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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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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说一遍。”
    那士官抬头回话,前几日已被赵政吓了个半死,再次觐见,他竟连舌头都不好用了。
    “彗星……昨晚……又……出现在北方……此……此为凶兆……恐怕……要有身份极高的将军……殒命于……”
    “你是说……我秦军会败?”
    赵政语速缓慢,语气更是清冷得骇人。
    见赵政似是又动了气,士官忙将上半身再次紧贴于地面,将头深埋与臂间,声音弱如蚊蝇:
    “大王……小人不敢……这……只是天象如此……”
    吕不韦见事态直指战事,而此战又是由他所提出,便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澄清一下。
    “大王,老夫自认此番计划周详。说到兵败……若说我秦军是败于邯郸城下,老夫自是不会疑心;可若说是还未攻向邯郸,便败于北方,老夫却是无法相信。除非……”
    “除非什么?”
    赵政目不转睛的看着吕不韦,仿佛天下万事,他都能给他所有的答案。
    吕不韦负手。
    “除非公子成蛟的大军没有及时赶到……”
    “怎么可能?蒙獒是北上绕行,还要连攻三城,而成蛟是一路向东直至都山。他的路程本就短于蒙獒。就算他晚走个五日都能按时到达,更何况他还是与蒙獒同一天出发的!”
    “这……老夫就不清楚了……不过,自从公子成蛟的大军抵达屯留,便杳无音信了,也确实没收到他拔营去往都山的战报……”
    屯留大营外,溪边。
    现在成蛟只要踏出军营,就会有十几人在不远处跟着监视,而蒙獒派来的人也都被樊于期一一斩杀,砍下头颅悬挂于军营之中。
    “樊于期不拔营援助蒙獒,却也没调头攻回咸阳,他究竟是在等什么?”
    溪水依旧,美景依旧,然而成蛟的眼神却全然找不到焦点。
    他身边的梁儿亦是心事重重,再不复前些日子的活泼好动。
    “屯留已断了与咸阳的联系,想必咸阳应该很快便会派人来打探情况。所以,无论樊于期等的是什么,恐怕也都不会太久了。”
    “只是,可惜了蒙老将军……”
    成蛟的头微微仰起,眸光愈发空灵,仿佛望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都山之上,
    蒙獒派出副将张唐领兵两万前去争夺尧山。若是能赢下这一战,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可不幸的是,当张唐下了都山,刚要绕上尧山,庞煖的大军却也恰好赶到了山下。
    张唐便只得与庞煖在此处开战。
    可此战赵军已然占尽了天时地利。
    尧山上的扈辄以红旗为号。
    张唐往东,红旗便指向东;张唐往西,红旗便指向西。
    无论张唐的大军去往何处,总有大批的赵兵如洪水般涌过去围堵。
    庞煖还嫌不够过瘾,又下了一剂猛药,传令全军,有擒得张唐者,便可得封地百里。
    此话一出,赵军更是个个奋勇争先,打了鸡血一般将张唐死死围住。
    张唐带着自己的亲卫奋力冲杀,却始终不能冲出重围。
    蒙獒见败局已定,只得弃了都山,领兵救出张唐,边战边退。
    退至太行山时,庞煖早料到蒙獒会经此处退兵,埋伏了大量弓箭手在密林深处。
    待蒙獒走近之时,便万箭齐发,剑剑穿心……
    蒙獒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咸阳,赵政悲怒交加,摔碎了昭阳殿所有能摔的东西,大喊着要将成蛟绑回来见他。
    现在的咸阳宫已是人人自危,都怕触了大王的霉头。
    在外人看来,大王是恨极了公子成蛟,而他也确有可恨之处。
    他不知何故,拖延军务,延误战机,还因此使得秦国痛失了战功最为显赫的大将军蒙獒,害得秦军惨败。
    原本秦是打着教训赵国的旗号出的兵,结果却因为成蛟,偷鸡不成反还蚀了把米,成了六国的笑柄。
    昭阳殿寝殿之中,赵政独自躺于榻上。
    他心中自是有恨的,并且恨入骨髓。
    可他恨的却并非成蛟。
    本以为吕不韦是想借此铲除成蛟,却没有料到,他竟是想要将蒙獒也一并除了去。
    折了一个御史大夫,折了一个大将军,若再折掉一个王弟……
    他赵政的身边还能剩下谁……?
