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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将门商女-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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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必让这种宫城在这样明晃晃的午后,寂静无声。
  原本不觉得如何,这一次暮颜却觉得烦躁。这种烦躁带着对未知的本能抵抗,她并不知道理应根本“不明白”她的存在的疯魔了二十年多年的太后娘娘何故在这种时机召见她。
  还是这样急促的,宛若临终遗言的方式。
  一段路,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很快就到了。南瑾站在宫门口朝着外面张望着,身后跟着太监总管。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脸被晒得有些红,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见到她到了,上前一步,跨出了宫门,站在外面等着。
  轿辇稳稳停下,太监们偷偷松了一口气,正要伸出胳膊搀扶殿下下车,却见陛下已经跨前一步,伸出了手,“回来了?”很亲近很随意的问道。
  另一个回答地更随意,只点了点头,淡淡道,“嗯。”
  一众太监跪着,大热的天里,冷汗涔涔。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在等你
  太后宫中已经没什么使唤的下人了。
  只有前去传话的老嬷嬷,还有一个年轻的宫女。其他的下人是不允许进去的,只能负责院子里的打扫和采买。自从太后病重之日起,她就被搬到了更加便于照顾的东厢房。
  东厢房通风比较好,又比较阴凉,很适合养病。
  老嬷嬷看着陛下带着殿下一路过去,便没有跟上去,悄悄退下了。虽说自己深得信任,但是能不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譬如……为什么长乐长公主殿下就是太后娘娘苦苦找的那个孩子?明明那个孩子应该在良渚夕颜郡主府。
  譬如……为什么太后娘娘明明疯了二十年,并且这些年只记得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却会在这种时候知道了倾城公主?
  又譬如……
  老嬷嬷缩了缩脖子,赶紧打消了心里的念头。这些念头,太过于危险,她只是一个下人,扛不起,她加快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只觉得这日头下明晃晃的宫城,也是冷的很。
  东厢房门扉紧闭,南瑾推门而进,室内光线暗,屋内的人眯着眼睛看过来。见到来人,也没起身。
  “你来了。”太上皇似乎一下老了很多,他坐在床榻边上,看了看凹陷在里面几乎看不到身形的人,回头解释道,“抱歉,你车马劳顿地还未休息就被叫过来,只是……”
  “无碍。”暮颜走到病床前,女子形销骨立,头发鬓白,却整理地整整齐齐,她闭眼躺着,呼吸微弱几不可闻,竟有些心疼,本该是最雍容华贵的年龄,如今却行将就木。她问,“太医如何说?”
  太上皇微微摇了摇头,神情落寞,有气无力。
  那便是回天乏术了。
  “她一直要见你。”他的声音有些乏力,也有些不解,这是一个卸下了皇权至尊面对发妻即将天人相隔的事实的男人,“明明她不应该知道的,那些年她早就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倾城,知道你。于是醒来就要见倾城,要见你。”
  果然这见,也不是什么好见的。
  被叫了这么久的私生女,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个私生女,不是暮离的,是曾经的夕照帝的。甚至,她那位娘亲因为自己的存在仓促下嫁给她那位爹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
  她没有说话。
  床上的女子皱了皱眉,轻轻睁开了眼睛,眼神浑浊没有聚焦,她像孩童一般懵懵懂懂地四周看了看,只是因为躺着,触目所及也不过就是淡蓝色的绉纱罢了,最后定在太上皇脸上,似乎有些清醒,开口道,“她……”
  入睡前,听闻那孩子要回来了。
  她似乎累极,只说了一个字,胸膛起伏间,连喘了好几口气,声音微弱,也不问下去了。
  暮颜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娘娘。”
  太后下意识朝她看来,一愣,似在探究,然后又回头去看太上皇,呼吸比之方才还要急促些,“她……”
  太上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朝外走去,经过南瑾的时候,顺带把南瑾也带走了,转身很细心地关好了门。
  “我……在等你。”床上的女子偏头看来,费力地说道,“却又害怕你来。”
  声音苍老、费劲,像是喉咙口憋了太久,或者是太久没有正常说话,但是,足够正常到一点都不疯魔。连眼神,都很犀利。
  这不是一个常年疯病缠身只是偶尔清醒的女子该有的眼神。
  暮颜一怔。
  “我知道我自己时间不多了。我甚至不知道每一次睡着之后还会不会醒来,这些年……真的是太苦了,那些药渣子浸润进了我的每一寸机理,我的舌头早就只尝地出苦味了。”她苦涩地笑,神色黯淡,慢慢抬起一只手张着枯瘦的五指,宛若慢动作一样。暮颜伸手握住了,她才又一笑,“幸好,你回来了。”
  暮颜想起太医说的话,是药三分毒,多年药物浸润,身体已经被破坏了,药石无效……只是,既然不疯,为什么要装疯?堂堂一国之母后宫之主,为了什么需要躲在这深宫之中装疯装了二十多年!
