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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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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钰微微一怔。
“你是希望我处死你,狠狠地惩罚你,好减轻你心中的愧疚?或者是饶了你,替你遮掩你所做的,就如同你出宫前那样,然后我们继续若无其事地扮演父慈子孝?秦钰,告诉朕,你希望朕怎么处置你?”
秦钰浑身都抖了起来,秦瑄尖锐的一连串反问,最终让他麻木的灵魂都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那种比父皇的失望还令他害怕的,是父皇不曾对他失望,而他却总是一次次突破父皇的底线,从来不曾做对过的事实。
真的是,太可怕了。
“父皇……”秦钰眼睛酸涩,心被搅得血肉模糊,不由自主地留下了两行眼泪,冲刷着他心头那海涛般一浪接着一浪涌上来的悔恨,他的思绪纠结成了一团乱麻,几乎狂乱地语无伦次起来。
“父皇,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总是做错,总是不理解你的苦心,我就是个废物,为什么还活着呢?为什么?”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秦钰的脸上,阻止了他无望的崩溃。
正堂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秦钰捂着红肿的面颊,呆呆地看着父亲——哪怕是他出宫前做了那样可耻而拙劣的陷害之举,父皇也没有打他,如今,父皇居然打他了?
“我秦瑄的儿子,从来不是孬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你做错了,朕还没有罚你,你就先胆怯崩溃了,你可真有出息!”
秦瑄神情冰冷,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他不打算让秦钰成为继承人,就是考虑到秦钰的性格不行,可是再不行,也不能差到如此地步,他绝不希望看到,秦钰长成个一点点事情就能压垮内心的懦夫废材!
秦瑄觉得,与其遮遮掩掩地教训秦钰,不如就揭开那层窗户纸,真真正正、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的考量全部说明白,如果到了这个地步秦钰还不明白自己放弃他的原因,那么,他会养着这个儿子,但也仅仅只是养着,哪怕废了他,也绝不给他一丝出头的机会!
“朕纵然远在蒙城,也能查出你外公的作为,知道他没有经过你的认可便径自利用你的名声喊出‘清君侧’的口号,你和你外公每日都会相处,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你不觉得自己无能吗?你死活要争夺储君的位置,却连身边发生如此大的事情都没察觉,你有什么能力做上皇位,和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周旋对抗?”
“我……我……”秦钰张口结舌,晕头转向,似乎听懂了秦瑄的话,又仿佛处在云里雾里。
“你以为做上皇位就意味着至高无上?你只看到皇权的辉煌璀璨,你看到皇权代表的责任了吗?大乾地大物博,拥有三十六省,七十二兴盛繁华府城,更有万万黎民百姓,他们过得好不好,全在于能不能遇到一位为他们着想的皇帝,秦钰,你连身边的小事都管不好,你还有自信能管好这一切吗?”
秦钰就如同是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秦瑄汹涌而来的气势压迫得飘摇不定,那狼狈茫然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时,秦瑄突然话锋一转,收敛了迫人的气势,一瞬间又恢复了宽和优雅的作风,淡淡地道,“倒是你最后,能够当机立断,赏了严老儿一杯毒茶,有几分朕的风格,没堕了皇家的威名——对于想利用皇家的那些宵小,无论他是谁,都无需手软。”
直到这时候,秦钰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带着三分羞惭以及不确定,“外人都说儿子毒辣,六亲不认……”
“那种狼心狗肺的亲人,认来做什么?”秦瑄打断他的话,认真地道。
他虽然任命了严贼做秦钰的老师,却不代表他能容忍对方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最后更打着秦钰的名号,对皇家起了不轨之心!
就算这不轨之心是被那缇和乔清池一手挑唆起的,但动了就是动了,秦瑄对儿子可以宽容,却不代表他会宽容外人,一个想要谋逆推翻大乾统治的人,诛十族也不为过!
秦钰却不知秦瑄的心中在转着如何血腥的念头,在被秦瑄肯定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眼眶热辣辣的,刚刚咽回去的眼泪,又有了流淌的趋势。
“我早就认命了,”许久之后,秦钰终于痛哭出声,“我认命了,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皇位,从来也没想过当皇帝。我只是不甘心,只是想让父皇多看看我罢了,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逼我?”
