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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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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母道:“她既然愿意送帕子给你,便表示属意于你。她是好姑娘,应当珍重对待。”
“我会的。”郑恒回答,庆幸道,“幸亏母亲提醒,要不然可能真的错过了。”
苏姑父嘟囔道:“不过一个乡野丫头,值得这般重视?好好的闺秀千金不要,非得去娶农家女子,岂不是自贬身价?”
苏姑母瞥了他一眼,苏姑父只好讷讷止口,出门吩咐丫头准备温水伺候苏姑母沐浴。
苏姑母叮嘱郑恒道:“不可以因人家门户低就看轻了她,温姑娘看着还好,温先生不知是怎样的人,因占着钱财的优势,我们家结上他们家,未免会令他们觉得自己高攀,因而心生怯意,若是礼节上再有疏忽,难免会让他们觉得我们瞧低了他们。因此,三书六礼不可轻视,应隆重其事。”
郑恒点头答应,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二天,郑家约了本郡最有名的媒婆,由张婶陪着去温家提亲。当二人出现在温家门口,表明自己身份时,吓了温秀才一跳。听明白二人来意,温秀才好久才回神,忙让二妹去喊大妹回来,毕竟他做不了大妹的主。
二妹走后,温秀才又是沏茶,又是倒水,手忙脚乱,在张婶和媒婆的安抚下,总算能坐下来与她们说一会儿话。
半个时辰之后,二妹回来,却不见大妹踪影。温秀才把二妹叫到一边,听她说大妹让他做主,愣了一愣,算是想明白了:大妹早已与郑家人见过面,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温秀才顿觉心里酸酸的,很不是味道。但是张婶和媒婆还坐在家中,遂叹了口气,让二妹去村口买肉,请易婶子中午过来做饭。
既然大妹已经答应下,那么一切好说。没过几天,郑家夫妻亲自和媒婆一起到温家纳彩,取了大妹的生辰八字,与郑恒的比对,过文定。
温家家贫,便是将整个屋子都卖了,也凑不齐一份体面的嫁妆,温秀才愧疚道:“是爹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爹您多虑了,”大妹没觉得什么可以介意的,“若是他们看不起我们,便不会来结这个亲。嫁娶最重要的是人,嫁妆之事,多则多之,少则少之,心宽天自大,何必在意旁人看法。”
择了吉日,于六月初八下礼书和聘礼。郑家给的聘礼尤为丰厚,金银满匣,绸缎满箱,首饰头面多不胜举,还有三牲、海味、糖果等等,凡大妹出嫁要用的东西,都替她考虑到了。温秀才取出几匹布,一匹送易婶子,一匹送孙大娘,又给小妹和二妹各做一套衣裳,大妹让剩下三匹当嫁妆意思意思就行,其他的放在家里做衣服,但是温秀才不肯,拿布匹到城里成衣店给大妹做了八套时新款式,其他的全留作出嫁时候用。
东西虽然基本全了,但是家具、生活用具等东西还需要自己做,好在郑家给的银子充足,温秀才这也添置,那也购买,因考虑到郑家身份,所有东西都挑最好的,也不过才花去礼金的十分之一。大妹让温秀才把礼金放在家中备用,要不然等她嫁去郑家,温家就断了经济来源。温秀才嘴里应好,但是到了出嫁那天,仍是偷偷把银子放回在嫁妆里,只留下一百两作应急之用。他本就觉得亏欠大妹甚多,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付心肝都掏给大妹陪嫁走,又怎么会动用郑家的聘礼。
