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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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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有所隐瞒,但谭鸣鹊实在是没法问了,他好像希望有些话由她来说,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希望她怎么做,多说多错,不如把机会还给他。
  谭鸣鹊现在苦恼极了,一个管事要干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呢?得揣测上意,还得成全他的心意?问题是,连揣测上意,都够难为人了。
  在她无奈的时候,沈凌嘉猛然一拍桌子。
  谭鸣鹊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她:“明天有人要上门拜访。”
  “我会好好招呼那位客人的。”谭鸣鹊飞快地接话。
  答应下来才想起忘记正事,她忙问:“对了,那位客人是谁?”
  “不是‘那位’,是‘那两位’……其中一个由我招呼,另一个……另一个交给菊娘吧。”
  谭鸣鹊觉得他耳朵可能有问题,她不是说过,由她招呼吗?
  “是女客?那我来吧。”
  “不,是……”沈凌嘉矛盾重重。
  谭鸣鹊也十分矛盾:“另一个究竟是不是女人?”
  “是!可……”
  谭鸣鹊与沈凌嘉的眼神对撞,激烈交锋后明悟:“那位女客是不是很难招呼?没关系,菊娘很忙的,不必劳烦她了,就让我来吧,不就是端茶送点心,带人看风景?这么简单,能有多难?”
  “事情是不难……”
  “那就是这位女客脾气不好?”
  “那也不是。”沈凌嘉回忆了一下,那位在他面前总还是十分温柔的。
  他反应过来,不论如何,是他们到魏王府做客,难道为难王府的管事?
  那位肯温柔,他也肯有风度,她清楚,他也清楚这是对手戏,难道入了魏王府,就会现原形?不会的,就算在他们自家,他们也依旧维持了体面的样子。
  他们都不会感情用事。
  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
  沈凌嘉点点头:“好,那明天由你招呼秦家大小姐。”
  “好。”谭鸣鹊一口答应,送终于肯起身的沈凌嘉出门。
  等他走了,她忽然一头冷汗。
  明天谁要来?
  秦家大小姐?
  

☆、处置

  
  秦家?
  是秦将军那个秦?秦蛮玉那个秦?
  谭鸣鹊有些后悔太着急把沈凌嘉送走了,但明明夸口答应下来,再又追问,不免像是后悔的意思。
  她别的没有,却有肯一条道路走到黑的决心。
  没事没事。
  谭鸣鹊回到书案前,默默收拾纸堆,一边念叨着古怪的话,一边把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
  如果明天要迎接麻烦的客人,最好从现在开始养精蓄锐。
  比如,先找菊娘问问无懈可击的待客之道。
  ……
  时间是谜。
  人越觉得痛苦难熬,反而度日如年;
  当人希望时间走得慢些,结果一眨眼就来到第二天。
  谭鸣鹊本以为自己会着急到失眠,可她一闭眼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就天亮了。
  她坐起来,一边回忆菊娘教导她的,一边漱口洗脸,在衣柜前琢磨半天,最后挑了一件雅致的裙子,裙摆刚好到脚脖子的位置,既不短,又不至于闹出踩到裙摆摔跤的笑话。长裙是蓝底刺绣雪花白的云纹,因为颜色单调,所以虽云纹繁复却不花哨。
  谭鸣鹊站在镜子前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不冒险化妆,素面朝天走了出去。
  她肤质不错,但容貌平平,据说秦家大小姐是倾城容貌,她这么打扮总能衬托得令秦家人满意吧?谭鸣鹊是真不想跟秦家再有交恶了。
