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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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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不得而知,满耳朵里灌的全都是“哈哈哈”,可究竟是哈哈什么!
  “噼里啪啦……”
  又有人烧起炮竹来了,谭鸣鹊无奈地捂住耳朵,这回的近,听着都觉得耳朵疼。
  忍耐好久,炮竹声终于停了,日近午时,到了吃饭的时候。
  谭鸣鹊暗叹一口气,这群人,总算是散了!
  这回去厨房,她干脆又要了一篮子水果,打算晚上干脆就在房间里待着,免得晚上再跑一趟。
  至于晚饭,就拿这一篮子水果对付过去得了。
  虽然如今是冬天,但在魏王府也有几种冬季的水果,有些是早早准备好,用特殊方式处理过储藏的,有些是冬季本身存在的水果,谭鸣鹊不怎么挑食,选了几样,吃完中饭,马上带着这一篮子水果,回到了房间。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踪迹,她有些庆幸也有些失望。
  庆幸的是,走的时候有点马虎,快到院子里才想起她忘了把容婆那本书收好;
  失望的是……这都大年初一了,竟然连一个拜年的人都没来啊。
  也许是京城里不在意这个?
  谭鸣鹊想了想,终究觉得这种说法根本不能说服她自己。
  还是因为根本没有谁熟悉到可以相互拜年吧?
  她决定等沈凌嘉和菊娘从宫中回来,去拜个年,再休息,这尴尬的初一就算是对付过去了。
  

☆、长寿面

  
  过新年人人都很忙,谭鸣鹊便没麻烦别人,自己打了一桶水回来。
  洗水果的倒一盆,洗手的倒一盆。
  她这院子里别的不说,就是容器最多。
  全做完了,她再坐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别说刺绣或握笔了,她简直连举起书本的力气都没有,便先去床上躺着,虽然现在并非春夏,但不耽误她困。
  小睡了一会儿,精神振作些许,谭鸣鹊拿冷水泼了把脸,忽然听到一阵尖叫声。
  有女人尖叫,伴随着小孩的苦恼声,这是京城,王府之外,难道拐子敢在这里作乱?
  谭鸣鹊连忙跑出房间,没出院子,那尖叫声和哭闹声又熄了。
  一个温柔女声似是在告诫她的孩子:“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许凑到那些炮竹旁边吗?”
  有种后怕之意。
  小女孩只是哭。
  那人应该是她的母亲,接着道:“快让我仔细看看,还有哪里痛?”
  “这。”那小女孩小心翼翼吐出一个字。
  女声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是你方才吓得转身跑时撞的!看你还不小心!罢了,娘先带你去看看大夫,万一还有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呜呜呜……嗯!呜呜呜……”
  这对母女的声音越来越远。
  谭鸣鹊站在原地,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经调皮过,看人烧炮竹,也凑过去看热闹,但她比这个小女孩倒霉,炮竹飞了一片,正好弹在她脸上,当时就血流如注,把母亲吓得半死。
  虽然现在脸上只留下极淡的一道红印子,当初,却勾得母亲日夜流泪。
  在她养伤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床边陪着,她依稀记得,每每睁开眼,床边母亲便会关切地说几句话,像是从未睡着过一样,这种安心感,伴随着她,让当时被伤势也吓着的她,慢慢消去了心中的恐惧。
  她忽然想念母亲了。
  谭鸣鹊踯躅了一会儿,猛然转身,回到房间,再一次研墨。
  她想给母亲写一封信。
