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秦宫旧影-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接着一个男子走近,那男子一身青色锦薄深衣,腰配鸾鸟纹蔽膝,上挂有一对价值连城的内卷兽面玉璜,风流俊美,举止间还隐隐带有几分儒雅之风。
 
   他稍加沉吟,笑了笑,俯身用手掬一捧渭河水,一把倒在了她的脸上。
 
   魏娈被吓得一个机灵,她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接着便看见了张风流俊美的脸,她迷迷糊糊的傻了,愣了,她被嬖人保护的太好了,从来没见过别的男子,连话也不会说了。
 
   那男子见她这幅痴傻的模样,笑意更浓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魏娈没有说话。
   那男子见魏娈衣裳虽脏,却是名贵的锦帛,这衣裳一般的人家是穿不起的,便又问:“为什么昏倒在此处,可是走丢了?”
 
   结果魏娈还是不说话,她从小便不怎么愿意说话,现在心像打鼓一样的跳,就更是不会说话了。
   那男子有些懊恼,说:“你不会说话?或者是个痴儿?”
    魏娈这便磕绊的开口了:“我…叫魏娈”又说:“你叫什么?”
 
   那男子笑了,他起身站起来,笑着向她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道:“卫秧”
 
   魏娈重复:“魏秧…”
   卫鞅笑说:“非是安邑的魏,是濮阳的卫。”
   魏娈见他衣着光鲜,诺诺的小声问:“你很有钱吗?”
   卫秧更是笑了,说:“祖上曾是卫国公室,不过家道早已中落,一介布衣,在相国府中当一庶子罢了。”又问:“小姑娘又是哪里人?”
 
   魏娈突然的想了起来,魏家的熊熊大火,亡命疾驰的马车,她母亲的嘶吼,倒在血泊里的余伯的尸体,还有那个大刀疤脸的黑衣男人,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跑的喉咙干了,跑的摔倒了,然后从山崖上滚了下去,一阵阵的回忆涌回她的脑中,她吓得不停的抖,不停的抖,像是一直濒死的羔羊,嘴唇惨白。
 
   卫秧有些担心的说:“你没事吧?”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动作很轻,但她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吓的浑身一抖,手里的绢帛也掉在了地上。
 
   卫秧也有些糊涂,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对她说:“我不会伤你,没事的。”
   魏娈铁青的脸这才微微缓和。
 
   卫秧看见掉地的锦帛,俯身要帮她捡起,却见她猛的一把抢去,紧紧的护在胸口。
 
   那是白氏给她的,她并不喜欢白氏,但是白氏告诉她,说只有这片绢帛才可以报魏家的血仇,才可以让那凶手得到应有报应。
   她想起白氏那双悲伤痛苦的眼睛,她知道,白氏是不会说谎的,因为那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
 
   卫秧见她眼睛红的滴血,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立刻说:“我不抢,你不必紧张。”
   魏娈便就低着头跟在卫秧身后。
 
   卫秧没有法子,她没有家,醒了第一眼见的就是他,便赖上他了,卫秧心里有些后悔,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泼醒她了,他的这双手啊,总是这么的贱。
 
   然而他用隐隐的觉得不对劲,走了一会儿,他问她道:“你说你叫魏娈?”
 
   魏娈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魏娈这幅样子明显是刚遭变故的贵族女子,而近来安邑传的最沸沸扬扬的便是上大夫魏时一家被杀之事。
 
   卫秧眉头微紧,问:“你的父亲可是上大夫魏时?”
   魏娈沉默了,她没说话,也没点头,样子戚戚惶惶,落魄极了。
 
   卫秧瞬间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面色忽也变得十分凝重。
 
   过了很久,魏娈说:“你会杀我吗?”
   卫秧说:“不会”他不会杀人,至少不会亲手杀,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手上沾血。
   魏娈又问道:“那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卫秧说:“我会把你交给谁?”
   魏娈就不说话了。
   卫秧心想,这小姑娘只是看似呆,实则是很聪明的,她知道他不知情,所以就不说了,因为再说下去,她就会平白的给自己添麻烦,看样子才十二三,却真是心细如丝。
 