  起床的时候,太阳刚出来,等谭鸣鹊出门,天光已经十分明亮。
  谭鸣鹊自己都觉得无语,去见一个可谓敌人的女子,居然让自己因为打扮踯躅了半天。
  ——不过,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树个敌人,本身就很可笑了。
  出了院子,谭鸣鹊先去找菊娘,虽然陪同女客的人是她,但客人什么时候到,是菊娘先收到消息。
  在菊娘那喝了半天茶,秦家两位客人姗姗来到。
  谭鸣鹊跟菊娘一起到门口迎接,从她无奈的眼神中得知,这回来魏王府拜访的客人,一位是秦家大小姐秦兼月,另一位由沈凌嘉亲自接待的人就是秦蛮玉了。
  这是第二次见秦蛮玉,但谭鸣鹊的心中真的没有一点期待。
  两辆轿子来到门前,菊娘笑吟吟走过去,谭鸣鹊脚下打了个趔趄,但还是迅速跟上。
  菊娘迎向走在前头的轿子,给她一个眼神,谭鸣鹊便去了第二辆那。
  理论上来说,前面那辆轿子里是秦蛮玉,后面这辆轿子里应该是秦兼月。
  谭鸣鹊走到轿子旁,低声道:“秦小姐,我……”
  轿子的帘子被掀开,里头露出的人是谭鸣鹊意料之外的脸,她余下的话都被吓了回去。
  菊娘犹然未觉,仍然跟轿子里的“秦蛮玉”说话:“秦公子,我是王府的叶管事,殿下让我来请您到正厅一叙,另一位谭管事来招待您的妹妹,她……”
  她回头看我,也就顺便看到了掀开轿帘的轿子里那个人,也呆住。
  有两个秦蛮玉?
  第一个轿子的另一边忽然绕出来一个侍女,她把轿帘掀开,让里面的人走出来,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您弄错人啦,我们家公子在那边,这座轿子里坐的是我们家小姐。”
  一个黄衣少女款款走出,抿着唇朝菊娘轻轻点头。
  谭鸣鹊旁的轿子里,走出的是秦蛮玉,他瞧了她一眼,冷笑道:“原来招待我妹妹的人是谭管事。”
  “是!”谭鸣鹊猛地往后跳了一步。
  “谭管事的胆子,有点小啊。”秦蛮玉压低声音取笑道。
  谭鸣鹊的头低垂着,当没听见。
  被无视的秦蛮玉表情更冷,不过王府门口实在不是能撒泼的地方,便也无视她,朝菊娘走去:“那就请叶管事带路!”
  黄衣少女莲步轻移,朝谭鸣鹊走来,袅袅婷婷,的确是佳人模样。
  “我家公子性子粗豪,谭管事不要与他计较。”那侍女笑着说。
  谭鸣鹊嗯了一声,有些奇怪,这话不该由秦兼月说?为何是这侍女开口?
  秦蛮玉不是他哥哥吗?又不是这侍女的哥哥。
  不过这也是秦家人自己的事,正如这做轿子,大家都觉得应该是长幼有序,但秦家要逆着来,别人也不能管。所以,闹了乌龙,无论是她还是菊娘,都只能装没事发生。
  “请跟我来。”谭鸣鹊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兼月便先行一步,进了宅子。
  那侍女一直搀扶着秦兼月,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
  奇怪的主仆。
  谭鸣鹊不解,也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进了宅子,谭鸣鹊问秦兼月:“秦小姐想先看看风景,还是先休息?”
  秦兼月看了侍女一眼,摇摇头,后者笑道:“坐了那么久的轿子,哪还用坐?先看会儿风景吧?听说魏王府里有许多奇花异草,一直只是听说,无缘得见。”
  这个侍女滔滔不绝,秦兼月看了她一眼,她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闭上了嘴。
  谭鸣鹊面上笑着答应,心里越发奇怪。
  这位秦小姐是哑巴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如果说是这侍女特别会揣测心意,也就罢了,可她刚才的表现,显然有时也是会出格的,秦兼月也会觉得不满意,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开口?没听说秦家大小姐不能说话呀!
