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夫君画风清奇-第4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魏珩距京不足千里之时,就收到了宫中的传来的密函。心下既哀又怒,只得在千里外的衡水城中暂留了些时日。宫中以未来的新帝,二皇子魏禹的名义送来的急信一封接着一封,尽数都是催促他赶快归京为先帝戴孝。
若是魏珩不快些回去,只怕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若是他眼下回去,怕是再难从上京出去了。至于是死是活,也难讲。
待在衡水城滞留第十三日的时候,叶榆率领大军于魏珩汇合。那日魏珩的亲随听到有轰鸣的马蹄声,心下大惊,只怕是二皇子魏禹的人,就连魏珩神色也十分凝重。难道天意如此,要在此处亡他?
待亲随出去一看,只见数万大军前,为首将领身披玄色战袍,携夹着春寒料峭,略微苍白的面容仍旧绮丽。他策马疾驰而来,应和着大军震人心魄的马蹄声,带着凛然的杀伐之意。魏珩远远看着他,清晨初升的微光映在玄色的铠甲上,仿佛是镀了一层光晕,于光晕之中叶榆眉目如画,却为他带来了绝处逢生的惊喜。身后的亲随爆发出兴奋的高喝,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之情。
叶榆勒马于魏珩面前,一礼道:“卑职擅自调军前来,甘愿领罚。”
魏珩两步上前,一把将叶榆扶起来,神色动容,以至于连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唯尔,可助我成就大业!”
叶榆不分昼夜赶来,整个人都仿佛如弦上箭,带着势不可挡的锋芒。有魏珩之言,他微微眯起眸子,高声道:“誓死追随殿下!”
身后数十万大军齐声高喝!
“誓死追随殿下!”
“誓死追随殿下!”
……
叶榆终于明白那种想要君临天下的心情了,正如这数万军士齐声高喝的刹那,震耳欲聋之音,似乎有种让人甘心就此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
只是叶榆不能抛头颅,也不想洒热血。他很惜命,因为这条命不仅仅属于他,还属于他的爱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离胜利只差一步,他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才对。不然怎么回去跟问薇交代?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熬了几宿没睡的叶榆直接放心的睡了个昏天黑地。
反正魏珩不会不管他,也不会把他扔到衡水城里。叶榆掐指算了算从衡水城到上京还有五六日的功夫,刚好够养养神的。
等叶榆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在马车里,马车行的很快,车厢颠簸的他有种散了架的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胃里满是尖锐的疼,像是被片刀绞在了一起。这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眼神微扫,看到一边的宋军医。
“年轻是好啊,真经得住折腾。”宋老头头发花白,一双眼睛极为细长,笑的时候就勾勾唇角,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感。
叶榆掩唇咳嗽几声,缓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又劳烦您了。”
宋老头闻言冷哼几声,不在说话。
叶榆有些奇怪,撑着坐起身来,借着不怎么明亮的烛火,翻找出杯子来倒了杯冷茶,自顾自压了几口,道:“今个儿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谁招惹您了?”往日但凡醒过来身边坐着的是宋老头,叶榆就少不得要被骂个狗血喷头。
今日这样安静,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宋老头闷声不语,半晌才阴森森瞧了他一眼:“老朽只骂还有希望活下去的人。”
叶榆手上一顿,打了个寒颤,冷茶落到胃里激的绞痛更为清晰,他有些讪讪笑着道:“别介,您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宋老头不说话,手边上有个小炉子正咕噜噜的不知道再煮什么东西,他犹如老树根一样皱巴巴的手里拎着个破烂芭蕉小扇,盯着炉底下的火出神。
叶榆将一旁的轻裘披风往身上拢了拢,掩唇轻咳几声:“马上就要到上京了,这一走就是三四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走的时候玹儿还只有三岁,如今也该长那么高了吧……”叶榆想着,伸手比量了一下,兀自弯唇一笑,桃花眼宛如月牙。
宋老头神色缓和了一些,开口问道:“上京若是乱起来,你家人怎么办?”
