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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恙,尔请跪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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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妧看了一眼桌上的髹漆果盘,八个小格子隔开,摆满了精致的茶果,她真是不懂饮食搭配,这些茶果用来配酒,不知是茶果子对不起桃花酿,还是桃花酿对不起茶果子,这时候需要点一碗茶,才相得益彰。
  “公主,服药的时辰到了。”每次赵妧愁眉不展的时候,一旁的桃奴总会察言观色,适时提醒。
  “妧妧有些乏了,就不多陪姐姐了。”赵妧起身敛衽,赵嫱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不用猜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赵妧面露烦恼之色:“姐姐想说言哥哥的事吧,上元灯会我与言哥哥见了一面,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因身子不适先回宫了,倘若有机会,还烦请姐姐再替妧妧多问一句,也好让妧妧心安。”
  赵嫱见她对陆徴言颇为在意,松了一口气,笑道:“妧妧放心,此事就包在姐姐身上,不会让妧妧失望。”
  “那就有劳姐姐了。”赵妧微微福身,没再多言就离开了,一转身,就换了一副嘴脸,如果赵嫱发现陆徴言心里还装着另一位女子,不知傲慢的丽阳公主会如何对待曾经对她一心一意的陆三公子,她赵妧会拭目以待。
  *
  眼看时辰还早,赵妧突发奇想,转了个弯,先不回福康殿,直奔太医局。
  人人都在探春,就是没看到杜仲晏,他一定还在太医局,不是钻研医书,就是对着病人指手画脚,想着他一脸老成的模样,赵妧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得身旁的桃奴和暗处的银雀全都背后一寒,她们并不清楚她们的公主在笑些什么。
  到了太医局,所有人看到赵妧都停下手中的活,一脸吃惊,好像谁都没有想到,多年之后,昭华公主会再次踏足太医局。
  他们还没来得及行礼,赵妧已先一步走向偏厅,那是杜仲晏办公的地方,六岁的时候她来过几次,那时候杜仲晏的父亲杜炳文也是在那里办公,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杜仲晏既然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就应该在此办公。
  可是才走了几步,就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董棻,董棻见了赵妧,先是微微一惊,转而看穿一切似的笑着行礼:“臣……”才开口,便被赵妧急匆匆地打断:“杜仲晏在做什么?”
  董棻站直身躯,意味深长地笑道:“哦,迟安他……正给人问诊呢。”
  “又是哪个宫女或是女官生病了吗?”赵妧随口一问,并不知这话里藏着酸味。
  “公主真是神机妙算,确实是一名女官,此人公主也识得,正是司衣司的许司衣。”
  “许司衣?她病了吗?”赵妧眉头微蹙,心头一阵发紧。
  从前她好心为杜仲晏与许司衣牵线搭桥,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发现如果他们真的结为连理,她应该会有点难过吧。
  “公主不妨进去看看?”董棻看了她一眼,悄声提议。
  赵妧深吸一口气,也好,她倒是想看看,杜仲晏面对别的女子,尤其是倾慕他的女子,会是怎样一种姿态。
  于是,她在董棻的怂恿之下,跨进了门,举目四望后,很快发现里间面对面站着两个人,身形高大的那一个是杜仲晏,他手里捧着一个漆盒,正要准备交给眼前的女子,女子背对着外面,看背影是许司衣,她低垂着头,双手接物,此时,杜仲晏露出微笑,看着许司衣,许司衣也看向了他,两人对望,此情此景令站在门口的赵妧猝然不悦,她索性不再前进一步,转身拂袖离去。
  “公主这就看好了?”董棻正在外面拾掇草药,见赵妧气呼呼地走出来,忍不住问道。
  赵妧瞪了董棻一眼,命令他道:“从今日起,本公主的病由你来治!”
  “啊?臣未曾得到圣谕,这般越俎代庖,怕是不妥。”董棻一眼就看出了赵妧的心思,看似诚惶诚恐地推辞,内心却笑个不停。
  “我立刻去见父皇,你就等着接旨吧!”