  “对了,我还不知道这位姐姐的名字。”谭鸣鹊问。
  既然一直跟她对话的人是这侍女不是秦兼月,她自然该打听一下如何称呼。
  侍女被秦兼月警告之后,便有分寸多了,很谨慎地吐字:“萤鱼。”
  还真就只报了个名。
  “我叫……”
  “我知道,谭管事嘛,那位叶管事已经介绍过你了。”萤鱼打断了她的话。
  “……嗯,对。”谭鸣鹊见萤鱼报名字,本来也想报个名字,但她不关心,她便也懒得多这嘴。
  虽然秦兼月和萤鱼这对主仆一个装哑巴一个话特别多的组合,真的很奇怪,但跟谭鸣鹊预想中的样子比较起来,还是现在更好。萤鱼话多总好过秦兼月刁难,没想到,在谭鸣鹊招待她的时候,秦兼月不仅没有刁难她,而且一直保持微笑,就算那笑容实在是太礼节性,也好过秦蛮玉动不动就冷脸,动不动就瞪她。
  谭鸣鹊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说来,一直很警惕秦兼月,在心中不断妖魔化她的自己,似乎更加过分。明着道歉不太好,谭鸣鹊就决定老老实实带路,带着秦兼月走遍了几乎每一个自己记得的栽培了花草的院落。
  可是,谭鸣鹊实在低估了自己的体力,也高估了这对主仆的耐力。
  秦兼月终于忍不住,停下来锤了锤腿,萤鱼才敢抱怨:“谭管事,您可能不觉得累,但我家小姐从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
  “哦,那就,那就先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吧!”谭鸣鹊红了脸,在附近搜索有桌椅的地方。
  萤鱼忽然双眼一亮,指着一个院子:“去那吧!”
  秦兼月也看到了她手指的地方,亦是满意,点点头就要过去。
  谭鸣鹊是最后一个看见的,忙拦住她们:“那里不行!”
  她有些着急,之前到处乱走,却忘了这附近是什么地方,刚才发现这里没有守卫,就应该赶紧把两人带走的。
  这处便是她曾经来过的院子,有小桥流水,人工开凿却犹如天生之所。
  最重要的是,沈凌嘉说过,这里是只有他能来的地方,虽然后来多加了个她,却决不允许还有第三个人。她虽然可以进去,却不可以做主允许其他人进去啊。可从外面看,那院子里的风景的确漂亮,即使有四面墙,但光看一道圆门里呈现的景象,就让人心生向往。
  所以,这二人自然不是谭鸣鹊能用一句话就拦住的。
  “凭……为什么?”萤鱼刚吐出一个字就挨秦兼月掐了一指甲,飞快地改口。
  但即便改了口,萤鱼的语气也仍是极不悦的。
  谭鸣鹊忙道:“殿下说过,这里不能让其他人进去。”
  “是魏王殿下说的?”萤鱼听她这样说,果然露出迟疑之色。
  秦兼月又看了她一眼,这次却起不了用处了,萤鱼低声恳求道:“小姐,既然这是魏王殿下的规定,我看,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休息吧?”
  “这附近就这一个院子。”
  秦兼月终于说话了,第一句却是跟萤鱼说,说第二句时才转头看向谭鸣鹊,道,“魏王殿下不许旁人进这院子?”
  “是。”谭鸣鹊听这声音总觉得耳朵痒痒,好像忽视了什么,但秦兼月问她,她也只好把回答问题放在优先。
  “那你呢?”
  “啊?”
  “这间院子,你进去过吗?”秦兼月道。
  “我?”谭鸣鹊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说,“我是……”
  “你应该进去过吧?”秦兼月却忽然笑道。
  谭鸣鹊迟疑再三,点点头。
  萤鱼又跳出来替秦兼月说话:“好大胆子!当着我家小姐的面,竟然敢说谎?”
  “我没有说谎!”谭鸣鹊虽然觉得这对主仆问的问题总是左一个右一个,思路搅得乱七八糟,但该认的认,不该认的,却也不能认。
  “还胡说!你刚才不是说,除了魏王殿下,其他人都不能进这院子?那你怎么能?分明是胡说八道!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管事,难道还能有我家小姐尊贵?你能进的地方,我家小姐不能去?笑话!”萤鱼的嘴如同连珠炮一样,说得飞快,将谭鸣鹊抢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只能哑然。
  可萤鱼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回头看了秦兼月一眼,道:“小姐,您说,这人胡话连篇,该如何处置?”