  生生吃药吃得病入膏肓!
  “我的孩子丢了。丢在他的满月宴上,怀胎十月的娇儿丢失,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何种灭顶之灾你如今怕是如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段时间,我的确是跟疯了一样。”
  她真的是快不行了,说了这些话累极了,闭着眼微微喘了好一会都没再开口,好像是睡着了。
  暮颜另一只手悄悄覆上她的脉搏,微弱,无力,杂乱无章。任何一个蓬勃的生命,都不会呈现这种脉搏。
  太后的情况,远比她以为的要严峻很多,能撑到现在的确是奇迹了。
  “不用看了,我的身体快要不行了。……我就是为了等你来。”
  “您……”暮颜有些动容,这个女子,
  “母子连心,我知道我的孩子还在。我始终怀疑是有人故意掳走我的儿子,可是,这巍巍宫城,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那个掳走我孩子的人?”
  何况,那日宫宴,进出的何止是文武百官?
  那响彻夜空的礼花足以掩盖太多动静。
  于是,她开始装疯。这一装就是二十多年,装着装着,连她自己都相信,她是个疯子。
  “倾城,是个好姑娘。陛下愧对她了。”她又休息了一会儿,转了换题说道,“这几年,陛下心中对我有愧,对我儿有愧,但其实,他最愧对的是你们母女。”
  “你相信直觉么?”她问,笑地有些暖意,“这些年,我暗地里总在关心各国要事,最重要的是想要找到我儿,那一年,你突然出现,良渚将军府的事情,想要知道太简单了,关注的人太多了。”
  “你一出现,我就相信,你是倾城的孩子!你回来了!”她说着,似乎兴致盎然,笑容愈发明媚到诡异,她说,“于是,我就开始等你。我知道,你总会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烈的药,最狠的心
  病榻之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地朝暮颜笑了笑,捏了捏掌心里的手,“你来的第一日我就知道,但有些秘密,在没有确定你有能力承受之前,我不愿你冒险。只是如今……我快不行了。”
  秘密?自古知道秘密太多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倾城是为陛下而死的……就像是我的儿,是为了陛下失踪的。我既是他的妻,自然毫无怨念,但是倾城……倾城是受了无妄之灾啊……”她叹了口气,突然说不下去了。
  良渚公主倾城,闺名享誉大陆。她姿态高贵却不盛气凌人,她饱读诗书却不恃才傲物,她就像是九天之上而来的神女,完美到挑不出一点瑕疵。
  大陆公主不少,有史以来就如同夜空繁星,只是,在历史的长河里,能被公认一声“完美”的,能有几人?所以当她的夫遇到了倾城,爱还是喜欢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
  掌心渐渐冰凉,能感觉到被握着的那只手心里,又细密而阴冷的汗满满沁出,暮颜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心中有一种不安,渐渐扩大。一向不愿退缩的心,突然有些不敢面对接下来的真相。
  当年倾城府的那一场大火,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
  然而如今却觉得,一层层抽丝剥茧,你以为已经接近的真相,其实还是一颗烟雾弹,真正的真相隐藏在哪里,你根本无法透过那浓烈的烟雾看明白。
  远在夕照的那个黑袍人,为什么千里迢迢要在别国的公主府放一把滔天大火,而一个树大根深到皇帝都忌惮的皇后母族,何故要为了这个黑袍人铤而走险最终落得满盘皆输的地步?