  “圣上正在景福殿与大臣们商讨政事,公主这般冒然前去,才是不妥。”赵妧正在气头上,杜仲晏忽然走了出来,又泼了她一盆冷水。
  赵妧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侧的许司衣,没等许司衣行礼,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她走得很快,加上内心情绪的波动,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脸色也愈发苍白。
  桃奴紧跟其后,跑得气喘吁吁。但是离开了太医局,赵妧就放慢了脚步,桃奴一头栽了上去,冲撞了公主,正要认错,赵妧却愁眉苦脸地说:“桃奴,我心里难受,我想回姐姐那里饮酒。”
  “啊?可是公主,您不能饮酒啊!”桃奴惊道。
  赵妧不说话,如果她喝了酒,出了事,或许杜仲晏才会对她不离不弃吧。
  不过等她回到后苑的时候,赵嫱早已不在。
  赵妧失望而归,回到福康殿的时候,杜仲晏正守在殿门口,赵妧对他视若无睹,径自绕过他身侧,准备进殿。
  “臣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公主生气,请公主明示。”杜仲晏神色如常,没有因她方才莫名其妙的举动而产生一丝困惑。
  赵妧轻哼一声,“我宣董太医前来问诊,你来做什么?”
  “董太医尚有别的病患,何况医治公主,是臣的职责。”杜仲晏不紧不慢地说。
  “我看你是对着别的病患,早就忘了自己的职责……”赵妧小声咕哝。
  “公主说什么?”杜仲晏假装没听清。
  “本公主说你讨厌,不想再见到你!”赵妧嗔怒,转身朝里走。
  杜仲晏“哦”了一声,跟了进去,赵妧回头指向他:“大胆杜仲晏!不许进来!”
  这些年,小公主闹脾气他也算见得最多的一个,丝毫不放在心上,无论她怎么发脾气,他都不会对她放弃治疗。
  眼见杜仲晏不听她的命令,赵妧愈发生气,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状,杜仲晏果然不似方才那般淡定,即刻抓紧药箱冲了上去,“公主!”他顾不得太多,立刻将她打横抱到床上,为她检查、施针。
  当他手拿银针靠近她的时候,赵妧忽然睁开了眼,双手牢牢抓住他的右手,对着虎口就是一大口狠狠咬了上去,杜仲晏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也不叫痛,只道:“公主闹够了没有?”
  “真没意思!”赵妧甩开了他。
  “看来公主已经不治而愈。”杜仲晏收起银针,看着手上的牙印,不禁失笑,旧伤刚好,又被另一只小野猫咬伤。
  “不用你治我也会痊愈!”她与他赌气,背过身,不再看他。
  杜仲晏轻声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言,背起药箱就走了,人走后,赵妧才转过身,对着空气发愣,仿佛在期待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春来啦~花开啦~

  第25章

  赵妧杜绝杜仲晏为其诊脉,不再配合他,杜仲晏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委托董棻全权代劳,董棻本是想要逗弄一番,没想到是踩了坑,给自己惹了麻烦,很是追悔莫及。
  这日,董棻从福康殿问诊结束回到太医局,对着杜仲晏便是垂头丧气:“迟安,公主这病我是看不下去了,你还是早日乞求公主的原谅吧!”
  “她为难你了?”杜仲晏正在研读一本医书,已做了不少笔记,对于董棻的抱怨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问,接着自顾自继续做笔记。
  “你知道吗,公主她居然要我吟唱诗歌给她听!你也知道,我五音不全,根本丢不起这个脸呀!”董棻抱头讲述自己在福康殿的经历。
  “哦。”然而杜仲晏依然一脸淡漠。
  董棻简直要哭了,“我说迟安兄,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抬个头好好听我说吗?”他已经在公主那里受尽“羞辱”,没想到回来之后,非但得不到好友安慰,还受到冷落,他心里苦啊!