吉日选在九月,中秋时节,金灿灿的树叶挂在梢头,道旁也是黄澄澄一片,稻蕙压弯了禾腰,昭示着今年又是个大好丰年。郑恒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乐队吹吹打打从郡城出发,迎娶队伍排成了长龙,浩浩荡荡进了东塘村。
众人皆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不但东塘村万人空巷,便连邻村也跑过来瞧热闹。郑恒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看,有种万众举目的感觉,矜持地微笑着,昂首挺胸,气宇堂堂,威风凛凛。
花轿停在温家门口,郑恒下马叩拜老丈人,迎娶队伍在外头凉棚将就吃了些东西,媒婆进去扶新娘子出来,两人一起拜别温秀才,媒婆送新娘子进花轿,郑恒重新上马。
高头大马带着花轿消失在视线里,队伍的末尾还留在温家门口排队,温秀才不禁呜呜哭起来,易婶子扯了下他的袖子,让二妹扶他进屋。但是温秀才坚持不进去,直到迎娶队伍的尾巴也看不见了,锣鼓唢呐的声音消失得很远很远,脚后跟方才落地,泪珠子把半截袖子都打湿了。
花轿抬到郑家,正好吉时,一应皆是准备好的,新郎新娘迈进大门,立即被簇拥送到大厅拜堂,之后新娘进洞房,新郎留在外头陪客,直闹到新郎醉醺醺不省人事,好玩的公子少爷才放过他一劫。哪知进了喜房,郑恒又生龙活虎起来。挑了红盖头,喝过交杯酒,随伺的仆妇丫头退下。
关上房门,隔去外头喧嚣,洞房之内静悄悄,两人这才能真正单独坐一起,臂儿粗的龙凤烛光之下,大妹的脸明艳如霞,郑恒抓握了她的手倾诉衷肠。
红烛淌泪,床幔遮掩,云裳轻解,春宵苦短,不知东方之既白。
三朝归门之期,温家早早扫榻以待,孙大娘怕温家忙不过来,特地从邻村走过来帮忙。
午时过半,总算等到一车一马到来,温秀才和孙大娘出来迎接,见郑恒先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小厮,自己亲自绕到马车边,扶大妹从车里下来,马车里还钻出一个与二妹差不多年纪的丫头,是郑家专门拨给伺候大妹的。
郑恒和大妹向温秀才请了安,又拜见了孙大娘,郑恒跟着大妹喊孙大娘“干娘”。
温秀才开心地连连点头,见大妹珠环翠绕,已是贵妇人打扮,身上的绫罗绸缎不是自己给她准备的嫁妆,应该是郑家一早就做好,送给她穿的。大妹脸色红润,还带有新嫁娘的娇羞,可见女婿待她不错,郑家也不曾亏她。温秀才又是欣慰又是伤感,不禁眼眶又湿润起来。
温秀才了解郑恒不深,以为他富家出身,虽不至于看不起他们小门小户,但总会有些抵触。现见他待人接物有礼,对二妹和小妹和气悦色,对自己、孙大娘及易婶子这些长辈也是尊敬有加,对大妹更是疼爱关怀,遂放下心,觉得无论如何,算是对孩子娘有了第一个交代。
☆、鸳盟
知道温秀才喜欢凑热闹,爱看稀奇古怪的事情,苏姑夫好似找到知音一般,凡是听到哪里有重大丧葬活动的,均让自己马夫把温秀才接过来。郑家出入得多了,温秀才发现郑家父子是不干活的,反倒是郑夫人忙进忙出,生意上的事皆由她拍板,大妹现在也不常做刺绣,开始跟着郑夫人学习染布技术。
温秀才难免会有抱怨,和大妹嘀咕道:“亲家母就这么惯着姑爷?”
