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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旧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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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鹿膏?”魏姝道,心想她用的就是甘鹿膏。
    乐野却不知说:“是,一种上好的膏药,这地宫里有一小罐,我本来想取来给姑娘的,没想不见了?”
   魏姝故意的问道:“被人偷了?”
   乐野道:“自然不是,肯定是先生赏给别人了。”
   魏姝问:“赏给谁了”
   乐野笑道:“我怎么知道,那是先生的东西,自然是喜欢给谁就给谁。”

   所以魏姝就觉得,姜宣对于赵灵来说一定有些特别,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惊人的秘密。

   同样的,她在心里再次骂了一遍赵灵,赵灵可真不是个人,姜宣手破了,他给她用上好的甘鹿膏,她背上有疤,他不给她药就算了,竟然还因为她没用了,不能献给魏王了,就要把她给杀了,真不是个人!

   这日,姜宣来给她送吃食,道:“明日便是上已节了。”
   魏姝已经分不清昼夜了,就更不要说节日,道:“所以呢?赵灵会放我们出去见见光?”
   
   姜宣摇了摇头,说:“这里是有四批把守的齐兵的,寻常没有岗时他们便会出去,若是上已节这些齐兵便会全部离开地宫,我也可以离开,但你就不知了,要看先生的意思。”
   
   魏姝知道自己命苦,八成是出不去了,转而说:“同时这么多齐人出现在大梁,难道不会引来怀疑?”
    姜宣笑道:“谁说要去大梁了,这地宫很大,这边是魏国,另一端可通宋陶”

   宋齐历来交好,如今魏国连取宋城池,想来这在大梁布齐密探的事也有宋国的暗中支持。

   魏姝懒得去想这些,因为她正在心中酝酿一件极为惊险的事,地宫无人把守,赵灵身侧就只下了一个乐野,这是绝佳的机会,失去了便很难再有。

   姜宣也猜到了,很轻的唤她:“姑娘”
   魏姝向她使了个眼色,转而笑道:“终归我也是出不去的,罢了,你就好好出去玩吧。”

   姜宣是很聪明的人,如此便起身,说:“姜宣晚些再来给姑娘送吃食。”

   魏姝没胃口吃,她坐在那里,目光发直的想了许久。
   本是一早就决定了好的事,真要动手时,她还是犹豫害怕的。
   因为这是在赌命。
   她甚至问自己,这样真的值吗?值的为了杀赵灵而赔上自己的命吗?
   但是同时她又深深的知道,赵灵不死,那她一辈子都是他的牵线傀儡,没有自由,受他摆布,而赵灵也并不稀罕她的命,如果她一旦没有了价值,那他随时都有可能杀了她,冷酷无情,像是丢弃掉一个碍眼的废子,她清楚的记得上次他命乐野把她拖出去的样子,若不是姜宣求情,她现在怕早成了一具腐尸。
   那种恐惧和后怕至今仍像一只手,无时不扼着她咽喉的一只手。
   她必须要摆脱掉。
   她如此告诫自己,一定要摆脱掉这一切,她的性命绝不能由赵灵来掌控。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她从矮案旁起身拿起了一张薄布,落笔写着,她的手在抖,字迹也是微微扭曲的。

   此刻,一个身披铠甲红麾的大将急步走来,二十七八的样子,五官深邃皮肤黝黑,腰间配把玄铁宝剑,鬓间带汗。
  
   把守的齐兵没有拦他,他便直奔赵灵房间而去,人没进屋,声音倒先传了去,充满了喜悦,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

   候在赵灵身侧的乐野面色一黑,变得很不好看,偷偷的瞥了眼赵灵,见赵灵依旧平淡的看着手中的竹简,便舒了口气。

   那大将名为田玢,此刻好似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僵在了脸上,一时间变的很尴尬,改口说:“先生,先生料的不错,宋义台一绝,庞淙便立刻领兵伐卫,赵恐唇亡齿寒,援卫兵马辎重,田吉将军趁机坐收渔利,取韩北垂三城。”又说:“只可惜将军在沙场肉搏拼杀,齐廷之上却让邹纪占了便宜,得了相国之位。”