叶榆见宋军医肯搭理他,心下松快了些,回道:“没关系,问薇已经带着玹儿去江南了,等上京平定了,我就去接他们母子俩回来。”
宋老头看了眼叶榆,摇晃的烛火将他的脸照映的忽明忽暗,叶榆垂下的睫毛轻颤,神色愈发温柔。谁能想到他能是在酒泉之战,杀的全身血红,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修罗。
叶榆从一旁的包袱中摸出一块玄色的牌位,上面烫金的字刻着陈仲彦的名字。他用袖口仔细将上面的微尘拂去,轻叹道:“陈大哥,再等等啊。咱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曾经那个魁梧心细的男人,如今成了一方小小的木牌,多少男儿成了河边骨,又是谁盼君归家的梦里人?
※※※※※
五日后,兵临城下。
二皇子没有等来两江总督钟望的援军,反而等来了当年西征的龙虎之师。
西征军跟上京养尊处优的老爷兵不一样,他们个个都是从战场上浴血拼杀出来的,周身戾气势不可挡。当年的西征军奉命征战边疆,一路夺下无数城池,在他们披血奋战之际,反而被二皇子这样于京城养尊处优的人钻了空子,篡取皇位,将士们心下也大为不服。
每个人都含着一口血气,几欲喷薄而出。
这样杀气腾腾的大军还不等抵达城门下,就让二皇子吓得惊慌失措,忙喝令关闭了城门。一时间城中百姓乱作一团,昔日的繁华不在,人人自危。
上京城池,固若金汤,二皇子魏禹决心将一个拖字诀奉行到底。只要能拖到两江总督率兵前来,他就不信魏珩真的能一举端了上京。
叶榆看了眼死死紧闭着的城门,心下微沉。如今除了强攻,别无他法。
魏珩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于夜幕时分开始强行攻城。
这一场攻城之战,就是再用血肉去堆积。叶榆率骑射军于前沿,接连战了整整两日没有停歇。
战火带着燎原之势,城下已经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没有来得及收殓。曾经他们在西秦征伐外敌,如今却是要对自己疆土上的同袍兵戈相向。
叶榆策马前来,熬了两天两夜,双目已然赤红一片。
“殿下,至多再有一日,城门可破。”
魏珩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他点头道:“叶榆,撑着点。一口气拿下来,攻进上京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才算没有白费!”
叶榆用绷带将乌木弓紧紧捆在左腕上,哑着嗓子喝道:“全军听令,集中火力,天黑之前拿下上京!”
众军士高声齐呵,所有人都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准备一鼓作气攻进上京。
正待最后关头里,只见城门上迎面被带上去一行人。
被众多护卫护在中间的是六王爷,他衣着依旧华贵,瞧着并没有狼狈之态,但脸上神色却是带了几分紧张,眉头拧成一团,对下面呵斥道:“尔等叛军!先皇尸骨未寒,竟然起兵造反!你,你们大逆不道!”
六王爷的声音在战火中显得十分没有气势,城下杀红了眼的将士忍不住哄然嗤笑。
六王爷涨红了脸,抬手道:“把人都带上来!”
后面人接到命令,带来一行人上前。征战在前沿的叶榆一眼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六王爷看到叶榆脸色微变,心下有了几分底气,高声道:“还不束手就擒,新皇有命若是尔等缴兵投降,可宽宏处理!否则,这些人的性命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
魏珩也看到了城门上的情况,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
上面男女老少皆有,都是他们这些将领的妻儿老小,五皇妃早在两年前就搬出了王府,有娘家护持,自然没有被推上来,可其余的三个都是魏珩的妾室。还有叶榆的父母,甚至于还有他禁足在小院的妾室孟青瑶,茱萸都在城楼之上。
这种手段卑鄙,但却实用,就算不能退兵也能拖上一拖。
叶榆挽弓两日手腕几乎脱臼,此时被城门上六王爷的面孔一激,血气涌上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耳畔轰鸣半晌,许久才听到亲随呼喊他的声音。叶榆压下胸口翻腾的腥涩,咬牙道:“殿下如何说?”