大妹安慰他道:“婆婆和相公有十八年之约,等明年过了生辰,他就会把重心放在染坊,慢慢挑起家里担子。”
温秀才放心地点头,想了又想,怕大妹心思单纯,提点道:“趁着姑爷还没上手,赶紧从亲家母那里多学点压箱底的技术,把握住染坊大权,才能在家里站稳地位。”
大妹觉得温秀才想得太多,不过为让他放心,口头上答应他。
朝廷为庆祝太后六十大寿,特开恩科,此举一下,普天同庆。考试时间放在五月,因考虑到路程,南越一带的学子要提前一个多月启程。临行前,华归来找二妹,想带她到省城玩玩。彼时温秀才在郑家未回,小妹去了学馆,没人可以帮她做主,抵不住华归软磨硬泡般的恳求,二妹只好半羞半怯地答应,留了张纸条给小妹。
从东塘村到县城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二妹经常走这条路,要是她单独走,完全不要这么长时间,但是华归脚程慢,走一走还要歇一歇,因此时间耽搁得久些。
正是暮春时节,柳丝长系,绿肥红瘦,鸟儿低低地飞,虫儿轻轻地唱,一路上,华归讲了许多,关于功名的势在必得,关于未来生活的憧憬,关于官场的奋搏,与大妹不爱谈不同,二妹不善谈,再加上害羞和胆怯,简直惜言如金,一路上只听见华归为避免冷场,不停地说话,在问到二妹的时候,二妹就点点头表示赞同。
到达县城,已过午时,华归先带二妹去吃饭。因囊中羞涩,要的饭菜比较简单,好在二妹并不介意,倒让华归有所感动,劝二妹多吃一些。想到华归要长途跋涉上京城,大妹把好的都留给了他。
吃饭罢,华归两手一摊,翘起了二郎腿,笑说道:“温姑娘对这里熟悉,有劳当个向导。”
因考期近在眼前,二妹带着华归爬了状元山,拜了孔庙,求了支上上签,签文上说:“开天辟地始为先,苦读诗书心要虔。若得此签非小可,功名可许帝王前。”华归很是开心,又请二妹进茶馆喝茶,要了一样点心。
从茶馆里出来,天色近晚,二妹着急要回,华归说道:“不才有几句贴心话,想要私底下和姑娘讲讲。”说着带着二妹去落脚的客栈,二妹不疑有他,跟着华归进了客房。
华归返身关上房门,瘫坐在椅子上,重重舒了口气,“我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走过这么多路,阿倩你累不累。”
二妹微微摇头,轻声道:“还好。”觉得“阿倩”这个名字由他口里叫出来真好听。
“可累死我了。”华归捏捏脚踝,见二妹转头在看窗外,知道她想要回家,遂挽留道:“反正老丈人不在家,不如留在这里陪我吃饭吧?”
二妹低声道:“小妹要回家的。”平常家里都是由她做饭,小妹虽也会做,但要是只是她一个人在家,就会随便解决,不知今晚会不会饿肚子。
华归招手让二妹坐到旁边,柔声问道:“等我上京了,你会不会想我?”
二妹红了脸,低头不说话。
“会不会?”
华归胳膊挤了一下二妹肩膀,二妹缩了下肩膀,点点头,将头埋得更低。
华归伸手触了一下二妹的手背,见她瑟缩一下,并没有拒绝,干脆大着胆子抓住了她的柔荑。二妹急忙挣扎,只是没有他手劲大,只好作罢,脸上的红晕似能滴下血来。心头小鹿乱撞,正混混沌沌之际,听见华归说:“你要是想我,就看看我给你的画,可是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见二妹不答声,华归又挤了下二妹肩膀。
“不……不知道……”二妹紧张地咬住嘴唇。
华归提议:“手绢行不行?”华归捏了捏大妹手掌,催促道,“送条你常用的手绢给我行不行?”
二妹微不可见地点头,声音如蚊子叫:“松……松一下……”
华归失笑,依言松手,见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半新不旧的帕子,连忙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少女馨香萦鼻,满意地塞进怀里。
除去在温家的那一次,这是华归第二次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说不紧张是不可能,不过因为一天走下来,两人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陌生,再加上看见二妹娇怯又惶恐的样子,华归胆子大增,反而从容淡定许多。
看着二妹一副受惊小鸟的样子,华归便想逗逗,遂故作忧心忡忡道:“此去若是高中就罢了,归来后完亲,往后便是你我的大好日子,若是不能高中,老丈人悔婚了怎么办?”
“啊?!”二妹愣愣抬头,见华归一双眼睛全注意着自己,又诚惶诚恐低头。
华归叹息道:“若是不能高中,你也会看不起我,同意老丈人退婚是不是?”