   赵灵说:“将军是武将,相国是文臣,文臣武将素来相左,无论换做何人,也万不会与将军站于同列。”
  
   赵灵这话说的不假,而且赵灵素来是不涉齐廷。他帮田吉,不过是帮他调兵遣将,帮他破国拔城。
   赵灵的目标向来是坚定而又明确,灭魏,杀庞淙,以报国破身残的血仇。
   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会做,不会牵扯进朝堂里,更不会卷入那些争权夺政的尔虞我诈里。
   他素来是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的。

   田玢觉得很可惜,赵灵帮田吉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魏国。
   这样的大才若是肯效忠于田吉,那就是如虎添翼,不能收于麾下,当真可惜又遗憾。
 
    “对了!”田玢道,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雕纹木盒,他打开,里面竟是一颗散发着纯白色光芒的珍珠,躬身交给赵灵,说:“这是东海鲛人珠,百年才得一颗,将军让臣带给先生的,明日便是上已节了,算是略表心意。”
   
   田吉从来不曾停止表达对赵灵的诚意与笼络收买之心,他送来的所有东西,赵灵大多是没有兴致的,却也大多是收下的,然后便搁置在地宫里等着落灰。

   乐野接过。

   田玢说:“上次那个田氏女不懂事,惹的先生不悦,将军心里倍感歉意,如今又备了十位听话的佳人……”
   赵灵道:“不必了”
   田玢被回绝了,面色很尴尬,说:“先生可是还因…”

   赵灵说:“平素不喜人多吵闹,如今留姜氏一人便已足够,代我谢将军美意。”
   田玢也就没再强人所难,笑道:“好”

   田玢走后,乐野说:“公子,这鲛…”
   乐野自觉咬舌,心想,呸,都是那田玢害的,拐带的他也跟着说错了话。

   赵灵没生气,看着乐野脸憋的通红的样子,淡淡的说:“国都亡了,又哪里来的公子。”

   乐野讪讪的说:“先生,我把这个鲛人泪拿去石室。”
   赵灵展开竹简说:“不必了,放下吧。”

   乐野便放下了,他走出了石室,准备去取吃食,很狐疑,一边走一边心里念叨着,真是奇怪了,他们先生什么时候喜欢起这种发光的珠宝了。

   乐野很是心不在焉,与迎面的齐兵撞上了,乐野脾气不好,正要张嘴骂他,就见他扫出的一小撮灰,很奇怪,那是烧东西剩下的灰。
   乐野便问:“这是从哪里扫出来的?”
   齐兵说:“魏女房间里。”
  
   魏女?
   乐野很奇怪,他长得粗犷,实则是个心思很细的,很敏锐的人,他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虽然烧的很干净,但难免还是能看的出来,是麻布丝。

   乐野面色变得更不好,心想:真是奇怪了,这魏女哪里来的麻布,又烧它做什么。他隐约的觉得这魏女背地里一定不安分。

   乐野没有去取吃食,而是慌张不迭跑了回去。赵灵依旧是坐在木轮车里看竹简,面色苍白虚弱,但是嘴唇还带着一点血色,长而浓的睫毛敛住阴沉晦暗的眸子,眼下微青,鼻梁高挺。
   他生的很好,眉目清秀却又丝毫不带女子气,俊美而不阴柔,黑色如墨的发由玉冠束着。

   赵灵知道乐野慌张的又回来了,但他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仍是看着手里的竹简,有些疲惫,有些倦怠。

   乐野说:“先生,我觉得那魏女不太对劲。”
   赵灵没说话。
   乐野又道:“她的房间里扫出许多的黑灰,应该是麻布烧成的。她这是暗中折腾什么呢!”