    赵政的手缓缓放在梁儿平日躺着的位置,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吕不韦有句话说对了。
    他虽然保不住他的御史大夫,保不住他的大将军,也保不住他的王弟,但他作为这大秦的王,就算再是无权,最起码有一个人,他还是保得了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有一骑自咸阳宫门而出,直奔向东边。
    城门上,吕不韦侧目瞥向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眯眼勾唇。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大王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第五十四章 谣言漫天

?    “啪”的一声,一卷竹简自成蛟颤抖的双手中滑落。
    “全军……覆没?蒙将军……整整十万大军……因为我……”
    一代名将,加上十万秦兵,因为迟迟等不到援军而无一幸存,他们闭上眼的那一刻,定是满心的怨恨……对公子成蛟的怨恨……
    “呵呵,那蒙獒也是跋扈惯了,定不会料到自己会有如此结局,想来还真是痛快。”
    樊于期负手迈着方步,大摇大摆绕过成蛟,一屁股坐在了本应属于成蛟的主帅的位子上。
    “哦对了,公子此刻若是心情不佳,便跟梁儿入屯留城去散散心,看看热闹解解闷。”
    成蛟垂着眼不去看他,淡淡道:
    “不必了。”
    樊于期敛眸一笑:
    “现下那屯留城里的热闹可是百年不遇,末将劝公子还是抽空去看看的好,不要等事情闹得大了,再惊到了公子。”
    成蛟听出事有蹊跷,抬眼瞪向樊于期,刚好樊于期也缓缓看向了他,眼底尽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成蛟心生不安,忙扭头带着梁儿出了军营,同时也有一小队人马紧随其后,直直入了屯留城。
    成蛟与梁儿已经习惯了整日被那十几人监视,此时便也随他们跟在身后。
    因人口众多,屯留城内显得有些拥挤,似乎处处都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乍看之下,倒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并觉不出有何异样。
    可若细瞧,却可见每十人就能有三人手中握有一块锦布,且周遭议论纷纷者也不计其数。
    这个时代,锦布并不多见。
    一般的告示都是书写在竹片之上,唯有出自于宫廷直发的公告,才会使用锦布发放。
    在这个处于大秦边境上的小小屯留城,又怎会出现如此众多的织锦布告?
    成蛟顾不得多想,径自从一人手中抢过一张,一看之下,便被那寥寥几字惊得勃然变色、两眼圆睁、仰身倒退了几步,被梁儿及时出手扶住。
    “公子!”
    梁儿一边扶着成蛟的手臂,一边侧目看向他手中的告示,竟也为其上内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面写的,正是对赵政秦王室血统的质疑。
    不,与其说是质疑,倒不如说是坐实了他为吕不韦之子的事。
    而此告示之所以很是让人信服,是因为其末尾的署名是……
    庄襄王之子——公子成蛟……
    众人突然被一个生人抢了告示,而此人看过之后又情绪激动、行为反常,使得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如此。
    梁儿快速平复了一下心神。
    震惊归震惊,但是,该弄清楚的,还是要问的。
    “诸位,敢问这告示是从何而来?”
