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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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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鸣鹊直接拉住她:“先谈了再说!否则,我只要喊一声,外面的守卫可就听见了。”
“你!”
“叫我也没用,谁都知道沈凌嘉身边只有我一人,若他没事还好,假如死了,我便要陪葬。”
“难道你不怕……”
“你拿谭家堵我也没用,这是皇子,他死了,我谭家也没有幸存之理,你能查得到我家,皇室的人更查得到。”
“你……”容婆呐呐半晌,终于还是无话可说了。
谭鸣鹊拽住她的袖子,拉着她坐回原位。
容婆怅然道:“你能肯定,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如果没那保证,我又岂会请你进来?如果让你被人发现,我也落不着好。”谭鸣鹊眼眨也不眨地说。
“倒也是。”容婆却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
在容婆看来,谭鸣鹊理所当然与自己是同一边的。
无论谭鸣鹊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她与齐王这派已经有了勾连,她绝不敢教人察觉到此事,因为,若是被人揭发了,她的下场,一定会非常糟糕。
“好吧,既然你都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容婆点点头。
谭鸣鹊只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
也没有催促。
她很有耐心,也让容婆意识到她非常有耐心。
如果容婆想要用拖延的方式,欺骗的方式,只能是无功而返。
“你还真是思虑深重。”容婆讥讽地说道。
谭鸣鹊的双眼笑成月牙状:“我这个人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何况,这不是兔子,是我的命。”
“好吧,看来,不让你知道,你是决计不肯帮忙的。”容婆缓缓说道。
虽然容婆已经露出一个破绽,但谭鸣鹊却并不趁胜追击。
“说来听听。”她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七虫七花膏这毒,下在水中也是无色无味的,给沈凌嘉喝下去,他没有解药,便会在梦中逝世。天底下,知道七虫七花膏的人不多,有,但除了你我之外,都在京中。现在虽是冬天,但从渝州到京城之间的距离何其遥远?等到了京城,还查得出什么?”容婆道。
谭鸣鹊微微颔首:“此是其一。”
“怎么,你知道后面还有二和三?”容婆面上在笑,语气却是诧异。
“你们思虑周到,应该不会想不到,这次跟在队伍中的,还有一个御医吧?”谭鸣鹊似笑非笑地问道,“别人看不出沈凌嘉的死因,但有那位孙大夫,就不一定了。”
“我们可以杀了他。”容婆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是主动递上把柄!孙大夫好好的,突然死了,谁不会怀疑?这次跟在队伍中的,还有暗卫,你以为,他们全部都是不懂做事的人吗?”谭鸣鹊讥嘲地摇摇头,“如果你的招数只是那个,那我就得改主意了!”
容婆没说话。
“当然。”谭鸣鹊转口道,“我相信,这不是你们的第二招。”
“对。”容婆微微一笑,“我们相处也算久了,如果你还以为我的水平只有这样,那我便免不了怀疑,你是不是不堪大用。”
“那你也演得挺像的。”谭鸣鹊说完,笑而不语。
容婆道:“就算被人察觉,我也早安排人代替你,你知道我的易容术,我能将另一个人易容成你的模样,让此人暂且代替你,然后,我会让其他人马上将你送走。”
“那余下的事情,就跟我无关了?”谭鸣鹊疑惑地想了想,又问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的易容术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不干脆打晕我,让其他人换走我,替我做这件事?”
容婆轻轻将手放在桌上,无意识地划了一圈,语气难得滞涩起来:“我……自然有我的考量。”
“你的易容术,也不是那么天衣无缝嘛。”谭鸣鹊笑道。
她并非嘲讽,不过,这话还是激怒了容婆。
“区区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我的易容术的厉害,可不是你们这些……这些人……能懂的!”
“像人终究只是像而已,容婆,我觉得,你的便宜占在人家不知道这世上真有人会易容术。”
“你能看破我?”容婆嗤笑一声。
“换一个跟您水平差不多的人,总能看出破绽吧?”
