数总和竟已达到了五十万。
秦兵战力本就高于其余各国,如今又在人数上也远超了燕军,纵使燕丹是绝世将才、谋略登天,也最终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图得个一再溃败的下场。
赵政原本计划仅用最早屯居中山的四十万兵应对燕代联军便就足够,而今他却无故增加如此大的兵力……
看来,灭燕,他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思及此处,梁儿眸光忧然,心不觉有些苦。
政……半年多了,我真的好想你……
“将军!……您这是……啊!”
忽然,精致的雕花木门被人大力弹开,梁儿惊得倒退了好几步,而门外的宫婢也被甩出了老远。
来人是一个身着软甲,肤色赤黑的彪形大汉。
他眼如虎狼,从头到脚都溅满了血迹,仿佛是从地狱而来一般。
梁儿惊恐的大睁着双眼,双唇微张着。
对于眼前这人,她竟是怕得连一句基本的质问也发不出声了。
“姑娘可是梁儿?”
面对他声如洪钟,毫无礼数的问话,梁儿白着脸色,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嘴唇下意识的动了动,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那人见她未答,却也没有再问,只大步上前如抓小鸡般将梁儿甩上肩膀便疾步朝宫外而去。
走下宫门处高高的台阶,大汉又将梁儿扔在了马上,自己亦一跃而上,策马扬鞭直奔宫门,毫无半分迟疑。
梁儿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此人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加之马儿疾驰,颠簸非常,她此时已是几乎呕的快要吐出来了。
刚一出宫门,便可见到百姓们四处逃窜的场景。
大汉未加停留,绕过宫墙奔向北方。
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惊叫声,全部乱糟糟的交织在一起……
吵得梁儿的头更加晕了。
她回眸远远望向那硝烟漫天的城门的方向。
看来应是王翦的大军正在破城。
燕,终于要亡了……
“殿下,城就要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距离蓟城不远的丘陵上,左洲身着战袍,满面焦急。
燕丹高坐于战马之上,一袭白袍加之一副银色的软甲,令他较平时少了一分雅致,增了一分英气,可惜却依旧掩不住那眼中的疲惫与忧色。
“再等等……让父王先走。”
“殿下!区区一个女子,殿下又何必为之罔顾了性命!”
见燕丹如此执迷,左洲心中愈发不平。
五年前在赵国,殿下就是为这名叫梁儿的女子所累,险些做出了损害燕国利益之事。
如今又是为了这个女人,殿下竟宁可抛下自身性命和燕国最后的五万精锐!
燕丹眉心微蹙,抬手制止左洲,转头令道:
“不必说了!梧珉,你领军先行!无需管我!等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半年前是他硬将她从咸阳宫中绑来的,现在又岂能在生死关头将她丢下自己逃命?
“殿下!……”
左洲急道,却见一旁的梧珉突然抬臂指向前方,语调较寻常高了整整一个度。
“殿下你看!”
燕丹立即转回头来,举眸望去。
只见隶属他亲部的都尉姜宏正骑着马载着梁儿飞驰而来。
“梁儿!……”
燕丹面上略显一喜,轻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他立即勒紧马缰,调转马头,声音响彻林间。
“燕军听令,即刻撤往辽东!”
大军拔营。
燕丹回眸,最后望了一眼蓟王宫的方向,眼中晶莹一闪而逝。
那个几乎令他倾注了半辈子的地方,怕是他此生,再也回不去了……
辽东郡地处燕国东北边境,是距离秦国最远之地。
从蓟城一路奔波、马不停蹄五日,燕军残部方才到达了目的地。
一般来说,一国外出征战,敌军若是远逃,考虑到战线拉得太长得不偿失,都是不宜持续追击的。
所以当初公子嘉自邯郸逃去边境的代地称王,秦才会选择放他苟延残喘,没有立即出兵将他的代国攻灭。
而此番燕军逃到了更为偏远的辽东,秦国大军却始终穷追不舍,竟是全然不在意离秦过远、粮草运送有失便利的问题,倒是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从秦攻伐至辽东,在如此遥远的路途上所要损耗的资源若兑换成钱财,已可算是天文数字了。
就连秦国内部,也十分不理解为何他们的大王会如此丧失理智。
大家都叹息是否大王太过记仇,只因报复燕太子派荆轲刺秦一事,便不顾国之长远利益,一意孤行,誓要短时间内将燕太子赶尽杀绝。
可却只有赵政身边的几人才能读得懂他的心思。
几个月前他派李信领兵增援王翦,加速拿下蓟城,可城破之后李信搜遍了整个蓟王宫都未找到梁儿的踪影……如此,他又怎能不继续追击燕丹?