   卫秧便说:“随便吧,我要回府了。”说着宽袂一甩留下了个风流潇洒的背影给她。
   魏娈不做犹豫的追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卫秧没看她,唇边扬着笑,道:“你跟着我就不怕我会害你?”
   魏娈问:“你会吗?”
   卫秧苦笑:“你见过坏人会亲口说‘我是坏人’的吗?”
   魏娈坚定的说:“没见过,但是你这么说,就一定不是坏人。”
   卫秧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他倒觉得她的反应越来越快了。
 
   过了一会儿,魏娈说:“我饿了?”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音好似打雷。
   卫秧说:“回府便有吃的了?”
   魏娈问:“你的府?”
   卫秧停下了脚步,笑道:“相国公叔痤的府。”
 
   魏娈脸色突然的变了,相国的府邸是很危险的,因为她知道公子昂是相国的弟子,也就是害他们的人。
  凭她这个年纪,转瞬间就能思虑这么多已是不易。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卫秧说,她不会骗人,而且卫秧不是个傻子,哪怕她只是错说一点,卫秧就一定会猜到。
 
   然而卫秧其实是早就料到了的,他那么敏锐的心思,她只是面有一点异色,他便瞬间洞悉了。
   然后卫秧便又笑道:“既然你怕了,那便回我的府好了。”
   魏娈瞬间就蒙了,她问:“你有府?”接着她又明白了,问:“你刚刚是故意诓骗我?”
 
   卫秧笑着夸奖道:“你还是很聪敏的。”
   魏娈觉得自己被耍了,像猴一样被他戏耍,心里很不快,但更多的是疑惑,她问:“你都知道什么了!”
   她其实并不指望卫秧说实话,但他确实实话实说了。
   卫鞅转身一边走,一边笑道:“魏时之事,不会是魏王的本意,这其中必然有人从中撺掇,至于是谁所谓,我本不知,刚刚只是随口一提老相国,你便这幅惶然受惊的样子,想来这人一定是与相国有关,不是相国,那此人便一定是常在相国府中走动的。即能出入相国府,又能撼动的了上大夫,也自然不会是普通权贵,十之八九便是公子昂。加之石门一战,公子昂铩羽而归,魏家惨案,舍他其谁?”
   魏娈哑口无言,她看着卫秧,这个相国府中的中庶子,他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的可怕。
 
   过了一会儿,魏娈说:“我想去魏家看看。”
   卫秧站住脚,说:“尽为焦土,没什么可看。”
   魏娈固执的说:“那我也要去。”
   卫秧也叹了口气,很无奈的低头对她说:“别人都以为魏家无一幸免,但公子昂可不会,魏家少没少人,查一查尸体便知,你这幅样子去了,不惹他怀疑才是怪事。”又说:“况且你不是饿了吗?”
   魏娈知道他说的有理,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肚子,说:“我想吃蒸羊羹。”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张嘴便要□□致吃食,卫秧笑了说:“没有钱,家里只有干饼和蒸茭白。”
 
   魏娈很不解,忍不住的说:“你穿得这幅样子,还说自己没钱?”
  卫秧挥了挥衣袖,看着自己一身锦帛深衣琳琅玉璜,笑道:“你可知,这金子唯有往脸上贴,方能显示出它的价值。”
   魏娈摇了摇头,愣乎乎的道:“不知”
 