那亲随声音中带着悲戚:“殿下说,继续攻城。”
叶榆看了眼城门上的人,不管从前是否有过是非恩怨,可此时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了这场战争而牺牲掉性命……
“下令,攻城!”
叶榆嘶哑的声音传入城门之上,顿时呜咽骂声一片。六王爷脸色发白,呵斥道:“你,你!狼子野心的东西!你不是孝悌无双?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你的老父母,你忍心让他们为了你们的大逆不道丢了性命?”
叶榆从一侧抽出闪着寒光的乌龙铁脊箭,挽弓,搭箭,拉弓如满月,夹杂着凌厉之势朝六王爷射去。
六王爷猛地后退两步,跌坐于地,箭势来的太快,哪怕身前侍卫赶忙用盾挡住,也险些射掉六王爷的脑袋。
六王爷高声哭喊道:“杀,给本王把这些人都杀了!”
命令刚下,数枚人头簌簌从城楼上滚下去,刺激的下面军士个个红了眼。杀,他们要杀进城中!不能让袍泽白白流血,不能让将军的家人们白白牺牲!
建元三十九年,三月廿七,上京城门破。
魏珩率领众军攻入上京,就地斩杀了二皇子魏禹,夺回了皇位。与二皇子在一处的六王爷被叶榆一箭穿心,就地正法。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夺嫡之战,最终以魏珩的胜利而告终。
☆、119|8。6|家
外面天色还未曾亮起,街巷里暗暗静静的,唯有初夏的虫鸣声在丛中清晰的响着。
叶家的宅子里忽然灯火通明,有阵阵响声传来,惊扰了街巷里的狗大叫不止。叶府门前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绸幔,因有近有丧事,故而外面的灯笼也尽数是白纱扎的。
饶是如此,叶家管事仍旧带着小厮轻手轻脚的将门前积尘细细打扫了一遍,只是宅门大,哪怕是放轻了动手,难免也弄出些动静来。天色很暗,总有不经心的仆役,有些磕磕碰碰。这不,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一小盆文竹应声而落,在地上了摔了个七零八落。
管事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能不能手脚麻利些?快点收拾了。”
听到管事的叱呵,那不小心打碎盆栽的小厮忙连连应下,将地上收整干净。不怪管事心急,这些日子以来,叶府上下简直忙昏了头。丧君,丧父皆是重丧,叶将军为了出丧守孝,忙得脚不沾地。后来可算是能歇口气,朝中新皇登基又是忙了一段时日。这段日子下来,甚至于比当初行军打仗的时候还要疲累。
若非是有叶贺一旁帮忙,叶榆怕是自己忙不过来的。兄弟俩三日不食,诚心守孝,于灵堂之前,叶贺曾赤红着一双眼睛质问过叶榆。
叶贺问他有没有丝毫的后悔。
叶榆当时看着面前的叶贺,记忆中那还是个有些张扬的少年,就像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心里头揣着自以为可以摇山撼海的理想,一心想要离开家里的保护,想要逃离金丝笼。可如今的叶贺,已经是被鲜血洗刷过的铮铮男儿,过了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不过区区几年,丧母丧父,曾经叶家大宅,如今之余零星几人。
叶榆没有回答他,可叶贺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叶贺有些庆幸,那一日兵临城下的人幸好不是他。不然,恐怕他会一辈子处在内疚和痛苦中。有了这种想法的叶贺,也不由得起了几分阴暗的愧疚感。
不管叶贺是否是被蒙在鼓里,但至少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他们兄弟二人,如今互相扶持,叶家仍旧是叶家。
在这上京当中,无人敢轻视。