  这些问题,每每夜深人静想起之时,她总觉得有张网,在头顶细细密密地织就,即将笼罩下来。
  她没有说话,而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那是陛下的师妹。”
  太后又叹了口气,终于娓娓道来当年秘密。
  夕照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历代老皇帝封于紫檀匣中,搁置在寝殿牌匾之后,在其驾崩之后新帝才能取出的诏书。
  那诏书已近破旧,一看就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交代的是皇室供奉的事情。
  皇室有供奉,却更像囚禁,一辈子幽禁在密不透风的黑暗密室里,对着微弱的烛火祈祷诵经。供奉年迈,自知时日无多时,便会自行挑选继承人,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可以踏出那黑暗密室的时机。
  而陛下早年游离大陆拜师学习时,认识了一个小师妹。
  年少时的依赖和仰慕,往往会披上“爱”的外衣,那师妹跟着甚至都不太清楚底细的师兄回了“家”,才知他竟是一国太子。
  那份被欺瞒的怨怼,在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的金光闪耀里,消弭地丁点都不剩了,剩下的满满的都是痴迷。
  只是,当时的帝后如何愿意一个没有背景一无所有的少女成为执掌东宫的女主人,而心高气傲的小师妹却早已认定了只能一人一世一双人,别说是做妾,连往后东宫有妾都不愿意。
  争执、不理解、矛盾重重,那份披着华美外衣的情愫终于消磨殆尽,年少太子的骄傲让他再看不到往日温婉的小师妹的丁点美好。
  越是即将逝去的东西,越想要用力抓紧,而用力过猛最后往往就是满盘皆输。
  盲目的少女最终用了最孤勇无回的一招——下药。
  对自己下药,也对他下药。最烈的药掺在了美酒里,如同撕开了甜美外衣的爱恨,显得如此机关算尽人心翻覆。
  只是,即使如此,帝后依旧不同意。他们需要夕照江山的长治久安,他们需要朝廷的平衡和制衡,婚姻是一项利器。而年少的太子自小习的都是帝王术,当爱已经冷却,他的心中再不复儿女情长,权衡利弊利益得失算地足够清楚明白。
  之后,曾经命运的馈赠,开始收回它标好的价码,女子怀孕了,太医们都说是个小世子,女子以为至此高枕无忧终于得偿所愿母凭子贵。
  但是,最烈的药,遇到了最狠的心。
  皇室嫡长子,必须需要是皇后所生,如此皇位承继才不至于血雨腥风。
  一碗堕胎药,被端到了女子跟前,宛若魑魅魍魉齐齐从地狱爬出嗤笑她的天真无知,虎视眈眈地宫女带着恶毒的眼神,一步步上前想要控制她,强行灌药。
  她挣扎、哭泣,一人难第四拳,眼看着药就要被灌进去了,却有大波侍卫涌入,整齐划一地站在两侧,低头,弯腰,恭敬等候来人款步而入。
  黑袍,大兜帽,看不见脸。他说,这女子腹中胎儿与他有缘,十月诞生后,便要收他为徒,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宫女们停下了手中动作,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这时,太监总管过来传话,说是陛下口谕,将女子软禁于此,只待产子之后再行定夺。
  ……
  太后说得断断续续,说一段,歇一会。暮颜很有耐心,她只是坐在床沿,安静地听,偶尔帮她调整一下枕头的位置,或者擦一擦额头沁出的汗。
  前尘往事,年少懵懂,骤然看到华丽宫廷云端之上的璀璨,自然被蒙了心。只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云端之上稍有不慎,便是失足跌落粉身碎骨。
  这道理,她早已明白,自然不会在觉得这故事如何揪心凄美,只是这会儿却有了疑问,皇室供奉的事情她知道,那位黑袍人的徒弟夏之镜,还在长乐宫当过职。
  只是……
  “夏之镜是那位女子的儿子?”如若如此,这皇室黑暗早已超过了她的想象,正统皇室子嗣,竟成了内务府一名小小的太监?这群人,已经残忍到连自己的子嗣都如此下得去手了么?
  那夏之镜他自己……知道么?
  “对。你见过他了?”病榻上因着说了太多话,有些气若游丝的女子,却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棍,当头棒喝,令她大惊失色!