因为你的软弱,让人觉得可欺——秦瑄在心中默默地道,看着这个几近癫狂的儿子,心中既怜惜又厌烦,既心疼又恼怒,那种父亲面对不争气儿子的复杂心情,真是语言难以形容。
不过,也好,能够发泄出来,人就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该处罚处罚,该放过放过,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如果秦钰还不开窍的话。
放任秦钰借着痛哭宣泄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屋子里只听到秦钰的哭声,外面有李连海守着,秦钰的内侍小喜子虽然担心主子,却是想闯也闯不进来的,只能在原地干着急地转圈,如同一头被蒙着眼睛拉磨的小驴子。
秦瑄等秦钰慢慢停止了痛哭,平复了杂乱的情绪,才淡淡地开口。
“你知道你二哥现在在哪里吗?”
秦钰微微一颤,低着头没有说话。
秦瑄的视线自上而下地审视着他,很是严苛,秦钰的身影更加僵硬了。
半晌,秦瑄翘了翘嘴角,似无意地道,“朕送他在玉山老人那里习武,玉山老人是玄心派的太上长老,地位超然,且半只脚已经踏入宗师境,是秦国师、朕、贵妃三人以下的第一人,教一个毛头小子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谁叫秦钊出自皇家呢,身份过高,玄心派也不敢得罪,只能认了。你二哥在那里过得不错,就是一个人孤单了些,朕本想让你和你二哥去做个伴,只是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愿意……”
“不,儿子愿意,儿子愿意!”秦钰倏忽抬头,大叫着打断了秦瑄的话,生怕秦瑄改了主意!
“你当初可是十分抗拒的。”秦瑄淡淡地道,“如今你愿意了,说不定过两日又改变了主意,秦钰,做人不可刚愎,不可贪心,不可善变。朕最后给你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去和你二哥作伴?不再改变主意?”
秦钰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那双红肿的眼睛完全衬托不出严肃的气氛,他神情中透出羞惭和释然,“我不是那块料,就不挣了,挣来了我也当不好。父皇愿意饶儿子一命……儿子……儿子……儿子定然好好学习武艺,将来,就像秦国师那样,守护我大乾的江山!”
说到最后,秦钰的声音中透出些许哽咽。
但秦瑄并没有被秦钰的这番话打动,只是回以端肃冷硬的神态,“朕不会立即相信你,只是时间会证明一切,希望你好自为之!”
秦瑄站了起来,逆着光的高大身影,给秦钰造成了压迫得几乎窒息的错觉,语气冷冷淡淡,“你收拾收拾,明日就走。你犯了如此大错,朕也不可能毫无表示,否则岂不是让人觉得,反咱们秦家的江山很容易?反正秦家人软弱,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会对造反的人做什么可怕处置,所以,就肆无忌惮地去造反吧,谋逆吧!”
秦钰脸皮通红,转而又变得苍白,他再如何无知,也明白这次政变产生的可怕影响,远远不是眼前短暂的时间能够抚平的。
秦瑄见他想明白了,才继续道,“所以,朕会对外宣布,将你于玉碟上除名,贬为庶人,逐出京城,从此你就不再是秦家人!”
秦钰将下嘴唇咬得发白,听完秦瑄的处罚,简直觉得轻得不可思议,他满心羞愧,心悦臣服地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低声道,“儿臣谢父皇宽恕!”
秦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
秦钰眼看着父亲就要跨出门,心头猛烈地挣扎着,最终,想起逝去的母妃,想起饮下毒茶的外公,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尽管难以启齿,还是低声开口求情了,“父皇,儿子不肖——想向父皇求一个恩典。”
秦瑄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神情莫测,“说吧。”
秦钰生怕自己没有勇气说太多的话,一鼓作气地道,“儿臣在外公临终前,答应他给严家留一丝血脉延续香火,儿臣,儿臣有个表弟,刚刚出生,儿臣想带他离京……”
秦瑄打断他的话,“秦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钰艰难地点了点头,看向秦瑄,神情中充斥着隐痛,羞愧,却也坚定不移,“儿臣知道自己僭越了,只是,儿臣打算将这个表弟抱到京城外,在玄心派山下找个人家养着,不会让他习武,也无需他姓严……”
“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朕允了你便是!”