叶榆今日起来的很早,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也知道管事有心在收整园子。今天是陆问薇从江南回来的日子,所以天不亮叶榆就早早起来了。确切的说,他昨晚几乎也没怎么睡,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全是陆问薇和玹儿的样子。
一晃四年,也不知道玹儿会不会对他生分了。当初走的时候,玹儿不过才三岁,大约还不到能记事的年纪。想到这叶榆有些紧张,他用了半宿的时间宽慰自己。待把自己宽慰的心头里舒坦了一些后,一抬头发觉外面天色灰蒙蒙的,竟是有几分要亮堂了。
如今新皇登基,朝中一切都要重新整顿,叶榆负责京中侍卫处的肃清安置,暂时顶的是陈仲彦原来的位置,侍卫内大臣总统领。加班是常事,请假基本没门。好在魏珩知道陆问薇要从江南回来,特意开恩让叶榆暂休半日,这才不用早早起来往宫中去。
不待天亮,叶榆已经收拾好了,快步往外面而去。陆问薇仍旧走的是水路,加上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顺风,若是无差今天上午应是就能到上京了。
叶榆让小厮去牵马备车,刚要出门,只见外院整整齐齐站着一园子人。个个皆是一身玄色轻甲,带着凌厉磅礴的气势。这让叶榆恍然似乎回到在边关时,每日早上起来整军的日子。只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张张再也看不到了……
叶榆回过神来,疑惑道:“怎么了?大早上都来这做什么?”
为首的人是唐虎,几经战役下来,他也算是有惊无险,如今是叶榆亲随之一。他笑着一礼道:“将军,今日是将军夫人归府的日子,兄弟们愿意随将军一起接夫人回来!”
魏珩暂且未曾给叶榆更换官职,所以他们这些军士仍旧是依着原来的样子,唤他将军。
叶榆一怔,随即了然,心下领情,含笑颔首道:“好,你们同我走。”
※※※
陆问薇站在舱外船板上,眺望远方,此时天才微微有些亮,江面上还有一层薄雾,朦朦胧胧使人看不清楚。玉玦拿了件平绣盘花如意披肩出来给陆问薇披上。
“姑娘,早上雾水重,听师傅说还要在等会儿才能到地方,要不先往里面坐会儿等吧。”玉玦怕陆问薇受了凉,便开口劝道。
陆问薇收回视线,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咬了咬唇这才轻声问道:“玉玦,这些年我是不是老了许多?”如今玹儿都那么大了,她也没了从前的妍丽,原先不觉得如何,此时心下却是有些紧张。
玉玦明白陆问薇心中所思,不由得笑道:“姑娘多虑了,您跟从前一样,哪里会老?”
女子十五及笄就可以出嫁了,二十多岁的年纪,着实算不得年轻……到底是不如小姑娘娇美,陆问薇也知道这问题问的离谱,兀自好笑了会儿,摇头道:“尽会这般哄人,怎么会跟从前一样,年岁在这里搁着。”
玉玦将陆问薇被风扬起的衣袖卷平,这才打趣道:“姑娘就算不信玉玦,也该信姑爷才是,不信您待会儿问问姑爷,且看看他是如何说。”
陆问薇失笑,回忆起叶榆的样子,心下没了紧张,转而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他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弯起的眼睛犹如新月,懒懒散散,唇边挂着笑?
“母亲!”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问薇回头,见是玹儿从里面出来,正一手揉着眼睛,竟是还没来得及穿戴。
陆问薇上前去,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玹儿放下揉着眼睛的手,仰着头回道:“母亲,是不是今天就能见到父亲了?”
陆问薇抿唇一笑,点头道:“是,待会儿就能见到了。”
玹儿脸上带着十二分的欣喜,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真的吗,玹儿想快点见到父亲!”
陆问薇颔首,略微责备道:“玹儿当稳重,如今你不是小孩子了,如何还这般冒冒失失的,回去洗漱穿衣去。”
玹儿乖巧点头:“母亲,玹儿可以穿表舅舅送的衣服吗?”
