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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侍女有点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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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微醺兴冲冲地跑到他身旁,拽着他的袖子恳求道:“醺儿想去,把娘亲的牌位供奉在那…”
蒋戚耀知道自己先夫人死的时候有些蹊跷,大夫明明说情况已经渐渐好转了,可是短短几日之间突然情况急转直下,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开的。因此府中的人都传说三夫人是被人害死的,更有听说翠竹苑闹鬼魅的事情。
“难得你有孝心,你娘应该也安息,可是京城内就有不少好的寺庙,何必千里迢迢跑去太原?况且你才多大?我怎么可能放心?”蒋戚耀连连摇首。
“可是…可是我听说那里有个慧正法师,法事特别灵!爹,我现在做梦也梦到娘死时的样子,就让女儿去给娘做场法事,然后供奉起来吧。”微醺继续软磨硬泡。
“行了,你要做法事,那就让你的丫头代你去行了,你娘大概也不忍让你去的。”蒋戚耀坚持道。
微醺知道她爹坚持的事情很少表面上妥协,但是,她还能用别的办法。
在她俩即将踏出书房门槛时,蒋戚耀突然叫住了她。
第14章
“怎么了?爹决定改变主意让我去了?”微醺嘻嘻笑道。
蒋戚耀举起毫笔敲了她头一下,微嗔道:“做梦!我是想对这个新来服侍你的丫头说,上次没咋留意看,如今一看,竟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故人?”微醺疑惑道,一旁的颜夕破天荒开口道:“敢问是大人的哪一位故人?”
蒋戚耀想了想,语带惋惜道:“是一位惊才绝艳,很难得的一个人才,可惜犯了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颜夕在心里嘲笑了一下,就垂下眼眉,如今他已经比刚进府时要沉稳多了,再也不会因为心里愤恨而气得发抖了。
微醺明里告诉她爹说是派颜夕和拂冬作为代表,护送娘亲的牌位去中都寺,暗里却嘱咐拂冬躺到她床上装成是她。
那天天还没亮,一辆青帷四辔车就从魏国府的角门出发了。
熙春站在六姑娘房门前,战战兢兢的,婆子们来过了都说是六姑娘身体有点不适,不宜打搅。后来焦急的姜妈妈请来了大夫,终是识破了。两丫头被罚了三个月银钱。
微醺见马车越驶越远,终于如释重负地解开了蒙面的头巾,并把脚上踩的高跷搁到一旁,揉揉酸涩的腿懊恼道:“早知道我就留你在府中算了,起码不用踩高跷,笨死了!”随即,她又笑道:“颜夕,衣服拿来,我要换衣。”
颜夕等微醺把大一号的衣裳脱下来后,把衣物递了前去,表情麻木,“姑娘,我建议过你的。”
“是是是,是我自找的,行了吧?”微醺已经换好了衣服,朝他扮了个鬼脸。其实她不是事先没打算过,只是觉得,旅途漫漫,带个能逗趣的人解解闷还是比较好。
等到中途歇息,两小厮见马车里走出的人是六姑娘时,吓得一口水呛到了喉咙里。可是这时车已经使出很远一段路了,这时候府里的人大概也已经发现了,这时折回和以后回来大概是一般的下场。但人家六姑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保他们哥俩,且人六姑娘向来信誉好,于是哥俩也就下定主意送她来回。
一路快马加鞭的,也就五天时间就到了。抵达那里的头一天,天暗沉沉的,下起了鹅毛大雪,又快又急。很快,寺庙的牌坊就覆上了一层银装。
微醺套上了狐裘大氅依然觉得手脚发冷,再一看脸色发白的颜夕,就愈发觉得寒冷刺骨了。
她爹说得不准确,这里不止有菩萨殿,还有释迦殿、罗汉殿、武圣殿、土地殿、阎罗殿、千佛殿、娘娘殿…一应俱全,占地足有二十多亩。
来接待的是一个身穿青布袈裟,圆墩墩脸蛋儿很喜庆的,大概五六岁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掏颜尼,诸位施主请跟贫僧来。”小胖墩扬起面颐,眯着眼恭请道。
微醺侧了侧目,哪有人初次见面一言不合就讨厌呀、讨厌你的?