  

☆、挨打

  
  这句谭鸣鹊听懂了,倒退一步,喝道:“我是魏王府的管事,一来这确实是殿下订的规矩,二来,你们并非魏王府的人,真要处置我,也该由殿下和叶管事决断!”
  “哼,你知道什么?”萤鱼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家小姐迟早会是……”
  “萤鱼!”秦兼月忽而不悦,大声呵斥着打断了萤鱼的话,“你跟她废话什么!”
  萤鱼不懂规矩,她却不能不懂,潜|规|则有再多人知情,那也不能放到台面上,秦家与德妃的约定,也只能有秦家人和德妃,沈凌嘉知道。秦兼月有些烦躁,这个侍女,恐怕正如兄长所言,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她心中反感,也就露在了脸上,在萤鱼看来,便是对她不满了。
  萤鱼顿时急了起来,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依靠秦兼月的信任所得,如果秦兼月对她不满,也就意味着她的地位动摇。萤鱼有心挽回,看看面前,只能从谭鸣鹊入手。
  “你过来!”
  谭鸣鹊又退几步,摇头,“萤鱼姑娘,这里是魏王府,不是秦府!”
  她却不知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秦兼月更是忿然,她本就觉得自己牺牲颇多,已是勉强,竟还一再从一个管事这“受辱”。于是大怒拂袖,走到一旁,背对着这边,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很明显——勿再拖延。
  萤鱼立刻走上前去,抓住谭鸣鹊。
  她是武将家的侍女,谭鸣鹊却还来不及跟菊娘学武艺,萤鱼正是双十年华,谭鸣鹊满打满算也才十四,二人连体格都不是一个量级,她既跑不掉,被萤鱼抓住,更是差点给拎起来,没挣扎几下,萤鱼猛然扬起手,在她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饶你一命也是看在你是王府之人,若在我们秦府,打你的可不是人手,是竹板子!”
  萤鱼那两巴掌一大半都抽在了耳廓处,将谭鸣鹊打得两耳嗡鸣,一瞬间以为自己是聋了。
  她呆呆地看着萤鱼,谭鸣鹊不是没挨过重责,被人贩子抓住运到京城时,她吃了不少苦头,可面前这两人,秦兼月是将军府千金,萤鱼也应该是饱受将军府教养的下人,不然不可能做秦兼月的侍女,可便是这样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却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竟和那人贩子一样凶残可怕。
  谭鸣鹊与其说是被打迷糊,不如说是惊得呆住。
  秦兼月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一变。
  谭鸣鹊是找不到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骇人,双耳及至脸颊处充血,变得通红,耳廓处红得发紫,紫得发青,两行眼泪自然地顺着眼眶流下来,偏偏谭鸣鹊正呆滞着,面无表情,明明哭了却毫无委屈的样子。
  萤鱼也有些害怕,走到秦兼月身边,低声道:“小姐,奴,奴婢是不是把她打傻了呀?”
  “我叫你教训她一下而已!”言下之意,还是怪她下手太重。
  “可奴婢也是听您的话呀!”萤鱼喊冤,咬死了就是秦兼月要她做的。
  偏这也是事实,秦兼月推脱不得。
  “罢了罢了,别管她,你跟我来,我们先走。”秦兼月道。
  萤鱼小声道:“要是她真跟魏王殿下告状怎么办?”
  “难道殿下还要为了一个小小管事责罚我吗?”秦兼月瞪她一眼,“别忘了,她可是当着我的面说谎,你给我硬气点,心虚什么!”
