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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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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现在先练练笔嘛,免得该动笔的时候把一些想说的事情忘了。”谭鸣鹊已经有了腹稿,并不慌忙。
“好。”沈凌嘉点点头,让她进书房去拿纸笔。
菊娘留在门外,等他们进去,悄悄将门关上,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门关紧。
若是平常,她一定毫不犹豫关紧门,不然冷风会灌进去,可今天却一再迟疑。
直到菊娘看到窗户是开的,才把门合上。
“唉。”她忽然叹了口气。
☆、画像
门外的一声叹息,并未传入屋内。
谭鸣鹊正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下笔,沈凌嘉耐心地在旁边看她。
她一直很怕他忽然开口说:“要不,我帮你想个开头?”
以前有次沈凌嘉就这样说过,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好在,这次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一直没有催促,不过,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也够可怕了。
谭鸣鹊匆匆写了点例行问候的句子,就实在憋不出了。
“哎!”她突然看门外。
“怎么了?”
“有人来了。”
沈凌嘉并不怀疑她的耳力,便吩咐菊娘开门,果然,没多久沈凌宥便出现在门外。
其实,沈凌宥跑魏王府挺勤快,但像这样前一天才见过面第二天又跑来却比较少,毕竟他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先写着。”
沈凌嘉多少有些意外,走过去拉着沈凌宥往外走。
“去哪?”沈凌宥比沈凌嘉还意外,他正要往书房里走就被拽出去。
“今天天气不错。”沈凌嘉理直气壮,“晒晒太阳。”
“大冷天的,晒什么太阳?”阳光还被云层给遮住了大半,“怎么不能进去?”
“别打扰她写信。”
沈凌宥顿住,若有所思地看他:“三哥,你对她……可真是好。”
“这算什么。”沈凌嘉有点心虚,道,“她比我年幼,又是女孩子,你让让她不行?”
“啊?”沈凌宥嗤笑一声,“您好像变了个样子。”
“变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沈凌嘉不欲多说。
“我奇怪?”沈凌宥想起那句让自己转告的吩咐,就忍不住想和盘托出。
但他转念一想,这是沈凌嘉自己家事,他搀和什么?
“咳咳,今天我进宫一趟,德妃娘娘让我转告三哥您一声,找个空闲,回宫去看看她。”沈凌宥见沈凌嘉没怎么听进去,忙补充一句,“我看德妃娘娘好像有些不开心,你早些进宫吧。”
德妃原话可是说越快越好的,他怕沈凌嘉怀疑,特意把自己摘出去,才说得这么模糊,却不能真让沈凌嘉耽搁。
“我知道了。”
既然德妃特意找沈凌宥传话,也要让他抓紧时间进宫一趟,想必真是有要事。
此刻朝中局势越发奇诡,便是后宫的消息,沈凌嘉也不能不听。
虽然沈清辉保养得当,其实,已算是暮年。
他的儿子倒是年轻,连皇长子也正当壮年,不过,其中却有原因。
之所以会如此,盖因当年沈清辉不得其父宠爱,虽是长子,却不得不奉遗诏,将自己的弟弟尊为皇帝。但先帝早死,又没有后人,这皇位才重新落到沈清辉头上。正因如此,其父在位时,沈清辉的日子过得极为憋屈,他弟弟不仅受宠,也并非一个有宽阔心胸的人,沈清辉原占了一个嫡长子的名头,偏偏母亲是废后,又不受宠爱,光当个靶子,人人可欺。
他别说想开枝散叶了,妻子每怀了一个孩子都会莫名其妙地落胎。
正是因为身体受损,在沈清辉登基后不久,皇后娘娘也早早病逝了。
沈清辉感怀妻子,并不愿再立后,后宫中唯有皇长子之母贤妃和皇三子之母德妃平分秋色。
沈清辉渐渐放权,这便催使朝中有了所谓的齐王党与魏王党,虽然并不明目张胆地站位,但也相互攻歼,齐王是长子,有林丞相等文人支持,而以秦将军为例等武将却支持魏王,剩下的臣子不愿站位,只想等尘埃落定,这样的人并不求加官进爵,只求安安稳稳到晚年。
不止朝中争锋相对,没有中宫镇着的后宫也是风云诡谧。
德妃能够与贤妃分庭抗礼,自然不只靠一个妃位,她也有自己的特殊消息渠道。
说起德妃,沈凌嘉就不由得想起与德妃有关的另一个人,秦将军。
他知道德妃看重他,虽是远房亲戚,也一定要拉拢过来,可是,一想到昨夜秦家的态度,沈凌嘉就觉得心里发堵。
其他也就罢了,受到辖制,却绝对不行。
林丞相是守礼之人,所以支持皇长子,但他绝非古板之人,不讲情分,却讲道理。
……
谭鸣鹊勉勉强强写完了信,听到动静知道是沈凌嘉回来了,赶紧把信一折,封存起来。
她担心沈凌嘉会检查作业,不过,沈凌嘉好像在思考什么,并没看她。
不看才好呢。谭鸣鹊赶忙低头把信塞到信封里,抬头的时候沈凌嘉已经走了过来。
“写完了?”他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
谭鸣鹊眨眨眼,十分无辜:“干嘛?”
