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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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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皇子都是养尊处优的呢,虽然在渝州他闪躲得也很好,可她觉得那动作谁都会做,不然他怎么会受伤?可站桩就不同了,亲身经历过,她知道做这个有多难,要一直坚持,不只需要耐力,也需要体力。但沈凌嘉整整蹲了一炷香的时间,脸不红,气不喘,她坐下来的时候腿还有些抖,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坐下。
“这是基本功。”沈凌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以前一直都做,最近有些荒废,但没多久,要重新捡起来也容易。”
“一直都做?您练了多久?”
“几年吧。”
“几年?”谭鸣鹊惊讶地问,“这不是基本功吗?不是练好了就能开始学武了吗?怎么之后还要练?”
“你也知道这是基本功啊,放下就没了。”沈凌嘉失笑,顺便给她讲解了一下基本功的作用,菊娘说得简单,毕竟也不清楚她能坚持多久。但沈凌嘉相信只要谭鸣鹊想做就能坚持,只要有人一直支持。
当初她对学文不也好像只是一时兴头?但他在后面逼着,她也逐渐学成了习惯。
学习,无论是学文还是习武,想要有一番成就都必然面对长期的枯燥无味,这时候,一个步步紧逼的,令人厌烦的师父是必不可少的,放纵只会使人懒惰。毕竟,放弃,实在是太容易太舒服了。
谭鸣鹊一开始还真把站桩当成了熬,可经过沈凌嘉的教育她才明白,这就像是练字,不仅痛苦,还不能放下,得不断坚持下去,没有尽头……
“是……这么回事啊……”谭鸣鹊终于明白,她一时起意,上了条不能下的船。
沈凌嘉想告诉她,上了这条船,就不能下。
但他想了想,却问:“怎么样?要不要放弃?”
“不要!”谭鸣鹊本能地说。
“你应该认真想想。”
谭鸣鹊说完就后悔了,也许他真应该好好考虑一番,但等她再三思索后,却觉得,“算了”两个字,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说出口。不是为了什么面子,是……
不想放弃。
来到京城以后,她学了不少东西,那么多的事情,如果要放弃,她能学成哪怕是一件吗?
如果任何事都用“算了”来解决,她可能连刺绣都早丢了。
就算真的有受不了的时候,可是,现在距离“受不了”还早得很呢。
她翻出一炷香来点燃:“接着来吧。”
“不休息了?”
“不。”她要维持的“基本功”那么多,还真不能把时间全搭在休息上。
沈凌嘉笑眯眯地也站起来:“那我陪你。”
谭鸣鹊这下是真的讶然了:“您可以休息的,您不累吗?”
“刚才我不是告诉过你?基本功,放下就没了,我可不希望这几年全是白练。”沈凌嘉摆好姿势,蹲得极稳,“你可得跟我学,一心一意,不要去想别的。”
“我才不会做得比您差,这堂课,菊娘才是我师父。”谭鸣鹊不服输地走过去,把香炉放好,在他旁边也慢慢蹲下,双臂举在身前。
“那我拭目以待。”沈凌嘉笑容不减。
谭鸣鹊闷声不吭地保持动作,身边也一直没有声音。
目视前方,她看不到身边的人在做什么,沈凌嘉安安静静,好像一直没有动。
但是,怎么可能呢?站桩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没错,他并不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他也可以做得很好,不过坚持一炷香就很了不起了,第二炷香的时间里,还能这么从容?
谭鸣鹊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他竟然真的纹丝不动!
她吓了一跳,动作又变形,顿时失去平衡往地上跌去。
“我不是叫你专心了吗?”沈凌嘉抓住她。
谭鸣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看看您在做什么。”
“我在站桩,你不是知道?”
“可我看不到您,就忍不住想。”身边有一个人一直看不到,谭鸣鹊总忍不住想琢磨他会在做什么。
沈凌嘉想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无奈地道:“好吧。”
他仍然站在谭鸣鹊身边,不过这次站得稍微靠前,脸偏向她,这样,既不是相对的,她也能看清楚他在做什么。
“就这样吧,要是真的对着脸,我怕你不是忍不住看,是忍不住笑。”沈凌嘉对此很有经验。
谭鸣鹊已经失误过一次,现在也没脸反驳,谁让她动作变形居然还摔了呢?
不占理就得闭嘴,不然沈凌嘉一定会喋喋不休到他赢。
沈凌嘉重新摆好姿势,跟刚才一模一样,像是从来都没动过。
“您比我厉害,我服啦!”谭鸣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好奇:“可是,您怎么会做得这么好?”