    一人见梁儿发问,便答道:
    “今日一大早,就有两人骑着战马在大街上急驰而过,所及之处,便有此告示满地飘落。现下,屯留城内几乎已是人手一份了……”
    成蛟的眼紧紧盯着那锦布上自己的名字,梁儿从未见他有过此刻这般嗔怒的神情。
    “樊于期!……”
    他字字狠厉,将手中锦布揉作一团,拉了梁儿便翻身上马,直奔回了军营。
    走至樊于期帐门外时,成蛟却示意梁儿止步。
    “你在门外等我。”
    梁儿一怔,满目担忧。
    “公子……”
    这些日子,无论何时,她都是与成蛟同进同出。
    此刻成蛟不让她入内,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成蛟是要涉险;要么他们即将说的事,梁儿不便知道。
    成蛟将团做一团的锦布告示狠狠扔在了樊于期的脸上。
    樊于期一顿,却不气反笑,语带嘲讽。
    “屯留城里可好玩?”
    成蛟没理会他的问话,怒目直视他的眼。
    “是谁准你如此放肆的?”
    樊于期佯装一脸不解。
    “公子这话没头没脑……末将愚钝,着实听不懂。”
    “华阳太后?”
    成蛟依旧怒视着樊于期,此名一出,他眼中更是增了几分怫然。
    樊于期见此,便收敛了先前的不恭,俯首轻笑,踱步走至成蛟身侧。
    “呵呵……其实公子聪明得很,却不知为何总是要装作年少无能……公子自十一岁起便自命为蛟,至今已有近七年,难道就未曾想过要化身为龙,一飞冲天吗?”
    成蛟身形笔直,气宇绝然,却十分不相称的白了樊于期一眼。
    “本公子自幼散漫惯了,那个位子不适合我,你们若是想争便自己去争,为何总要牵扯上我?”
    樊于期唇角一牵。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虽是秦公子,体内却也流着一半楚系的血。公子自幼丧母,楚系又怎能忍心将公子丢下?”
    成蛟摇头嗤笑,仰面叹道:
    “呵……呵呵呵……罢了……事已至此,我与你辩这些又有何用?想来用不了多久,咸阳便会兴兵讨伐……”
    他看向樊于期,面色无波,语气平平:
    “你还是好好准备应战吧。”
    “呵……公子放心,末将等了这么多天,就是要让天下皆知赵政与吕不韦只是贼人窃国,届时我大军便可一呼百应……”
    樊于期见成蛟让他好好准备,还以为成蛟为能保命已改了主意,便兴致勃勃的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可还未及他说完,成蛟便淡淡扫了他一眼,招呼也不打就转身走了出去。
    樊于期这人,他是打从心底一眼都不想见了。
    “公子……”
    梁儿见成蛟出来的时候双目无神,心下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已然猜到了几分。
    “陪我出去走走。”
    成蛟木然走在前方,梁儿则紧紧跟在他身后,直至到了溪边,他才终于再度开口:
    “方才没让你进去,并非有事要瞒你,而是有些话,我怕樊于期不想让你知道。”
    “奴婢明白,公子是在保护奴婢。”
    樊于期已将事情做到了如此,他又是个那么肆无忌惮的性子,还能有什么事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还不就是想要掩盖那幕后之人……
    若梁儿在这军营里无意听到了那个不该听到的名字,恐怕还没等两军交战,她便已被樊于期灭口了。
    成蛟停下脚步,回眸看她。
    “呵呵,与你交谈最是轻松,什么都不用说满,只点到为止你便已知晓全部。”
    梁儿讪然一笑。
    “奴婢哪有公子说的那么厉害?最多也就是偶尔猜得个大概罢了。”
    成蛟睨了她一眼。
    “你倒还谦虚上了。且不说旁的,就说今日在屯留城看到那告示……那样的内容……你竟比我沉稳太多。就凭这份定力,倘若你是男子,便定能建得一番不俗的功业。”
    梁儿闻言暗自唏嘘。
    她之所以能比成蛟稳得住气,那是因为史书早有记载成蛟大军在屯留宣扬赵政乃吕不韦之子的事。
    一想到那告示,梁儿便凝起了眉。
    “公子可想过,此事背后都有谁?”