微醺和颜夕披上套头的斗篷走在前头紧跟小和尚,两个小厮提着大包小包一脚深一脚浅双腿埋进雪里跟在后头。庙里保留着汉王朝时期的建筑,夯土垒成的高墙、阶基石阙、斗拱八角柱、方形雕石础、直棂窗。雕工不如这个时代的精美,略微粗糙,可看着却有种积厚流光之感。一切皆覆在纷纷扰扰漫天洒落的白絮下。
看着看着,不觉羽睫上覆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扇盍,已凝固成霜。
微醺突然想到了什么,要问小和尚,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小和尚叫什么,于是道:“欸,这位小师傅,敢问你法号是什么呀?”
合掌挂念珠的胖墩小和尚顿了顿,停驻下来,扭头笑勒佛般:“贫僧——掏颜尼。”
微醺错愕了半刻钟,意识到落后了之际,连忙提起裙摆往前追去:“不是…小师傅,我只想问问,贵寺的慧正法师可在?”
“慧正主持这会儿有晚课,施主暂且安歇,等明日一早贫僧再替你引见吧。”小弥勒语气亲切,且带笑颜,微醺就不懂了,他为何老说“讨厌你”?是古时佛门对凡间俗子亲昵的表达吗?不是老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
第15章
小弥勒先把两个小厮领到寺内的厢房安歇,接着就带微醺和颜夕走到寺庙的后部,从一个石门出去,又进了一座山门,山门后的就是全中都寺最后部门的娘娘殿。
到这里之后,小弥勒和她们鞠了鞠告辞了,然后就有一名小尼僧接着带她们到娘娘殿后的厢房安歇。
尼僧替她们烧热了炕,期间给她们送了两份斋菜就没有进来了。
外面暮色渐浓,雪还簌簌地下。颜夕搓了搓手走上前去关紧了门窗,他的思绪依然混乱。
方才经过大雄宝殿的西厢时,恰好有一行色匆匆的僧侣经过撞倒了他,当他被扶起时,发现这个撞倒他的僧侣居然是往昔的西席溥先生。
是个穿青衣留头的,还没有剃度。他向小弥勒行了行礼,称他作师兄。还笑着对他道:“施主,贫僧大约与你从一处来,又到一处去,所以烦你不要见怪。”
“颜夕,颜夕…”失神间听见身后微醺唤他的声音。
“在想什么呢?关个窗定在那里不动。”微醺已经脱去了外氅钻进大炕上的棉被里。
颜夕摇摇头,靠过来开始帮她摘掉簪子,松开发髻,丝绸徐徐铺开散落肩头。
微醺缩在被窝里,双手抱膝,半眯着眼,惬意地享受美人恩。
半晌,她微微地感觉到倦意了,打了个呵欠。这时,窗外的雪似乎已经停了,四周静寂。
她伸手捋了捋覆落右鬓的顶发,抚了抚光裸出的那一片,侧身躺倒在炕内,空留出大片对颜夕道:“颜夕,咱们睡吧。”
颜夕手执篦梳,艰难道:“睡?”