  “是是是,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萤鱼松了口气,壮起胆子来。
  两人便索性将谭鸣鹊扔下,只要往回走一段路,就有守卫,找守卫问路便能回到秦蛮玉那,就算没有谭鸣鹊指路也无妨,况且她现在呆呆傻傻的样子,显然也没法承担指路这种责任了。
  萤鱼得了秦兼月的鼓励,反倒有些生气:“这管事又是说谎,又是发呆,我们秦家新买来的小丫鬟也没有这样做事的,她是不是故意的?”
  秦兼月回想了一下秦蛮玉说的话,也十分生气,不过想到自己进宫一趟,一定能够让那位表姑警惕起来,便道:“不用管她,我们先去找殿下,把这里的事情解释一番,他必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对!”萤鱼连忙附和,二人相携而去。
  ……
  谭鸣鹊在原地发呆半天,才慢慢回神。
  她双耳剧痛,嗡鸣声已经消失,但脸颊还是肿胀发热。
  “好痛!”她伸手捧了一下,手所碰到的地方顿时像是挨了针扎一样,剧痛无比,她立刻把手拿开,可拿开手,脸颊还是痛,微咸的眼泪顺着面颊蜿蜒流下,泪水经过的地方都灼烧发烫。
  谭鸣鹊的脑子还昏昏沉沉,她慢慢回忆着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茫然无措。
  真有人毫无道理就能出手打人吗?
  无论是秦兼月也好,萤鱼也好,都是柔弱可怜的样子,但当她们突然发怒,便凶恶得让人害怕。
  比起愤怒,谭鸣鹊心中陡然涌起的第一种情绪却是恐惧。
  当陌生的殴打来自人贩子时,她知道那是坏人,虽然痛,却在预想之中;
  但当命令出自秦兼月之口,而萤鱼毫不犹豫动手时,谭鸣鹊却震惊无比,不久之前,她甚至怀疑过自己的预感,深觉她不应该轻易对一个陌生人下定论,却在最愧疚的时候挨了两巴掌。
  她有点清醒了。
  或许,有时候,警惕一个人是对的,她本应该相信自己的预感。
  谭鸣鹊摸着发红的脸,若有所思。
  秦兼月和萤鱼都已经不在附近,谭鸣鹊走到院子里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们不在里面,看来是走了。
  她也走吧。
  可是,去哪里呢?
  谭鸣鹊现在不想跟菊娘见面,也不想看到沈凌嘉,尤其是后者,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脸上的痕迹一看就是挨了打,就算说撞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会信。一来,沈凌嘉与秦家应该有某种交易,所以不得不有所交往,凭借她自己,她恐怕无法破坏。但是,成全?替秦兼月圆场?她更不愿意。
  就算她只能忍耐,也无法勉强自己用谎言去“承认”她做错了事。
  因为她没有。
  “走了也好。”谭鸣鹊暗暗嘀咕,她可不管秦兼月要怎么说,她要回自己房间里去休息了。
  如果明天脸上的痕迹好了再出门,如果没有,就接着待呗。
  反正已经有十几天不见面的前科,再多来几天也无所谓。
  谭鸣鹊憋着气往外走,却又一次撞到一睹人墙。
  这回人墙不是堵在她出去的路上,是狂奔而来,狠狠撞上,谭鸣鹊遭受二次伤害差点又被撞飞,但人墙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免除了遭受第三次伤害的厄运。
  谭鸣鹊揉揉鼻子,抬头看那个抱住她的人。
  意料之中,是沈凌嘉;
  意料之外——他怎么在这?
  “您现在不是应该在前厅吗?”谭鸣鹊问。
  沈凌嘉却没说话,板着脸朝她伸出手。
  谭鸣鹊下意识躲了一下,却发现这只手只是轻轻地落在她脸上。
  “别揉!疼!”谭鸣鹊抱怨,沈凌嘉下手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不知轻重,谭鸣鹊连自己碰那两处伤势都觉得剧痛无比,何况是旁人动手触碰?
  “很疼?”