二妹坦诚道:“我……我不知道……”
华归生气道:“难道你对我的情分都是假的吗?若是这样,手绢拿回去好了。”
二妹没想到他会发怒,吓了一跳,抬头泪眼汪汪看着他。
华归不禁心疼,伸手刮了下她鼻子,解释道:“小傻瓜,骗你的呢。无论如何,即使为了你,我也要讨个功名回来。”
二妹点头,同意道:“我相信你。”抬手擦了擦泪珠。
看着二妹梨花带雨的娇颜,华归不禁生了旖旎心思,凑近头问二妹道:“我那画,画得像不像?”
二妹羞得垂下眼睑,老实道:“有点……不像……”
华归手指轻抚二妹滑腻的脸庞,温柔问道:“哪点不像?”
二妹觉得脸蛋烫得像只刚煮熟的鸡蛋,身体不禁轻轻颤抖,禁不住他一再追问,闭眼紧张道:“我……我耳垂上有痣……”
华归依二妹所言在耳朵上翻找,明明找到了,却当做看不见,急得二妹都要哭了,这才轻揉她右耳耳垂的小黑点,问道:“是这个吗?
”
二妹松了口气,点头,突然发觉有个温温湿湿的东西贴到自己耳朵上,当意识到是华归嘴唇的时候,脑袋轰的一声突然爆炸了,剩下一片空白。
☆、祸事
二妹是第二天清晨才到家的,小妹已经去学馆上学去了,两人没在路上碰见。
二妹回到家,发现家里空荡无人,温秀才还没有回来,松了口气,又悔恨非常,坐在门槛上抹泪,怕被邻居看见,于是开锁进屋,关了柴门。
走到灶边摸了下锅,冷冷冰冰的,知道小妹没有生火做饭,叹了口气,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坐在灶下烧火,一会儿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告诉爹;一会儿觉得一定不能告诉爹,否则会被他嫌弃,被他看不起;一会儿觉得自己又傻又无能,昨晚为什么不拼死拒绝;一会儿又觉得事情已经这样,不如死了算了;一会儿又觉得就算死了,自己也已经不干净;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好欺负,要是换成大姐和小妹,一定不会被那样……
杂七杂八想了许多,眼泪流了又流,锅里早已水开,却恍若未觉,直到易婶子在外头敲门,问是二妹在家还是小妹在家。二妹忙熄灭了灶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易婶子敲了会儿门,没人应答,以为是小妹逃学在家,自言自语走了。
二妹担惊受怕在灶下坐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再来,这才舀了锅里的开水,兑上凉水,倒进盆里擦身,看见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及难以言说的痛楚,又用帕子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哭,因怕招来易婶子问是非,不敢哭出声,一张脸憋成酱红色。
哭够之后,继续拧干帕子擦身,二妹收拾一番之后,上床去睡觉,头挨着枕头的时候还在哭,慢慢睡着。许是累极,一觉睡到天近晚,不知道温秀才回不回家,但是小妹快要到家了,于是爬起来淘米做饭。
把米和水放在锅里,在灶下放上柴火,二妹开门去后院摘菜,看见易婶子走过来,二妹心虚,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愣愣站着。
易婶子走近,问道:“二妹,你一直在家吗?”
“嗯……嗯……”二妹犹犹豫豫应道。
“叫你你不应,我还以为进贼了呢。”易婶子继续问:“小妹今天去学馆了没有?”
二妹结巴道:“去……去了……”
易婶子“嗯”了声,叮嘱她:“你爹不在,你要看好小妹,别让她又溜出去玩了。学费这么贵,不出息一些,对不起每年付出去的这么多钱。”
天色昏暗,易婶子没看出二妹的异样,交代她晚上要关好门户之后,便回去了。
二妹正在炒菜,小妹从城里回来,先把马拴好,喂上草料,这才进屋,见饭菜还没有做好,发脾气道:“怎么这么慢?”