  “玉芝兄但说无妨,迟安洗耳恭听。”杜仲晏始终低着头。
  董棻大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勉强杜仲晏,他目光落在他右手的虎口处,摸了摸鼻梁,笑道:“你这虎口的牙印,不会是公主留下的吧?”
  提及牙印,杜仲晏总算有所动容,他下意识甩了甩衣袖,将右手藏在其中,董棻看不下去,故意夸大言辞:“别藏了,都看见了,你到底哪里惹怒了公主,竟把你伤成这样?”
  杜仲晏摇头不语,董棻又道:“不会见了你和许司衣在一起,不高兴了吧!”
  “玉芝兄想说什么不妨直言吧。”杜仲晏并不是不知他话中含义,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隐瞒。
  “那我就开门见山,与你直说,公主她知道你的心思吗?”董棻一改往日轻浮姿态,变得严肃,杜仲晏见不惯他这样,莫名想笑。
  “哎,你别笑,我与你说认真的,这些年的朋友,你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但是公主的心思变化无常,当初倾慕陆侍讲,力求圣上赐婚,然而如今局势似乎又有变动,从前几日公主的态度来看,她对你的心思应该也是一样的,迟安,你打算一直这样一声不吭吗?”
  被人看穿心思的杜仲晏非但没有不安,反而有一丝的轻快,也庆幸身边的人会为他操心,“迟安自有打算,多谢玉芝兄关怀。”
  “也是,即便说穿,公主她有婚约在身,你一时也无法改变现状。”董棻摇头叹息,又神秘兮兮地说:“不过,近日宫中传言,陆侍讲似乎与西楼的红萼交往甚密,红萼是什么人,整个华阳城恐怕无人不知,迟安,这事你怎么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陆徴言总会为他的言行举止付出代价。
  其实不必刻意调查,陆徴言早晚也会暴露自己的行径。重生之后,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尤其是陆徴言,在朝中为官,看似深受圣上爱戴,但是他与公主订婚之后,似乎所有的不幸遭遇都围绕着他,尤其是南御苑坠马一劫,给他带来巨大的影响,他与红萼的交往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静观其变。”他回答董棻的只有这四个字。
  有些事不必他说,自有谏臣们会说,即便陆徴言是丞相之子,一旦言行有失,便会成为诟病,任由他们唾骂。
  三日后,正如杜仲晏所预料,陆徴言与红萼之间的故事如星火燎原般传遍皇宫大内,朝中的谏臣们早已坐不住,纷纷上疏,请求景隆帝表态,对陆徴言作出惩处。意外的是,景隆帝还没来得及传召陆徴言,与他当面对质,陆允昇已先一步携子到御前请罪,令他自行革去翰林院侍讲一职,戴罪府中,闭门思过,并扬言绝不会再与任何青楼女子来往。
  陆家父子这一招“苦肉计”用得真是及时,景隆帝内心再怎么气愤,也不能当场爆发,他还要留几分薄面给陆家,就先革去了陆徴言翰林院侍讲一职,命他在府中闭门思过,至于和赵妧的婚事,虽然没有立即退婚,但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
  福康殿中,朝堂之事犹未可知,赵妧仍在为杜仲晏今日没有上门而发愁。当初是她自己要与他赌气,拒绝让他上门请平安脉,如今几天没见人,又开始念念叨叨,她有点想他,想和他一起吟唱诗歌。董棻的医术可与杜仲晏不分伯仲,可他五音不全,歌喉不及杜仲晏万分之一。
  赵妧手拈上元那日杜仲晏送她的绢花,仿佛睹物思人,此时桃奴进来禀报:“公主,许司衣在外求见。”
  许司衣?她来做什么?虽然有点困惑,赵妧还是让桃奴请她进殿来了。
  “奴家见过公主。”许司衣手中托着一个大盘子,用青色的绸布蒙着,不知放的什么,向赵妧恭谨行礼。
  “这是什么?”赵妧不问她上门目的,只好奇她手中的物什。
  许司衣不卖关子,欠身答道:“这是杜太医前几日托奴家为公主做的药枕。”
  “药枕?杜仲晏让你做的?”