   秦国
 
   傍晚的时候嬴渠来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处理了一天的政事后想来看看她。
 
   燕宛送来了一条蒸鱼,两碗稻米,稻米是从二周运来的,很软糯。
 
   嬴渠很优雅,吃东西时也从来不说话,但魏姝不然,她受不了静,尤其是一对上嬴渠,她就总是想同他说话。
  
   嬴渠便将鱼肚的弧肉留给她,怕她一边说一边被鱼脊肉上的细刺卡了,而他只是平静的吃着,偶尔微笑示意。
 
   用过了晚膳,净了口,两人便一同坐在了矮案旁,魏姝身子一斜,靠在了他的怀里,他便自然的环过手臂搂着她,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魏姝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嬴渠哥哥,你身上好香”是那种很淡的香味,很好闻,让她觉得舒服又安心,又道:“刚刚来前是沐浴过吗?”
   嬴渠笑道:“是”
   魏姝说:“我已经两日没沐浴了,身上是不是特别臭?”
   嬴渠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没有”
 
   魏姝在他怀里蹭了好一阵子,过会儿,抬头看他,说:“芈氏回来了。”
   嬴渠平淡的嗯了一声。
 
   魏姝犹豫了一会儿,问:“那年你从祭台上摔下来,差点丢了性命,是芈氏做的吧。”
 
   嬴渠看着她眼里含着怒气的样子,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说:“嬴潼告诉你的?”
   魏姝伸手抱着他的窄腰,说:“你别生嬴潼姐姐的气。”
   嬴渠笑道:“我没生她的气。”
 
   魏姝很委屈,她有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离嬴渠很远,就像现在,她明明是抱着他的,他也是不断的吻着她的,可她还是觉得很迷茫,她说:“嬴渠哥哥,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就只能问嬴潼姐姐。”
   嬴渠问:“你想知道什么?”
   魏姝说:“好多,我没遇到你之前的事,我都想知道。”
   嬴渠笑了,说:“很枯燥,平日里除了去泮宫学习,便是去练马和阵战。”
 
   魏姝觉得那是挺枯燥的,问:“就没有些特别的事?”
   嬴渠就想起了那年冬狩猎的幼虥,然后就想起了那次军营里的长玹和魏姝,他是搂着她的,可心里还是有些空荡,他不去想长玹,也从不主动提他,但其实有时他也是想问她的,问她到底喜不喜欢长玹,但是这样的问题很幼稚,问了也是毫无意义的。
 
   魏姝见他突然的沉默下来,道:“嬴渠哥哥,怎么了?”
   嬴渠温和笑了笑,同她讲了。
 
   魏姝听罢,显然也很感动,问:“所以你以后也不再狩猎了?”
   嬴渠微笑着说:“算是”一方面是这个原因,另一方面是他本身就不喜欢打猎。
   魏姝问:“再小一点的时候呢?”
   嬴渠笑了,道:“记不得了?”   
   魏姝这就有些失落了,不过转而她又将他抱的紧了紧,笑眯眯的说:“嬴渠哥哥,你说实话,之前那些绢帛是不是你的?”
   嬴渠眼眸微垂,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承认。
   魏姝就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着他的浓密的睫毛,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还有漂亮的嘴唇。
   
   然后嬴渠就笑了,到底是让她抓到了把柄,说:“嬴潼她还同你说什么了?”
   魏姝说:“好多。”她这是彻底的把嬴潼给坑了。
   魏姝说:“既然你都看了,为什么我不能看。”
 
   嬴渠看着她的眼睛,吻上了她,他的动作总是很轻,也不曾急躁,像是再爱抚一只小狸,直到把她吻得轻声□□,他才松开她一些,却还是若有若无的吻着她。
   魏姝声音有些轻颤,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都看了,为什么我不能看?”
   嬴渠笑了,吻了吻她说:“因为我可以教你”
   魏姝脸红了,心跳的很快,说:“明日是我生辰”
   嬴渠说:“我记得”
   