二妹一声不吭,忙上忙下,加快了手脚,等小妹到里屋收拾一下,出来的时候,碗筷已经在桌上摆好。天色还未全暗,因要惜蜡,两姐妹未点烛,坐八仙桌旁面对面吃饭。
小妹边吃边把学馆里发生的趣事讲给二妹听,二妹除了“嗯”声就是点头,反正小妹都已经习惯了,也未放在心上。
饭后,小妹进里屋写功课,二妹洗好碗筷,也守着烛灯补衣服,因为分心,老是刺到手。小妹这才发觉二妹的不对劲,瞥她一般,发现她双眼又红又肿,不解道:“你怎么了?”
二妹鼻子一酸,忙抬起手遮住眼睛。小妹拉出她膝盖上正在缝补的衣服,发现袖子被扯破了一个大口,正是她昨天穿的衣服,再联系二妹昨晚夜不归宿,小妹想了一想,便明白了,怒道:“他在那里!”说着去旮旯角落翻出匕首。
二妹抽泣道:“不……不怪他……都怨我……”
小妹恨铁不成钢,骂道:“难道就由他这样欺负你!我去给你讨公道!”大跨步要出门牵马。
二妹连忙拦住她,泪珠子掉得更凶,着急道:“你把他弄个好歹……让我以后怎么办?我……总归都要嫁给他的……”
小妹冷静下来想想:确实这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闷气,看见二妹不停地抬手擦泪,不由软了脾气,毕竟她可以说是二妹一手带大的,所以不能不替她想办法。
小妹让二妹别再哭,泪珠子不抵什么用,道:“这事不能告诉老爹,要不然不打死你也要骂死你。”
二妹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还能咋样?我又不是神仙。”小妹抢白道,“洗洗睡吧!”
二妹擦擦脸,起身去井边打水梳洗,早早上床上躺着。
第二天下午,温秀才到家,两姐妹未提半句前夜的事情,温秀才也就被蒙在鼓里。
二妹不让小妹找华归算账,但是小妹有气堵在心里,一整天都不快活,看这个鼻子不像鼻子,看那个眼睛不像眼睛,偏偏有个比她长两岁的男同窗好死不死惹到她,小妹二话不说,抬起长板凳就把人家给砸了,伤得男同窗头破血流。教习立马把同窗送到医馆包扎,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同窗父母不愿私了,要到官府告小妹蓄意伤人之罪。若官府真要追究下来,势必会连累学馆的声誉,教习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同窗父母,等把温秀才到了之后再作理论。
当消息送到东塘村的时候,温秀才气得浑身发抖,和学馆里的跑腿一道赶至医馆,看见小妹站在柜台边,而被伤到的同窗头部被包扎得只剩眼睛两条缝、鼻孔两个口和一张嘴,同窗母亲指着小妹一句接一句地骂,说话很是难听。
温秀才二话不说,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往小妹身上打,长长的扫帚柄揍在小妹身上,“啪啪”声一声重过一声。可小妹就是倔强,不但不躲避,还咬着唇一吭也不吭,任由扫帚柄落雨似地打在身上。
教习上去夺扫帚,但是温秀才打红了眼,教习也挨了几下揍,仍不能不能拦住温秀才,同窗父亲上去帮忙,夺走了扫帚。温秀才甩开这两人,改用手掌打。最后连同窗母亲也看不过眼,将小妹扯得离温秀才远远的。
暂平些怒气,同窗母亲还是提出要把小妹扭送到官府。
小妹屡教不管,自上学之后,大大小小祸事不断,教习也很是头疼,想趁着这次祸端说服温秀才带小妹退学,可是见温秀才发这么大的火,小妹也挨了这么多的揍,不好意思提这茬,于是帮着温秀才向同窗母亲求情。
同窗母亲态度很倔强,无论温秀才愿意赔多少钱都不愿私了。温秀才大声喝骂小妹,让她给同窗一家磕头认错。但是小妹僵在那里无动无衷,温秀才又气又急,又想打小妹几下出气,被其他人给拉住了。
若是真进到班房,小妹这辈子便算毁了,温秀才气急攻心,脑袋发蒙之下,便要自己跪下来要给这一家磕头认错,吓了同窗母亲一跳,教习连忙把他扶住。
经过教习的一通劝说,同窗父亲也有大事化小的意思,同窗母亲总算松口,但是汤药费加上损失费二十两是不能少的。
温秀才哪敢还价,幸好出门时带了钱,赶紧把银子一文不少地给人家。
回到家中,温秀才立马把小妹关进楼上小阁楼。