亲自试过她才知道这有多难。
沈凌嘉还是浑不在乎的样子:“习惯就好了。”
“可是,您不是皇子吗?”谭鸣鹊问,“有守卫,有影卫,他们会保护您的。”
“这里也有守卫,你为什么想习武?”
谭鸣鹊无话可说了。
“我以前身体不好,十三岁的时候才养好身体,那时候才有机会跟师父学习武功。”沈凌嘉苦笑一声,“不过,大哥却从小就文武并进,父皇一直很看好他,也许,正因为此,他才会更喜欢他而不是我。”
沈凌嘉今年也才满十七岁,这么说,习武也才三四年?
“你大哥倒是很厉害,九岁的时候就能打倒四个人,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沈凌嘉笑道。
谭鸣鹊顿时露出羞赧之色,道:“他……其实他也不是很厉害。”
让她隐瞒部分真相来吹嘘一下倒也可以,当面说谎,可就难了。
“其实,当初他虽说是一个打四个,可是分别打的是我二哥、三哥、四哥,还有我。爹娘他们笑话他都来不及呢,这算什么厉害,欺负一群小孩子罢了。”
“啊?”沈凌嘉十分意外,他当时还真暗暗钦佩过这位谭家大哥,没想到真相如此,“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越笑,谭鸣鹊越是觉得丢脸,头越垂越低。
不过沈凌嘉真不是笑话她:“既然你说了一件自己的事,那我也说一件吧。”
“您也有这么丢脸的时候?不对,您是说齐王吧?还是七殿下?”
“他们的事有什么意思。”沈凌嘉就算自曝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搀和第三者,“我说的是我自己。”
那时候,他十四岁,也正是谭鸣鹊现在的年纪。才刚刚习武不久,跟一群侍卫对打,全都让着他,沈凌嘉赢了也觉得自己是胜之不武,因此,便偷偷隐瞒身份,去外面找人挑衅,那些人不知道他是皇子,自然一拥而上——
“然后呢?”是亮出身份,还是大杀四方?
沈凌嘉脸一红:“他们把我打了一顿。”
☆、结党懈职
幸好当时他的底子已经养好,不然一次被那么多人围殴,太医都难救他。
谭鸣鹊瞪大眼睛:“您被一群流氓打了一顿?”
“……嗯。”
“你身边没带影卫吗?”谭鸣鹊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他的故事里。
这是怎样决绝的作死精神啊,他也不怕玩脱?
“我怕他们拦着,就没告诉他们我打算做什么。等我招惹了人,他们已经被围上来的流氓给挡在外面。”沈凌嘉也是一脸的不堪回首,要是现在,他绝对不会做那种没成算的冒险。
“要是您现在还做这种事,那才可怕呢。”谭鸣鹊道。
“怎么会?”沈凌嘉摇摇头,“人都是会长大的,我已经不再是十四岁的孩子了。”
谭鸣鹊大笑:“对,您现在是十六岁的孩子。”
“再过四年,我就能行冠礼了!在特殊的时候,有人甚至十五岁行冠礼。”
谭鸣鹊终于找到了打败他的机会:“还有人十二岁行冠礼呢!可您不是,您得等到满二十,所以,您现在仍然是个孩子,比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成长了两年,还装大人?”
沈凌嘉脸通红,在初和宫他可不就装大人?还说过谭鸣鹊太小,她甚至没有及笄。
问题是,他也是个没行冠礼的孩子,怪不得德妃听他说话,总似笑非笑看他。
她可能觉得他说的也都是些孩子话,所以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之前入宫,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沈凌嘉仔细思考着,神情复杂。
谭鸣鹊看了一会儿,以为他是被打击得无地自容,叹息一声,道:“先生,您也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十六岁又怎么啦?人总会长大的,您现在也不会再做十四岁时那种事,对吧?这世上还有好多大人不如您,他们甚至连改正错误都不会,您比他们好多了……您还可以比他们更好!就像习武,您文武双全,就有好多人没法做到。”
“我真的有那么好?”沈凌嘉问。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他会觉得理所当然,但谭鸣鹊这么坦然地夸赞他,却让他不好意思。
谭鸣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头,“在我心里,您就是最厉害的人。”
毕竟,她见识过的人,真的也不多。
幸好她没把这话说出口,沈凌嘉才能安心地自己庆祝。
……
朝中的风向已经越来越诡异。
齐王党的内讧已经越来越明显,之前还只是暗暗争执,现在几乎都摆在了明面上。
而齐王甚至无法阻止,因为其中一方的牵头人林丞相固执且紧握大义:为了国事。
林丞相是主事人,林睿然却是冲锋军,每天上蹿下跳跟人激辩的就是他,他不能不跳出来,利州案牵头的杨盛是户部方尚书的小舅子,他是户部侍郎,如果不将自己的态度明白地摊在表面,就一定有人会拖他做挡箭牌,挡林丞相的箭。
林睿然不想父子相残,户部有人不知道,他却非常清楚林丞相亲自出手有多么可怕。
他不止是为了亲情,也因为他不占大义名分,没有雷霆手段,又不是脑子进水,林丞相支持他,他还怕这群人?就算不能名留青史,何必要遗臭万年?