   赵灵听到这,笑了笑,说:“她是想杀了我。”赵灵说的很平淡,很轻松,好似说的是她想请他吃饭一样简单。

  与赵灵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乐野,乐野很惊讶,大概是觉得魏姝不会有这种胆子,然后就很愤怒,说:“这个不知好歹的,我现在就去杀了她,把她剁成肉醢喂狗!”
   赵灵淡淡的说:“乐野”
   乐野便停下了气冲冲的脚步,回头不解的看着赵灵。

   赵灵笑了笑,说:“她若是那么轻易的屈服了,连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那才是真怪事。”
   乐野说:“先生!”
   赵灵道:“我素来敬重聪明勇敢的人,如今看来,她至少是占了一处的。”

   乐野道:“先生,她可是要杀您的!”
   赵灵其实并不在意魏姝是否要杀他,因为魏姝没有哪个能力,她动不了他,甚至于伤不了他。
    
   他也并不意外和恼怒,甚至觉得很有意思,大概是许久没有遇到如此顽强的女子,像是一头呲牙的烈狗,他很想一颗颗的拔掉她的齿牙,驯化为一头犬奴。
   很多年了,他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兴致了。

   乐野不然,他很愤怒,道:“这个魏女真是忘恩负义”
   赵灵见乐野如此愤怒,平静的道:“你错了,我与她并无恩,她与我也无义。”

   赵灵此前是想让齐兵□□魏姝的,想把她送去女闾,甚至差点杀了她的,他无恩与她,她自然也无义,他们是公平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
   赵灵向来把恩义,情义分的很清楚,正因如此,他才格外有兴致,觉得自己在一颗废子上重新找回了乐趣。

   乐野觉得他们先生的脑子很不正常,可能大才都是怪胎,乐野说:“就算没有恩义,她动了杀心,那就是冥顽不化的獒狗,这种狗只能抽死!”

   赵灵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在木轮车旁休息。
   他总是这样,话说多了,就觉得很累,然后便什么也不再说了。

   事实上,仅凭鞭打就能驯化的獒狗本身就是懦弱无能的。
   真正驯服一只烈兽,并不是要让它流多少的血,而是要让它感到恐惧,这种恐惧会在它心里永远的,深深的扎根,让它无法,也不敢去反抗。
   它会知道,面前的人是它永远都无法战胜的人。
    这种恐就像是挥之不去的乌云。
   无论有一天,它便的多强大凶猛,在主人的面前,它都还是那条惶恐战兢的狗。

   魏姝与姜宣谁也无法近赵灵的身,也无法接触到赵灵的吃食用度,但是却可以接近乐野的,只要乐野死了,赵灵一个不良于行,身子虚弱的废人是敌不过健全的魏姝的。

   而姜宣需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她只要把毒下在吃食里,然后便可借着上己节为由离开,剩下的一切都会交给魏姝。
 
   败了,由魏姝一个人担着,姜宣可以装作毫不知情。
   成了,姜宣便可趁机逃走,齐兵是不会在意一个女子的。
 
  魏姝心里很慌,但是看起来还是很镇定的,她现在心里只纠结一件事,她觉得自己应该同姜宣说,犹豫了许久,她道:“姜宣,不同于我,赵灵他对你还是真心的,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也并非是我临阵退缩,我只是…怕你会后悔,所以觉得应该同你说。”

   姜宣正端正的跪在软垫上,将晚膳往矮案上摆,她听魏姝说着,手臂僵了僵,蓦地脊背开始颤栗发抖,她抬头用那双发红的眼睛狠狠地看着魏姝说:“所以呢?他没对我动过杀心,我就不该恨他吗?难道我还应该去爱他吗?”
   