  等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摞,忽然想到,家里还有父亲和哥哥们,光给母亲写信,似乎有几分冷落他们的意思,便也给每人都补了几句问候,行云流水写下来,十几张纸才写够这份感怀。
  “女儿昔寒拜启。”
  这本应该是最后一句,谭鸣鹊正要搁笔,忽然想起昔寒二字未曾交待过,忙又在最末尾添了一句,昔寒乃是从师先生为我取的字。
  至于先生是谁,没注明。
  我拜了个老师,他是魏王,这样写,家人多半觉得她是胡说八道了。
  况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大肆宣扬,谭鸣鹊怕,万一让人知道沈凌嘉收下的第一位弟子是商人之女,抑或是绣娘,都会影响到别人对他的看法。
  棠国虽然开放,架不住卫道士人多。
  尤其,她心里明白,沈凌嘉本人一点也不淡泊,他需要极纯粹的声望。
  谭鸣鹊是这样想,便自觉替他考虑地隐瞒下此事。
  写完这封家书,谭鸣鹊将它放在桌上,拿砚台边缘压着,又走出房间。
  天色已经来到傍晚,她想去问问沈凌嘉有没有从宫中回来,但去书房一打听,还在宫里,还是那个守卫看她老来问,又认得她的脸,便多说了几句,沈凌嘉要在宫中参加晚宴,肯定要夜里回来,说不定,留宿一夜,明天才会回到府中。
  言下之意,今天是不必等了。
  谭鸣鹊无功而返,写完家书,刺绣不能做,好在手臂恢复了一点力气,现在可以捧起书了。
  她把容婆之后送来那本书,没看完的一半赶紧看完了,虽然跃跃欲试,但也知道手上没有那么多东西,容婆教授的易容术,哪怕想学到七成,也需要许多种颜色的粉,还有调和用的油,调和用的水,对于新手入门而言,越复杂,成品才越好,像容婆那种一个盒子搞定的,已经是出神入化的水平了。
  这就跟刺绣一样,谭鸣鹊很容易理解,也能接受。
  不过这些东西太多,想要准备,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她现在不能单独出府,最起码得等到菊娘回来,可她还跟着沈凌嘉在宫中准备参加晚宴。
  所以说,还是安安心心吃饱睡觉吧。
  谭鸣鹊默默选了几个水果,在盆子里洗好吃了,马上洗漱去床边换衣服。
  只是,大年初一这样度过,说心里一点没不舒服,也是骗人的。
  盖着被子,谭鸣鹊仰头看着床帐,密密麻麻的纱层层叠叠,漂亮是漂亮,却无法像往常那样起令人心悦的效果。
  所谓赏心悦目,其实多半还是本来就心情不错。
  窗外,传来风声。
  天渐渐黑,她一直没睡着,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所以能够清楚地看到窗户外,有星星点点的光一颗颗亮起。
  大街小巷喧灯彩,炮竹响连天。
  想起这一句,窗外便响起了炮竹声,这回不是伴随哭声了,是伴随着笑声,笑声与炮竹响声,此起彼伏。
  “唉……”谭鸣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早知道沈凌嘉今天根本不会回来,何必为那点不好意思而隐瞒?
  要是早知道……她一定会很诚恳地告诉沈凌嘉,很不巧,大年初一这一天,正好是她的生辰。
  这日子不错,倒霉的是,太不错了。
  过去的十三年中,她从来都不曾过生辰,因为大年初一这个日子实在太好,好到不能为了她的生辰而让路。
  但她每到这一天,还会有一碗长寿面,是娘为她亲手煮的。
  汤上飘着翠绿的青菜,卧着一个荷包蛋,鲜红色的茱萸,小小的,一整个也浮在面上,搭配出非常勾人食欲的画面。
  谭鸣鹊想象了一下,生生饿了。
  但纠结的是,当她躺在了床上,就不想再爬起来。
  况且她也不会煮面条,去厨房请厨娘煮一碗面,那也不是娘亲的手艺了。
  “算了。”谭鸣鹊咕哝一句,自我暗示,她其实对长寿面也不是很感兴趣。
  再过两三个时辰,她的生辰就过去了,再吃什么长寿面,也没有意义。
  她闷闷不乐地看着那片床帐,一会儿觉得自己矫情,一会儿又忍不住地哀怨,最后,还是诅咒起风柳楼齐王容婆那些人了。
  要不是那群丧尽天良的拐子到处抓人,她何至于背井离乡,离开娘亲?