“少来,给我看看。”沈凌嘉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动。
“墨迹还没干!”
“没干你倒是收起来了。”沈凌嘉直接夺走信封,拆开来看。
“这字还是得按时练习啊……”
“唉。”
“不行不行,这句话简直不通。”
“怎么还有个墨点?”
沈凌嘉嘀嘀咕咕,谭鸣鹊越听头越低,恨不得把脑袋折进膝盖里。
丢人啊。
忽然,她想起有件事忘了说,现在倒是可以用来转移话题!
“先生,昨夜我发现一件事,一直忘了告诉您!”谭鸣鹊急匆匆地抬头说道。
沈凌嘉一怔,暂且将信放下:“在秦府?”
“对!”
沈凌嘉一指旁边:“坐下说。”
谭鸣鹊飞快地把信收好,随后坐下:“昨天……”
她把自己隔着一道墙听见的对话娓娓道来,她不光耳力好,记性也不错,虽然容易忘事却并非记性差,而是马虎容易走神,可一旦要想起来,还是能记得大半的。
最后,谭鸣鹊说了自己的推测:“后来我又撞见那个男人,看他大半应该也是名门公子,那位小姐既然敢那样说话,想必也不是什么小厮侍女。”
既然如此,这种消息对沈凌嘉指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月儿?”沈凌嘉琢磨了一下,又问,“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吗?”
“能想起来。”
“嗯,你把那人的模样画出来,让我看看,或许我认识。”
“啊?”谭鸣鹊怔住。
沈凌嘉吩咐得理直气壮,她想反驳都不禁怀疑是否错在自己。
“你怎么不动笔?”
“我不会。”谭鸣鹊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理由,她也不可能突然福至心灵学会画画,所以干脆承认。
“你不……哦!”沈凌嘉也怔住,这才想起,虽然他打算正式教授她琴棋书画,但一直被其他事情打扰,还不曾开始学习。
“好吧。”沈凌嘉有点担心地问她,“那张脸,你还记得多少?”
一般而言,自己亲自动手绘画的贴近度总比听人家转述来得高,如果由她叙述,他来动笔画,沈凌嘉不敢肯定成品能有几成相似。
他可要靠画像来认人的——偏偏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点您可以放心,我记得清清楚楚。”谭鸣鹊得意地说。
“不止要认得出来……”沈凌嘉还是担忧,“你能确切地形容出你记忆里那张脸吗?”
现在教谭鸣鹊“画”已经来不及了,再怎么担忧,也只能信任她的记忆力。
谭鸣鹊仍是自信地点头:“我能。”
如果只是留下一个大概的印象,她怎么会夸口自己是“记性好”?
沈凌嘉叫她让开位子,来到书案前,铺纸拿笔蘸墨。
“那人的脸盘是什么样子?”沈凌嘉抬头问她。
谭鸣鹊诧异地问:“先生,您要亲自画?”
“怎么,不行吗?”沈凌嘉也得意地一挑眉。
“行。”谭鸣鹊点点头,又仔细看他一眼,比划一下才肯定地说,“和您倒是差不多。”
“好。”沈凌嘉下笔,在纸上画出脸庞的轮廓来,“这样?”
“嗯!”
男人的发式大同小异,除非是和尚或者道士,沈凌嘉只认五官,所以画了一个髻,没有再问,如果那个男人的发型与众不同,谭鸣鹊一定会说。
“他的眉眼如何?”