“对呀,那小尼姑就给了我们一床被子,咱们今儿躺一块吧,也好暖和些。”微醺抹了抹呵欠触起的泪水,不以为然道。
当颜夕表情僵硬合衣掀开躺进被窝时,被微醺伸出的双臂一拉一揽,两个小人儿就合并拥抱在同一衾内。微醺的额发顶在颜夕的下颚处,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不一会,就感觉体内的寒意俱散,身体暖和得渐渐放软放轻,很快倦意就上来了。
很奇怪,以往夜里总是百转千回难以入睡,缘何今夜有种扎实的感觉,使自己全身慢慢放松,不一会就想睡了呢?颜夕垂眸看了看身侧像黏土般勾着他颈脖,紧贴他的小身体,轻轻地发出匀称的呼吸。
眼皮渐重,他展臂搁到了她的身上,闻着她发丝的香气,彻底放空了大脑,沉入了梦乡。
冬日里人们总是普遍性对舒适暖和的被窝毫无抵抗,就连古人也一样。
颜夕得了一夜无梦的好觉,居然也赖床了。两人相拥着直到昨日那个小尼僧来敲门。
天空放晴,雪后的晴空显得格外疏朗。隐隐飘来一股梅雪芳香。
微醺笑得如同那晴后的梅雪,眼睑下弓起了美极的卧蚕。双腿套上秀气温暖的羊毛靴,一旋身就急急践落雪里,跑到他跟前,亲昵地挽起了他的手一起同行。
到了大雄宝殿的禅室,发现慧正的早课还没结束,于是微醺拉着颜夕跽坐下来,双手合什。
这是一间宽阔的禅室,四周皆有直棱的窗户,阳光斜斜地射入,能看见尘土在斑驳的木头边飞扬,看得出这木质有一定年头了。室内的弟子均穿统一的方袍圆领大褂,左手置于胸前,坐在木鱼前,神情专注地敲木鱼。细碎的禅音伴着回音邈邈茫茫地在偌大的殿室萦绕,无端地让人安稳入定,进入虚空。
微醺坐着坐着就有点昏昏然,这时,后背似乎被人用荆条打了一下,痛得立马跌坐下来,抚了抚疼痛的后背,又揉了揉酸痛的双膝。
“合掌时,要掌背微躬,掌心略弯,这样,两掌之间形成空洞,表示真空之理,意即我们要悟入空性。而不是像你如此这般紧闭掌心而不留空隙。”微醺抬起头来,发现是一个身穿百衲衣,眉眼清俊的年轻小僧。
微醺再一看旁边的颜夕,颜夕随即也淡漠地回视她。她发现竟连颜夕也懂得这个,不禁有点汗颜。
可是,凭什么让打的!
微醺收起了小委屈,端坐起来,学着小僧的样子做了一遍,“是这样吗?大师?”
俊和尚瞟了她一眼,随即唤起旁边的小和尚:“掏颜尼,稍后带她们进来见我吧。”
微醺汗了汗,果然,佛门中人是用“讨厌你”来表达亲近的。
早课散去,昨日那个小弥勒过来带她们进入后台那间静室后就离开了。微醺不知道俊和尚让她们进来做什么,或许是替她们引见慧正大师?
掀开帷布,俊和尚正闭着眼诵经拨念珠。
微醺略略迟疑了下,开口道:“大师…讨厌你。”
大师怔住了,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她,连颜夕也皱着眉头看向她。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大家怎么了。
第16章
大师蹙了蹙眉,“施主,方才贫僧多有得罪,不过是试验一番罢了,施主如此胸襟,看来贫僧还要重新酌量您的法事,不过,慧正会让别的师兄弟帮忙主持。”
微醺懵了。
这时,小弥勒鼓着两颐眯眯眼进来了,“师父,掏颜尼把您前儿收起来的海青袍晾出去了,见有个洞,您看缝是不缝?”
“小师父,你昨儿说你叫什么?”微醺拽住小和尚问。
小弥勒笑眯眯:“掏颜尼。”
“哪个讨厌你?”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掏颜者,贫僧也。”
“大师,咱们有些误会…”回头呐喊。
趁着微醺与慧正在商量做法事的事宜,颜夕借口说是庙里的膳食她吃得不多,要亲自给她做几味甜点,溜了出去。
在大殿的基阶下,他又遇上了溥先生,那时他正拿着铲子在铲雪,周边都露出青石砖板了,显然是在等待已久了。
待颜夕捧着精巧的栗粉糕进来时,微醺基本已经谈好了所有细节了。慧正还含蓄地夸她:“蒋施主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个只有七岁的孩童啊!”
微醺谦虚一笑:“大师也长得确实不像中都寺的住持啊!”