秦瑄并没有驳回儿子的这个请求。
然而,出了皇子所,秦瑄立刻冷声吩咐梁松,“去查查严家那个小儿。”
斩草不除根,不是他秦瑄的风格,但秦瑄也不愿意失信于儿子,只希望严家那个小儿不是聪明伶俐的。
梁松领命去了。
秦瑄准备去养心殿,走到半路,只觉得心头愈发烦闷,越走脚步越重,到了养心殿门口,停了停,他连殿门都没进,转身又离开了,沿着养心殿右侧进了后宫,在李连海完全不意外的眼神中,径直便往永寿宫去。
不一会儿,永寿宫东偏殿便传来了欢声笑语,李连海听到自家从皇子所出来就一直绷着脸的主子连连大笑,开怀至极,他暗自啧了啧舌,心道还是贵妃母子有办法,难怪主子爷将这母子当成心尖子,一个整日让他发愁郁闷,另一对就是十足十的开心果,随便换个人,心也得偏了。
他忍不住悄悄伸头往里面看了看,据说这里是贵妃主子布置给四殿下玩乐的地方,里面各式各样连他这样见多识广都不曾见识过的玩意儿,唉,四殿下有这样一位母亲,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嗬——
李连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见屋子里,他心中高贵无匹的九五之尊,此时正跪在地毯上,俊容上充满宠溺的笑容,四殿下则胆大包天地趴坐在皇上的龙背上,惊险地东倒西歪,却兴奋得小脸红彤彤,眯着那双酷似皇上的眼睛,嘴里大声喊道,“驾,驾,快,爹爹,快……”
李连海猛地缩回了脑袋,只觉得心都蹦出了嗓子眼!
他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紧紧地、牢牢地抱住贵妃母子的大腿,绝不松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求见
秦瑄在永寿宫小睡一觉后,神清气爽,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烦扰都一扫而空,有种一切坏事都已经过去了的错觉,不过显然老天爷并不那么疼爱他。
随意地用了一份不那么甜的点心,就听到李连海前来禀报一个令他心情陡然糟糕的消息。
文楚押送着那缇和金老头到达京城了。
只不过,他不是平平安安回来的,而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受伤重不重?有没有请太医去看看?”
“回皇上的话,文将军受伤不是很重,已经请太医包扎过了。”李连海弓着身子回话道。
秦瑄点了点头,本来他对于路上是否有人伏击救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否则他干什么为了节省时间而先行一步?就是怕路上的这些麻烦耽搁了时间。
那缇和金老落在他手上,现场有那么多各国的高手,不可能瞒得下去,自然也有忠心爱国之士拼死救人。
这一点,文楚也很明白,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他知道秦瑄将人托付给他,是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但也有可能让他彻底栽进去,翻不了身,只是为了那万一的翻身机会,他也不会不把握住。
好在文楚身边带着秦瑄留下保护他的人,更有热心的大乾高手沿途护送,他没被重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想起那缇,秦瑄刚醒来时的轻松愉悦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容昭坐在他对面,也皱着眉头,毕竟那缇是国主,那金老头也是北穆的支柱,她自然明白文楚带着一身伤回来是怎么回事。
“真是胆大包天,国内还是一团乱麻,还能分出人手救人,那缇这个女儿生得也不算糟。”秦瑄似笑非笑地道。
“皇上怎么确定只有南疆文玛公主的人?那金老头势力也不小。”容昭侧头问道,难道皇上有什么后手?