  到了生辰,连一碗长寿面都吃不到。
  风声更大了。
  “呜……呜……呜……”
  窗外的声音化为凝重的拍打声,将门窗撞得哐哐作响,让谭鸣鹊不禁吓了一跳,翻身坐起来,定定地听了一会儿,简直怀疑今夜的风势活要掀了这间屋子。
  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
  谭鸣鹊坐了一会儿又不敢出去,她渐渐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不是什么好情绪,也没有欢欣雀跃。
  不会真出事了吧?
  她先爬起来,把衣服穿好,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换了足够厚实的衣服坐在这里等,肯定比一身单薄的中衣躺在床上要好。
  自从被抓过一次后,谭鸣鹊觉得自己机灵了很多,不得不开始学习随机应变了。
  早晨天气不错,没想到到了晚上,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连一丝动静也不放过,忽然,她听见了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就像是一颗点燃引子的火种,噗地一声,大火陡然开始燃烧。
  外面像是炸了锅似的,越来越多人发出慌乱的声音。
  有人惨叫,有人开始叫救命。
  这种声音,不止是府内的,还有墙外面的,大街上似乎也乱了。
  乱了!
  谭鸣鹊开始紧张起来,她有些揪心地犹豫着自己究竟要不要打开这扇门,她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今夜的风这么大,直到现在,它还在拼命地拍击着
  她既好奇,也担心打开门会更加危险。
  但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谭鸣鹊在心里自己纠结了一下,很快就用这个好奇心压倒了一切,不过她并不是鲁莽的人,并未马上打开门,而且先来到窗户边,将窗户其中一边的木锁挪开,缓缓地旋转,然后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她本来只想打开一条缝的。
  可是谭鸣鹊才刚刚把窗户打开一点,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外向内猛然一击,直接把这一半窗户整个撞开!
  “砰!”
  谭鸣鹊躲闪不及,整个人也被打中,额头首先就挨了一下。
  她捂着额头连忙往门那边的方向闪开,也幸亏她本能地做出这个动作,那一半窗户在猛然打开之后,还虎视眈眈地不断来回撞击着,如果她没有闪开,脑袋可就不止是挨一下了。
  “痛……”
  谭鸣鹊咬牙切齿半天只吐出一个字,她被砸中的那一刻,眼泪都差点滴下来。
  她先仔细摸了摸额头,没血,转身去找一张白色的绢子再揉了揉,幸好,只是撞上,估计是肿起来了,但是没有被刮破,这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在这么乱的时候,流血可很难去找大夫来治,但肿起来,忍忍能熬过去。
  谭鸣鹊站在旁边谨慎地看了一会儿,风是很大,但并没有她一开始幻想的那么恐怖。
  在谭鸣鹊原本的设想中,外面的风应该是可怕到能把人刮起来的程度。
  

☆、卷残云

  
  幸好,不至于,这种风力也就撞撞门和窗户了,一块碎砖头都刮不起来。
  谭鸣鹊实在不是一个能安心等待救援的人,再说她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也轮不到被人专门寻找保护。
  她还是更相信自己,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
  “呼!”
  迎面而来的狂风裹挟着要把门粉身碎骨的势头冲了过来,谭鸣鹊往后一退,躲开这双鬼拍门。
  等门往回退准备第二次撞击的时候,她抓紧机会飞快地跑了出去,暂时逃出了这间危险的屋子。
  等离开屋子以后,谭鸣鹊直接往院子外面走。
  院子里种的多是花,出了院子之后,是一条左右都是树的石板路,那里能够遮挡大部分的风。虽然屋子外面的狂风比在屋子里听的响动小得多,但是,在四面灌风的院子中央站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况且她出来就是为了打听外面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所以,自然不能接着逗留,不然,她还真不如在屋子里待着呢。
  谭鸣鹊刚走到院子口,突然,从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是雷声,响彻云霄。
  谭鸣鹊吓了一跳,她并不至于被这种巨响吓哭,但也忍不住生出胆怯之意。
  但没等她犹豫要不要回去,忽然又听到一声“噼啪”,一道有形的光芒从天而降,嗖地降落在府外某处。
  陡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这尖叫刺耳得让谭鸣鹊几乎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野兽的声音。
  伴随着那声尖叫声,更多人开始疯狂叫喊起来:“救人啊!救人啊!”