要记住那张脸容易,完整地形容倒更难一点,谭鸣鹊仔细思考半天才谨慎地说:“他的眉毛比我的要粗些,但比您的细些……”
她数字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索性伸手用指头虚画出两道弧度:“……大概是这样。眼睛是细长型的,眼尾略向上挑。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阴鸷,当时我撞到他,真被他吓了一跳。”
沈凌嘉寥寥几笔,将耳朵里听见的眉眼形状画出来,谭鸣鹊见了便惊喜大叫:“就长这样!”
“鼻子呢?”
“鼻梁直,鼻翼窄。”
“嘴?”
“不厚不薄的,倒是嘴角有些弯弯的向上翘,没表情的时候都像是在笑。”谭鸣鹊道。
虽然是笑唇,但那种笑容配上阴鸷的眼神,就更是骇人。
沈凌嘉迟疑地画完,看了一眼纸上的人,缓缓问道:“是长这样吗?”
“是啊!先生您真厉害!”谭鸣鹊只看了一眼,便敬佩地说道。
画上的人与她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浑然是同一张脸,寥寥几笔,竟就勾勒出了那人的面容。
谭鸣鹊多看了几眼,又忙说道:“对了,昨天那人穿的是……”
“不用说了。”沈凌嘉盯着纸上那张脸,朝她摆摆手,“我认得他。”
☆、初和宫
谭鸣鹊惊呼一声:“您认识?”
虽然她是期盼他能认得这张脸,但沈凌嘉这么快就认出来,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沈凌嘉仔细地端详着那张脸,缓缓点头:“昨夜,他在秦将军府?”
“是啊。”虽然不知道沈凌嘉说的是谁,但事实如此,谭鸣鹊便点点头附和一声。
“……好。”沈凌嘉重重将桌一拍,猛然伸手,揭起桌上那张画像。
谭鸣鹊一愣,他竟慢慢伸手,把画像对折了。
“这墨还没干,若是……”
话没说完,沈凌嘉已经把纸对折三次,拿出火折子来点燃烧了。
谭鸣鹊本是一愣,如今就彻底呆住:“……先生?”
过一会儿,才迟疑地唤了一声。
“画得这么好,多可惜啊?”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这样的画像,我随时能画出来。”沈凌嘉把碎纸扔在旁边,转头看他,“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秦将军府,你去认,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月儿’。”
“好。”谭鸣鹊点头答应。
解决了那个问题,沈凌嘉也无心再做其他事。
他叮嘱谭鸣鹊道:“待会儿我进宫一趟,你要有事,去问菊娘。”
“好。”谭鸣鹊并不意外,沈凌嘉时不时就要入宫。
虽然他已经出宫别居,但德妃娘娘说想念儿子,自然就能再把他叫进去。
……
初和宫。
沈凌嘉抬头望着匾额上三个字,即便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每次来这,他的心都忍不住一沉。
每一次面对德妃,他都像面对皇帝时一样拘谨。
明明这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却无法用寻常人与父母相处时的态度去对待他们。
沈凌嘉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还有一个兄弟,德妃一定会更喜欢另一个。
德妃只有他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德妃倒霉还是他倒霉。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阶梯,初和宫的宫人们,见到他都低下头来参拜,寂静无声。
宫门大开,宫殿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不像花香,但也不像檀香,是德妃自己调和的香味。
走近后,可以看到榻上斜倚着一个美人,近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宜,如同二十出头,双眸仍清澈明亮。
“坐。”
沈凌嘉便去坐下。
“我听人说,你突然收了一个学生?”
沈凌嘉一惊,下意识道:“是。”
他已经习惯德妃说话绕圈子,可这次却开门见山,而且,竟然是问谭鸣鹊,这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您怎么忽然对她感兴趣?”
“听了些闲话,我没想到你有空教学生,还是一个女弟子。”德妃眉眼微垂,“什么时候,带你这个学生进宫来给我看看?”
“她只是一介民女,哪有资格进宫。”沈凌嘉忙说。
“她一定长得很美吧?”德妃忽然问。
沈凌嘉噗嗤一笑:“这词可不适合她。”
“长得难看?”
“也不是。”
“那我就更好奇了,一个没什么特点,又算不上绝色的商人女,怎么就偏偏勾动了你的心呢?”德妃仍是笑吟吟说的,这话却像一瓢冰水,将沈凌嘉从上到下浇透。
他本想否认,但看着德妃的笑脸,却慢慢平复心情。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应该紧张,他心乱了,一味胡说,只会把事情搅得更糟。
沈凌嘉仔细思考之后,才沉声问道:“秦家托了谁来给母妃递话?”