其实她还想说,她能看得出。不过,仔细思量后,她还是把余下那句话吞下去。
之所以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就是因为多看几次容婆易容之后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能渐渐分辨出这种人造面具与真正的人脸的区别了。但一来,这话肯定会让容婆翻脸;二来,她还不敢确认是否只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也许有一天再看次易容的脸,就能认出来。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对于她内心这样长篇大论的胡思乱想,容婆本人一无所知。
她只大笑几声,道:“像我这样的人?你把这世间看得太大了,易容秘技,唯有我擅长。”
“您不是还给了我两本书吗?”
“靠两本书能学会易容术,那这天下,就遍地是英才了。”容婆自信地笑道,“我说过了,你这人,将天下看得太大。”
“总好过你将天下看得太小。”谭鸣鹊嘀咕一声。
“天下?”容婆喃喃道,“我眼中唯有一人。”
谭鸣鹊知道她在说谁,也忍不住道一句:“可是,你应该多开开眼界,而不是坐井观天。”
“我?”容婆冷笑一声,倒没反驳。
不是不能,是不屑。
谭鸣鹊手托着腮,一脸无奈,忽然说道:“跟你说话,真是费劲,讲了半天,也掏不出几句有用的事,除了遮遮掩掩,就是自卖自夸,好没意思。罢了,你身上还有那劳什子膏吗?”
“是七虫七花膏。”容婆翻了个白眼,“幸好我带在身上。”
她低下头去拿,突然,一道白影袭来,重重击在她的后颈处。
容婆低吟一声,趴在桌上,晕倒过去。
☆、小节
“晕了吗?”
“嗯。”死人脸漫不经心地倒退一步,谭鸣鹊方才命令他装晕,再把这人打晕,他只做自己收到命令该做的事情,其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谭鸣鹊也翻了个白眼,死人脸动手这么迅速,她觉得,是值得好好夸奖的。
谁知道,还没开口,先吃一瘪。
他看起来倒一点也不满意。
亦或者,可以说不在乎。
“随你的便,到时候,是夸赞你还是奖励你,都是你们队长的事情……景唐!”谭鸣鹊也不敢动那个趴着没动静的女人,只仰头喊了一声。
下一刻,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正是本该离开的景唐。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谭鸣鹊一眼,他与什么都不在乎,只知道遵守命令的死人脸不同,他明白刚才谭鸣鹊与容婆说的那些话代表了什么。
景唐走向容婆,忽然在她面前驻步,道:“我不会说的。”
“那都是小节。”谭鸣鹊并不在意。
就算说出去,齐王的人曾经与她有接触,又怎么样?
沈凌嘉信重她至此,她无所畏惧,也不必畏惧。
也许在景唐这样的人看来,她有机会背叛过,便是一个危险的人。
可是,面对她这种危险的人,沈凌嘉晕倒前,却立刻将他的安危托付于她,甚至,给予她主事的权力,这不是无奈之举。如果真是无奈之举,他不会说那三个字。
“小节?”景唐是一个多心的人,仔细将这两个字咀嚼几遍,倏忽一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谭鸣鹊才不管她想明白了什么,问死人脸:“之前她那一针,你躲过去了吧?虽然她说那只是麻药,可我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很难保证是真的。”
她根本不相信容婆说一定会有后路来救她。
虽然容婆说得话很有道理,可谭鸣鹊不相信齐王肯费那工夫,她估计,到时候估计也就是给自己来一针,不过,那针蘸的可不一定是麻药了。
“嗯。”死人脸惜字如金,摸了摸脖子,仍然只是轻轻点头。
景唐道:“你放心,他虽然寡言,却也是惜命的。”
“其他人呢?”谭鸣鹊问。
其余暗卫还来不及叮嘱,但等他们回过头,说不定就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过,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她也免不了担心外面出了岔子。
“交给我就是,解释的事情,也由我来,让你去说,他们免不了迁怒你。”景唐说。
谭鸣鹊忍不住一笑:“没想到你还是个挺能替人着想的。”
别看景唐长得很凶狠,但这些细节,却全考虑到,甚至连她的心情,也考虑了。
景唐倒是不肯居功,道:“这只是我职责所在,您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不用这样说,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跟你们比起来,还远远不如呢。”谭鸣鹊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了,“我们还要这样相互吹捧多久?”