“对了,盛闻中都寺的彩塑雕刻雕工精湛、栩栩如生的,不知大师可方便带小女参观参观?”微醺找准话题切入点。
“可以,施主请便吧,掏颜尼,你带两位施主同往。”
“其实小女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师,不知大师可是不得空?”微醺直言道。
慧正抚了抚佛珠,嘴里细碎地喃喃几句,然后干脆利落道:“施主说对了。”
微醺有些无语,但随即又笑道:“那就算了,不知大师何时得空?小女再来请教。”
“寺内一切杂物,贫僧已经交由掏颜尼打理了,佛道上的问题,他也是略可胜任的,施主大可请教他。”说着,把掏颜尼往前推了推,自己倒退到内间了。
小弥勒一贯笑眯眯地迎着,一手微曲置于胸前,一手托佛珠,肉嘟嘟地几乎看不清五官,就一对招风大耳朵喜庆暖萌。
微醺叹了叹气:“掏颜尼,咱们走吧,带我看看你们家那些珍藏的雕塑。”
此时已过午时,微醺提议把颜夕做的甜点分了吃了再走。掏颜弥勒微笑的弧度加深了。
三人边走边吃,走下台阶的时候,微醺足下一滑,身体趔趄了一下,颜夕赶忙拽住她才侥幸站稳了,可手边的糕点却沿着台阶翻滚跳跃几下没入了雪堆里。
微醺无辜地看看地上被迅速急冻的糕点,又看看颜夕,还是不忍地冲下台阶拾起那块掉落的糕。
弯腰拾起那块沾了些许雪泥的糕点,还是回眸看看颜夕,他还是一贯的无表情。
“颜夕…”她艰难道,迷离水眼忽闪忽闪,“雪还是干净的…”
这时,小掏颜“阿弥陀佛”了句,就探出圆脑袋叼走了糕点。
一边咂咂舌,一边道:“阿弥陀佛,施主,浪费粮食是不对的,贫僧替你代劳了…”
微醺瞪了瞪他,然后又折回与颜夕道:“其实,我真的只是觉得,你花心思做的点心弄脏了而不能吃的话,有点心疼而已。”
逛了一天的殿堂,腿已经酸软了,最后终于在一个大殿的偏殿找到了那个雕塑。
“掏颜师父,敢问这个雕塑的制作者是谁?”微醺问。
掏颜小弥勒笑眯了眼:“阿弥陀佛,就是跟这里的弥勒雕塑制作者是同一个人。”
微醺抓急:“那就是谁?”
“…”掏颜小弥勒眯眯眼:“施主,心中有佛,何必执着事相?”
微醺有点无力招架,无论她如何变着花样逼问,那慧正和掏颜都铁了心说不得的样子,可是就在她做完这场法事即将回程之际,掏颜突然找到她。
“施主,其实早在那天,师父已经洞悉你真正的来意了。但是,此人只每过七年才出现一次,并且向来都是行无踪去无影的,上一次出现,是在两年前的腊月初八。”
微醺欣然想要拉着他详细问,可他已经摇着头摆动圆胖的小身躯走远了。
启程回去那天,微醺怅然若失地斜靠在车内,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嗟叹。
颜夕瞄了瞄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终是没有说出。倒是微醺看他那副样子,挑眉道:“颜夕,怎么了?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是不是想跟我道歉却不好意思说?”
颜夕红着脸:“我为何与你道歉?”
微醺朝他挪过一点,挽着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肩上微蹭他,“难道不是?”
颜夕微恼:“我不过想问,那雕刻的人对你那么重要,竟要拿自己娘亲的事做幌子。”
微醺抬头,讶异道:“我有那么明显?”
颜夕把她的手抽出一点,脸上恢复淡漠:“你跟慧正法师商量法事时,眼神是朝四处望的,说明你一直在寻找机会转移话题。而且,慧正提到法事中要采用的泥塑雕刻时,一听到雕刻二字,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商讨完法事你就急着要大师带你看雕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第17章
微醺叹了叹气,当初要不是禁不住自己的欲望,非要请求那人把那用SLR改装为最高扭力的赛车借与她,如今大概还舒舒服服地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下课回家享用老妈的爱心汤,偶尔跟同窗来场耳红面赤的辩论,心血来潮到SCC俱乐部和几个拽拽的大叔较量几场。
想到这里,微醺又开始技痒了。可是这时代并没有跑车呀!