  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
  谭鸣鹊呆住,莫非,刚才她看到的那亮光是雷电,劈中了哪间屋子?
  骤然,天降大雨,将那火焰的气势打压不少,可谭鸣鹊还是浑身发凉。
  怪事。
  最重要的是,这怪事发生在京城!发生在祭天的时候……
  谭鸣鹊的身子更冷了,即便她在某方面的嗅觉不算灵敏,也能察觉到,在天子脚下,天降罚雷,该掀起多大的波浪!更别说,方才还有一阵狂风!
  她站在院子口这,心脏砰砰狂跳,只觉得眼前发黑。
  凡是被卷入这种事情里,谁都很难得到好下场,她,她实在不敢说自己一定能置身事外。
  谭鸣鹊担心得要命,她怎么能料想,帮个人,竟然会被拐,为了脱身自以为做了个正确决定,却又阴差阳错让自己陷入了更糟糕的局面中。
  朝中齐王魏王虽称不上势成水火,但私下实是不死不休,也许当初她应该在痛陈利害后,恳求沈凌嘉将她送走?她那时怕他表里不一,但其实,他人还算不错,如果她非要回家,他或许会想办法保护她的,再说,齐王也不一定真会对她这个小卒子动手,只要将事情挑明,他找刺客杀她全家这简直就是给魏王递把柄……
  一步错,步步错……
  谭鸣鹊越想就越是烦躁,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不对,这也不该,那也不该。
  正懊丧时,有人猛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谭鸣鹊吓得大叫一声,倒退一步。
  来人也被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谭鸣鹊定睛一看,这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并非别人,正是理应在宫中参加晚宴的魏王。
  她呆呆地看着他,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宫中维持秩序吗?
  怎么会出宫?
  “你发什么呆,被雨淋傻了?”沈凌嘉看起来心情极佳,“走吧,进去烤烤火,别生病了。”
  直接推她回房间里。
  谭鸣鹊被逼得往回走,等到坐下来,才恍然惊觉,想起发问。
  “殿下。”
  刚一张口,沈凌嘉瞪了她一眼。
  谭鸣鹊如梦初醒,慌忙改口:“先生,我有一个问题问您。”
  沈凌嘉将束在脑后的头发一捋,捋出满地水来,笑吟吟道:“说。”
  谭鸣鹊呆呆坐着,道:“您怎么不留在宫中?”
  “父皇大怒,把我们都赶出来了。”沈凌嘉无所谓地说道。
  沈清辉发怒?
  谭鸣鹊脑子里顿时萌生出“天子一怒,血流百里”诸如此类的句子。
  “又该死多少人啊……”她忍不住道。
  也忍不住庆幸,谭家只是个江南小商户,真是好事,起码免于波及。
  沈凌嘉看向她,道:“你还替别人担心?”
  谭鸣鹊忙道:“我也担心我呢!”
  沈凌嘉半晌没说话。
  气的。
  “你就不担心我?”他问。
  谭鸣鹊已经慢慢回过味来了,道:“您这么开心,恐怕,此事没牵扯到您?”
  亏得她之前左思右想差点把自己给吓死!
  但她也好奇,天降罚雷这种大事,沈凌嘉也能脱身?
  出了这种事,事后,连皇帝都要下罪己诏!