听说赔了二十两银子,晚间送饭的上去的时候,二妹不免嘀咕:“大姐不在,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
小妹瞪她一眼,气道:“还不是因为你!”原来二妹和华归进客栈的事情被那位男同窗看见了,男同窗当着小妹的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侮辱二妹名节,小妹气不过,这才拿凳子砸了他。
二妹红了脸,不敢再讲话,看着小妹吃完晚饭,怕她晚上会冷,下楼抱了条棉被上来,这才关上小阁楼的门。
☆、接济
五月末,交了小妹的束脩,家里真的捱不下去了,温秀才没办法,只能准备了些土物,套好马车,让二妹去郡城一趟。
大清早出发,过午便到郑家,二妹这才知道大妹小产了,还在床上躺着。二妹跟着仆妇走进大妹住的院子,听见郑恒未出门,在和大妹说玉。
“《礼记》有言,‘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玉光洁温润,谓之仁;不易折断,且断后不伤肌肤,谓之义;佩挂起来整齐有序,谓之礼;击其声清越优美,谓之乐;瑕不掩瑜,瑜不遮瑕,谓之忠。张婶求的这一块,虽然质地不是上品,雕刻也一般,不过是受到佛祖开光的,娘子要贴身带好,可保平安。”
大妹道:“既是从寺里求来,下床之后,需当还愿。”
郑恒道:“等娘子康复,为夫陪你去。寺里清幽雅静,香火也盛,咱们可以在山上住段时间。”
二妹进房,先与郑恒见了礼,丫头送上茶水。郑恒知二妹定是未吃午饭,遂吩咐仆妇让厨房准备饭菜送过来,之后带着屋子里下人离开,给大妹和二妹姐妹两人腾出地方说知心话。
听二妹说家里人都好,大妹放下心,让她去把妆台盒子里的荷包取出来,说道:“家里的银子该用得差不多了,小妹又要交学费,你把这些钱先拿回家应急,以后不够,再过来和我取。”
二妹答应下,问道:“怎么就小产了?”
大妹笑了笑,微皱起眉头:“可能是无缘吧,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两人在家的时候话就不多,如今也是,没说几句,便陷入沉默,大妹见二妹风尘仆仆,于是唤来丫头,带她去东边厢房梳洗。吃过中饭之后,正好苏姑夫午睡醒了,二妹便由贴身伺候大妹的丫头陪着,去给苏姑夫请安。
近傍晚,苏姑母从外头回来,二妹又出去请了一次安,苏姑母留她讲了一会儿话,让她在郑家多住几天,陪陪大妹,二妹诚惶诚恐地点头。
等到厨房开饭,因为大妹不便出门,郑恒陪她在房内吃,苏姑母担心二妹对着她们两个长辈会拘束,遂要厨房给大妹房里多送几道菜,让二妹回大妹那里去吃。
晚上就寝,抵足相眠时,大妹说了一下家里情况,郑恒代她解忧道:“该和母亲说说,定时让下人送些钱给丈人,免得小姨子们跑来跑去麻烦。”
大妹谢道:“等到两个妹妹都出嫁,家里只剩爹一人,开销就不会太大。”
“娘子不必担心父亲,家里的事情向来母亲说了算,母亲大度,我看她也很喜欢两位小姨,又疼你,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不必计较。”郑恒伸出手臂,让大妹枕着自己,想了想,又提议道,“等到两位小姨都出嫁了,咱们就在这附近找处宅子,将丈人接过来安置,就近方便照顾。”
大妹打了个呵欠,抬头理理头发,拉高郑恒这边的被子,发困道:“以后的事情从长计议,先睡吧。”
然而,温秀才在家里翘首以盼,二妹不能在郑家久待,临行前,张婶遵照苏姑母嘱咐,给了二妹六匹颜色艳丽的花布,让她和小妹做衣裳穿,又给了两匹素暗的布料,是给温秀才的,还有各种补药、糕点、干货等等,把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送走二妹后,郑恒来到母亲房中,说起温家情况,想让账房每月送些银子给温家。
苏姑母道:“自是应该,他们家最好的女儿都嫁进了我们家。”
苏姑夫心疼道:“既嫁进我们家,便是我们家的人,哪有婆家还要养娘家的道理,咱们娶媳妇的聘礼不是照足给了吗?你看其他人家,莫说庄稼户,便□□里的,哪个嫁女儿能赚这么一大笔的?”