“青柳,青竹,停一下!”微醺掀开帷布,探头对两个小厮道。
“六姑娘,怎么了?是太颠簸让你不舒服了吗?”青竹问。
“青竹,你到后头去,青柳,车子你教我来驾。”微醺说着从腰间抽出丝绦,束紧了袖子。
“可是…”拒绝无效,青竹惴惴地退到后头。六姑娘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告诉你,等回府后可得由本姑娘罩着你的,现在你敢不从?
微醺抓住青竹递来的马缰,脸上才漾起神采奕奕。
于是,丛林峻岭、绿野碧尽处,一辆双牡四辔车一路高歌猛进,帷布翻飞,四周轻尘飞扬,跌宕起伏,车内惶然失措,大惊失色…
回府那天,马车前蹄刚入府门,冯氏后蹄就进了映日苑,还准备了家法。
青竹青柳一下车就被几个奴仆押至前庭,不由分说就打了一顿板子。颜夕也被几个老婆子捆着回映日苑,连着之前合谋的熙春、拂冬一同捆绑扔在院里。
微醺匆匆尾随而来,进入院子后,看见熙春和拂冬伏在地上不停地哽咽哀求,颜夕跪到一边不言不语,脸上惯常地没什么表情。一旁的冯氏冷着脸伸手从晴香手里接过细藤,交给婆子后,自己则别过了身去。
微醺急得跪倒下来,“娘!求求您!千错万错都是醺儿的错,您原谅颜夕她们!”
“醺姐儿,”冯氏一向端庄的脸此时却轻浮了起来,“你今天替她们求情,日后等你长大愈发得水灵,指不定她们都敢把你骗着卖到窑子里去了!”
“年纪小小就让两个小厮送出门恁么长时间,传出去都指不定外面的人怎么传呢!”冯氏说得愈发地刻薄。
微醺也一下子懵了,那样的冯氏她还是第一次见,平日里总是端庄有礼,看起来颇有教养的,再怎么和她不妥,也极少这样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
“娘!爹一向都对下人极为宽厚,要是他得悉你这般行事,指不定要恼了您去。”微醺一向对人心还是有几分拿捏的,她知道,冯氏一向很在乎她爹的看法。
谁知话一出,冯氏竟如同火上添油,立刻就命婆子抽打起来。
院里顿时传出一声狠胜一声的抽打声,愈发嘹亮的哭喊声。
看那几个婆子浑身肥瞟动作狠猛,大冬日里浑身是汗的样子,就知道必然是下了狠劲。与上次她挨打不同,毕竟她还是千金闺秀,下人抽打时都会顾忌三分,不敢使力。而刚才冯氏分明就让婆子使尽全力,有三分怠慢下一个待抽的就是她。这样情况下,几个柔弱姑娘能熬得住才怪。
“娘,要闹出人命了,到时对娘影响可不好。”微醺拽着冯氏的手,急得冒汗。
冯氏看也不看她,冷淡道:“我是主母,下人犯错难不成连教训都教训不得了?真要是打死了,私拐国公府姑娘出府的罪名,难道不该致死?”
微醺惊愕地瞪大了眼,心急如焚茫然四顾,似乎找不到人能够帮助她。
“啪啪啪”的抽打声混淆女人的惨呼声,细藤刮起一阵疾风,一下一下如剑刃刻进姑娘们柔弱的身体里,激起不可抑制的战栗,伤口呈深褐赫赫刺目。
两个十几岁的姑娘痛得滚落地上,连连呼救,只有不到十岁瘦削羸弱的颜夕依然维持跪的姿势,一言不发,只见蹙起剑锋长眉,双拳微微蜷起,不断有细汗从额间滚落,湮进伤口里。旁人看得都一脸心悸。
“娘…我错了…蓝宝石耳坠我还你…放过她们吧…”微醺无助地啜泣出声,跪在地上死死地拽着冯氏,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以往做错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仗着自己聪颖、仗着自己深得蒋戚耀的疼爱而任性妄为。
“好女儿,为娘疼爱你才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冯氏说这番话时满脸的厌恶,“娘知道你向来疼这几个丫头,就是她们做错事,为娘的替你教训教训怎么了?哭成这样,倒像为娘的虐待你不成?”