楚重华送了玹儿一套红色的锦缎骑装,裁剪的十分精巧,穿在身得体威风,他很是喜欢。不过只穿了两回,陆问薇就不准他再穿了,今日玹儿想到要见父亲,便起了几分心思,想要穿的威风凛凛给父亲看。
陆问薇蹲下身去,看着玹儿,摸了摸他的发顶,认真道:“玹儿,家中你祖父母过世了,不可以穿明丽的颜色,所以那套衣裳是不可以穿的,明白么?”
玹儿脸上有几分不舍,但仍是点头,随即神情有些难过道:“母亲,为什么祖父母会过世……我们走的时候,他们不是还好好的……”
陆问薇神色微怔,垂眸道:“玹儿,这些你以后会明白的……”
玉玦在一旁道:“小公子,外头冷。咱们先进去换衣裳吧,不然待会儿船靠了岸,可就要迟了。”
玹儿闻言,忙点头跟与玉玦一起回去洗漱换衣。
陆问薇心下也是几分叹息,当初叶府被监视,她只得送了信给父亲,让他们暂且去江南避一避。正巧当时楚重华也在上京,便带了陆启之一同南下。
后来陆问薇也去问过叶弘跟孙氏,含蓄透露几分,问过他们是否要暂且回乡下老家一趟。只可惜当时叶弘跟孙氏以为她是起了歹心,有意趁叶榆不在将他们逐出家门。
陆问薇无心劝说,便不在多言。她不知道二皇子跟六王爷真的会将他们带去城门前,逼魏珩和叶榆退军。当楚重华带来上京战况消息的时候,陆问薇心下也是有懊悔。他们被圈禁多年,陆问薇早已不在将他们置于心头,惦记那些旧恩怨。但却一念疏忽,让叶榆面对那样的处境。亲口下攻城杀令,不管外面如何夸大其气节大义,叶榆心中恐怕也不能全然释怀。
海面上太阳升起,化开了浓雾,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陆问薇把被风吹在脸侧的碎发拂在耳后,眺望远处,似乎隐隐可窥见岸边。待船只驶近一些,便能看到似有人在岸上。
玹儿洗漱穿戴好后,还将表舅舅送的一把精致的木刻小剑挂在了腰间,看着很是神气。
“母亲!我看到岸上好多人!”玹儿有些兴奋的喊道。
陆问薇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拢在袖中的手紧了几分。顺着玹儿指尖看去,便能看到岸上果真乌压压的全数是人。陆问薇掩唇,鼻尖有些酸涩,当船再驶近些,便清楚的看到了岸上之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众人中央,骑在马上为首的叶榆。
港口的海风将叶榆素白的长袍扬起,朝阳映的他容色熠熠生辉,待看到船上的陆问薇时,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
依稀如旧。
☆、120|结局
船降帆,抛锚靠岸。
叶榆下马,三并两步上前去,看着迎面从船上下来的陆问薇,从前些天起就一直有些紧张忐忑的心情忽然消失不见了。哪怕时隔四年光景,她仍旧是最初那个有些倔强骄傲的女子,仍旧是他温婉美丽的妻子,就连面容都仿若离开那日,一成不改。
时间并没有使得他们之间有分毫的生疏感,反而经年累积的思念,在这瞬间决了堤一般,轰然一声淹没了叶榆的脑海。使得他满心满眼,都只剩余面前的陆问薇。
“夫君……”陆问薇声音有些轻颤,似乎刚刚从口中出来,便被海风吹散的无影无踪了。可不带她回过神来,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只听得身后竟是爆出一阵欢呼高喝声。
陆问薇身上穿的也是素净的白服,乌发绾成低髻,身上的首饰极少,只不过两三支银钗,一个古朴的玉镯而已。饶是如此,却仍旧眉眼明丽,姿容婀娜,清美动人。
在这之前叶榆身后这群亲随也曾琢磨过,不知将军夫人会是什么模样。他们好奇的缘故有二,其一是叶榆从往在军中那是拔尖的漂亮,在一群黑黝黝的汉子中间,一眼就能被瞧出来。鹤立鸡群,不过如此。其二,叶将军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他们西征军一路上夺下了那么多城池,战俘舞姬,多不胜数。将军之尊理应享受最美的女人,可无论给叶将军送去多少美人,最后不是被打发了出去,就是被他随手转赠别人。
四年来,众人偷偷留意下来,个个惊恐的发现叶将军真的不曾碰过任何女人。
后来他们放聪明了点,尝试着把几个清秀俊俏的少年送去了叶将军身边。结果换来的是第二天翻了近三倍的地狱级魔鬼式整军训练……自此再也没人敢招惹叶将军,只是挑些乖巧懂事的女子送去服侍起居。