    成蛟见她此问突然,心下生疑。
    “难道……你我所想不尽相同?”
    梁儿与成蛟四目交汇,肯定了他的猜测。
    片刻,成蛟附身蹲下,拾起一颗石子,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华”字,又写了一个“吕”字。
    他放下石子,抬眼望向梁儿,寻求她的看法。
    梁儿略有迟疑,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她最想问的问题:
    “公子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个人吗?”
    成蛟一滞,复而微笑摇头。
    “他是这世上我唯一的至亲之人,不会害我的。”
    “可他有理由害你……”
    那个他,早知此番是吕不韦为杀成蛟而设的局,却还是让成蛟去了。
    这于他而言,究竟是真心无力阻止,还是借机顺水推舟?
    毕竟成蛟一死,便无人能再与他名正言顺的争夺那至高之位。
    成蛟唇角轻挑,眸光晶亮。
    “那又如何?我信他,正如他信我。”
    “公子又怎知他会信你?”
    成蛟莞尔,未答反问:
    “过些日子,咸阳的大军就会到了,届时两军交战,生死难测。你觉得,他可会救你?”
    梁儿不语。
    说实话,他是否会救她,她全无把握。
    成蛟失笑。
    “呵,你啊,生得这般聪明,总能读懂所有人的想法,但对于他,你却终是不及我了解。”
    梁儿一脸疑惑。
    “我们不妨来赌一赌……”
    成蛟面容柔和,眼神却异常笃定。
    “他那般珍视你,既然能让你随我来此,便定是有把握能将你安然带回。若此番他保得了你的性命,你可否允我,从此如同我一般信他,永不相疑?”
    梁儿愕然,她真的没有想到,成蛟竟信赵政至此。
    “奴婢应了公子便是。”
    成蛟笑而未语,只伸手揉了揉梁儿的额发,就像是对她听话的奖励。
    梁儿又急急问他:
    “那公子你呢?他明知这是圈套,却还是让你来了,你是否也觉得他会救你?”
    成蛟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同……吕不韦此番计划周详,连楚系的动作都被算了进去。有太多眼盯着,有太多人牵着,就算他能力通天,也是无法救得下我……”
    王兄救不了他,正如王兄救不了蒙獒……只能眼睁睁看他们一个个身死殒命……
    不知此时王兄孤身立于咸阳宫,心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苦楚……
    这已将未来的一切都看得通透的成蛟,让梁儿瞬觉酸心入骨,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成蛟却是淡然一笑,习惯性的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道:
    “傻瓜,不要哭。人生尔尔,终究都是一死,早些晚些又能有何区别?更何况……”
    他起身,眺望远方。
    “尧山那十万大军的命,我也该还的……”
    梁儿听他如此说,也腾的站了起来。
    “可那并不是公子的错。”
    “不……是我能力太弱,无法将樊于期斩杀,领兵增援蒙獒。从前,我一心想着保命,以为做个贪图玩乐的闲人便能安于一生,却终还是躲不过这命运,竟又多害了十万将士为我殉葬……”
    闻言,梁儿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
    对此,她无言以对。
    成蛟所说确有些道理。
    可若他早早便积攒下实力,或许吕不韦也不会让他安然活到十七岁了……
    梁儿轻声叹息,
    “公子,是否可将玉箫借我一用?”
    成蛟点头,将赤红色的玉箫递到梁儿纤细白皙的手上。
    梁儿将箫送至唇边,缓缓闭了眼,吹出了此刻她脑中萦绕不散的旋律。
    日已落,草亦衰,溪水却潺流依旧,涓涌不息……
    箫声呜呜,其意悠悠,低泣哀诉,隽永如慕……
    这是电影《天空之城》的主题曲。
    天空之城因战争而亡国。
    在电影的结尾,犹如史诗一般的吟唱,轻声安抚那些曾经逝去的亡魂,传诵着那个传说中的完美国度。
    这首曲悲戚中夹载着憧憬,以箫奏之,竟是再合适不过。
    “这是什么曲?”