“兼月,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吧?”德妃虽然亲近秦家,却不会替他们隐瞒。
德妃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常常在和沈凌嘉见面的时候,提起秦兼月三个字。
“她?”沈凌嘉有些意外,这种拉仇恨的事,秦家还真敢让她来做?
“秦家其他人哪能入宫,也只有兼月,有名义又是女子,来找我才方便。”
沈凌嘉便笑道:“那母妃想帮他们吗?”
若德妃真的直接处理谭鸣鹊,这又等于替秦家承担责任,但德妃委实不是这种情愿自我牺牲的人。所以,当沈凌嘉想清楚,他的心情便轻松不少。
“我不想。”德妃拨弄着指甲,又道,“可我也不想帮你。”
沈凌嘉苦笑。
也只有德妃,会理直气壮地对亲生儿子这样说话了。
“那您专程请七弟递话,叫我入宫,又说这些,究竟是为什么呢?”沈凌嘉问。
平时德妃叫他入宫,多半都是让他做某件事,这次她开门见山至今却无所求,实在让他不由得多疑。
“我是有一件事想叫你答应。”德妃懒懒地说。
直到此刻,沈凌嘉才安心,对,这才是德妃嘛。
“可你,真的肯答应吗?”
“母妃的吩咐,孩儿必定做到。”沈凌嘉毫不犹豫地夸口。
德妃正色道:“你府中那个谭什么的,我可以不管,可你应该清楚,以她的身份并没资格操持府务,成为王妃,你宠爱她,又能宠多久?除了男女之情,还有正事。”
沈凌嘉愣怔片刻,继而点头,虽然没有开口,却认同德妃的话。
她的道理,并没有错,如今的他还没有任性的资格。
他已经和齐王势同水火,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况且,有了沈清辉的那个许诺,叫他现在放弃他也不甘心。
沈凌嘉自认为他可以维持一个平衡,因此,面对德妃的谆谆教诲,他都耐心听从。
但当德妃说出那件事,还是在他预想之外。
“为什么非得是她?”
“不然呢?”德妃反问,“还有谁,比她更适合?”
“您明知道……”
“但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德妃用同样的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是不是喜欢她,这并不重要,他不喜欢她,更好。
德妃一点也不喜欢琴瑟和鸣的夫妻,尤其是这对夫妻还可能是她的儿子儿媳,这对她未来的生活,可没多大好处。她如今只为未来打算,包括成功以后的事。她是生母,更想要一个平衡的后宫,而不是一个倾斜得太可怕的后宫。
她一直很替沈清辉的母亲可惜,如今的后宫,多么完美,沈清辉宠爱她和贤妃,但对她们能有几分真心?三分?一分?可能他真有真心,也都随着先后一块消失殆尽,但现在的后宫却是最平衡的,她与贤妃势大,却又相互角力,如果上面还有一个太后,但这位太后过的日子一定是最舒心的。不过,太后早在先帝时就已经逝世。
德妃的想法复杂又简单,她只需要自己活得高兴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的苦难,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你觉得怎么样?想不答应吗?”德妃笑眯眯地问他。
沈凌嘉苦恼地看着她,德妃总是这样,故意用反话来激他。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妃子,跟他没有关系,他现在早就可以转身离开。
她明知道他无法拒绝,却依旧选择对她来说最简单,对他而言最伤人的话。
“好。”苦恼之后,沈凌嘉依旧答应。
“那就好。”
相似的两句话,说这话的两人,心情却截然不同。
……
谭鸣鹊还不知道在宫中发生的对话。
她正老老实实地看沈凌嘉给她的那些琴谱棋谱。
不过看到最后,她还是对画册更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沈凌嘉亲自给她演示了神乎其技的画集,既让她意识到绘画有多么神奇,也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定不能做到的事。
一个活生生能把画像画得九成相似的人,就在身边,这对她来说是很实在的激励。
菊娘走到她身边看她:“你在临摹?”
谭鸣鹊翻开了画册中的某一页,画上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她就老老实实照着用笔勾描。
“嗯。”
“挺像的。”菊娘赞道。
谭鸣鹊的手不抖,如果让她画真人可能有些难度,但临摹对她来说却很简单。
“画得像吗?”谭鸣鹊搁笔看了一会儿,也深觉满意,如果让沈凌嘉看到,也会夸她有天赋吧?于是谭鸣鹊心里有数,跟琴棋比起来,她恐怕还是更适合书画。
不久,谭鸣鹊听到动静,知道是沈凌嘉回来了,便出去相迎。
他的眼神有些游移,谭鸣鹊迎上去,问:“殿下,今天还好吗?”