  许司衣点头。
  赵妧伸手揭开绸布,果然是一个布枕,还是一个做得很用心的绸布枕头,上面绣了寓意吉祥如意的缠枝蔓草,她说是药枕,赵妧上前闻了闻,果然有草药的味道,但是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给她做一个药枕?
  “这是养心安神枕,杜太医唯恐公主忧心过重,无法自眠,便特意委托奴家为公主定制一个药枕,那日他把药方交给奴家……”
  赵妧未等许司衣把话说话,陡然瞪大双眼,抓着她的手臂问:“你说的那日可是正月十九那一日?”
  许司衣看了赵妧一眼,颔首:“是。就是公主到太医局的那一日。”
  “所以那天他交给你的是……药方?”
  “是。还有一盒茶果子,作为酬谢的礼物,可惜杜太医记错了奴家的喜好,奴家并不爱吃柿饼,所以并未接受。”
  “原来是这样……”赵妧放开许司衣,怔怔发愣,原来是她误会了他,思及此,她禁不住扬起唇角,眉飞色舞地让桃奴收起药枕摆放到床头。
  她赏赐了许司衣许多茶果子让她带回去,许司衣并没有全部要走,仅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
  喜欢吃柿饼的不是许司衣,而是赵妧。
  *
  翌日,赵妧翘首企盼,盼来的却还是董棻,略显失望了。
  “董太医,明日你不用来了。”
  正在把脉的董棻,两眼忽的一亮,小公主终于想通了吗!他终于不用再来了吗!董棻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却淡笑,颔首:“好的,公主。”
  “这几日麻烦你了,也难为你了。”赵妧不似前几日愁眉不展,此时心情格外明媚,眉眼弯弯,甚是可爱,就连旁人看了也心情愉悦。
  “公主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臣应尽之责。”其实这几天,他与小公主的相处除了吟唱诗歌,旁的也算融洽。
  董棻微微一笑,行礼告退,转身的时候,笑意加深,果然是他多虑了,按照这样的情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难怪他们的杜太医如此高枕无忧。
  董棻一走,赵妧也没有闲着,她准备做点什么,回报杜仲晏的心意。
  “桃奴,你过来。”赵妧朝桃奴招招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跑一趟司衣司,找许司衣取些足衣的样子,顺便问问她是否得空,若不行,找一名女史也好,带她到我殿中来。”
  她昨晚想了一夜,这些年杜仲晏尽心尽力为她做事,她却总是刁难他,即便捉弄了他,他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说来他花了不少心思,而她几乎从来没送过他什么,下个月,他的生辰就要到了,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桃奴领命之后就去了司衣司,很快找来了许司衣,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司衣,并请求许司衣为她保密,她想给杜仲晏一个惊喜。
  许司衣爱慕杜仲晏,也知道杜仲晏的真实心意,起初她是嫉妒的,可是当她察觉到杜仲晏多年来的隐忍与执着,她便试着放下了,她愿意随着他的心意并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最令她欣慰的,莫过于公主也有同样的心意。
  赵妧有一些针黹的底子,经过许司衣一番提点便能心领神会。挑样子的时候,她费了一些工夫来揣摩杜仲晏的喜好,却也在这时碰到了难题。相处多年,她竟一时想不到他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印象中,他除了与医书和草药打交道,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兴趣,勉强也就和众多文人一样,偶尔附庸风雅。