  这是暮颜,第一次觉得周身冰寒,连血液都凝结的冷。那个少年……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丧钟响起
  可以想见,当年为了杜绝这孩子未来知晓身份之后带来的腥风血雨,当时的帝后直接给这孩子安排了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出生,这样一个注定了再无回头路的黑暗人生。
  当时的太子是否知道,早已经无关紧要。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其实他就是默许的。
  就像默许当初的那碗堕胎药一样。
  他的帝王路程里,从来都只有一条康庄大道,路边的花花草草可以驻足低头微笑浅嗅,但很快,他就会转身离开继续前行。
  有些选择看似是取舍,其实根本连舍都算不上。
  “那……她呢?”暮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有些用力过猛的感觉。
  知道暮颜问得必然是那女子,太后叹了口气,闭了眼,轻声说道,“听说是失踪了。生完孩子的某个夜里,她突然就不见了。”
  本来,一个将死之人的离开,也没人当回事。日子还是一样地过,太子爷还是一样的有了帝后应允门当户对的太子妃。
  就是如今病榻上的女子。
  “世人都说,陛下是个痴情男子,即使我疯魔二十年,后位还是虚悬,后宫除我之外,再无其他女子。”从方才开始,她就一直闭着眼说话,握着暮颜的手都开始颤抖。
  有眼泪从闭着的眼角流出,缓缓的流下,顺着苍白虚脱的肌理,消散在发间。
  “哪里是什么痴情,不过是因为,只有我活下来了罢!”这段过往,原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她知道的,可是事后的发展,完全不受控了,大婚之后按照规矩进府的那些妾室,一个个都离奇生病、暴毙,若非她从小被安排着接受了宫廷教育,自小防备心过于常人,恐怕也活不下来。
  只是,再多防备心又如何……她的儿,还是丢了……
  指尖深深掐进手背,暮颜只觉一疼,嘶地一声下意识抖了下,一下子竟没挣脱,原本连握着都无力的手,这会儿宛若枯树枝紧紧缠着。
  最后一句话,太过于骇人听闻,再多太后却似乎不愿意讲了。但是,见过了南瑾失踪皇后疯魔,即使远在良渚的公主府大火之后,还有什么是猜不到的?
  一个已经被恨意占领的母亲,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年少最初相识有多么甜美,如今便该有多么恨意滔天。
  只是,明明是两个人的孽缘,却让多少人付出了代价?
  夏之镜无辜,倾城无辜,她暮颜也无辜,还有那些夕照东宫里逝去的年轻生命,不无辜?
  她不想再问各中细节,窗外橙色光芒渐渐西斜,从窗棱间撒下的方形光影里,有蚂蚁缓缓爬过,尘埃起伏间,岁月静好的令人喟叹。
  可是,那些隐没在光影之外的地方,却阴寒森冷到宛若寒冬深夜的断魂大山脉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这富丽堂皇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要进来的巨大牢笼,埋葬了多少白骨、见证了多少黑暗人心?
  巍峨宫城红黄相间的长廊里,深夜又有多少冤魂在有风穿街而过如泣如诉,孤苦飘零,至今不得轮回?
  她推门而出,日光顷刻间洒落,照地她发顶都暖暖的,院子里,原本相顾无言的两个男人闻声回头,那个年长地男人容颜硬挺,眉宇间却是掩盖不住的疲累之色,这些年,见证一个个女子因他遭受无妄之灾,他终是心累到不得不让整个后宫空置……
  那个更年轻地男子与之相似的容颜更多了几分漂亮,却不见丝毫女气,黑灰色的瞳孔在触及到她时,多了分温度。他朝她走来,见她面无表情脸色微微发白,皱了眉问道,“可是累了?”