旁边还有两个守卫,她不好问得太仔细。
但光是看表情,她觉得沈凌嘉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振奋。
“我?”沈凌嘉往屋子走,“我没事。”
避开了谭鸣鹊的眼神。
不管面对德妃时觉得她说得多么有道理,可回到府中,看见谭鸣鹊,他就忍不住心虚。
明明昨天在秦府才那样说过,强行将她留下来,若是转头就不管她,这似乎就与他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但他将要做的事……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谭鸣鹊说。
明明沈清辉和沈凌岳好像都挺擅长这个的,他却总觉得,这样不对。
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殿下,先生,您先过来看这个。”谭鸣鹊拉着他到书案前。
“这是……”
“我临摹画册上的画像,您看,我画得怎么样?我觉得挺像的,菊娘也说很像。”谭鸣鹊高兴地说。
“是。”沈凌嘉轻松下来,仔细看了一会儿,点出几个用笔太僵硬的地方,“也许你可以试试直接画真人了。”
“这么快?”谭鸣鹊连连摆手,“我还是多临摹几张再说吧。”
沈凌嘉劝说她半天,她还是坚持,他便随她。
“昔寒。”
“嗯?”
沈凌嘉十分苦恼:“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
☆、客人
谭鸣鹊惊喜地问:“出去?”
沈凌嘉知道她为什么高兴,却不得不打击她:“是公事,没法带上你一起。”
“……哦。”谭鸣鹊顿时不感兴趣了。
沈凌嘉正憋了一肚子话,又得接着憋。
他原以为还得费好一番工夫才能说服她,他知道她有多想出去,没想到他说完没法带她一起,她就真的不感兴趣了,又有点憋闷。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她好像也不怎么在乎。
“下次,下次我带你出去玩。”沈凌嘉道。
谭鸣鹊笑笑:“等您有空吧。”
什么话都给她说完了,沈凌嘉越想越是无奈。
也许昨天他的确任性过头了,根本没有计划好,就强把她绑在身边,却连维护她都只是勉强做到。
“其实最近景色不错,如果你想出去玩,可以和菊娘一起去。”沈凌嘉道。
“只要菊娘有空,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谭鸣鹊抓住重点,终于有点感兴趣了。
“嗯。”沈凌嘉见她起意,自不肯再泼冷水。
谭鸣鹊笑道:“那便多谢先生了。”
“你不用谢我,我早答应过你的,是我没有做到。”沈凌嘉轻松地说。
谭鸣鹊又告诉他,她的决定。
沈凌嘉见过她的手笔,也觉得书画更适合她,不过也没有收走琴谱棋谱,只要她感兴趣,随时都可以学,接着又着重选了一些名家画作和名家字帖,让她好好研习。书画这两样,除了有一个好先生,学生的刻苦练习也是必不可少的。
“先生,我能不能买些文房四宝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随时可以练习,不用总专程跑过来麻烦您。”谭鸣鹊若无其事地问。
沈凌嘉心中一动,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却并未戳穿:“好。”
这时候,无论她提出多少要求,他都会尽力答应的。
谭鸣鹊倒没有太多要求,能够出去,能够在房间里练画练字,她就很满意了,总往书房里跑,一来麻烦,二来总有人说闲话,虽然这些聊闲话的人既不敢在沈凌嘉面前说,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可她的耳力实在太好,而专门指出这点事来大闹一场,又显得失了分寸。
况且书房里总收藏着一些外人不能看的机密,虽然她是学生,也不代表能窥探先生的私隐,所谓瓜田李下,谭鸣鹊每次进书房总有种冒险的感觉,实在是不痛快,还不如在自己的院子里修身养性,他最近事情多,常常出门,那她就更没必要自己单独去书房了。谭鸣鹊本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沈凌嘉这么爽快就答应,她也有些诧然。
两人各自给对方摆了一道,却又奇妙地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交换目光的时候,各自都颇有些心虚加不好意思。
“那我先回去了。”谭鸣鹊匆匆把画册和字帖卷起来向他告辞。
“回头,我让人把文房四宝给你送去。”沈凌嘉忙道。
“嗯。”
“好,你先走吧。”
“嗯。”谭鸣鹊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沈凌嘉一时失望一时又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深觉矛盾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
他既不希望她失望,可当她真的毫不在意时,却是他有些失望了。
……
谭鸣鹊回去以后,先临摹了一张画,一张字帖,才肯睡。
她对下笔绘画实在太感兴趣,于是字帖也沾了些光,谭鸣鹊实在对这两样新爱好倾注了太多心血,以至于连容婆的易容秘技都被她荒废了,等她终于从茫茫练习的纸堆中抬起头,才想起沈凌嘉已经整整三天没好好在家待着,且三天中,总是深夜归,清晨走。
她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
等谭鸣鹊跟菊娘分享这个发现的时候,后者问她:“想他了吗?”