  对于赵妧的难题,许司衣其实早有答案,但她选择了沉默,不做任何指示,这是她自己的心意,还需要她自己去琢磨。
  宁静淡泊,空谷幽兰,少年老成的杜仲晏心如松柏,赵妧终于有了主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司衣。
  许司衣了然,从旁指导赵妧,做履鞋与刺绣又有所不同,男子平常穿的足衣一般不会过于繁杂,履面与履帮均为素色,是否添加纹饰视个人喜好或是身份地位而定。赵妧根据对杜仲晏的印象,选择玄色织有暗花的罗为面,在履帮内侧绣一圈兰草作点缀。虽然是第一次做履鞋,但她的手法不似当初绣团花寿字图时那般笨拙,照着样子以及许司衣的指点,相当得心应手,因为大半年来,她都在潜心修习针黹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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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有了想法与样子,赵妧便想着手去做,只是裁剪的时候,她忘了杜仲晏双脚的尺寸。朝中官员的官服虽然由尚服局提供,履鞋却要官员们自行购买,即便她试图问许司衣,她也可能不甚清楚。
  于是,她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许司衣看在眼里,却不能明说,她能够凭肉眼丈量每个人双脚的尺寸,杜仲晏是他的心上人,自然密切关注,她也曾做过一双履赠予他,可是他并未领情,因为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
  如何做一双合脚的履,还需要公主她自己去揣度。
  “奴家已将做履的手法教会公主,如何对照尺寸还需要公主定夺,公主若没别的吩咐,奴家就先行告退了。”
  其实赵妧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无非就是从杜仲晏那里拿一双现成的履做一下比对就完事了,不过这件事必须偷偷做,不能让他知道罢了,否则就不存在惊喜。
  赵妧吩咐桃奴明天趁着杜仲晏脱鞋进殿为她请脉的空当,悄悄比对他的双脚尺寸,桃奴心领神会。
  隔天杜仲晏果然来了,一如既往,规规矩矩进到殿中向赵妧请安,仿佛前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只当是放了几天假期,假期结束,便要重新上岗。
  不过今日的赵妧颇为古怪,在他把脉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盯着他的双脚看了许久,杜仲晏很快就觉察到了,“公主在看什么?”
  闻言,赵妧慌乱地抬起头,眼神四处乱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哦,你的足袋好像蒙了尘,我在想是不是侍女们没把洒扫工作做好。”
  杜仲晏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在掩饰什么,净是说些胡话,她这福康殿侍女纵然寥寥无几,但是仅有的几名侍女做事颇为勤恳,总是把这寝殿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今日也没去别的地方,足袋又岂会蒙尘?
  杜仲晏不揭穿她,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公主今日脉象并无大碍,臣告退。”杜仲晏收拾药箱,准备走人,赵妧连忙叫住他:“杜仲晏!”
  杜仲晏顿足,回头。
  赵妧道:“药枕我收到了,谢谢你的好意,你想要什么赏赐?”