    此曲成蛟从未听过,却一听便就入了他的心。
    “安魂曲……”
    梁儿怅然。
    这曲的确算是一曲安魂曲。
    为那逝去的蒙獒将军,为那枉死的十万将士,也为那未被命运眷顾的大秦公子……
    未来之成蛟……
    “安魂……此曲可有名字?”
    成蛟继续问。
    梁儿仰面望向他的脸,目光如月般柔和,轻声道:
    “《与你同在》……”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成蛟如水的明眸轻动,复而又提了唇角,勾出一抹极美的笑。
    是啊,此刻的他并不是一个人。
    逝去的十万将士与他同在,王兄与他同在……
    而身边,还有一个她与他同在……

  ☆、第五十五章 兴兵平叛

?    于秦国而言,这一年似是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岁末。
    在这年里,那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彗星主宰了太多人的生死,且全部都是赵政心中最为在乎的人。
    它先是出于东方,又现于北方,最后竟停留在西方天穹十六日之久。
    而此后,居住于西北梁山宫中的夏太后病了许久终于殡天。
    夏太后是赵政真正的亲祖母,她出身低微,心思却很是纯善。
    她心疼赵政幼年的经历,一直以来都待他极好。
    夏太后对他的每一分好,都印在了赵政心里,可却碍于华阳太后,他多年来都不得不对这位体弱多病的祖母冷漠处之。
    如今就连她过世,赵政也无法给她一个像样的葬礼,更不能在人前露出过多悲色,招致华阳太后不悦。
    只有在午夜梦回,他才能卸下伪装,做回真正的自己。
    蒙獒,祖母,成蛟,梁儿……
    为何好似一夜之间,他便失去了所有……
    伸手不见五指的寝殿中,赵政平躺于榻上,望着棚顶的方向,眸光幽幽。
    梁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寡人……就只有你了……
    秦王政八年。
    由于蒙獒在秦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出于尊重和礼节,赵国将蒙骜的遗体运回咸阳,赵政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咸阳城外列队相迎。
    赵使将遗体交接给秦国后,便很快躬身请辞。秦人望着他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神情他实在难以忍受,只怕再多停留个半刻,都会被他们拉回去剥皮抽筋,以祭蒙獒。
    蒙獒静静的躺在那里,还维持着死时的模样,全身上下插满了刻有“赵”字的竹箭。
    此刻,赵政周遭百官的低泣声四起。
    这是秦国的大将军,更是他赵政的大将军。无论他的势力有多么微弱,蒙獒都始终站在他的身后,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他肃穆上前,缓缓附身,亲手将那些竹箭一支一支的拔下,又将拔下的箭一支一支的折断,以示蒙獒此仇,他赵政不会忘,百万秦人亦不会忘。
    有朝一日,他定会带领秦国东出攻赵,踏平邯郸,以慰蒙獒十万大军的在天之灵!
    “报——大王!公子成蛟已反,现下正在屯留招兵!”
    “什么!”
    “公子成蛟反了?”
    “难怪迟迟不见他出兵都山,竟是早就打着要反的心思!”
    众人议论声此起彼伏,赵政身形若有似无的一晃。
    “大王……还有一物……”
    前来通报之人声音微颤,自腰间拽出一张锦布来。
    内侍上前,将其取了呈给赵政。
    赵政看过后面色突变,将锦布狠狠甩在地上,雷霆震怒。
    “此物从何而来!”
    “回大王,公子成蛟命人四处发放此告示,如今屯留城及周边小城已是人手一份……”
    赵政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目眦尽裂:
    “成蛟!枉寡人那般信你!……”
    吕不韦无声上前,将地上的锦布拾起,一看之下,却哼笑出声:
    “呵,这公子成蛟为了王位还真是花了些心思,竟编出这等不像话的故事来诋毁大王与老夫。”
    他转身面向百官,举起手中锦布笑问:
    “列位同僚可要看看此上内容?”