  他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聊什么,但总觉不安。死亡,他的一生见了太多,临死前苦苦撑着要交代的事情必是心中最重要的。
  而他直觉这个重要,绝非好事。
  额头触及微凉地手,暮颜才似乎回了神,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说道,“无碍。”
  “我陪你回长乐宫,今日好好休息。”南瑾伸手,牵了她的,突然似有所感,低头瞧了瞧,白皙细腻的手背上,赫然四个深深的已经破了皮的指甲印,深地地方已经见了血。
  他一怔,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她不愿说,那他便不愿知。
  太上皇也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她的情况如何?”不用问也知道,太医们口径一致,问一遍暮颜,只是再死一次心罢了。
  暮颜叹了口气,听了这段过往,她一下子还没来得及消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您多陪陪她罢……”
  果然。
  “那你就先回去吧,旅途奔波劳累,今夜让御膳房做些温补的饮食。”他点点头,也不见多失落,似乎已经接受了事实,还关心起了暮颜,这孩子,气色的确不好,太医说她体质虚寒药石无效,这段时间估计又累累奔波,还没喘口气又被叫来了这里,怕是累计了。
  心下有些不忍,这个孩子平日里总让人容易忽略了她其实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弱女子罢了。同龄人都在闺阁里绣花写字弹琴,她却来回穿行各国奔走……太多男子都不及。
  暮颜点点头,道了别,和南瑾回了长乐宫,直接以疲累为由,歇下了。
  南瑾知她有心事,只是见她歇息,便好生嘱咐了宫女照顾着,又派人去御膳房炖了些她爱吃的红枣枸杞鸽子汤。
  只是,那汤到了长乐宫之后,最终也没人喝。长乐长公主殿下这一歇,当晚就没有起来用膳,小平总觉得今日地长公主情绪不对,悄悄开了门进去瞧了瞧,见她背朝外睡着,便也没有叫醒她,兀自悄悄又退出去了。外面很快传来她叮嘱大家轻手轻脚的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她没有看见,背对着门的长乐长公主,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模样。
  宛若没有灵魂的瓷器娃娃。
  当晚,丧钟就响起了。太后娘娘终于没有熬过去,殁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丧钟响起(2)
  太后的丧事办地极为隆重,整个皇城帝都素服举哀,辍朝五日,素食七七四十九日,罢礼乐,宴酒。
  风月场所纷纷关门,家家户户都换上了白灯笼,每一条街道都披上了白布,沉默而萧条。
  金碧辉煌的夕照皇宫里,
  暮颜从那日和太后聊完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低迷,不太爱说话,心事重重的模样,只是这几日所有人几乎都是这般,便也并不奇怪。
  只以为殿下是因为太后去世才如此。
  只有暮颜自己知道,太后苦苦挨着也要等她回来告诉他的东西,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黑暗的、绝望的人心,谁都很无辜,谁都却并不无辜,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权衡利弊罢了。当年太子天平上,最重的是江山社稷,是储君之位安稳,而当年师妹天平上,最重的是儿女情长。
  长达二十年的爱恨,其实最初只是这样的身处两个不同时区般的差异。
  我要一颗苹果。你却只有一车香蕉。
  烈日当空,碎金日光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的光芒刺目地痛。
  无风。院中水池安静地连一次褶皱都没有,树叶花草也是纹丝不动,寂寂无声的世界里,雪白缟素沉闷而压抑。
  距离太后去世已经第四天,一应仪式都已经结束了,只是棺椁还停在宫中,日日受着祭拜。如今天气炎热,宫中搬来了大块大块的冰放在屋内,冰窖里往年用来冰镇瓜果的冰,恐怕这几日都要消耗一空。
  暮颜带着小平站在院中占了一会儿,才提着裙摆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凉气从瞬间席卷一身,令人午后困顿的精神一震。
  屋内没有人,只有太上皇一人,跪坐在棺椁之前的蒲团之上,神思恹恹的模样。
  暮颜让小平留在了外面,自己关了门走过去,跪下,叩拜,上香。她每日都会来,每次都是这样,一言不发,沉默着做完这一套流程。
  脸上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没有悲欢,墨色的瞳孔,是烛火都照不亮的浓黑。一身黑衣长裙,将原本总是喜欢穿白衣的少女衬地越发瘦削而内敛,腰间只是一根同色绣花腰带,换下了那柄名动天下的岁和名剑。
  太上皇偏头看着她,这几日,她来了之后她没有说任何话,对他也是视若无睹,群臣百官的安慰之词她一个字都没说。却似乎能更好的熨帖人心。
  这是他的女儿,没有被这世界承认的,他在世上唯一的女儿。
  夕照皇室在他这一代,差一点就断了香火,却不曾想上天终究待他不薄,给了他一儿一女,给了这夕照皇室最攻不破的两个手足。
  暮颜上完了香,退后一步,没有和以往一样转身离去,看着华丽厚重的棺椁,出声,“她在哪里?”
  哪个?太上皇下意识抬头转身看来,微微的疑惑。
  少女看着那棺椁,似乎在出神,黑衣墨发,一张素白的小脸上,眼瞳很大,很黑,眼角微微上挑,有些不自知的风情。这种视觉差异有种直击人心的震撼。
  “那一日,她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前尘往事我不想管,但是,倾城府百口人的性命,我母亲的性命,还有断魂大山脉的那些冤魂,我不能不管。”她淡淡说着,即使是这样沉重的话题,她也语气平淡,像是在阐述别人的事情,说完,继续问道,“所以,她在哪里?”