   魏姝立刻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宣努力的将声音压低,却还是难以抑制其中的愤怒之意,咬牙切齿道:“我没有办法不恨他,你若是亲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若是日夜同这么一个可怕的,残疾的男人媾和,你便会和我一样,一样的恨!”她是觉得魏姝的话侮辱了她。

   魏姝不知说什么好。

   姜宣声音低了低,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泛着涟漪的水说:“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是将军送给他的人,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她们这些人生来就是送给贵胄们的,她知道,即便自己不是被送给赵灵,也会被送给别的什么人,但无论如何,她都受够了,受够了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没有尽头的度过余生。

   魏姝叹了口气,说:“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我。”

   上已节

   乐野虽然陪着赵灵带在地宫里,但是他却是要喝酒的,是燕酒,甘醇而辛辣。

   姜宣将脨狐毒倒进去的时候是很平静的,然后她面无波澜的从疱房离开了,心里隐隐的有那么一点雀跃和欢喜。
   她觉得自己就要自由了,就要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了,她看见从石室外透进来的光亮,那么耀眼,外面的阳光一定是很明媚的,她很快乐,比以往都要快乐,似乎是能闻到花香,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她的步子也越发的轻快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这笑就僵在了脸上,身子从皮冷至骨,像是一盆冰冷的井水彻头淋下。
   因为她看见了赵灵。
   他今日是一身干净的白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精美的流云纹,皮肤白的像是玉,五官俊美,他生的真是好看,只是那么坐在木轮车上,便让人挪不开眼,但他周身却冰冰冷冷的比平常还要阴沉。

  姜宣觉得他的眼里很复杂,有失望,有低沉,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但她来不及多想,极力的压制住发抖的身子,附身行了个礼,轻声说:“先生”

   赵灵看着她,平静地问:“要离开”
   
   姜宣更怕了,因为赵灵是很少对她说话的,她道:“许久没出去了,上已节想出去走走。”

  赵灵的语气很轻,很淡,嘱咐道:“莫要太晚,今夜外面贼人多。”
   姜宣说:“诺”
   
     他不爱姜宣,不爱,因为没什么那么刻骨铭心,但却是喜欢的,因为喜欢,所以想对她好,想补偿她。
   她恨他,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让她离开,不能让她透漏出这地宫里的秘密。

   没人能离开地宫,这是铁一样的规则。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田吉就不该将她们送来,而他也不该收下。
  
   石壁上的火光是橘色的,微弱而又暗淡,影子洒在墙面上,被放大,像是鬼影一样轻轻摇曳,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声响,这里比夜还要黑,还要暗,四处弥漫着陈腐的气味,还混杂着一丝土腥味。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外面明媚的光亮,也并非是因为厌恶外面热闹的街肆。
   
  七年了,他已经七年没有过过上已节了,他近乎于忘了,忘了上已节的彩灯,忘了河边捧花的豆蔻少女,忘了那灿烂的星汉。
   
   过了许久,赵灵开口道:“宋陶是个富饶之地,你若是想留在宋国,便不必回来了。”
   姜宣怔了怔,手心竟出了一层黏腻的汗,她低头说:“奴婢不想离开,奴婢会永远服侍先生的。”
   
   永远服侍他?这句话彻底的将他从久远的回忆里拽了出来,拽到现实中。
  霎时间赵灵只然觉得可笑,非常可笑,他并不想真的逼迫她,只要她说实话,他可以就此放了她,即便这是违逆规则的。
   但现在,她却要害他,要伙同魏女杀了他,甚至于连一句真话也不肯说,这感觉很可笑。
    
   他没丝毫伤她之心,她却有杀他之意。

   直至现在仍是如此。
   赵灵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雕纹木盒递给她。 
   姜宣接过,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指尖,他的皮肤冰凉的像是死人。
   她的心怦怦地跳,尽力冷静下来,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纯白的耀眼的鲛人珠,她怔了怔,心上像是被轻轻击打了一下,她道:“先生”