  “药枕是许司衣所做,并非臣的功劳,臣不需要赏赐。”杜仲晏不想计较得失,只要她容下他的这份心意便足矣。
  “那天我莫名其妙发脾气是我不对,事后我也反省了,我向你道歉。”赵妧放下公主的姿态,与他如朋友一般交谈。
  “公主何须道歉,臣并未放在心上。”
  “但我咬了你啊,你一定很痛吧?”她起身慢慢走近他,想查看他的“伤势”,但是几天过去了,他虎口的牙印早就没了痕迹。
  这份道歉,诚意十足,倒是令杜仲晏有些受宠若惊,他双眼浮上温柔之色,嘴角含笑道:“公主下口若再重一些,臣这一只悬壶济世的手怕是要废了。”
  “呸呸呸,谁准你胡说八道!我不就是咬了一口,哪有你那般夸大其词……”她噘嘴说他,说到后来就像在自己嘀咕。
  杜仲晏看着她噘嘴的样子,非常可爱,内心仿佛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做些什么,可最后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
  “公主若没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赵妧“哦”了一声,心想桃奴应该完成了任务,就没再多留他。
  桃奴不负所望,拿到了杜仲晏双脚的尺寸,如此一来,她便可施展拳脚,用心做好一双履,在下个月他生辰之日,作为贺礼赠予他。
  *
  一个月后,二月廿一,离杜仲晏生辰尚有两日,赵妧早已大功告成,一双做工精细的方履被她用心收纳在百子柜中,不许任何人碰触。
  她费尽心思,避过杜仲晏的耳目,吸取之前的教训,以充足的时间来完成一双方履,杜仲晏才不会从她的脉象或脸色察觉到她异常的举动。
  她正满足于自己完美的计划,暗自兴奋,桃奴忽又带来一个更令人振奋的消息:今日早朝,文武百官在朝堂唇枪舌剑,差点大打出手,只为商讨她与陆徴言的婚事。陆徴言眠花宿柳,行为失态,对公主是大不敬之罪,虽然他主动认罪,却仍无法掩盖其罪行,景隆帝三思过后,又在一众谏臣的鼓舞下,决定勒令与陆家退婚。
  可是,以陆允昇马首是瞻的另一群文官却持反对态度,称男子寻花问柳实属正常行为,何况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实陆徴言与红萼有染。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争论不休之时,陆徴言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主动请求退婚,满朝官员顿时一片哗然,气得陆允昇火冒三丈,差点儿当场晕厥。
  陆徴言都主动请求退婚了,景隆帝自然拍手叫好,毫不犹豫地成全他,不过想到赵妧是这桩婚事的当事人之一,当初又是她百般请求赐婚,如果要退婚,也需要征求她本人的意见。
  景隆帝即刻派人来福康殿征询,赵妧对此早已期待许久,自然听从她父皇的旨意,决定与陆徴言解除婚约。
  陆徴言在朝堂上主动退婚一事令人咋舌,不禁议论纷纷,连赵妧也百般困惑,难道他没有想过后果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一个青楼女子真的可以改变他与赵嫱苦心经营的计划?
  纵然赵妧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为此感到欢欣雀跃,至少她终于可以和陆徴言撇清关系,与他们陆家再无瓜葛,从此以后,过得高枕无忧!
  赵妧一方面是心想事成了,可是精心布下这一盘棋局的赵嫱与陆家却因此陷入了困境,失去与皇室联姻的机会,无疑是对他们未来走向的一记沉重的打击,而在赵嫱的心里,也一定在惊讶,为何她的傻妹妹会答应退婚,陆徴言可是她死心塌地的人啊!
  *
  陆徵言退婚的消息很快传遍皇宫大内,掖庭这里也都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背后对陆徵言指指点点,往日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彻底崩塌,许多倾心他的小姑娘也都幻灭了,声泪俱下同情悲剧的女主角——赵妧。
  却说赵妧丝毫不为所动,每日在寝殿里弹奏箜篌,吟诗歌唱,那些对公主深表同情的侍女们听到传出宫殿的音乐歌喉,径自附上了悲伤的情绪,以为公主在唱伤心流泪的歌呢!
  赵妧正唱到动情处,桃奴忽来禀报:丽阳公主来了。
  乐声戛然而止,赵妧并不惊讶,出了这么大的事,赵嫱怎么可能按兵不动,她一定是来当说客的罢。
  “妧妧。”
  “姐姐。”赵嫱甫一进殿,赵妧便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孔,不是为她和陆徵言的婚事而难过,而是为她们破裂的姐妹情而难过,这些日子的伪装就到此为止吧!
  “表哥的事……哎!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早知如此,姐姐就不该撮合你们在一起!”赵嫱大声叹气,红颜充满愤懑与懊悔。
  这一反常的态度倒是令赵妧意想不到,她是在演苦肉计,还是想早点与陆徵言撇清关系以免牵连她和陆贵妃?
  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赵妧都不打算追究了,只是陆家意图掌权一事,她会时刻提高警惕,不会让他们得逞。
  “姐姐,你告诉妧妧,妧妧究竟做错了什么,言哥哥要那个红萼而不要我?”