  “对。”谭鸣鹊怀疑他傻了,虽然她没有镜子,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肯定很难看。
  “怎么回事?”沈凌嘉一听到秦兼月轻描淡写地说让手下侍女惩罚了谭鸣鹊一番,就毫不犹豫抛下那对兄妹赶来,他预想过许多景象,却没想到秦兼月的人竟敢直接照着脸上打。
  这是根本不怕让人知道?
  “她们说我说谎。”谭鸣鹊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有。”
  “她们凭什么这样说?”沈凌嘉呆呆地看着谭鸣鹊的脸,心底尽是后悔。
  他就不该因为这半个月秦兼月在他面前装出来的大家闺秀样子,就真把她当成了大家闺秀,秦兼月的名声从来都不好听,不止是为人处世差劲,是根本我行我素!她甚至傲慢得话都懒得跟人多说,每每让自己的侍女替自己开口,其他人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才明白是秦兼月嫌跟比自己“低等”的人说话,跌份。
  沈凌嘉头一回对德妃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一直以来,德妃的决定都出于替自己考虑,但起码管用。
  可她怎么想的,这样的人,可堪大用?她连做王妃都不够格!
  “耳朵痒痒。”谭鸣鹊有些奇怪地拿指头轻轻刮了刮耳廓,但马上痛得缩回手。
  “先,先跟我来,去找孙大夫……”沈凌嘉渐渐语无伦次了。
  他怕吓着谭鸣鹊,但他自己现在已经吓得半死,刚说话到一半,她伸手去掏耳朵的时候,里头猛然流出一注鲜血。
  谭鸣鹊觉得自己的指尖好像有点湿,正要看,沈凌嘉已经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
  “先去看大夫!”
  “可是……”谭鸣鹊被拽着不得不迈步,可刚迈出一步,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另一步还留在原地,谭鸣鹊以诡异的姿势猛然跪倒。
  “……头晕……”谭鸣鹊喃喃吐出两个字,突然厥倒过去。
  

☆、失聪

  
  “昔寒?”
  “昔寒!”
  “醒醒!”
  一声声呼唤如同魔音灌脑,强行刺入了她的脑袋里,左冲右突。
  昔寒,醒醒,醒醒,昔寒,轮着番来,听得本就晕乎乎的谭鸣鹊,更晕。
  “走开……”她想把这个声音推开,却推到了一张肉脸。
  “啊!”谭鸣鹊悚然一惊,吓得醒来。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正按在一张肉脸上。
  梦中梦?
  不是。
  肉脸是活的,有身子,有臂有腿,有手有脚。
  沈凌嘉坐在床边,迷糊地看着她。
  他守了好久,没忍住打了个瞌睡,谁知道一只手突然按上来,他下意识抓住,才发现谭鸣鹊醒了。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沈凌嘉放心地长叹一口气。
  谭鸣鹊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睡迷糊了?”沈凌嘉见她醒来,心中宽慰,便开了个玩笑,“那喝点药就清醒了。”
  他端来药,谭鸣鹊却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她张张口,说出一句话,声音沙哑,音节像是牙牙学语时的婴儿般古怪:“你说什么?”
  只有四个字,音调却歪到了天边。
  沈凌嘉怔住。
  谭鸣鹊也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又“啊”了一声。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谭鸣鹊却并没有大喊大叫,她试探了几声,就沉默下来。
  反倒是沈凌嘉更加激动:“你先等等,不可能的……我去请孙大夫过来!”
  丢下这句话,他马上跑出去。
  孙大夫还没走多久,又被沈凌嘉拉回来。
  他进了屋子先打开药箱拿工具,仔细检查半天,摇摇头。
  沈凌嘉的心顿时一沉。
  谭鸣鹊看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
  沈凌嘉离开之后,就一去不回,最后还是菊娘把秦蛮玉和秦兼月二人送回门口。
  坐在轿子里,秦兼月闷闷不乐,她现在还记得自己轻描淡写提起给了谭鸣鹊一点教训时,沈凌嘉看她的眼神。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把他拿捏在手中了,没想到,现实给了她狠狠一拳头。
  原来如此,他也在演。
  当秦兼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愤懑不已。
  凭什么呢?