逐渐军中将士皆知,叶将军钟情家中妻子,一往而深。
若是哪天看到叶将军笑的绚丽如花,跟谁说话都如春风拂面,那么不必说,一定是叶将军收到家书了。
叶将军的夫人该是何等美人,众人难免好奇,今日得见,方才一解疑惑,倒是名不虚传。若是论姿容,或许比将军夫人美艳者多了去了,可若是论气度,将军夫人却又一种别样的感觉。这种气度并非只是高门贵妇的雍容,而是一种从内而生的从容自信。哪怕不是刻意间,也能让人感受的到。
这么多年来陆问薇的外贸市场做的极好,在江浙一带,她的出口铺子已经是赫赫有名。后来她又将生意投放在了广州几处港口,不仅仅是东洋人,连带着西洋人和南洋人的生意也一并来往。
身为幕后的东家,陆问薇自然于经商之道越发纯熟起来。赚钱已经不再是主要目的,更重要的是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造就了今日的陆问薇,让她心胸不在局限于一方宅门之间,而是更为向往外面的天地。这种自信跟上京那些仰仗着家室和后宅地位而自认为清贵的女人自然也就不同。
叶榆跟陆问薇两人都是一身素服,但却不掩其容颜气度。只令人觉得赏心悦目至极,任谁都觉得宛如一对璧人,登对极了。也便是此时,叶榆手下的众军士也恍然明白,叶将军情有独钟也不是全无道理。
就在众军士还把视线落在将军跟将军夫人的重逢场面上时,从后面悄悄钻出一个小家伙来。小小少年穿着素白平整的衣裳,腰间缀着一把精致的小木剑。众将士只看到那小少年生的风姿清雅,朱唇皓齿,一双眼睛犹如寒星,乌黑明丽。
众人了然,这便是叶将军家的小公子,叶玹。
叶玹从人群中挤出来,瞪大了眼睛,围着叶榆身后的骏马转悠两圈。
“好骏的马!我可以摸摸嘛?”叶玹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喜悦,说着就有些忍不住悄悄踮起脚尖去摸马鬃。
这匹马是在西秦时,俘获的极品大宛汗血马,是魏珩送给叶榆的,名为照夜白。照夜白的性子极烈,叶榆用了近一月的功夫彻底将其野性驯服,虽然认主,但脾气仍在。看到叶玹伸手摸它,它竟是狠狠打了个响鼻,吓得玹儿猛地退后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众人瞧着玹儿可爱,忍不住哄然大笑。
玹儿自知出了糗,忍不住脸上一红,闷闷瞪了眼面前漂亮的骏马。忽然头上落了一个有别于母亲的手掌,却同母亲一样温柔。他扬起头,对上了一张隐隐有些印象,但却有些陌生的面孔。
叶玹忙立定站好,有些拘谨的恭敬一礼,道:“父亲大人。”
叶榆看着面前的少年,不同于看到陆问薇时那种缠绵心头的思念,反而是有种忐忑不安和些许愧疚之情。他蹲下身去,平视玹儿的眼睛,含笑伸出手去揉了揉玹儿的发顶:“玹儿……如今都这般大了……真好……”
叶榆有些语无伦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却是能感受到叶玹的别扭,带着些腼腆的生分,这让叶榆心下有些酸涩。
“将军,要不先回府?瞧这,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能让嫂子一直站着不是?”叶榆的副将陈诚笑着道。
叶榆这才回过神来,颔首道:“说的是,咱们先回府。今日都辛苦了,大家待会儿往一品斋去,吃什么尽管算我这就成。”
唐虎哈哈大笑道:“有将军这句话,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叶榆当着众人面,亲自为陆问薇挑帘送她上马车。玹儿跟在母亲后面,正要上去,忽然身上一轻,竟是被腾空高高抱起,不待他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扔在了威风凛凛的照夜白身上。叶榆翻身上马,抬手拍了拍照夜白,示意他别犟。
玹儿原本还别扭的模样瞬间被欢喜冲散了,他扭着头四下里看了一圈,兴奋道:“父亲,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照夜白。”叶榆将玹儿锢在怀里,防止他只顾着高兴从上面掉下去。
玹儿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马鬃,扭过头去问道:“父亲,它可以跑多快?”