刚开始魏王党还有人会顺手扎几刀,后来就跟沈凌嘉一样抱着手臂站在局外瞧热闹了。
——我路过的,我不掺和,我就看看。
齐王气得咬牙,也只能忍着,不断往上偷看,却只能看到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没人知道看到自己的朝堂上乱糟糟得像菜场的沈清辉是什么想法。
林丞相背着手满意地看林睿然与人高声辩论,他儿子占据上风,他就不用张口。
忽然,齐王走到他身边:“林大人,我们说几句好吗?”
林丞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好。”
二人走到旁边,果然只说了几句,林丞相从容地返回,齐王憋着气走到一旁,脸色更加难看,谁都看得出,无论他想要林丞相做什么,他没有成功。
事实上齐王自觉他已经退让了,他只希望林丞相不要闹得这么难看,事后他会用别的办法贬谪那人,当做处罚,只要现在林丞相能暂退一步,也制止自己的儿子别再闹下去。就连这个,林丞相都不同意!那他想要做什么?
齐王愤恨地瞪了沈凌嘉一眼,他做了什么?
沈凌嘉无辜地看一眼齐王,又退一步,他可什么都没说。
“魏王。”
喧闹的菜场立刻安静了。
只有一个人说话这么管用。
沈凌嘉往上看去,高高的台阶上,坐着龙椅的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于林侍郎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沈凌嘉将拳头紧握,藏在袖里,“儿臣冒昧说一句,利州旱灾的事后处理还没有解决,罪人杨盛的处置倒在其次,这赈灾一事刻不容缓。”
林睿然脸一红,光顾着把自己扯出去,正事却忘了提。
“陛下,微臣已经将赈灾的新方案准备好,推介的人选也在里面。”林睿然呈上折子。
要不是沈凌嘉提醒,他都差点忘了。
他应该感激他,但看向沈凌嘉,林睿然的表情总有些纠结。
沈凌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在林睿然看向自己的时候,忽然一笑,林睿然疑惑,但转念一想,他哪会知道自己与秦兼月的来往?便也安心地报以笑容。
齐王心都要碎了。
一直以为林家是自己最可靠的同盟,结果林丞相当面捅了一刀,林睿然也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与沈凌嘉眉来眼去,这是多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嘲笑他眼瞎?
就连之后沈凌嘉顺便看了他一眼,也被齐王视作嘲讽。可恶!
“齐王,你呢?你觉得方尚书对杨盛的包庇,又该如何定论?”
齐王噎住,您已经定性为“包庇”,还用我来定论?
他暗暗恼火,沈清辉这话,简直是把他推到了死胡同里,他不能违逆沈清辉,但如果就这样顺从沈清辉的意思来说,则无异于公开放弃了自己的亲信,让其他追随他的心寒!
沈清辉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逼他?
可齐王也不能不说话,他仔细思考之后,自觉有了主意,道:“杨盛赈灾不利,致使利州百姓流离失所,此是大罪。方尚书包庇妻弟,不过,亲亲相隐并不为罪,方尚书一直兢兢业业,若是下狱未免让人觉得天家无情……倒不如流放至云州?”
没人说话。
沈凌嘉怀疑齐王是作威作福久了,把脑子也作坏了。
亲亲相隐是指“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父母子女相互包庇,祖父母孙子女相互包庇,夫妻相互包庇,这叫亲亲相隐。姐夫包庇妻弟,算哪门子亲亲,扯得一点关系都算?况且,便是亲亲相隐不为罪,之后还有一句“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现在都闹到了皇帝这,利州赈灾失利,死了那么多人,杨盛早已定了死罪,如今沈清辉显然要处置方尚书以儆效尤,他还保他?跟皇帝对着干,还不占理,也就是齐王,敢说这话了!