景唐也笑,对死人脸招招手:“过来,带她走。”
他指的是晕厥过去的容婆。
“你们千万小心,如果我没猜错,她算是个重要人物,也有些……嗯……”谭鸣鹊难以形容,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子。
景唐点点头:“我知道。”
“你先送她去看守起来,别让她苏醒,也不用问她,等我过去再说。”他嘱咐着死人脸,说得十分细致,“在附近找一个房间,要清静的,不能距这里太远免得扰乱了殿下的清静,也别关得太远,到时候我们两方都要顾全,远了,就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说得也过于细致了。
死人脸跟随景唐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这些规矩?
谭鸣鹊心下了然,这话不是对死人脸说的,其实就是对她解释的。
她忙摆摆手,道:“好了,别说了,不用耽搁,先趁着接应她的人没反应过来,赶紧把她送走,对了,她是从湖里来的,你们再去看看,说不定,接应她的人,根本没走。”
“好,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湖边驻扎,免得再有人从这里进来。”景唐看了一眼通向湖的窗户,回头来仔细叮咛谭鸣鹊,“其他事,您都别再管,最重要的是照顾殿下,孙大夫说,最早今晚,最迟明天,殿下一定会苏醒,如果没有,那您一定要快点通知我,让我去将孙大夫请来。”
“这些我都知道,你们先去处理正事吧。”谭鸣鹊郑重地答应。
“……好。”景唐认真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房间。
死人脸扛着容婆,跟在他身后跑得飞快。
“砰。”
门关了。
谭鸣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她听见声音渐渐变小,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从发现那张纸条到现在,她一直绷着根弦,如今……
总算能安心了。
她慢慢地走回到床边,拖着那个矮凳坐下来,猛然往前一扑,倒在床边,只觉得整颗心都憔悴不已。
脑子也疼,筋骨也疼,绷紧之后猛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这肯定是错觉。——即使这样想,也无法将那些不愉的感觉压下去。
她趴在床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等她发觉屋子里的光芒黯淡才意识到,天黑了,她隔着朦胧的窗纱向窗外看去,只依稀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爬升来到夜幕中的月亮。
到夜里了。
谭鸣鹊没一回过神,下意识的工作就是看向沈凌嘉,他也仍旧闭着眼睛,从未教她有过惊喜。
不久,有人敲门。
之前被她支着去找孙大夫的清瘦青年,捧着药碗,站在门外。
其余几个暗卫或多或少有点脸色不好,但没人说什么怪话,虽然她欺瞒他们一次,但也算是景唐的命令,跟她说难听话基本就等于说给景唐听,那可没人肯出这个头。
清瘦青年也是,表情平静没有一开始那种和煦的感觉,但还是稳稳捧着药碗,没做无聊的小动作。
“多谢。”谭鸣鹊也小心翼翼将药碗捧在手里,也许是拿过来的路上吹了风,它并没有那么烫,又或许他是晾凉了才端进来,总之,省却了谭鸣鹊不少事。
“无妨。”清瘦青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如果您还有吩咐,再说吧。”
谭鸣鹊叫住他:“等等。”
“干嘛?”清瘦青年嘴上不满意地反问,可还是站住了。
谭鸣鹊转身将药碗放下,拘谨地交握着手,走到门边,低声道:“方才的事,虽然是事急从权,我也该对你们说一声抱歉,无论如何,你们是相信我的话,才会离开的。”
“可不是相信你的话,我们不过是听从队长的命令而已。”大眼睛说。
清瘦青年仍然是憋了半天才开口,开口也只有一个字:“嗯。”
看起来大家仿佛还在计较,但眉间那股郁气,早不见了。
谭鸣鹊笑了笑,关上门。
道理归道理,情理归情理。
景唐替她圆场,她也不能视之为理所应当啊。
心情不错,谭鸣鹊决定现在就赶紧把药喂了,端着碗来到床边,她已经非常习惯沈凌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反正,喊也没用,掐也没用,看来,除了等待他自己慢慢苏醒,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是第二次喂药,谭鸣鹊轻车熟路,先把沈凌嘉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她还是试了试才敢喂,毕竟,隔着碗的温度不一定准,也许喝下去还是很烫。就算真能把他烫醒,烫哑了也不行呀。
谭鸣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感叹他身躯的单薄。
无论往常他表现得有多么可靠,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人。
偶尔连内心都是。
“喝药药,睡觉觉……噗。”谭鸣鹊忍不住唱起一些奇怪的歌谣,都是小时候听来的。不过,这种歌谣多是用来哄三四岁小孩的,唱出来软软糯糯,但也够幼稚的,用在沈凌嘉身上,怎么那么有意思?