  震惊。
  原来……她都知道。原来……她没有疯。太上皇神色复杂地看向那棺椁,原来,她苦苦等着暮颜回来,就是要将这个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她。
  二十多年,无人诉说,装疯卖傻,还要时时被丧子之痛折磨……所以,才会如此形销骨立到药石无效吧。
  他闭眼,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何苦苦苦寻子十九载,若是知道,他何苦后宫空悬子嗣无望?
  “是真的找不到。”他叹了口气,承认一国之君连个女子都不如被人像只老鼠一样逗弄,是一件很膈应的事情,但是既然说到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最初几年,我疯了一样的找她,心中满满的恨意,几乎是动用了所有力量地毯式搜索,可是没有用……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可是,死亡还是在我身边不断发生……”
  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呢?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像是无边炼狱,鼻翼中充斥着的都是鲜血的味道,滚烫,粘腻,却挣不开,摆不脱,即使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绝望和孤立无援。
  “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他闭着眼,收手捧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哽咽和破碎,“当年梨花树下巧笑嫣兮顾盼生辉的少女,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仿佛低语里爬起来的利爪呢……”
  “我……我是对不起她,可是……她这样做……这样做……也太狠了啊!”谁能想到,一个女子,差点颠覆了夕照江山。
  暮颜闻言,突然很想仰天大笑一声。
  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少女,从明媚艳丽的温软春光里,突然之间永坠黑暗?不是你天平上的取舍,不是你选择了这万千江山而舍弃了她,不是你背弃了最初的誓言。
  是你自始至终沉默以对端上的那一碗堕胎药,是你默许之下净身房老太监们手下的刀。
  凛冽、森寒的刀锋,将她苦苦保下来的孩子推向了地狱的深渊。没有什么比这更狠、更毒的心。
  暮颜看着悲怆的、痛苦的的男人,他的鬓发间隐隐有了白发,因着捧着脸的姿势,背弯着,显得没那么宽大和伟岸,就像只是一个脆弱的,痛失了妻子的男人。
  那个装疯二十年,暗地里寻子二十年的妻。还有那么多,因为他的旧情无辜死去的年轻美好的生命……包括她的,母亲。
  有些东西已经不愿意再问了。
  暮颜朝着那棺椁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外面,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无风,令人心情烦躁。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走一趟又如何?
  暮书墨是第一个发现暮颜异常的人。
  这个丫头只是比平日里更安静、更沉默、眼神更淡一点。她每日定时定点都会祭拜一次,进去,磕头,上香,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出来,除此之外,她几乎不踏出长乐宫。
  暮颜很多时候都很安静。
  但是,这几天的安静和以往不同。她的眼神更淡一些,若非真的了解的人,都不会发现她的这一点不同。但是暮书墨何其了解这个孩子,她但凡有一点点情绪上的变动,他都能看出来。
  暮颜也不瞒着他,一五一十地说了。暮书墨沉默了下,喝了会茶,正巧南瑾来了,当下两个人摆了棋盘,下了盘棋,暮书墨就走了。
  南瑾留着用了晚膳。
  期间也觉得暮颜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这事情南瑾属于当事人,暮颜摇了摇头,终究什么都没说。
  当晚,暮书墨去找太上皇喝了点酒。
  第二天,宫中就传出消息,太上皇因着太后娘娘过世,忧思成疾,一病不起了。
  太医们只说是心病,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对策来,宫中白布还未卸下,太后离世的阴云还在皇城上空,太上皇突然也似乎岌岌可危了。
  当下,遍寻名医的布告贴满了大街小巷,无数的人来了,又无奈地走了。
  一时间,夕照太上皇病危的消息,经过了这一群群的大夫名医宣传,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陆四国大街小巷。
  也飞进了那高高穹顶。
  ……
  穹顶之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空旷和寂寥。
  今日微雨,凉风徐徐,巨大的穹顶在这微雨凉风里,显得格外清冷瑟缩。
  紫色的绉纱因着偶尔被雨淋湿,看上去一块块的深浅不一,有些丑陋。
  白衣女子还是那般打扮,斗篷遮住了脸,看不清容颜,跪在案几前的蒲团之上,上半身挺地笔直。
  身后黑衣人低头站着,黑衣黑袍,双手垂在身前,沉默等在。
  风吹进穹顶,撩起他的袖子,露出里面枯瘦的手,手并不大,瘦骨嶙峋的,看着只剩下了皮包着骨。
  皮肤上,深浅不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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