但沈凌嘉不相信这次沈清辉也容他。
沈清辉的目光在众臣间游移,许多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两人敢看着他的眼睛。
林丞相。
沈凌嘉。
沈清辉有些心虚,他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沈凌嘉的质问,“您还记得那天说过的话吗?”
他叹了口气,这是国家大事,不能马虎,更不能讲什么亲情。
虽然他给了齐王机会,可是,齐王没有抓住,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在沈凌嘉眼前硬塞。
“杨盛,侵吞赈灾款项,欺上瞒下,草菅人命,数罪并罚,判死刑,斩立决。方励疆,包庇妻弟,行贿重臣……还有,结党懈职,尸位素餐,贬其位为庶民,抄没家产,流放至滇州。”沈清辉指向林丞相,“爱卿,你来拟旨。”
“臣遵命。”
云州虽远,却是方氏宗族所在。
滇州苦寒,那里对于整治犯人很有一套,京城里养得精贵的大人去了哪,没几天能脱一层皮。
但仍然没有人说话,包括齐王。
沈清辉一句“结党懈职”,镇住了所有人。
沈凌嘉苦笑,这四个字,也是对他说的吧?
齐王吓一跳之余,也忍不住朝沈凌嘉露出胜利者的目光,他现在想通了,刚刚他做错选择,仍然想要救方励疆,让沈清辉失望了。但即便如此,沈清辉也给他留了颜面,没有当着其他人训斥他,在沈清辉那里,他还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沈凌嘉淡漠地转开目光,他若觉得沈清辉所为是偏爱,就尽管那样想吧。
真正的偏爱是替他剪掉火棘的刺,而非将一朵花捧到他眼前。
皇帝的路有大风大雨,要么把这一路的伞准备好,要么教导他躲避风雨的能力。
即,要么让他成为太子,彻底名正言顺,让竞争者消失;
要么索性给他机会历练,让他提前明白风雨的可怕,该如何应对。
现在,沈清辉无视刚才那一番话的做法,显然不是后者;
但,若是前者,又怎么会有他?
也许沈清辉真的更喜欢沈凌岳,但是……
沈凌嘉的目光越发自信。
他仍然是有机会的。
☆、冤家路窄
前朝的事,后宫无法搀和,却不代表后宫没渠道得知。
沈凌嘉一直想知道德妃的眼线是谁,她的手臂能伸到哪里,但她所掌握的,就像一个谜。
他真不明白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为什么非要对一个远房堂兄的家族如此执着。
初和宫。
德妃摆弄着新摘的花,将花瓣一片片扯下来。
沈凌嘉把早晨在朝上发生的闹剧说给她听,按照德妃的要求,主要转述齐王的左右为难和各种丢脸,她把这个当笑话,特别开怀。不过德妃很少大笑,即便是最讨厌的对手的儿子丢脸,她也只是扯扯嘴角。
一朵花很快被扯得只剩下梗。
德妃把花梗丢开,问他:“你怎么还不跟月儿见面?”
“秦家人又进宫了?”
“你怎么知道是秦家人,不是别的?”
“他们有那么无聊。”沈凌嘉皱起眉,“母妃,您为什么一定要跟秦家过不去?”
“哦?我让你去见月儿,是跟秦家过不去?”德妃想笑。
沈凌嘉正色道:“您明明很清楚,您越是这样做,我就越讨厌秦兼月。”
“也许,物极必反呢?”
“如果讨厌一个人到极点反而喜欢上她,那母妃您早就爱上贤妃娘娘了吧。”
“呿,好大胆,拿我取乐?”德妃觑他一眼,“明天找个时间,跟月儿见一面吧。你总不见他们,他们不能安心。”
沈凌嘉沉声道:“母妃莫不是不信儿子?”
“怎么会呢?”
“可是,我不需要靠收下女人来安抚亲信,如果他们因此不能安心,那是他们得寸进尺。”
“哎,你这样说话,倒像你父皇年轻的时候。”德妃的笑容,未进眼底。
年轻时的沈清辉,张扬,傲慢,自信又自大,她真是……不怎么喜欢。
沈凌嘉只把她这句话当做对自己的夸奖,“那母妃改主意了?”