    众人面面相望,都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忽然一个年轻人自人群中走出,出手接下了锦布。
    此人年纪轻轻、仪表堂堂,正是郎中令王绾。
    王绾拉开锦布,先是愕然一滞,却又很快平复,大声读出其上内容。
    闻之,众人皆瞠目结舌,心知现下是到了需要站队的时候。
    是相信这上面的内容,与公子成蛟一同反了;还是只字不信,支持平叛?
    死寂片刻,王绾满目截然,单膝跪地,大声请命:
    “公子成蛟先是悖逆承诺,害我大秦十万将士惨死于赵,现又觊觎王位,起兵屯留,还散布谣言,辱蔑大王与相邦大人。如此大逆不道,臣恳请大王即刻出兵,剿灭叛军,诛杀反臣!”
    在场的百官皆是身居咸阳,又是在吕不韦的眼皮底下,他们的祖业家眷几乎都在其庞大的势力掌控之中。
    加之蒙獒的尸体就在眼前,其死相凄惨骇人有目共睹,这又的确全是拜公子成蛟所赐。
    倘若他只因一己之私,就堂而皇之的害死国家重臣,还害得大秦无故折损了十万大军,谁又会期待这样的人为王呢?
    只顷刻,众人便理清了思路,齐齐躬身跪地。
    一时间,请战之声四起。
    “臣等肯请大王即刻出兵,剿叛军,杀反臣!”
    百官之后,就连几千禁军也齐声高呼,声震天际:
    “剿叛军,杀反臣!剿叛军,杀反臣!剿叛军,杀反臣!……”
    赵政环视四周,剑眉如锋,眸光凛然。
    “谁愿出战?”
    “大王!臣王翦请战!”
    赵政凝眸而视。
    此人已是花甲之年,之前长期驻守于秦国北境,几乎从无战绩。
    赵政对他的实力不甚清楚,但见他此番自请,便也应了下来。
    “好!寡人就命你领兵十万,即刻前往屯留平叛,务必要取得反臣成蛟之首级!”
    玄金长袍的广袖之下,赵政双手成拳,指甲已然深陷掌中,竟刺出了血来。
    剿杀成蛟……这是他此生,下的最艰难的命令。
    赵政坚持亲自将蒙獒的遗体送至大将军府。
    蒙獒的独子蒙武带领全府上下近千人附身跪拜,叩谢大王的体恤之恩。
    赵政在此并未待得太久,心中却对蒙府子孙有了大致的印象。
    蒙武年约而立,身形高大健硕,行事间神似其父,早前一直驻守西境,在军中历练多年,往后为将定是指日可待。
    然而最让赵政久久难忘的,是蒙武的两个儿子。
    大一点的年近九岁,名为蒙恬;小一些的仅有六岁,名曰蒙毅。
    蒙獒的家眷皆哭倒在其遗体跟前,就连蒙武也是满眼含泪,难以自持。
    而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在祖父遗体之前竟能做到神思淡定,礼仪周全,眼眸炯炯,恭敬肃穆。
    他二人第一次面见秦王,亦是看不出他们内心起伏,全然不似寻常孩童。
    尤其那蒙恬,更是生得一副适于习武的绝好身骨。
    赵政垂眸思忖,不愧为蒙獒的后人,果真个个都是栋梁之相,为将之材。
    樊于期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在屯留招兵,竟让他短时间内便增兵三万,如今已然备出了八万大军。
    史书上并未注明咸阳前来平叛的领军将领为何人,见樊于期日渐自负的神情,梁儿本还生出些忧虑来,可当她听闻为将之人竟是王翦,便瞬间定了心。
    想来许是因为王翦此时尚未成名,此战又属内战,不堪被录入史册,便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吧。
    而樊于期对于对手是王翦,尽是满腹的傲然。
    说王翦其人活到六十几岁还只是一直驻守偏远的北境,且从无丝毫战绩。一想便知定是个平平之人,毫不可惧。
    梁儿却是嗤笑不已。
    大秦国未来的战神王翦,又岂是他这等不堪的小角色可比?