   他抱起了她往床榻去,接着,覆在了她身上,他的身子很烫,隔着衣衫硬硬的顶着她。
   魏姝的呼吸很乱,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脸很红,眼眸闪动,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说:“你想送我什么?”
   他还是笑着的,说:“你想要什么?”
   魏姝没说话,她只是躬了躬身子,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
   嬴渠解开了她的衣裙,也脱掉了自己的衣裳,魏姝哪里也不敢看,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吻落在哪里,哪里就会战栗,他的手抚过哪里,哪里就像是火烧。她出汗的身子又烫又黏,连床上的单褥都湿了透,他不准她喝水,她的喉咙又干又渴,当他吻上她的唇时,她便会渴的去吮吸他的唇,去汲取他舌尖的水分,身子一会儿僵,一会儿抖,带着哭腔的声音模模糊糊。她未经人事的身子实在是太干了,太涩了,嬴渠已经很温柔了,但她还是觉得疼,分不清下面流的是水还是汗,黏糊糊的,湿涝涝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想,她再也不会去招惹他了,只盼着可以早点结束…





第33章 三十三
    已经到了深夜,轻云笼月,屋内只点了盏小檠灯,火苗在微风中闪烁。
   两人都是□□裸的,魏姝躺在他的怀里,她睡不着,便也不准嬴渠睡,用小脚去蹭他的腿说:“明明是我的生辰,怎么觉得倒像被你给占了便宜。”
   嬴渠微笑着吻了吻她的唇,说:“你想要什么?”
   魏姝用手去捏他的鼻子,嬴渠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看她胡闹。
   魏姝说:“让我好好想想,不过我现在肚子疼。”
   嬴渠笑了,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揉着。他的手掌微烫,魏姝被揉的很舒服,她凝神沉思着,嬴渠便又吻了吻她的唇,脖颈,手还是在轻揉着她的小腹。
   魏姝说:“我想回家看看,我想娘亲了,还想父亲和瑛青,余伯他们了。”
   嬴渠说:“好”
   魏姝变得很激动,问:“什么时候?”
   嬴渠笑道:“明日我与君父提及,最晚后日便带你回魏国。”
   魏姝很高兴,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声音微挑,问:“你也同我去魏国?”
   嬴渠微笑着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指腹摸了摸她的细软的脸颊,说:“一想去见你的父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魏姝问:“担心什么?”
   嬴渠说:“不知”
   魏姝觉得他这幅样子看起来很忧虑,便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说:“你怕我父母?”
   嬴渠说:“有点”
   魏姝笑了,钻进了他怀里,手在他的窄腰上乱摸,他虽然看起来清瘦,却十分紧实,肌肉轮廓鲜明,摸起来十分的舒服,她笑说:“你也有害怕的?”
   嬴渠看着她得意的模样,也笑了,说:“自然”
   魏姝说:“那你还怕什么?”
   嬴渠看着她,说:“怕你像现在这样,在我身上胡乱的摸。”说着他一把捉住了她摸着他腹部的手。
   魏姝说:“你不能再乱动我了,我身上还很疼。”又说:“而且还很黏很难受”她的样子委屈极了,也惹人怜爱极了。
   嬴渠吻了吻她的唇,问:“哪里黏?”
   魏姝脸就红了,睫毛忽动,也不说话,更不敢看他那双温柔的眼眸,她觉得只要自己一看,就会沉溺在里面。
   嬴渠吻了吻她的耳朵,说:“我来帮你擦干净”
   魏姝不知道他怎么就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羞人的话来,红着脸道:“难受”
   嬴渠笑了,说:“这次不会难受”
   魏姝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说:“你在骗我”
   他吻上了她的唇,唇齿几经缠绵下来,她的身子又开始无力。嬴渠看着她面染红晕,眼中氤氲的模样,笑道:“我不会骗你”
 
   天初亮。
 
   魏姝醒来时嬴渠已经离开了,燕宛轻轻敲了敲门,魏姝下意识的让她进来,却忘了自己是光着的,身上不着一缕。
   她用被褥遮着自己,很尴尬,因为她平常都是合衣睡的,不知要怎么骗燕宛。
 