别说是辽东,就算是追到天之涯、海之角,就算是耗尽他大秦所有国力,他也绝不会罢手。
“殿下,为何这里的林木这般茂密?如此走下去,我们不会迷失在此处吧?”
众将士跟着燕丹在一处林中兜兜转转了大半日,却始终觉得好似只在一个地方来来回回,现下已是愈发不安。
梁儿此时已与燕丹共乘一骑,燕丹将她牢牢环在身前,神色淡定,对众人安抚道:
“放心,本太子对此地再熟悉不过,此乃我幼年随老师学艺之处。这树林广袤繁密,遮天蔽日,草木又是根根交错,就犹如天然的迷阵,易守难攻。若不花上个一年半载,秦军绝对无法破攻。”
听得他们的太子殿下如此说,大家都瞬间松了一口气,可梁儿心里却是更加沉重了。
燕军此次是逃命出城,随军粮草所剩无几。
秦军呈包围之势,虽无法轻易攻进来,可是以两军现在悬殊的实力差距,燕也几乎无突围的可能。
目前看来,大家不过是躲在天然的屏障后,慢慢等着饿死罢了……
又过了许久,燕丹终于带领众人走出了密林。
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横亘在眼前,而河的对面,竟然又是另一处密林。
“此为衍河,过了这条河,再穿过前面的树林,就会看到一大片桃林,那里便是我等的容身之所。”
听到“容身之所”四个字,仿佛让这些丢了家园的将士们看到了希望般,眼睛全都亮了一亮。
到达燕丹口中的那片桃林时已是日落西山。
偌大的林中仅有两间竹屋,许是当年燕丹与他的老师所居。
如今这两间屋室有一间给了燕丹的父王燕王喜,另一间本应是燕丹住的,可将士们都是风餐露宿,为省米粮每日只食一餐,燕丹要与他们同食同宿,便将屋室让予梁儿一人居住。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世外桃林
? 桃林面积甚广,桃树亦是一棵挨着一棵。
春风拂面,此时的树上已经长满了嫩绿的新叶。
在流离失所的燕军眼前呈现出一片盎然生机。
秦军围在外面多日,始终无法找到燕军的踪迹,反而忌于那天然的密林屏障,担心遇到燕军伏击,便也不敢贸然深入。
燕丹每天都在忙着鼓舞士气,安抚燕王,还要思考如何突围寻得一线生机,几乎已无暇顾及梁儿。
但他仍是安排了人每日来给梁儿送膳,不过却是只送一顿,而且每次都是一成不变的一碗米饭和一碗野菜汤。
梁儿明白,军中粮草不足,为了能让大家活得久一点,口粮自是要节省一些的。
可自从到了燕国,她日夜思念赵政,胃口一直不好,如今又到了这种境地,她便更是茶饭不思、食不下咽。
短短几日,她又瘦了许多。
进入桃林已有半月,不知何时树上已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可林中泱泱五万人,却无一人有心情欣赏这副天资美景。
房门忽的被人推开,来人是那都尉姜宏。
他照旧满面不屑,将手中端着的一碗米饭和一碗菜汤丢在了梁儿面前的桌案上。
“你拿走吧,我不想吃。”
梁儿静坐不动,语声淡漠。
姜宏本是要走的,听闻她如此说,却是忽然来了怒气。
“不想吃?”
他转回身来,双眼直瞪向梁儿。
“不想吃也得吃!我燕军之中岂容你这女子任性!”
言毕,姜宏俯身将饭碗拿起塞至梁儿口边,任她如何躲闪,他都势必要亲眼看她将这碗米吃得一粒不剩。
梁儿原本心情就不佳,更是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无礼到如此境地。
就算女子在军中没有地位,难道她还能连不想吃饭的权利都没有吗?
她烦心至极,挥袖将嘴边那碗打翻出去。
姜宏怒目圆睁,气得满脸通红,吼道:
“你这女人好不知好歹!殿下疼惜你,我可不把你放在眼里!别以为你是殿下的女人,就能如此撒野!这米,今天你吃定了!”
说罢他粗糙的大手便钳住梁儿的颈后,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米,往梁儿嘴里塞去。
梁儿虽擅隐忍,却也不能平白受得这等人的欺辱?