德妃却并不是这么容易能放弃的人,她只是轻轻一笑:“你现在不想谈?那好,以后再说吧。”
“不,我是说……”
德妃已经端起了茶碗,宫人当即送客。
沈凌嘉被赶出初和宫,站在殿门外,摇摇头,转身走了。
虽然被德妃赶走,沈凌嘉倒不失望,要是德妃能轻易被说服,那就不是她了。
现在,既然她没有坚定反对,那也是一种态度。
没关系,慢慢来,前途光明。
不止指这件事。
……
时间不断流逝,没有停歇,谭鸣鹊从十四岁长到了十五岁。
抽条的年纪,她突然就与菊娘齐肩高了。
这一年她及笄,大年初一,她刚吃完长寿面,沈凌嘉就打开门来见她。
“我们出去玩吧。”
“菊娘呢?”
“没有别人,我们两个出去玩吧。”
谭鸣鹊没有犹豫太久,欣然答应。
一辆马车从魏王府内悄无声息地开出,往城外驶去。
谭鸣鹊离开魏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出城到郊外,这是头一次。
今年的气候不太寻常,虽然是冬天,飞雪飘扬却没有往日的冷,不然沈凌嘉也不会临时起意,要来郊外,现在可不是踏青的时候。
但人少,也算个优点。
沈凌嘉很少亲自做这种安排,但为了让谭鸣鹊及笄这天能过得开心,他特意策划了这次出行。
他不敢确认自己很懂她,但他知道,她一定想要出来。
沈凌嘉拟了几个草案,最终选定郊游,虽然不是春天踏青,但冬日的城外也有让人心旷神怡的好风光。这本该是愉快的一天,可美中不足的是,遇到了意外。
谁知道秦家兄妹也会在这一天偷闲跑来城外呢?
他们偏偏是散心的时候撞见,沈凌嘉想先让谭鸣鹊躲开这尴尬的局面都不能。
四个人面面相觑。
还是秦兼月先反应过来,袅袅婷婷行了一礼,对沈凌嘉道:“参见魏王。”
她说完这句话,就直起腰来,对一旁的谭鸣鹊视而不见。
谭鸣鹊被她提醒倒是回过神来,客客气气也报以一礼:“见过秦公子,秦小姐。”
“在外面就不用这么拘礼了。”沈凌嘉仍然对秦兼月无视谭鸣鹊的样子不满,虽然礼貌地说了这么一句,却连点点头的态度都不愿做。
秦蛮玉叹了口气,他名字里有个“蛮”字,人却不是纯然的蛮子,暗暗扯了一把秦兼月的衣袖,口中道:“参见魏王,谭管事,好久不见。”
秦兼月哼哼一声,方道:“是啊,好久不见,谭管事。”
谭鸣鹊若无其事地捂着一边耳朵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
她就是故意的。
直到现在她的耳力还没有恢复,连普通人都不如,有几个人能真的不在乎?
沈凌嘉倒笑了,谭鸣鹊生气?好办,帮她出气就行了。
“怎么你们两人是单独出来的?身边连一个随从也没在?秦小姐,我记得你有个侍女,和你一直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天不见踪影?”
秦兼月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明知故问!
“月儿!”秦蛮玉看她恨不得扑上去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抓住她,又怕被沈凌嘉看出破绽。
但等他转头看到沈凌嘉的神情,又不由得苦笑,他是故意的。
——他哪会不知道萤鱼的下场,他是故意在他们面前提起此人。
沈凌嘉又道:“我上回不是说过,让你们把那个大胆冒犯了我王府管事的下人交出来,她人呢?”
秦蛮玉瞪大眼睛,他那天分明是说让他们处理了那个大胆侍女……不对!
沈凌嘉那天说得含糊,秦将军只知道他勃然大怒,却只认为他的意思是让他们秦家处理自己人,但沈凌嘉的话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读,他要亲自处置。
可沈凌嘉一直没有说话,他们也就以为自己做对了。
现在?
萤鱼已死,他们要怎么交出另一个萤鱼?沈凌嘉现在要的绝不是一个死人!
他分明是故意为难!
秦蛮玉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秦兼月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她是恨谭鸣鹊,不满沈凌嘉,但也反感秦蛮玉。沈凌嘉教训秦蛮玉,还是用萤鱼做筏子,她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这,魏王殿下,她……”秦蛮玉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局面,彻底乱了。
沈凌嘉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是敢随便抓一个人出来牺牲,就是把我当傻子!”