   燕宛眼中倒是没什么讶异之色,跪在软垫上,将清淡的早膳一一摆在矮案上。
   魏姝想出了要怎么说,僵硬的咧着嘴,笑道:“昨夜衣裳湿了,就脱衣睡了,你帮我看看,衣裳干了么?”这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尴尬,分明是做贼心虚。
   燕宛这才看她,也不给她递衣裳,手里拿着个小木奁,平平淡淡的说:“早上公子走时交代了,吩咐奴婢给姑娘身上的淤青上药。”
   魏姝脸就红了,任凭燕宛掀开被褥给她身上的淤青处上药,说:“你知道?昨夜嬴渠他在这里过的夜…”她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蚊虫叫似的。
   燕宛说:“知道,今早公子走时天将亮,特意嘱咐了奴婢,不能吵醒姑娘。”均匀的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好,燕宛又道:“还好姑娘这淤青不重,又都是在身子上,若是叫那些多舌的妇人发现了,背地里还指不定会怎么侮辱姑娘呢。”
   魏姝细细的一回忆,昨晚嬴渠是没在她的脖颈手踝处留下的痕迹,但别的地方可就多了,吮咬的她到处青紫,这么一想,原来他是故意的,故意不在显眼的地方留下印迹,怕她会觉得难堪,怕宫中的多舌夫人会言语重伤她。
   意乱情迷的时候,她都忘了这些,他却还能替她记着,魏姝的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唇边含着一抹羞涩的笑。
 
   涂抹好了药膏,穿戴好了衣裙,燕宛说:“姑娘用膳吧,不然该冷了。”
   魏姝说:“好”
 
   魏国安邑 
 
   魏娈没想卫秧是真的穷,他说是他的府,不过魏娈看来不过是个闾左的破屋子,穷僻又简陋。
 
   卫秧盛了两碗热葑菜汤,还有两大张热腾腾的烙饼,放在了矮案上,他没有坐下而是抱臂笑看魏娈。
   魏娈没说话,可那表情分明是很嫌弃的,她想,一个穿着锦衣华府腰配不斐玉璜的俊美男子怎么会就吃这等粗贱之食。
 
   卫秧自然是知道魏娈在想什么,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不愉悦,甚至于觉得十分有趣。
   他就这么抱臂漾笑的看了一会儿,便坐下了,没理会魏娈,捋袖取箸用了起来,他的样子很斯文,一点不像是再吃贱食,倒像是在食软嫩的稻米。
   魏娈想,他到底是公室之后,举止仪容不同于寻常百姓,而她也确实是饿了,不再嫌弃,也取箸进食。
   她本想囫囵而咽,没想一入口滋味好似油烹细肉,唇齿间留着浓浓膏腴香。
   魏娈惊讶的瞪眼,她又看了看那菜,确实是葑菜无疑。
 
   卫秧看着她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只微微笑了笑。
   魏娈又吃了一口,配着软膨的面饼,比她吃过的任何佳肴都要可口,她盯着卫鞅,问:“这是你做的?”
   卫秧笑道:“自然”
   魏娈眼里写满了不信,不说远庖厨之类堂而皇之的话,就单单卫秧这幅风流浪荡的样子,她就不觉得他会做这些东西。
   一身锦衣美玉,埋头油烟里烹菜蒸饼,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幅画面。
   
   卫秧放下手中细箸,半依在矮案旁,含着笑意的看着他。
   他本来就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如此一来更是慵懒风流,他就这么看着魏娈一会儿,魏娈的脸就有些烫了,他越是不说话,她心跳的,脸烫的就越是厉害。
 
   然而卫秧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看着她,就只当她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然后他笑了,道:“不过一道葑菜而已。”
   魏娈说:“不是你最拿手的?”
   卫秧笑道:“自然不是”他说的很稀疏平常,声音也很平淡,让人感觉不到他有半点的卖弄之意。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自信和傲然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必刻意的卖弄伪装,即便身居陋室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是张狂桀骜。
 