  “妧妧,你没有做错什么,是表哥瞎了眼,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你。”赵嫱上前欲抱住赵妧,却被赵妧躲开了,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妧妧长这么大,自问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我对他全心全意,为了他不惜顶撞父皇,可是他……”她抬头看了一眼赵嫱,赵嫱愣了一下,她的眼里充满了伤痛,没想到陆徵言对她不忠一事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赵妧这份伤痛并不是陆徵言一人带来的,而是她的好姐姐和他一起带来的双份痛苦!
  “父皇已经革去了他的官职,并下令命他此生都不能再入仕,倘若这都无法弥补他给你带来的伤痛,那你就怪姐姐吧!作为姐姐,却没能好好保护你,姐姐心里有愧……”
  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对赵妧早已不起作用,她的好姐姐利用了她,害死了她,如今假惺惺地跑来忏悔,想博取她的同情与谅解,简直是痴心妄想!
  “姐姐,妧妧累了,让我静静吧!”赵妧别过脸,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赵嫱按耐住内心对陆徵言的愤怒,对赵妧好言相劝,如今他们精心布下的棋局已无路可走。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作者有话要说:  退婚啦!我们杜太医的机会来了!

  第27章

  赵妧与陆徴言退婚的谕旨在二月廿三这日由中书省拟定完毕,交由礼部执行。这天也是杜仲晏的生辰,赵妧早就不在意这桩婚事,而一直琢磨着怎样将那双她亲手做的方履送到杜仲晏的手上才比较妥善。
  她与杜仲晏相处最多的时间便是每次他上门来请脉,是直接交给他呢,还是想一个特别的方式比较好呢?他一定想不到她会送他生辰礼物。光是想想他惊讶的表情,她就已经忍不住偷偷乐呵了。看得桃奴和银雀鸡皮疙瘩掉一地,果然,结束一段令人悲伤的恋情的最好方式便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他们的小公主,又迎来了新的春天,这一次是真正的春天。
  这天早上,赵妧早早起床,让桃奴精心梳洗打扮,仿佛今天生日的人不是杜仲晏,而是她自己。梳妆的时候,她反复问桃奴她之前安排她的事是否准备妥当,今日为杜仲晏送上的惊喜桃奴也是重要角色之一。
  “公主放心,奴婢全都记在了心里,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桃奴一边在她梳好的发髻上倒插一把翡翠嵌珍珠的发梳,一边说。今天的发髻是简单的一个小盘髻,不加冠子,发髻两边点缀珍珠发饰,就连耳鬓也贴了珠钿,很是灵动可爱。
  桃奴为赵妧梳妆完毕,不知怎地竟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生怕出什么差错。
  “公主,杜太医来了。”
  “宣他进来。”赵妧深吸一口气,装作和平时一样,等待他进殿。
  今天是杜仲晏的生辰,但是他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心情变化,他不喜欢自己的生辰,因为是他的生辰带走了他的母亲,令他不得不流落在外,无法认祖归宗。
  何况他每天修习医术,早已不记得今天是他的生辰,所以刚才进殿的时候,他并未察觉到每一个人的反常,只是发现赵妧今天的妆容十分精致,还贴了珠钿,但他仅仅多看了几眼,并没有多想别的。
  直到他告退走到殿门口,才感到异常。
  杜仲晏进殿之后,桃奴就按照事先安排的指示,藏起他的方履,替换赵妧新做的。
  杜仲晏一看就知道他的方履被人掉包了,不过他没有当面揭穿,而是若无其事地、默默地,穿上了摆在他面前的新履。
  然而,尺寸不对,偏小了。
  赵妧默默地躲在远处,看他的反应,他虽然穿上了,但是没有立刻走起来,难道不合脚吗?不会啊,桃奴明明和他原先的履鞋比对过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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