  沈凌嘉笑道:“算你机灵。”
  他确实高兴,便没等谭鸣鹊问,自己叨叨叨全说了。
  原来,正午祭天的时候,沈清辉让皇长子齐王列位在前。往常,祭天时本该齐王与魏王并排而跪,于是当时人人都觉得,这是皇帝有封太子的意思了,虽然没挑明。
  但到了傍晚,忽然开始起风,之后小风变大风,大风变飓风,站在皇宫里都能听得见宫外一片片的惨叫。当时齐王脸都绿了。沈清辉没怪责他,却也勃然大怒,又不好直接指明这是谁谁谁的错,只能自己生闷气,把所有人都赶出来,沈凌嘉一出门就瞧见天降罚雷,差点当时就大笑三声。
  这风卷残云,天打雷劈,可跟他这个祭天时离祭品几十米远的三殿下没半点关系!
  上头本该是沈清辉顶着,但今年刚换一个沈凌岳在前,老天爷就如此暴怒……
  沈凌嘉说得一脸幸灾乐祸。
  谭鸣鹊也忍不住想笑,齐王这运气,实在太糟糕了。
  她不信天降罚雷,她想沈凌嘉恐怕也不信。
  架不住有人信,更架不住有许多人信。
  谭鸣鹊内心的阴谋论开始运作,忍不住问道:“先生,这不会是您的手笔吧?”
  “呼风唤雨?有这本事,我就去做神仙。”沈凌嘉的心情实在太好,这种玩笑也乐意开了。
  “您做神仙?您要是做神仙那……”谭鸣鹊笑了一会儿,忽然一愣。
  她猛然一凉,怎么沈凌嘉一点也不隐瞒,什么都告诉她?
  就连这点心路历程,都全交待出来,他这么信任她?她自己都不信。
  谭鸣鹊不说话了。
  沈凌嘉状若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无谓地说道:“人要是老憋着,容易心里不痛快,若是不痛快久了,就容易生病,病久了,就容易死。再说,我告诉你,你还能告诉谁?”
  确切地说,是根本不敢告诉谁吧。
  无凭无据的,拿这威胁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怪不得沈凌嘉拿她当人体树洞呢。
  “……您说第一句就够了,不必全解释给我听的。”谭鸣鹊忍不住说。
  沈凌嘉冷冷丢出一句话:“我怕你听不懂我的言下之意。”
  “我是您的学生!”
  言下之意对言下之意,谭鸣鹊略胜一筹。
  沈凌嘉仍然没跟她计较,这时,外头又打了一个炸雷,雨声变得更加迅猛了。
  他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忽然,他看向谭鸣鹊,道:“我要不来找你,你就不跟我说是吗?”
  谭鸣鹊满脑子混混沌沌。
  “啊?”
  他的思维太广泛,跳来跳去她根本抓不住。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说的哪方面。
  “你生辰就是今天吧?再过一会儿,可就过了,我不问,你就不说?”沈凌嘉道。
  劈头盖脸一句话,稳准狠,将谭鸣鹊打懵了。
  她好半天才呆呆反问一句:“您是怎么知道的?”
  沈凌嘉见她呆呆的,不免有些得意:“我什么事不知道?”
  “您又恢复年龄了吗?”谭鸣鹊忍不住笑道。
  “啊?”这回换沈凌嘉听不懂了。
  “没什么。”谭鸣鹊摆摆手,“那您过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么一句?”
  “不止。”沈凌嘉往后看了一眼。
  谭鸣鹊也跟着往他身后看,可是,他一进门,就关了门,隔着门能看见什么?