“啊?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谭鸣鹊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出来的却是反问的话。
“那就是不想。”菊娘无奈地说,“你怎么对殿下这么不上心?”
“我为什么要上心?”谭鸣鹊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菊娘哑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你还是接着练你的画吧。”
于是谭鸣鹊又回到浩瀚的纸堆中,再一次走出来,却过了半个月。
这回不是她主动意识到自己对书画太用心,是有人把她给逮出来的。
事情是这么回事。
当谭鸣鹊觉得口干,要去倒茶的时候,前往茶桌的路被一堵人墙挡住。
平视瞧不见脸,仰头才看清楚此人庐山真面目。
“殿下?”
沈凌嘉的眼神变得危险。
谭鸣鹊顿时觉得不妙,慌忙改口:“先生!”
半个月没见面,她差点又忘了人前人后的称呼差别。
“这回就饶过你。”沈凌嘉吐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谭鸣鹊绕开他去倒茶,想了想,倒了两杯,端给他一杯。
“先生,您很累?”
“很明显?”
“……太明显了。”谭鸣鹊不忍骗他。
“是吗?”沈凌嘉抹了把脸,一脸倦容却不是能轻易抹掉的。
“您这些日子很忙?”
“算是吧。”
“那您应该好好休息。”
“我们好几天没见了。”沈凌嘉说。
谭鸣鹊不解,她是想劝他先回去好好休息,怎么让他想起这个?
不过她还是把这句当成了一个问题,老老实实地点头:“是,有十几天了。”
“对,那么久啊。”沈凌嘉忽然感慨了一声。
谭鸣鹊回头指着书案上那叠纸:“先生,这十几天我可没有浪费时间,一直老老实实地练习呢。”
“是吗?真好。”沈凌嘉还是说着一些很像是凑数的话。
他好像找不到什么能搭话的,硬搭,又不肯回去。
谭鸣鹊有些苦恼地也坐下来,喝了口茶,问他:“这些日子,您去做什么了?”
当她这样说的时候,沈凌嘉才露出几分高兴的情绪来。
看来他想听的是这个。
谭鸣鹊实在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不过还是配合他,接着打听:“您好像总是早出晚归,是和七殿下他们去踏青吗?”
除了沈凌宥外,沈凌嘉还有其他交好的皇子,那些人不怎么来府中,但他们会常常一起去郊外,或是郊游踏青,或是打猎。
“差不多。”
“您和您兄弟们的关系不错呀。”
“……还好。”
“就他们几个?”
“不是,还有其他人。”沈凌嘉说到这一句的时候,表情又有了很大起伏。
谭鸣鹊有些搞不懂,他说话总是藏着掖着,却又好像很期待她能够戳穿他。
她没犹豫多久,估计她不问他也不会走。
“呃,有谁?”
沈凌嘉很心虚地偷觑她一眼,道:“是秦家那些人。”
“……哦。”这回迟疑答应的人换成了谭鸣鹊。
她知道沈凌嘉和秦家有所来往,也不得不有所来往,但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还是觉得十分奇妙。
即使已经过了半个月,但秦将军和秦蛮玉对她的冷待与敌意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是秦公子?”
“嗯……”
“也是。”谭鸣鹊自以为是地替他答道,“想来秦将军不会来,也只有秦公子可以与您有所来往。”
毕竟都是同龄人,就算有交情也在情理之中,齐王不也跟林家的人有所交往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有所偏袒,但也不能苛责过度,非说齐王可以,魏王不行吧?
“对。”沈凌嘉有些空虚地点头。
他还有所隐瞒,但谭鸣鹊实在是没法问了,他好像希望有些话由她来说,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希望她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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