微醺眼看着几个姑娘那么厚的衣服都被划破了,寒风砭人肌骨,嘴唇发紫脸泛白,冯氏是铁了心肠了,不打死不罢休。
微醺用手背拭去泪,提起裙子仓茫就往西面的游廊跑。冯氏看着她奔跑的小身影讥谑道:“你爹到滁州去了,即使他回来,也没有空去理几个私拐主子的奴才死活!”
微醺背影僵了一僵,脚步放慢下来,随即,又继续往外跑去。她不能让几个丫头出事!
一边走,一边将眼泪抹干,拼命把鼻水吸回去。快到东院的时候,她试着扬了扬脸部拉紧的笑肌,调整了心绪微笑着进了院子。
第18章
院子里,乳母正双手拉着才十一个月大的齐哥儿在学走路。小家伙两条小短腿上套着双新制的虎头鞋,老虎的眼睛是用明珠所制,随着他笨拙地行走一摇一晃的,甚是可爱。
微醺摸了摸身上,发现怀里还有颜夕给做的吃剩下的酥糖,于是掏了出去,笑眯眯地凑上前和小家伙说:“哎呀,齐哥儿在呀,看看六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小家伙虽然还不懂说话,却也听懂人语,听这么一说,立马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四周搜寻着。
“噔噔,是这个,乳酪酥糖,可香了。”微醺把包着酥糖的油纸摊开,地上前去。
小家伙闻到香味,口水哗啦啦地流,乐得手舞足蹈,立马就要伸手去抓。
乳母见小家伙坦率的样子,也笑得任由微醺把小家伙牵起来。
“好吃吗?六姐姐房里还藏着许多呢,这会儿娘也在,让我把齐哥儿接过去呢。”微醺笑着抚了抚齐哥儿的头,看了看乳母。
“好吧,那小的把东西准备一下就带齐哥儿过去。”乳母应道。
“好,你去准备吧,反正齐哥儿肯跟我,那我先带他过去吧。”
乳母是新来的,且三夫人确实一大早带了晴香说到映日苑去,见这会儿齐哥儿粘六姑娘粘得欢,于是也没有怀疑,放心把齐哥儿交给她了。
平稳地抱着齐哥儿出了东院后,微醺笑着对齐哥儿说:“齐哥儿,咱们玩个游戏好吗?”
齐哥儿一听有玩的,眼睛发光地点点头。
微醺双手托着齐哥儿的腋下,把他举得高高的。齐哥儿看见四周景物“簌”地一下尽往脚下去,不由地感到既新鲜又刺激,“咯咯咯”直笑个不停。
“来,前往映日苑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现在要开始起飞咯!”说完,她眼眶泛红,抱着齐哥儿往映日苑的方向飞奔过去。
院里的抽打声依旧没有减弱,人呼叫的声音却已经渐渐嘶哑。
晴雪从屋里搬出交椅,让冯氏坐着,她自己也是不忍再看,毕竟自己同样是作奴婢,于是就把头扭了过去。
拂冬和熙春已经几乎整具身躯是趴在地面上的,随着细藤抽打一下,本能地发出嘶哑的喊叫。颜夕也是巍巍颤颤地快要支撑不住要倒下之态。
院内一片寒蝉凄切,院外却突然涌现了一片笑声,显得格外地突兀。
“哈哈…咯咯咯咯咯…”一个脸儿红扑扑笑得格外高兴的小婴孩被高举着蹿入院子里。
他正被姐姐高举托着玩飞飞的游戏呢,可是下一刻,当他看见院里血痕累累的三个人,看见那细细长长的条子用力地抽入三人的身体,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时,他吓得转身把头埋进六姐姐怀里,“哇”一声哭了起来。
待冯氏看清微醺手边抱着的婴孩是谁时,吓得“腾”地站了起来,脸色都青了。
“你…你想对我的齐哥儿做什么?乳娘呢?乳娘去哪了…”冯氏急急走了过来,和微醺相隔一定距离后欲往前一步却不敢前。
微醺轻拍着齐哥儿,柔声哄着,然后无辜地对冯氏道:“娘,看你们做什么呀?把齐哥儿吓得,还不快让人停住!那么小的孩子看了那样的场面,长大了可是很受影响的。”
冯氏唇瓣抖了抖,没有过多的犹豫,连忙对那几个婆子道:“停下来!”