她笑着笑着,把药喂了半碗也还是忍不住笑。
难得沈凌嘉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拿这个取笑他一下,也不错嘛。
可惜等他醒来就不行了,而且,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唱的歌,一句也不能让他知道。
再有趣也只有自己知道,想到此处,谭鸣鹊不免觉得可惜。
她正哼得开心,却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你在唱什么?”
“咳咳咳……”谭鸣鹊给吓得呛着了,半天也不敢说话。
她听错了?
“昔寒?”
真是沈凌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轻,十分虚弱,但确实是从她怀抱中响起的。
谭鸣鹊浑身一颤,差点把剩下半碗药汤泼出去,但有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
“是孙大夫给您开的药……”谭鸣鹊默默地想把手撤回来,但沈凌嘉并不放开,她不得不开口提醒,“殿下,既然您醒了,就自己喝吧……”
“嗯。”沈凌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都醒了还能无视那个味道,这也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十六岁孩子。
谭鸣鹊为自己之前竟有一瞬的怜爱感到羞愧。
☆、景唐
她红着脸放开沈凌嘉,默然地移动到床沿,收拾碗勺,走开把碗勺放在桌上。
扶着桌子往门外看了一眼,门外人影憧憧。
但等谭鸣鹊看向床那边的时候,沈凌嘉却向她招招手。
景唐说过如果沈凌嘉苏醒,她一定要马上告诉他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默然地走回到了床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了,把事情办砸了?”沈凌嘉的声音悠扬而飘忽。
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是因为心情。
谭鸣鹊低着头惴惴不安,也不敢抬头偷看他的表情,只能凭借本能来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
“那你怎么低着头,不敢看我?”
“刚才……”
“刚才怎么了?”沈凌嘉的声音十分愉悦。
“没什么。”谭鸣鹊忐忑地抬起头,终于能够与沈凌嘉面对面,他的脸上果然挂着笑容。
小狐狸。
奸诈又得意。
“之前你是不是抱着我呢?”沈凌嘉直接点破这件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也许只有她觉得尴尬。
被个小姑娘搂着当小孩喂药,那么得意吗?
谭鸣鹊心下不服,但也无法像他这样大喇喇什么都说,只能闷声不吭地点点头。
“行吧,你力气挺大的。”沈凌嘉道。
“其实也用不到多少力气,您不重,挺轻的。”谭鸣鹊说完就后悔了。
“我挺轻的?”沈凌嘉飘飘忽忽地说着这句话,咳嗽一声,笑道,“头回听人这样夸我。”
谭鸣鹊没说话,他愿意理解成夸也行。
“那你刚才究竟在唱什么?”沈凌嘉又把话题给拗回来了。
“也不是什么,是我们那的歌谣,没什么意思,喂药的时候唱的。”谭鸣鹊估摸着他大概也没怎么听清楚,便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划过去,“对了,之前保护您的暗卫队长说过,如果您苏醒过来,一定要告诉他,要不要……”
“先等等,让我缓一缓你再去。”沈凌嘉皱了一下眉头,身体有些摇晃。
谭鸣鹊赶紧扶住他。
沈凌嘉便拍了拍身边:“你先坐在这儿,把我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说说。”
“是。”
谭鸣鹊小心地搀住了他,从沈凌嘉遭遇刺客,她收到一张纸条开始说起,一直到后来种种意外,菊娘和沈凌宥双双失踪,妄匪留下的信物,金钗,玉佩。还有容婆的亲自拜访,陷阱,落网。
——立刻下毒,容。
——七殿下在妄匪处。
——我在湖中。
第二张纸条被景唐带走,另外两张来自容婆的手笔,则是在她这里。
谭鸣鹊把纸条和木棍拿出来给沈凌嘉一观,一边形容那块玉佩。
沈凌嘉点点头,眉头仍然深锁:“对,那是七弟的东西,是当初他过生辰,父皇所赠。”
“想必是楠嫔深受宠爱的时候?”谭鸣鹊随口说道。
楠嫔便是沈凌宥的母亲,沈凌嘉曾提起过。
“楠嫔什么时候失宠过?”沈凌嘉道,“这种揣测上意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嗯。”谭鸣鹊点点头。
其实刚才那句随口说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但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说了,就不可能收回来。
谁知道沈凌嘉竟然并没有生气,看起来,竟俨然有种不在意她谈起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他警告她,是为了她好。
怎么搞的?