郑恒领了母亲的令出去,没理会苏姑夫。
苏姑夫气得鼻孔冒烟,“嗨”了一声,抱怨道:“这小子,胳膊肘尽向外拐!”
苏姑母揉揉太阳穴,不耐烦道:“你少说几句罢!媳妇身体不好,别传到她耳里让她怄气。”
苏姑夫嘀咕:“了解的,知道阿恒才是你亲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媳妇是你亲女儿。”知苏姑母疲惫,苏姑夫洗了手,代她抚按头部。
二妹回到家,同温秀才说起大妹小产之事,温秀才呆了半响,捏袖子揩眼眶道:“定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心有愤愤,心疼大妹在家受苦,嫁给大户也不能享清福,叹了回气,帮二妹把车上货物搬进家中。
月银从这个月便开始送起,当郑家下人把一封铜钱交到温秀才手里的时候,温秀才臊得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温秀才执意不要,但是下人反复强调:“夫人有交代:请亲家老爷不要嫌弃,将咱们家当自己家看。若是亲家老爷不要,回去夫人要责罚小人的,请老爷体谅小人的难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坚持便显矫情,况且家里确实入不敷出,温秀才只好腆着老脸收下,去里屋写了张借条交给下人,请他务必带话给亲家母:这银子算是借的,等到以后有钱,定一分不少地归还。
下人办完事回来,把借条送到苏姑母手上,苏姑夫拿过来看了看,嗤咦道:“酸秀才,忒多的穷规矩,他家没有儿子,以后还有两个女儿要倒贴,若真有本事,早就该发迹了,难道以后老了还能走狗屎运?既然给了,我们郑家还真在意这一星半点?真指望他还不成?”说着要扔,被苏姑母拦住,道:“他是读书人,知礼义重廉耻,不可折辱。”
苏姑母拿回借条,交给张婶:“这是人家的颜面,需仔细收好。”回头责怪苏姑夫道:“既然成了一家人,便不分彼此,你一口一个穷酸,却不知要是他们真没脸面,我们也光鲜不到哪里去。”
苏姑夫说不赢她,也不敢说赢她,背了手出门去找郑恒,让他陪自己去趟古董铺子,买一只装青背大将军蛐蛐的罐子。
☆、身孕
二妹晨起犯呕,被温秀才看见,问道:“昨天吃什么坏东西了?”
二妹紧张得结巴,道:“不……不知道……”
温秀才要去书局交稿,嫌马车太颠,没让小妹套车。因小妹今日放假,温秀才去屋里拿手稿,看见小妹在厨房里洗李子,遂嘱咐道:“好好做功课,回来我要检查的。”匆匆迈出门槛,见二妹还在呕吐,关心道:“上床躺会儿,再不行,就去张老头那里买些药。”
二妹点头答应,目送温秀才走远,跑进屋里,害怕地问小妹:“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小妹咬了一口李子,酸得呲牙咧嘴。
二妹惶恐道:“我猜……可能是有了。”
小妹又咬了一口李子,漫不经心问道:“有什么?”
二妹着急,“我月信……两个月没来了……”
小妹又咬了口李子,想明白了,错愕道:“这么准?”
二妹害怕得紧紧攥住小妹胳膊:“怎么办?怎么办?”
小妹扔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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