她对着姜宏的手狠狠咬下,口中瞬间一阵腥咸,竟是咬出了血来。
姜宏“啊”的大叫了一声,他挥手就回了梁儿一个巴掌,娇嫩的唇边亦是渗出了点点血迹。
“你干什么!”
突然,燕丹大喝着冲进屋内,闪身挡在梁儿的面前,瞪向姜宏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
姜宏本是燕丹的食客,受燕丹一手提拔至都尉的位置,多年来对燕丹敬仰有加,见燕丹在全军存亡之际竟还会为一个女子乱了方寸,便更加不忍,急道:
“殿下!您糊涂啊!现在是什么形势您怎会不知!离开蓟城时,为不拖累全军,就连平日好色的燕王都未带女眷,可您却偏要将这女人接上,她不来您便不走,险些错过了出逃的最佳时机。现如今您又每日粒米不进,硬是要与兵卒一样只食一个糙面饼,却把精贵的米粮留给这个无用的女人,这女人态度竟还如此不屑!殿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您如此行事可知将士们心里有多难受!”
梁儿心中一惊,燕丹竟是这般为她,她却终日只沉浸在与赵政的相思之中郁郁寡欢,丝毫没有顾及燕丹的感受……
姜宏如此直言,燕丹胸膛起伏,目光闪烁,他只觉自己从未如此难堪过,有负燕太子之名,对不起将士的期许,也没让梁儿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
“出去……”
“殿下!”
“出去!”
燕丹大吼。
姜宏气冲冲的大步走了出去,关门时力气之大,竟是险些将门摔坏。
滞了片刻,燕丹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抚上梁儿略显苍白的唇,小心翼翼的帮她拭去唇边的血迹。
他不曾想,仅是几日未见,梁儿竟已憔悴成如此模样。
燕丹的心痛如刀绞,不停在心里狠狠的痛骂自己。
他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多么心悦于梁儿,可如今却让梁儿被折磨成这般样子……
他太子丹名震一时算什么?才冠天下算什么?
那些美名在过去换不来心上人的心,在当下却竟是连她的一顿饱饭、一份尊严也换不来了。
“梁儿……我……”
燕丹哽咽,温润的眼中竟擎了丝丝泪光。
梁儿抬眼,凝眸看向燕丹的脸……
这许多年来,她以为燕丹重国胜过重情,所以总是在提防着燕丹。
可细想来,燕丹却没有一次对不起她,反倒是她,欠了燕丹一笔又一笔……
三十九岁……
岁月在燕丹俊美的面上虽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但他的眸子确实已经不再清澈,眼角也已经生出了细纹。
之前梁儿不曾留意,现在看来,这一条条的纹路竟是这般刺眼,仿佛它们不是长在了燕丹的脸上,而是长了在梁儿的心上。
燕丹……快要死了……
这辽东郡就将是他的历史终结的地方……
梁儿不忍再想,似要用尽全力般的摇了摇头。
“梁儿?”
燕丹担忧的望着她,不知她这般是为何。
梁儿避开他的身子,敛头去捡方才撒在地上的米饭,一把接着一把塞进自己嘴里。
“梁儿!”
燕丹慌乱的将梁儿紧紧抱住。
“不要捡了!那些米脏了!你要吃米,我再去拿一碗给你便是!”
他从前是那么自信,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如此没用,竟让心爱的女子落得这般惨状。
梁儿紧紧咬唇,强忍着心中酸楚,转眸望向燕丹。
“不吃这些?那这些当如何处置?殿下都已经几日不尽米粮了,可见军中已是粮草无多,难道这些脏了的米还要扔掉不成?还是说殿下吃这脏的,再差人拿干净的给奴婢吃?难道殿下想让你的部下在这生死关头弃你而去吗?”
燕丹顿住,自觉无言以对。
他身形微颤,垂眸自责:
“是丹无能……”
梁儿心中一痛。
她从未见过如此情绪低落、毫无生气的燕丹。
不……就算上天早已注定燕丹会命丧于此,他也不该这样沮丧的渡过最后的时日……
他可是太子丹!
是那个虽然出身弱国,却还是让天下间多少名人志士都心甘情愿誓死追随的太子丹!
梁儿双手扶起燕丹的脸庞,水亮的眼眸直视着他晦暗的眼。
“梁儿始终记得,那一年初见殿下,殿下身姿挺拔,眼神清明,风度翩翩……几年分别,再见时,殿下更是名满天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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