叶榆想了想道:“很快,像风一样。不过如今在城中,不能让它尽情跑,等以后父亲带玹儿去马场猎苑玩,到时候玹儿就知道了。”
玹儿嘴角扬起,悄悄侧过脸去看叶榆,心下无端起了几分骄傲。他的父亲是大将军,西征抗秦的大英雄,他有天底下最厉害的马,和最威武的军队。不过片刻间,生疏感便悄然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无限的崇拜和憧憬。玹儿此时真希望多遇到一些小伙伴,让他们看看自己了不起的父亲。
叶榆此时尚且不知儿子将他捧到何等高度,能感觉到玹儿高兴,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许是因为心情轻快的缘故,回去的路也变得格外的短,不多时就抵达了叶府。门前站着叶家的外院管事,见叶榆回来忙上前回禀道:“大人,宫里来圣旨了。”
叶榆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将玹儿从马上抱下来,这才转而扶陆问薇下车,一家三口终于团圆归家。
圣旨一如叶榆所料,各种琳琅满目的赏赐和格外开恩的三日休沐。赏赐都是其次的,听到又有休沐叶榆不由得欢喜领了旨意,给来宣纸的公公连连塞了几个金馃子。
田公公是新提拔上来的,年纪不大,欢喜的收下了叶榆的赠礼后,对陆问薇道:“郡夫人,咱们娘娘说想你了,念叨着想要见见你和小公子,若是您闲着有功夫了,就往宫里去一趟,也好陪娘娘说说话。”
魏珩的妾室都在攻城之战中死了,如今后宫之中唯有一个娘娘,那就是玹儿的干娘,曾经的五皇妃,如今的皇后。
“还请公公回了,妾身定会带玹儿去宫中给娘娘请安的。”陆问薇含笑回道。
叶将军夫妇和气又大方,田公公这一趟旨送的心情大好,别了叶将军之后,这才回宫复命。
待送走田公公,叶榆一手揽住陆问薇腰身,一手牵着玹儿往内院子去。依着规矩,先是给故去的父母上了香。当日攻城上,叶家的老四仍在书院,三娘云澜听到院中有动静,当机立断带着叶涟萱躲在了后院子的枯井中,也是因她反应快,故而逃过一劫。
陆问薇看着牌位上的名字,长长叹息,手中的香忽明忽暗,插在炉鼎中,两世恩怨,自此勾销。
陆问薇跟玹儿一路劳顿,这会儿也有些乏了,叶榆让丫鬟带玹儿下去洗尘更衣,这才跟陆问薇重回从往居住的园子。摆设如旧,仿佛这四年不过是弹指间,一切都没有变化般。
屋中氤氲着水汽,陆问薇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绮丽,自然没有她担心的有衰老之相。身后的丫鬟被叶榆挥手屏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