  “你等着。”沈凌嘉看向她,提醒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得意地转过头:“好了,你开始数吧,数五声,有人要来了。”
  谭鸣鹊简直无语,十几息前她就已经听见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明显是朝这边来的,过了这么一会儿他才听见,还得意呢。
  不过她也犯不着这时候跟他拗,便乖乖数数:“一、二、三、四、五。”
  “咚咚。”来人敲门。
  “进来。”沈凌嘉非常有地主之谊。
  谭鸣鹊相当配合地做出期待脸,维持这个表情很难,尤其是来人打开门露脸之后她发现此人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菊娘时。
  “哇。”惊喜声略不走心。
  菊娘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碗。
  这是一碗面。
  汤上飘着翠绿的青菜,卧着一个荷包蛋,鲜红色的茱萸,小小的,一整个也浮在面上。
  谭鸣鹊呆呆地看着,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样?”菊娘不无得意地问道,可惜,看了一眼沈凌嘉,他盯着谭鸣鹊,再看一眼谭鸣鹊,她盯着面,都不说话。
  “怎么没一个夸夸我的?”菊娘嘀咕。
  

☆、偏心

  
  谭鸣鹊勉强憋出两个字:“这是……”
  “这是我让她做的。”沈凌嘉不动声色吹嘘了一下自己,“我听说你的生辰在初一这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庆祝,就命人去江南问了你的家人。据你的母亲说,你过生辰必须吃这样一碗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啊,就试了试。”
  “……是……”谭鸣鹊本以为,不过是一碗面。
  等她看到这碗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却还是忍不住激动。
  “诶,你不是要哭吧?看到一碗面,不至于要哭吧?”沈凌嘉看着她的脸,忽然吓了一跳。
  菊娘猛然往外走去:“外面好乱,我去处理一下。”
  沈凌嘉没叫住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谭鸣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
  谭鸣鹊倒不是哭,眼眶含着泪,一直没滴落。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同样惶然地说:“先生,谢……谢谢您……”
  慢慢的,她把眼泪眨回去,没哭,也没嚎,默默坐下来吃面。
  沈凌嘉有些尴尬地离座:“你也不至于这样谢我,面又不是我煮的……”
  他不怕冷眼,也不怕肃穆,最怕就是这种全心全意的谢意。
  “咳咳。”他强咳了几声,满屋子乱转,带着一路水迹。
  “诶?你练字啦?”沈凌嘉看到桌上叠起的纸,好奇地打开来看。
  谭鸣鹊猛然跳起来:“那不是练的字!”
  她十分苦恼,难得感怀一回,沈凌嘉就不能让她多做片刻安静的女子吗?
  沈凌嘉这人就是激不得,她一说不准他看,他马上打开信纸仔细阅览起来。
  等谭鸣鹊跑到他面前,他已经看完了。
  “哦,家书啊。”他一脸无辜的笑容,“快吃面吧,耽搁这么久,再不吃就没那味道了。”
  “……讲究。”谭鸣鹊闷闷地坐回凳子上吃完面。
  等她吃完了面,沈凌嘉才慢慢走回来:“你真有意思,吃面也至于哭吗?”
  谭鸣鹊看了他一眼,动动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真要跟他辩,那就是长篇大论了,才吃了人家的东西,她正嘴软,辩不动口。
  “好啦,再过一会儿,你便十四岁了,是大人了。”沈凌嘉郑重地说道。
  “……没听说过!”
  “十四岁都能成亲了。”
  “有几个人十四岁成亲?便是陛下,也是十八岁才大婚,至于先帝,更是二十余岁才迎娶先后。”自从读史之后,谭鸣鹊辩起来更有底气,“再说,您不也没成亲吗?”
  沈凌嘉笑得心虚:“我还早着呢。”
  “那我也早着呢。”谭鸣鹊洋洋得意,又占上风可不是容易的事。
  “来都来了,也别闲着。”沈凌嘉很有师德地表示,“拿书来,考考你。”
  “考我……”谭鸣鹊敢赌他之前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是临时起意。
  在吃瘪之后临时起意。
  “张望什么呢!”沈凌嘉一本正经地敲桌子,“我要问了!”
  “菊娘回来了!”谭鸣鹊腾地站起来。
  沈凌嘉不以为然:“我怎么没听……咦?”
  他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诧然道:“你的耳力这么好?”
  谭鸣鹊笑而不语。
  菊娘推开门,急匆匆地对沈凌嘉道:“殿下,宫中来了消息,让您即刻入宫!”