   魏娈问:“那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卫秧道:“鱼脍”
   魏娈不由的笑了,她这是自认识卫秧以来第一次笑,这笑里既有不解又有嘲弄,她道:“鱼脍有什么特别的,随便一疱人,不,路上随便择一人均会做。”
   卫秧也不恼,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魏娈说:“以前府中疱人便常做,每当入秋之时鳢鱼肥美,便会取而脍之,并无稀罕。”
   卫秧道:“鳢鱼色黑,腹中多江河泥沙,体多浑浊之气,肉腥而刺密,若论上品,当择北海之鲑。”
   北海,魏娈听过,那可是很远的地方,她问:“你去过哪里?尝过鱼脍?”
   卫秧笑道:“昔年师从尸子,游历北海,有幸得以一尝。”
   魏娈眼睛睁的又大又亮,显然是有兴致。
   卫秧苦笑道:“你想听?”
   魏娈声音变得有些欢快,道:“自然”
   
   卫秧也很有兴致,扬唇笑道:“鲑长八丈,北海有善疱者,拔剑片之,其脍形状如鳞,薄比蝇翅,软而不腥,入口则似薄冰瞬间融于唇齿,再佐以北地甘辣燕酒,此生难忘。”
   魏娈心动了,道:“你会做?”
   卫秧笑了,他觉得她这副样子很可爱,他就是会做又如何,现在是在安邑,他到哪里去给她捉鱼,笑道:“偷师未遂,不过也窥得一二”
 
   魏娈眼里的期待是很显而易见的,不过转瞬她又沮丧了下来,不要说没有的吃,就连魏家的血仇她都不知如何去报。
 
   卫秧看着她沮丧样子,竟然有些心疼她,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女孩,很难不让他心疼。
   他看着她脏呼呼的脸,笑道:“不必沮丧,我自有大富大贵的一日,你跟着我,届时无论是北海之鲑,还是南楚之麋,没有你吃不到的。”
   他说的很张狂,但是魏娈信了,卫秧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在这大争之世肯定是会封官拜相的。
 
   魏娈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刚刚他说他师从尸子,便问:“你什么时候去的北海?”北海那应该是很远的地方,非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到达的。
   卫秧说:“七年前”
   魏娈很疑惑,又问:“那你现在多大?”
   卫鞅看着她,笑道:“二十五”
 
   魏娈十分震惊错愕,因为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二十五的,桀骜风流,倒像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卫秧笑意退了些,问起正事,道:“魏家之中可只剩你一人?”
   魏娈点了点头,刚往嘴里塞进去一口葑菜,又马上的摇了摇头:“我还有个长姐,在秦国。”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她是三年前走的,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深。”
 
   卫秧眼眸微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些暗流涌动下的权利利益,全数在他心中闪过。
   他在算,算这个魏娈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利,还是更多的弊,包括那个在秦国的魏女,他的手段还不足以搅弄风云,所以这到手的机会,他必须要紧紧的抓住。
 
   魏娈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她虽然不傻,但是却看不透这个卫秧,他是个好人,却也是个坏人。
 
   沉默了一会儿,卫秧又变回了那副扬笑的模样,问道:“你可还记得她的样貌?”
   魏娈说:“当然记得。”
   卫秧笑道:“好,若有机会,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秦国
 
    嬴渠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虽然他以前一直都很温和,也很少冷脸,但是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冰冷疏离的。
   今日却不同,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他在马场上训练时,多少也有些心不在焉,偶尔还会笑,薄唇微微扬起,那是种很温暖,很温柔的笑。
 
   嬴虔从没见过他这样,丢了魂似的,快到傍晚时,终是忍不住了,驱马到他身侧,问:“你今日怎么如此高兴,高兴的都有点神魂颠倒了。”
   嬴渠道:“没什么”
   嬴虔却不信,道:“得了,你那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有猫腻。”嬴虔有时很精明,他侧目道:“因为那魏女?”
 