   赵灵说:“算做践行。”
   姜宣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体冷了,心不跳了,脸也在倏忽间变得铁青。
   后悔已没有意义,她扑通地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声音也在抖,鲛人珠从盒子里滚了出来,在死寂的地宫中发出清晰的轱辘轱辘的声响。
   姜宣膝行到他的脚边,她细嫩的手指被地上粗糙的沙石磨得出了血,却仍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角,带着哭腔求饶道:“先生,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帮着魏女害您,是奴婢错了,先生饶奴婢一命吧,奴婢愿一辈子为奴。”
   她到底是怕了。

   赵灵没有说话,他看着哭泣的姜宣,冷漠的,平静的,心却有些倦了,更不想再说什么。
   





第44章 四十四
   魏姝在等着,等着乐野出事的消息,她坐在矮案上,心急的就像火烧眉毛了一样。

   接着,乐野就站在了门外,魏姝乍一看见他,心忽悠的一坠,面上很平淡的微笑道:“将军有事?”
   
   乐野看着这个要毒杀自己,刀杀赵灵的魏女,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态度,恨不能现在就抽刀躲了她,说:“今日是上已节,先生怕你无聊,邀你一同飨宴。”

   魏姝很敏感,她猜到了,多半是出事了,没处逃,没处躲,她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心在胸腔里一胀一胀的跳着。

   昏暗的长廊此刻更显的阴沉可怕,她觉得自己就要葬在这里了。

   赵灵平静的坐在软垫上,看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异色。

   魏姝看着他,他今日换了白色的绣金锦衣,比寻常更好看了,但此刻她一点也不想欣赏。

   乐野挥手示意她身前满案的吃食,道:“用吧。”

   魏姝没有动,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腿肚子都在抖。
   乐野说:“姑娘放心吧,我与我们先生是不会给姑娘下毒的。”

   到底是撕破了脸面。
   魏姝竟然不抖了,很平静,看着赵灵说:“所以吃完,先生便准备送我上路了吗?”
   赵灵说:“这要看你肯不肯用了。”
   魏姝听不太懂赵灵话里的意思,取过箸,紧紧皱着眉。
   
   乐野盛了碗肉糜给她,魏姝咬了咬牙,喝了一口,意外的好喝,她以为里面有毒,事实上她喝了以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还有蒸菜,鱼脍,炰肉,每样都下了箸。
   魏姝说:“现在可以说了?如何处置我?”
   乐野倒很佩服她这么坦然的样子,说:“在此之前你不想问问姜氏的下落?”
   魏姝沉默了,她是想替姜宣保密的,没想赵灵竟然知道,然而转瞬,她道:“姜宣她?出卖了我?”
   乐野笑了,道:“若是如此,她也不必被烹为肉糜。”
  肉糜,她看着案上的陶碗,那被烹制的细软香嫩的肉糜,还冒着丝丝热气。
  她身子像是僵住,接着,感觉到胃中翻涌,几欲呕出,却又怎么也吐不出来,混着胃液似搅拧在了一起。
   她把手指伸进喉咙,扣的喉咙腥甜,却还是吐不出来,身子不断地往后退,躲避着,颤抖着,话也说不出来,嗓子似是火烧。
   她看着赵灵,他坐在那里,冷静,苍白,虚弱就像是鬼。
   赵灵也在看着她,平静的说:“把肉糜全喝了,我便不杀你。”

   魏姝做不到,她没有办法,也从来都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恐惧,即便是濒临死亡都不比此刻。
  她突然觉得,觉得自己是斗不过赵灵的,斗不过,也算不过,她根本就是他手掌中的一只虫子,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他不废吹灰之力的就粉碎她所有的筹划和希望,用这样残忍血腥的方式。

   赵灵依旧是平静的,道:“喝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魏姝便怕了,瑟缩在墙角,脸色惨白的端起陶碗,手抖的像是筛糠,求生的欲望已经大于任何常理。
   她将陶碗递到嘴边,看着赵灵那双阴沉冰冷的眼睛,唇边香软的肉糜味只让她感觉到恶心,感觉到胃中翻涌,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下的,只是在抖,脸上衣襟上撒的都是肉糜。