  沈凌嘉皱了皱眉,放下书道:“好,你快去备一身衣服。”
  他总不能这么湿淋淋地回宫去。
  谭鸣鹊松了口气之余,又忍不住提起心脏,传闻中陛下喜怒无常,她那时入宫还不觉得,如今看来,有这种传言倒也在情理之中。才刚因暴怒将人都赶走,又不说理由地将人宣召回去,这样反复,谁都吃不消。
  幸好这倒霉事不轮到她头上。
  谭鸣鹊恭敬地将他送到院子外,不久,有人送来热水,她匆匆洗了个澡,等续热水的侍女来了,打听一声才知道,被雷劈的,是齐王王府一角。
  她差点没笑了,赶紧将人请走。
  齐王可真是雪上加霜,惹来狂风骤雨已经够倒霉,没想到府邸都被雷劈。
  这要是不惹那群言官口诛笔伐,那才怪了。
  她便没再烦心,收拾了一下,匆忙睡去。
  折腾了半夜,她也确实太困,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早晨照样去书房请安,这次菊娘倒是在了,却拧着眉。
  见到她过来,菊娘松了口气,远远看见便开始招手。
  谭鸣鹊便赶紧跑过去,看她一脸忧愁,十分担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嘘。”菊娘把她拖到茶房里,递给她托盘,托盘上两杯茶,“七殿下来了,你送进去。”
  谭鸣鹊恍然大悟,原来菊娘是为了避开沈凌宥才会如此忧虑。
  她放下心,十分平静地打开书房的门才发现……这里的气氛,仍然很糟糕。
  沈凌嘉和沈凌宥相对而坐,两人看起来都很不高兴,谭鸣鹊断不出缘由,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想到沈凌宥的古怪脾气,她没敢说话,开门进去以后,轻轻将茶杯放下,便蹑手蹑脚要走出去。
  “站住。”沈凌宥抬头看了她一眼,“菊娘呢?”
  “……”谭鸣鹊又不想回答又不敢说谎,只好沉默。
  但沈凌宥没放过她:“菊娘人呢?”
  “七弟。”沈凌嘉沉声道,“先接着说刚才的事情吧。”
  挥了挥手,让谭鸣鹊出去。
  谭鸣鹊松了口气,没犹豫马上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她来到茶房想问问菊娘怎么回事,谁知道等她进了茶房却没看到菊娘。
  这里头一眼就能看完每个位置,没什么犄角旮旯,没看到人,菊娘应该是出了院子。
  她便去问那两个守卫,果然都往右边一指说菊娘离开了。
  谭鸣鹊顺着这条路飞快地往前走,幸好,这条路够长,她又是跑过去的,居然真的撵到了菊娘的背影。
  “菊娘姐姐!”她忙喊了一声。
  菊娘浑身一震,回过头来见到是她,也没放心,还往她背后看了一眼。
  谭鸣鹊恍然,忙解释道:“没有别人,也不是其他人叫我来,是我有事过来找你。”
  菊娘这才放轻松,道:“什么事?”
  “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说吧。”
  菊娘带路,找了一间没人的院子,昨夜新雨,院子里石凳上的水还没干,二人便索性站着说话。
  “刚才七殿下是问起你去哪了,我没说。”谭鸣鹊非常自然地邀功。
  菊娘挤出个笑容:“多谢。”
  每次沈凌宥一来,菊娘就要死不活的,谭鸣鹊习惯了。
  “刚才我进书房的,他们看起来很生气,是……吵架了吗?”她问。
  菊娘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
  “可我觉得他们好像……”
  “你刚醒吧,又没出府,想来还没收到消息。”菊娘打断了她的话。
  谭鸣鹊觉得菊娘的表情好像有点奇怪,有些烦躁,有些郁闷,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就好像刚才在书房里,从沈凌嘉和沈凌宥脸上看到的那样。
  “是啊。”谭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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