“那金老头在北穆有一个府邸,相当于咱们大乾的山门,他的人手基本都集中在此处,而他本人比较孤僻,将手中几乎全部的资源都砸给了耶律贵佑,将他捧成宗师,自然会引起他人不满,所以,他真正亲密的人并不多。镇国公的孙子一顿炮轰,将偌大的王庭轰成飞灰,自然也包括金老头位于王庭王帐隔壁的府邸,他那些本就没什么报仇心的手下……如今唯一可能为他报仇的耶律贵佑正因为武功被废以及继位的问题焦头烂额,因此真正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人的,只可能是完全继承了那缇势力的文玛公主了。”
只是,秦瑄不用想也知道文玛如今的处境十分不妙,她不是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到维护自己的地位不被其他野心者推翻吗?
无论文玛有多少缺点,并且与大乾还是敌对关系,但对于这个不顾一切救父的女人,秦瑄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养心殿里,秦瑄见到短短时间就瘦了一圈的文楚,心中也有些感慨,“你做得很好,朕就知道你小子行!”
除了武力不错脑子一流的文楚,秦瑄当时还真找不到值得信任且交托任务的人,事实证明文楚也没有让他失望,从蒙城到京城短暂却杀机重重的路,他走得惊险,但到底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文楚眼圈一红,有皇上这句毫无距离感的亲近话语,他就觉得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值了。
“皇上宽宏大度,给了臣戴罪立功的机会,臣若是再搞砸了,无需皇上说,臣也无颜面见皇上了!”文楚态度坦荡而真切,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错误,苦笑道,“好在托皇上洪福,总算完成了任务,没有辜负皇上的信任。”
秦瑄心中最后一点因为元泰被掳而对文楚产生的迁怒之意,也随着文楚这略带苦涩惆怅的笑意消散了。
他迁怒文楚是人之常情,即使他性情足够平和,但毕竟是天生的上位者,从嫡子、太子、皇帝、一路顺顺遂遂地走来,阶级观念在他心中已经根深蒂固,绝不可能因为和文楚从小作伴的情义,就会把文楚看做平等的人,产生如同兄弟一样的情谊,而他的小儿子,同样是主子,在文楚的地盘弄丢了主子,再多的情谊,也抵不过他的过失。
然而如今容昭和元泰都平安回到他的身边,文楚这位打小一起长大并且始终对他忠心耿耿的伴读的好处自然也就重新浮现在他心头,想起文楚从小为他挨的板子,被他的兄弟使下的无数绊子,甚至为了替他掌握住边疆的兵权,一去七年,他大儿子都十几岁了,文楚却连个正妻都不敢娶,还不是怕战死沙场,愧对妻儿?
尽管,时移势迁,很多感情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纯粹了,但总比后来者更多一份岁月沉淀后的温情——秦瑄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了浅浅的温度。
“路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君臣浅浅地交流了一番感情,秦瑄方才开口问起自己关心的话题。
说到正事,文楚立刻严肃起来,沉声道,“回皇上,臣心知南疆或者北穆不大可能会按兵不动,所以便准备了四路人马,分别从四个方向出发,臣和沙原国主乔装成商队跟随其后,开始几天还算风平浪静,后来那四支队伍都遭受了伏击,双方各有损失,那些人知道中计,就排查了过来,前后总共十三批人马,有南疆高手自发组织的,亦有南疆内廷的高手,还有一些却是海外的散人浪子。臣无能,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受了些伤,好在没有让他们将人劫走。沙原国主亦受了内伤,且他身份敏感,所以护送臣至京城门口便回国疗伤了,临走前托臣向皇上问好。”
秦瑄听完文楚轻描淡写的话,心知过程定然惊心动魄,凶险万分,只看文楚虽说受伤不重,却神色惨白虚弱的状态,就能说明其中到底如何危急。
同时,秦瑄心中也感念沙原国主白石仗义重诺,到他这个层次,信奉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或同盟,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样的政治“真理”,但白石显然打破了这一“真理”——自从他宣誓与秦瑄结盟后,这么多年未尝做过一件于大乾不利之事,甚至时有伸手相助的情义,却是难得的诚信君子,令人钦佩。
“也是朕疏忽了,那缇那等诡计多端胆大妄为的人,怎么会规规矩矩地和朕比武?总要闹出些阴谋动静才罢休,朕都防不住他,何况你呢!沙原国主那里,朕自有酬谢。今次你辛苦了,朕让人替你收拾了文府,你先养好了这身伤是正经。”
文楚感激地跪下重重行了一礼,“臣多谢皇上恩典!”