“行了,快把齐哥儿给我!你这个做姐姐的竟然那样对亲弟弟,即使老爷不待见我,却也不能任由你欺负弟弟!”冯氏气得浑身颤抖。
微醺红了眼,泪水一个劲儿往外涌,看看齐哥儿又看看冯氏,委屈道:“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娘不让我管下人的事,我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就去找齐哥儿玩了。齐哥儿喜欢吃酥糖,我只是带齐哥儿来我映日苑吃糖的呀。”
说完,又对埋进她怀里的齐哥儿道:“齐哥儿,六姐姐给你的糖糖好吃吗?是不是到姐姐这儿找糖吃?”
齐哥儿听了,立马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伸出肉乎乎的手,娇涩涩地发出“裆…裆…”的声音。
“好了,齐哥儿,娘好像不高兴呢,还是下回再给你吃了。”微醺说着,就抱着齐哥儿往冯氏怀里一塞,双腿一软,跪倒下来。
“要是娘觉得醺儿做错了,醺儿甘愿受罚,请让婆子打我吧。那几个丫头已经到极限了,求娘行行好。”微醺诚恳地伏下,扣了个响头。
冯氏惊魂未定地仔细扒着齐哥儿的衣物,检查着。齐哥儿却不依不饶向微醺伸出摊开双手:“裆…裆……裆…”
微醺见状,抹去眼泪连忙对那头奄奄一息的颜夕道:“颜夕,颜夕,齐哥儿要吃酥糖呢。”
满身伤痕、脸色苍白的颜夕听了,连忙招招手让念夏和清瑶,清芷,清珞,清芊几个小丫头扶起他和拂冬熙春进去。
第19章
半晌,由念夏拿来一包黄油纸包裹的酥糖来给了齐哥儿。这时,冯氏虽仍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好再讨没趣,遂忿忿地让晴香和婆子跟着她走了。
微醺哭着让念夏把外庭的敛秋叫了回来,敛秋一听,二话不说,立马从外头找来大夫替两个小厮和丫头们诊疗。
夜幕降临,微醺下令不需值夜,让丫头们都去伺候几个躺在榻上下不来地的姑娘。
此时敛秋正在颜夕的房里。微醺捧着铜油灯,披散秀发,只留右鬓用作遮掩的小髻,通过往下倾斜的游廊,来到颜夕房里。
“敛秋,夜深了,寿全在等你呢,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微醺轻轻往桌边摆下灯盏,来到床边。敛秋正用勺子舀着泥黄色的药泥酱,涂抹在伤痕处。
敛秋笑了笑,摇头道:“姑娘,不打紧的,今儿我就守在这吧。念夏她们几个都忙不过来,又要煎药又要看着躺屋里那两个,似乎那两个更严重些呢。”
微醺低着头,怯意地:“…可是…可是前庭就寿全一个照看着青柳青竹他们…”
敛秋看着她笑,她又怎会不懂她家姑娘的心思?肯定是因为无辜把那两小厮拖下水了,又罩不了他们,院里的丫头又不好分到外头去照料,所以愧疚着呢。
“那好吧,寿全那家伙大概也累了,我去接接班?”敛秋站起来,放下药泥,活络活络筋骨道。
微醺一听,急急把她往门外送,连走带推地:“行,行,那你还不走,寿全肯定要累了!”
槅扇“砰”一声被关合,冷风袭入,让室内的烛火摇曳了一下,终是没有全熄。颜夕趴在床上,拥着棉芯枕,头转向挨墙的一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不禁痉了痉。
看着暗影逐渐聚拢,投射到他上方,紧接着,几缕青丝拂过他颈脖,丝丝痒痒的。
清甜而略愧疚的嗓音传来:“颜夕,我来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说着,她捣了捣碗里的药泥,用勺子舀起。掀开他背部的衣衫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内缩了缩。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微醺内疚道。
颜夕的眉头蹙了蹙,脸依旧是面向墙那方:“不打紧,反正,替主子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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