……

   几日之后。
   魏大败赵韩联军于浍水北岸,擒赵将乐祚,魏王大喜,于大梁城北亲设垒高台,以迎凯旋之师。

   这日天朗气清,晴日高悬,白云滚滚翻腾,魏王一身降红色绣金丝黼黻,脚踩黑舄,腰挂错金带勾,服湛卢宝剑,佩连璜对玉,冕旒下是一张极为高兴的脸。
   魏王甩这袖子来回的走了那么两下,公叔痤有些迟到了,但是魏王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高台之下则是魏国的一班王公忠臣。

   为首的则是享有第一公子美誉的公子昂,公子昂一身青色锦帛儒袍深衣,站了一会儿,也觉得脚下有些酸痛,他微微偏头便看见身侧的卫秧。恰好卫秧也在看他,唇边带着笑,很友好,但也透漏着狡猾。
   
   公子昂也笑了,说:“没想到,你如此散漫不羁的人,今日竟也同朝臣一路,迎接师父。”
   卫秧笑道:“魏韩苦战近两年之久,秧再是散漫,也不能不恭迎师父得胜归来。”
  公子昂道:“你身边那魏家小女呢?怎么今日没带来?你把她独自扔在大梁城中,就不恐其出事?”
  公子昂早就知道卫秧救了魏娈,气的不得了,只是他没法子动手,卫秧与公子昂同为公叔痤门下,公子昂杀不得动不得,只能眼看着卫秧攥着自己的把柄,狠的眼红。

  卫秧依旧是笑着,道:“不会,无论我与魏家女谁出事?那动手的人都不会好过,只怕到时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将在大梁城传的人尽皆知。”

   公子昂怒了,他怎么也没想过那事会发展到如今地步,没想卫秧会掺和进来,更没想卫秧会是这么软硬不吃,他看着卫秧微笑着的俊脸,咬牙说:“卫秧,你把这人情卖我,与你万金。”

   卫秧笑道:“公子爽快,随口一言便将万金许于我。卖与人情?只怕到时公子会翻脸无情。”
   公子昂也笑了,说:“你这是非要与我作对了?”
   卫秧说:“不敢,人情还是要卖的,不过秧是吝惜性命之辈,不敢轻言相信,更怕落得和那白氏一样的下场。”
   公子昂知道,卫秧是想同他谈条件,他无可奈何,只能忍怒,笑道:“改日定邀君子过府小酌。”

   卫秧没再说话,因为公叔痤亲率一队轻骑快蹄而来,红色的大麾迎风抖动。
   公叔痤已经六十多了,胡子花白,但精神还是抖擞,远远的他看见了魏王就勒绳下马,笑的很是高兴。
   魏王也笑着迎上前去,说:“老相国,辛苦了,给我大魏平敌震疆,劳苦功高。”
   公叔痤侧身了一步,说:“为王上分忧,老臣荣…”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只箭弩破风而来,力透铠甲,射进他的背心,老相国当即口中呕血。

  下一刻,公叔痤吼道:“保护王上!保护王上!”
   
  在场魏卒立刻拔刀,场面紧张而又混乱,王公贵族被护在中央,魏卒与不知从和冒出的一队黑衣人马厮杀在一起,公叔痤虽是受伤但仍旧死死的挡在魏王身前。

   因为是在大梁城野,带的魏卒并不多,谁又能想到魏国之内竟然有这么一队训练精良的人马会今日来此暗杀魏王,这行径太疯狂了,非是抱着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之心而不可。
     
   卫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自然早就吓坏了,眼见的魏卒死伤越来越多,他就越是往后躲,被吓的面色惨白。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叔痤的副将领后部大军杀来,以拔树撼山之势剿灭黑衣贼人。
   公叔痤厉声道:“留活口!”
   然而那些剩下的黑衣人都瞬间服毒自尽了,无一活口。

   副将痛心的说:“大人,末将不力,赵将乐祚被贼人劫走了!”公叔痤先是一怔,怒火冲心,吐血昏厥了。

   魏王也愤怒极了,一身华贵衣袍此刻也显得凌乱又狼狈,同时魏王也后怕极了,刚刚若不是公叔痤偶然侧身,那一箭就结结实实的射进了他的身体里,吼道:“还不快扶相国去休养!”又道:“荒唐!真是荒唐!这是大梁!是魏国的国都。竟然有如此多贼人,胆敢行刺,把他们给寡人找出来!挨家挨户查,搜,一个人也不能落下!寡人要诛了他们的九族!裂了他们的尸!”