秦瑄没有当场宣读对文楚的封赏,但君臣二人心中都有数,若是秦瑄念旧情,赏文楚一个侯爵并不为过,若秦瑄吝啬些,文楚起码也能捞个伯,打拼了这么多年,捞来一个爵位,也不算差了。
只是这样的封赏不可能只针对文楚一个,此次政变中立功的不在少数,比如高卫、叶俊卿,还有镇国公那个彪悍的小孙子,自然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一同封赏。
但文楚调动回京的事实却是立即就会兑现,也就是说,这趟回来,文楚已经无需再回蒙城了。
对这个结果,文楚打心底是欢喜的,在外面防备北穆整整七年,虽然容易积攒战功,但他也确实累了,他不年轻了,又何苦再和那些新生的小将们争夺战功?再说,数十年内,北穆都再无一战之力,蒙城作为边塞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会被削弱,他还守在那里吃沙子干嘛?
秦瑄身为帝王,不会不明白这些,所以他调文楚回京,是实打实的恩典,而不是明升暗降,剥夺文楚的兵权。
送走文楚前,秦瑄赐了一瓶灵泉药水给了文楚,文楚久不在京城,并不知道这种药水如今在权贵中的贵重程度,非帝王心腹器重不可得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秦瑄如此关心他的身体而感激涕零。
一回到文府,他就服用了半瓶,虽是稀释了很多倍的东西,对于从未接触过此物的文楚而言,也是堪比灵丹妙药的存在,一身的伤势,本需要大半个月才能痊愈,如今连五天都不到就结疤了,原本肺腑间遭受的创伤,愈合得更早,最令他惊喜交加的是,他停滞已久的功力居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一回来,作为最亲密损友的叶俊卿自然是登门拜访了,结果却面对这让他意想不到的喜气洋洋局面,心头那一点同情文楚经历坎坷差点被皇上厌弃的心情,顿时化作了羡慕嫉妒恨。
“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的金贵?”叶俊卿瞪了暴殄天物一口气喝了一半的文楚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五滴就够你治好那一身皮肉伤了,再加五滴,啥内伤肺腑伤都治好了,等你伤好了再服用,这一小瓶你用到宗师以下绰绰有余,结果你现在就活活用了半瓶,身体不好既吸收不了,剩下的完全浪费了!败家子儿!”
文楚惊呆了!
他知道这是好东西,但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好啊!
“对于武人而言,这药水能提高功力,治好所有暗伤,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治疗病痛,延年益寿,对于女人来说,可以调养身体,恢复青春美貌,效果立竿见影且无副作用,你想想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京里的权贵王爷老大人们为了得到皇上赏赐这一小瓶药水都快打破了头,想千方设百计地讨好皇上,让皇上满意,你不过就捡了个现成便宜,就得了一瓶,还不知道珍惜。”
叶俊卿不是个善言多言的人,但此刻,他这话里的酸溜溜味道,都快弥漫了整个屋子,文楚岂会感觉不到?他眼珠一转,飞快地收好剩下的一半,然后才笑眯眯地道,“原来是这样的好东西,那你天天跟在皇上跟前伴驾,肯定也弄到了不少吧?”
叶俊卿脸一黑,文楚可真是“够朋友”,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文楚多年不在京城,不注意一些京中发生的小事小细节,但哪个外放的官员不关注皇上的一举一动,就凭他们三人一起长大,文楚不关注皇上和他才怪!
对于他和皇上差点君臣离心的隐秘,他能不清楚?
既然明知他差点失宠于皇上,现在偏偏这么说,岂不是在故意戳他心窝子?就知道这笑狐狸本性难改!