谭鸣鹊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凌嘉遇到刺客之后,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让她简直忍不住生出一种名为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本应当与她无关的。
与她和他,更不应该扯上任何关系。
谭鸣鹊的心里砰砰跳,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法接着说下去。
沈凌嘉捂着伤口,叹了口气,道:“对了,你给我那件礼物,还挺不错。”
“啊?”谭鸣鹊没来由听他说这么一句,还有些惊讶,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那件坎肩,“您喜欢就好。”
“之前那个刺客是冲着这里来的。”沈凌嘉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他指的位置,是心脏处。
谭鸣鹊后怕起来:“那……”
“虽然有点痛,不过,那刺客没穿透这件坎肩。昔寒,你这礼物,可救了我的命。”沈凌嘉笑道。
谭鸣鹊恍然大悟。
她想,或许沈凌嘉态度的转变就在于此吧?
总不会是其他原因。
“这算什么救命,能得到那块金蚕皮,还是多亏了菊娘姐姐。”
如果不是菊娘,她不会去云霄绣坊,更不可能认识李老板。
“对了,菊娘姐姐如今也是凶多吉少,可……”谭鸣鹊抬头想说,但看到沈凌嘉的脸,又说不下去。
她想说,就算景唐要救人,也一定是以沈凌宥为优先。
如果需要冒险,那么第一个被牺牲的,也肯定是菊娘。
她希望沈凌嘉能够对景唐多吩咐一句话,让菊娘能够多一分被保护的机会。
可是……
可是沈凌宥是沈凌嘉的弟弟。
而菊娘只是属下。
当她看到沈凌嘉的脸,她依稀也能看到沈凌宥,想起这一切,她便觉得,自己的希望,或许对于眼前的人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你想什么呢?”沈凌嘉忽然问她,他扶着床沿,身体微微前倾,“怎么又皱眉头?”
“没什么。”谭鸣鹊鼓足勇气,“不,其实,其实我是有一句话想恳求您。”
“何至于说恳求?”沈凌嘉挑眉,“有什么话,值得教你难以启齿?”
然而这确实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恳求。
谭鸣鹊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大胆说出来,“您能不能吩咐景唐一声……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菊娘姐姐和七殿下,可否设法将两人一起搭救下来?”
沈凌嘉深深地皱紧眉。
虽然他总喜欢追问谭鸣鹊皱眉是为何故,其实他自己皱眉的时候比谭鸣鹊更明显,效果也更惊人。
比如现在谭鸣鹊整个人又恢复了畏惧的状态。
即使经历了短暂和平的相处,谭鸣鹊还是马上意识到,这位是三皇子,是天生具有威严也有足以匹配这威严权势的……魏王。
“你怎么又怕起我来?”沈凌嘉哭笑不得。
谭鸣鹊不说话,默默抿着唇,低着头。
“行了,我会跟他说,我知道你的担忧。菊娘虽然只是我的属下,但也是跟随我多年的精英,用一个不要一个,也会教底下人寒心的。”沈凌嘉道。
谭鸣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而且,他怎么又跟她说这种交心的话?
他敢说,她也不是很敢听啊。
一方面她的确很感谢沈凌嘉这么尊重她,另一方面,知道他越多的心思,她就越发担心……
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凌嘉一边笑一边咳嗽,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还在痛,他皱着眉将一阵疼忍过去,才接着开口:“不过,这就算是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了。那么大的恩情,就换这个,你后悔不后悔?”