   嬴渠没说话,脸上的笑意还是在的,驱马走了一会儿,就向嬴虔道别,一个人回宫了。
 
   嬴渠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半是因为心底淡淡的欢喜,一半是因为他在想要如何向君父提及。
   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要迎娶魏姝,一同去一趟魏国,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却在心里反复的过了许多遍,连他都觉得自己这幅反复紧张的样子很好笑。
 
   而平常这个时候秦公是没有什么事的,大多在修居殿里休息,他便直接去了。
 
   此刻,秦公正坐在床榻前,面颊更消瘦了,骨相毕露。
   初春之时,他身上仍披着厚披风,不时的还会咳嗽。
   接着,通仲进来了,步子稳健,说:“君上,事情已经办妥,魏时一家已处理妥当。”
   秦公在咳嗽,身子颤抖,说不上话来。
   通仲见此,立刻倒了杯热水呈给他,秦公喝了一口便觉得舒服多了,声音还是很喑哑,问道:“燕辜呢?”
   燕辜便是那刀疤脸的男人。
   通仲道:“已经走了”又说:“不过君上,魏时一家他只杀了白氏等三人,而魏时同其他家仆不是他动的手。”
    秦公问:“魏时家的大火也不是他放的?”
    通仲道:“不是”又说:“他到魏家时,已经发生了打斗,不少的奴仆都也已经死了,他便坐等,后见白氏同嬖人乘马车逃了出来,他才追上将三人杀死。”
   秦公的眉头微皱,他只是痛恨魏时,但若是早知道有人会动手,那他就不会再派燕辜去淌这趟浑水,多此一举。
    通仲很疑惑,问:“杀魏时的到底是谁的人?”
    秦公平淡的说:“魏王”
   这事在魏廷已经是人尽皆知,细作自然也悄然的通报给了秦公,只是秦公没想到,魏王竟然也会动手,更没想他和魏王的人马会同时齐聚魏家。
   如此,魏王定会怀疑,这安邑之中还有别的势力。
 
    通仲显得很震惊,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几分,说:“魏王,他竟然会动手杀本国朝臣!”
   秦公冷笑,说:“魏王,他是个疯子,这天下有什么事,是一个疯子做不出来的?”
   通仲道:“不过,如此一来,便可以将事情全全推给魏王,毕竟谁也不知杀白氏的是魏王的人,还是我们的人。”
   现在这件事已经十分混乱了,秦公是暗里的人,自然可全身而退,不引来一丝的怀疑,这是件好事,对秦公,对秦国都好。
 
   过了一会儿,通仲问:“君上想如何处置那魏女,毕竟只要没人说,她便会以为全是魏王做的。”又说:“其实老奴觉得,也不是非杀不…”
   秦公冷冷的暼了通仲一眼,通仲便不再做声了。
 
   或许通仲说的没错,等他百年之后,等通仲死了以后,便不会有人知道白氏是死在谁的手上,更不会知道这件肮脏残忍的事情还有秦国参与。
   然而秦公是一个谨慎而又多疑的,他必须要除掉一切有可能滋生的危险。





第34章 三十四
   帷幕之后,嬴渠将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是震惊,错愕,但他终究是冷静的,沉着的,心绪很快的平稳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的进去,恳求秦公放了魏姝一命,因为这是最愚蠢的,最可笑的做法。
   他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怜悯和宽恕,尽管那人是他的父亲,他只是脚步很轻的退了出来。
 
   刚一走远,他便见到了嬴潼。
 
   嬴潼道:“发生何事?你的脸色不太好?”
   嬴渠立刻说:“嬴潼,有件事,即刻去做。”
   嬴潼很少见他面色如此凝重,也不由的紧张起来,道:“何事?”
   嬴渠说:“立刻出宫,备马守在在咸阳城南外,倒时会有人接应你。”
   嬴潼很惊慌,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替嬴渠做这么奇怪的事,警惕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什么谋逆之事?”
   嬴渠说:“魏姝的一家全部被杀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