    莫说他手中仅有屯兵八万,并不及王翦的十万,就算再送他十万兵,凑个十八万,怕也算不得人家王翦的半个对手。

  ☆、第五十六章 惜别离

?    王翦大军行军神速,现已距离屯留仅三日之遥。
    两军大战在即,梁儿与成蛟反而愈发释然了。
    既然生死已定,与其徒劳神伤,倒不如静下心来,与身边之人享受那最后的安乐……
    梁儿坐在溪边石上,放下手中玉箫,转眸望向身边的少年。
    他长衫玉立,高挑秀雅;气质精贵,倜傥风流;灿若星子的双眸,洒脱随意的性子,加之一身永远一尘不染的素白色锦袍……
    如此成蛟,怕是她一生也难忘了。
    “怎么不吹了?”
    成蛟回眸看她,目光柔和。
    “为何这一处怎么也吹不好?”
    梁儿蹙眉叹气。
    这首《关雎》极是难吹,有一处她已吹了数遍,却还是掌握不到技巧。
    哪知成蛟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你竟也有烦躁之时。”
    梁儿撅嘴。
    “公子这话说的奇怪,奴婢怎就不能有不耐烦的时候?”
    成蛟的笑容似月般皎洁。
    他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摇头,俯身坐于梁儿身后。伸长双臂将她环在胸前,轻按着她细白的指间,一点一点将指法传授于她。
    冬末的月光清冷幽淡,纯净悠柔。
    成蛟执箫,梁儿吹奏。
    箫声空灵,乐句整齐,
    浓淡合度,声韵飘逸。
    若非亲眼所见,有谁能想到此曲竟是由两个人合奏而成?
    《关雎》是《诗经》《国风》的第一篇。
    雎鸟合鸣,相依相恋,
    起承转合,皆为神妙。
    连孔子也曾赞之“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曲毕,梁儿扭头看他,两人相视而笑。
    忽有风吹拂而过,成蛟伸手将梁儿面前被吹乱的发丝别于耳后,顺势便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这小小的女子肤白如月,发墨似漆,眸清如水,唇红似樱。
    他成蛟在世短短十七年,让他牵心挂肚的人屈指可数,眼前便是一个,那咸阳宫中还有一个……
    梁儿早已习惯成蛟柔和的气息,也知他并无恶意,故而无论他动作如何亲昵,她也从不躲闪,就这样任他看着,任他腻着。
    成蛟凝望着她的眼,在那水眸深处亦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馨然一笑。
    “倘若此次我有幸得以保下命来,我便去向王兄请婚,与你白首一世,你意下如何?”
    梁儿却撇嘴睨他。
    “这句玩笑公子说得不腻,奴婢听得都腻了。”
    成蛟但笑不语。
    夜晚的风有些凉,梁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成蛟便张开手臂拎起斗篷,示意梁儿靠进来。
    “我不冷。”
    梁儿逞强。
    成蛟也不拆穿她,只柔声道:
    “是我冷了,来帮我暖暖吧。”
    闻言,梁儿讪讪的凑过去,靠在成蛟肩上。
    曾几何时,那个咸阳宫里弱不经风的小男孩,肩膀已经这么宽了……
    见梁儿有了些困意,成蛟便带她回了大营。
    目送她进了自己的营帐后,成蛟也转身进入帐中。
    然而刚一入帐,他便觉不对。
    “谁?”
    成蛟眸光厉厉,盯在帐中幕帘那处。
    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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