他醒来以后显然不是马上痊愈的状态,但心情肯定很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谭鸣鹊打趣。
“不后悔。”谭鸣鹊马上说,她甚至有一种安心感。
如果沈凌嘉说没有原因,她会恐惧,当他说这是交换,她就放心了。
沈凌嘉一边说,一边盯着谭鸣鹊的脸,当他从她的面容中找到一丝释然,他的心情又忍不住变得糟糕。
“景唐?他什么时候把他的名字告诉你的?”沈凌嘉突然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问道。
谭鸣鹊的心才刚放下便又提起。
她心里爆开一阵无语,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从苏醒到现在,沈凌嘉的脾气一会儿变,简直是个六岁的小孩,别说是不是能招架得住,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每回都是勉勉强强扛过去,可这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招。
她想了想决定说实话:“您昏迷的时候。”
“你们之前不是在谈公事?说这个干嘛?他一向不说废话。”沈凌嘉这回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顺口提到……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我又不是暗卫,总不能跟他们一样叫他队长。”谭鸣鹊结结巴巴地回答,心里也有些郁闷。
还是昏过去的沈凌嘉比较可爱,她真不应该盼着他醒。
“这算什么理由?”沈凌嘉一脸不接受,却没有再咄咄逼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凌嘉终于意识到自己开始丢脸了。
他闭着眼睛仔细咂摸半天,朝谭鸣鹊招招手:“你过来。”
谭鸣鹊不敢迟疑,连忙走过去,停在床边站着。
“过来。”沈凌嘉这次拍了拍床沿,意思很明白,是叫她坐下。
谭鸣鹊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慢慢坐着,只敢挨个边。
下一刻,沈凌嘉猛然将她抱住。
谭鸣鹊瞬间战栗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推开他,但他的怀抱却像是铁圈,将她整个套在里面,根本挣脱不得。
之前她也抱过他两次,只是那两次时他都晕过去,她要喂药,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如今他们都是清醒的,他再主动这样抱她,就有些不对味了。
谭鸣鹊想指出这一点,却又不敢说。
仿佛,只要说了,有些事情就会变得更加不一样。
挣扎没用,她只好一动不动,希冀拥抱自己的人能够自觉地放开她。
可是他抱住她好久,而且,拥抱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
☆、阎罗
沈凌嘉的面庞就贴在她耳边,她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有一团团热气不断地喷在自己的耳廓边沿。
她脸红得无以复加。
行了,不会再有比这更加尴尬的事情了。
“殿,殿下……”
“呼哧……”
“先生?”
“呼……呼……”
等沈凌嘉喘了十几口气,谭鸣鹊才突然觉得,这呼吸的频率,不大对劲。
她忍不住再次用力,这回能把沈凌嘉推开了,方才他面色苍白,如今却突然变成浅红色,尤其是两颊,耳廓,都熏得通红。
沈凌嘉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却没有什么旖旎的感觉。
这更像是……生病!风寒!但他被裹得严严实实,怎么会着凉?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我去喊景唐!”谭鸣鹊说着就打算下床。
“不要!”沈凌嘉狠狠地握住谭鸣鹊的手腕,虽然竭力抓紧,但他现在显然是脱力的架势。
可谭鸣鹊不敢动,她有种预感,如果她不听完他说的话,一定会后悔。
“先去找孙大夫……告诉他……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阎罗……告诉他……呼……”
“阎罗……”
沈凌嘉猛然喊出最后两个字,便往后一倒,没有晕厥过去,仍然睁着眼睛,但目光并不复方才的清澈,看起来像是醉了的模样,他咬着牙,口中喃喃说些含糊的话:“你……真敢赌啊……”
这个“你”,当然不会是谭鸣鹊。
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猜测,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谭鸣鹊慌忙地下了床,跑到门口将门扯得大开:“快去将孙大夫请过来!”
……
暗卫的效率是惊人的,谭鸣鹊喊完,回屋紧张了没多久,再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孙大夫已经到了。
被扛来的。
当然,这种效率惊人的前提是,谭鸣鹊喊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惊慌了。
他们还以为沈凌嘉病情加重,谁知道进去一看,除了脸色不太对,人还醒了,也没什么,不见流血,不见新伤。
把孙大夫扛进房间里的大眼睛翻了个白眼,又出去了。
“你们先不要进来,让孙大夫能安静地治疗。”谭鸣鹊站在门口小声提醒。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沈凌嘉恐怕不会希望有多余的人再听到“阎罗”这个名字。
大眼睛问:“那队长呢?”
“景唐?呃,如果他回来,你也请他稍等一下。”谭鸣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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