  父亲,兄长,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她那么漂亮,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哪怕是那个人,最后不也沦陷了吗?谁知道,这个以为手到擒来的魏王,却突然从她的渔网里跳了出去。
  这一切出乎秦兼月的预料,她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有人会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那个平平无奇的管事,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容貌?身份?
  秦兼月气到极点,一使劲把手里一直扭来扭曲的手帕撕成了两半。
  “歘拉”
  一直走在轿子旁边的萤鱼抖了一下,将轿子边窗的小帘子揭开,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给我扔掉!”秦兼月把手帕碎片团起来,从窗口扔出来。
  萤鱼目送着这团碎片掉在地上,也懒得弯腰去捡,任它消失在后方。
  “小姐,别生气啦,为了一个小奴婢,不值得。”萤鱼劝说道。
  说是这样说,她也看到了沈凌嘉那个眼神。
  她也想不到,谭鸣鹊对沈凌嘉来说,竟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出手打人的可是她啊!
  沈凌嘉不会把秦兼月怎么样,难道不能把她怎么样?
  萤鱼仔细地看了一眼秦兼月,虽然轿子里坐的这个人,确实是个草包,她也只能抱紧这个人的大腿,如果连秦兼月都不管她,要抛弃她,她就死定了!
  想了想,萤鱼道:“不过小姐,真没想到,殿下居然去了那么久。”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兼月恨恨地说。
  “对!”萤鱼点点头,“我看那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哪里比得上小姐您?必定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你拿我跟她比?”秦兼月怒道。
  她一向不喜欢跟人比,确切地说,是不喜欢任何人跟自己比较,在秦兼月看来,除了个别人,其余人跟自己都不在同一个世界,就算将名字一起提起,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要不,她也不会有让萤鱼替自己说话的怪癖,正是因为她觉得大家都比不上自己,连对话都不配的缘故。
  萤鱼一心想把水搅浑,却忘记了秦兼月这个怪癖,暗暗叫苦。
  秦兼月一旦生气,可不是随便气气就完了,她会一直记得,只不过坐在轿子里什么也不能做,可等回到府中,她一定会教训她。刚打完人,可搞不好没多久自己又要被打了,但萤鱼又能说什么呢?她的一切都系在秦府,荣华富贵,包括生命,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反抗,如果不肯挨打,那就要丢命了。
  好在,要是她乖乖受罚,秦兼月应该还是肯保她的。
  想到这里,萤鱼赶紧道歉,自觉先抽了自己两巴掌,当然,清脆归清脆,却一点不伤人,跟之前打未及笄的谭鸣鹊的力气远不可比。
  ……
  林府。
  林许宣的院子里,种着一片密密的竹林,竹林围绕之间,有一个湖。
  湖水清澈见底,养着种类繁多的鱼,这并非一个鱼塘,其中的鱼是定时有人放进去,也会定时更换的。
  闲暇时,林许宣喜欢在湖边摆一个凳子,在这钓鱼。
  她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侍女,但身边的侍女都觉得自己深得信重,她不主动亲近某个人,钓鱼的时候,把人都遣开,自己独自在湖边坐着,几个侍女虽然站得远,但都能看见她,这样,既不会打扰她,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不能交给旁人,只能由她自己来做。
  比如,在弯好的鱼钩上穿蚯蚓。
  林许宣不怕做这件事,但要她把手伸进虫子桶对她来说还是太夸张,所以这些蚯蚓一开始就被分类好,一只只装在小格子里,林许宣每次只需要摸到一只蚯蚓,用鱼钩穿过,就能抛绳钓鱼,做起来很简单,自从学会钓鱼,林许宣便很喜欢做这个了,因此才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专门开辟出一个湖,甚至专门运送鱼进来钓。
  这种死水根本养不活鱼,所以再麻烦,也只能用定时更换的死办法。
  不过林家家大业大,这样的工程量,并不被林许宣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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