   动乱平息下来,卫秧心中缓和了些,惊恐之后,他也有所不解,这些黑衣人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其人数之众不可能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大梁城不小,却也绝对算不上大,哪怕只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发现上报给朝臣君王。
   很奇怪,这些黑衣人就像凭空天降的一般。

   卫秧看着自己脚边的黑衣尸体,皱了皱眉,蹲下掀开了那尸体的衣裳,然后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魏娈还是住在大梁的魏家,她同卫秧全部的坦白了,包括那绢帛。

   此刻她听人议论城野遭一队死士袭击,吓的面色苍白,她手下没有人,探听不到具体的消息,只能在魏家不断地,来回地踱步,她是担心卫秧,怕他死了,死了就没人帮她应对公子昂了。
 
   除此之外呢?她还有别的心思,作为女儿家的心思。

   这种焦急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她看见卫秧回来,这才松了口气,跑上前去,将他浑身看了个遍,见他没有伤,但是脸色惨白,便问:“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卫秧坐在矮案旁,目光还是有些怔然的,他给自己斟水,怔怔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魏娈把他的手按下,说:“到底怎么回事?”

   卫秧面色少有的凝重,说:“今日袭击魏王的是齐人。”

   魏娈一怔,说:“齐人?怎么会?这大梁城怎么会有那么多齐人?”
   卫秧说:“不止那么多,而且都是个中好手,以一当百的死士。”
   魏娈惊讶说:“那是…”
   卫秧说:“齐国技击士”
   魏娈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
   卫秧看着她,然后笑了,道:“是,他们还是口中大喊的,嚷道我们是齐国技击士。”
   魏娈也笑了,知道他这是调侃她,道:“你就欺负我。”
   卫秧依旧是含笑的,他见她笑,觉得心情突然好多了,说:“他们训练有素,连话都没说,不过齐国技击与普通将士不同。”
   魏娈道:“有何不同?”
   卫秧说:“齐国技击以短刃竞技,近身搏杀,体多淤青,双手虎口生有对称粗茧。这是技击士特有的。”
   魏娈说:“那你同相国大人说了?”
   卫秧摇头说:“尚未,师父身中箭矢,至今仍在昏迷。”
   
   魏娈说:“这太可怕了?”
   卫秧叹道:“他们潜在魏国绝非一日,宛如插在魏国骨缝中的一支短箭,然却至今都无人发觉,实在太过可怕。”
   魏娈沉默了一会儿,问:“大梁就这么大百里城郭,你觉得他们是藏在哪里的?” 
   
   卫秧笑了,道:“天上虽无门,地下却有路。”

   魏娈很震惊,若是真有一堆齐国技击驻扎在魏国土地之下,那该是何其危险,她说:“那该怎么办?”
   卫秧笑道:“只能暂且等大人醒来,我一中庶子,说出此话,别人还不以为我是疯魔了,况且万一引来这帮齐人的注意,你我怕连命都得丢了。”
   卫秧说的对,他很聪明,至少懂得如何保命。

   卫秧见时候不早,面色忽然一转,笑道:“这么晚了都不去睡,怎么?担心我了?”
   
   魏娈脸唰的红了,很不自在,别扭又娇羞,像是熟透了的甜美的果子,头也不敢抬了,说:“想的美。”

  卫秧笑了,他是个风流人,浪荡子,调情的话随手拈来,看着美人娇俏的模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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