连旁的路都堵死了。
谭鸣鹊还捂着耳朵一脸无辜地看着这边,秦蛮玉焦心不已,受害者就在这,他想随便推一个出去替死,也要瞒得过她本人呀!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最可恨的是,沈凌嘉留下这个难题后,竟然转身就走了!
秦兼月站在一旁凉凉阴笑:“怎么办呀?”
“你还敢说!”秦蛮玉气得要死,“要不是你,我们会有这种事?”
秦兼月可不怕他,争锋相对地报以嘲笑:“萤鱼可不是我杀的,您自己想想到时候要交个什么出去吧!”
她猛然甩袖,也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你给我站住!”秦蛮玉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秦家兄妹年初的好心情,就这样一齐消失了。
另一端,看完末戏的谭鸣鹊噗嗤一笑,她没看沈凌嘉,笃定地道:“您是故意的。”
“这么容易能看出来?”
“您不想瞒。”秦家二人正是看出了沈凌嘉是故意的,才更生气。
明知道他有心为难,却偏偏没有办法,一成的怒火都得烧作十成。
“是啊。”沈凌嘉点点头,“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好吗?”
“好得很。”谭鸣鹊恨之入骨,却也知道沈凌嘉现在不适合四处树敌,就算不能与秦家合作,也不能与他们撕破脸。就这样做,恰好能恶心人,又不踩到底线,刚刚好。
沈凌嘉只觉得既欣慰,又怜惜。
她入京两年不到,却已经变成了和他一样泡染缸的小大人。
原本那个会用最简单的回答解开他心底愁绪的人,已经学会度量分寸了。
连解气,也只能是刚刚好。
“我没关系的。”谭鸣鹊得一分就乐一分,倒反过来安慰他,“看到他们苦恼的样子,我觉得挺高兴,难道非得赶尽杀绝才叫报复吗?能出气就行了。”
沈凌嘉十分心虚,对萤鱼,他可算是赶尽杀绝了。
但她还没想到,他就赶紧把这个话题跳过去,“算了,不要提他们,难得出来一趟,好好玩。”
“之前我忘了问,您今天没有公事吗?”谭鸣鹊记得去年的初一,沈凌嘉就很忙。
“不要紧。”沈凌嘉笑道,“有人比我忙。”
那个人,简直要忙疯了,谁都想不到一个户部里有那么多麻烦。
倒下一个方尚书,更多的问题浮出水面,魏王党人少的好处就在这时体现出来了——卷进户部事件的官员,多是齐王党的人。更诡异的是,乐开花的竟然是林丞相,这个前齐王党跟其余同党撕破脸后,是挖户部秘事挖得最开心的,他上达天听,谁也不能说他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每每密会皇帝,究竟在和沈清辉说些什么。人人自危。
沈凌嘉是坚决不肯落井下石的,这种乱局,他没看清形势绝不肯踩,这几天,他上朝就是为了下班。至于公事,还有幕僚在,没有需要他亲自决策的大事,那些人不会来烦他,沈凌嘉也亲自审阅过呈上来的章程,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全确认过,也就安心放下了。
谭鸣鹊对这些不在意,他说没事,她就不问了。
没什么能比享受此刻更重要,她余下的时间,连半天都不到。
☆、□□
夕阳西下时,二人重新登上马车回程。
经过城门时,两旁异常的安静。
到了夜里,天气忽然恶化,温度奇异地降低,冷风狂吹,谭鸣鹊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忍不住嘀咕:“今天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
当马车回到魏王府,菊娘站在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惶。
看到了马车车顶上插的“魏”字小旗,她才舒了口气,安心地伸手拦车。
一只手掀开车帘,露出沈凌嘉的脸。
“怎么了?”
“殿下,大事不妙!”菊娘急促地喘着气,指着皇宫的方向,“之前来了一位公公,宣您马上入宫!”
沈凌嘉跳下马车,“到底出了什么事?”
菊娘凑近他,声音发颤地吐出几个字。
谭鸣鹊懵懵懂懂下了马车,眼见着飞快跳下车的沈凌嘉又飞快跳上车,马车转了弯又走了。
她呆呆看着菊娘,问她:“殿下上哪儿去?”
“嘘!”菊娘一把将她拽了回去。
到最后谭鸣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耳朵坏了,菊娘的声音又说得像蚊子呐一样小,她什么都没听见。
菊娘不肯说,她只知道,是大事。
大到沈凌嘉转头就走,大到菊娘连她也要瞒着。
谭鸣鹊一头雾水地回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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