当初皇上的确赐给过他一小瓶,当年他就凭着这瓶药水功力升到了顶尖水准,成为名符其实的半步宗师,只需要再多一瓶襄助,他突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他都打算好了,来年一定要更拼更努力地跟上皇上的步伐,立下功劳,好有脸向皇上求药。
可惜,世事难料,谁知道南巡之路上会发生那缇掳人之事,谁知道他会对那位早就认识的贵妃起了隔阂之心,就这么一步之差,他误入歧途,差点就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如今好容易才重新挽回皇上的信任,他虽然立下微末功劳,却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放肆,更没有求药的勇气,只好望着文楚的药水眼馋。
不过,都是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文楚一看叶俊卿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二话不说就把药水藏起来了!
开玩笑,这些年,他一心守城拒敌,手上的功夫已经落叶俊卿那么多了,再让叶俊卿往上突破,两人差距越来越大,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做朋友了?
如今,他才是最需要这药水帮助他追赶昔日小伙伴们步伐的人,他才不慷慨无私呢!
眼见从文楚这里怎么也掏不出来药水,而“宗师”两个大字就在他面前晃悠可就是摸不着,气得叶俊卿仗着身手狠狠胖揍了文楚一顿,神清气爽地蹭了顿饭再扬长而去。
两人之间多年未见产生的隐约的疏离感,也在这场单方面痛殴的打架以及一顿不怎么精致的饭菜中消除得干干净净。
秦瑄自然也接到了暗卫的情报,知道自己的两个幼年玩伴幼稚地打了一场才恢复额以前的友谊,不过置之一笑,
转身吩咐梁松快马加鞭给白石也送去了一瓶没怎么稀释的药水,白石卡在宗师境界太久,实力已经足够,就差那一个捅破厚膜的契机了,但愿这瓶药水能帮助他突破,达成心愿,也算是他对于沙原国主坚守盟约的真诚酬谢。
秦瑄却不知道,他这种“恩怨分明”的处事方式,却暗合了修真界中因果之说的本质,对于他这种半只脚踏进修真界的菜鸟而言,干净清爽的因果关系,十分有助于他境界的提升,只是他目前境界太低,感受不到这份好处罢了。
但隐隐约约地,他似乎也有所感,所以做事时,总是下意识地遵守这份堂皇正道的规律。
……
诏狱的最底层牢房里,关押进了两个贵重的人物。
诏狱是秦瑄仿十八层地狱所建,全部埋在地底,越是往下,越是罪行严重犯人所去之处,虽然没有十层,只有八层,但其固若金汤的程度,绝非刑部天牢那等地方可比。
当初的真假宁妃,都曾有幸在这诏狱走过一趟,只不过她们只有资格进入第一层罢了。
诏狱的最底层,第八层,整个牢房不过区区三间,全部是由掺有陨铁的千炼钢铁所制,做成鸟笼形状,坚硬无比,连大宗师也插翅难飞,而从它建成至今,却从未“住”进去过一个人。
而今年,里头送进了两个大人物。
金老头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老人斑布满全身,身形干瘪瘦小——他原本就已经寿元无多,外表仿若五六十岁的鹤发童颜全靠深厚的内力撑着,如今骤然失去了内力,便迅速“枯萎”下去,短短几日,外表便如同民间百旬老人那般,仿若松间最寻常的干树皮。
他原来准备在临终前,采用“醍醐灌顶”的方式,将一身内力都传给耶律贵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虽然奄奄一息,但一身功力却不复存在,而他属意的继承人耶律贵佑也几乎可以说是废人了。
金老头先是失去功力,再次亲眼看到徒弟被毁,最后也听到北穆王庭被炸飞的消息——他的府邸自然也不可能幸免——因此他已经彻底绝望,脸上死气沉沉,完全没有再活下去的欲望了。
倒是那缇,虽然同样失去了功力,但他本身足够年轻,底子足,且几次三番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早就练就了强悍的接受能力,因此轻易不会被压垮。
所以表面上看,他除了有少许疲倦之色外,并无多大变化。
他甚至还有闲心向那浑身流转着血腥煞气的狱官要吃的,“本座饿了,先上几份酒菜吧,想必秦帝千里迢迢将我们带回来,不至于让我们饿死。”
那狱官早就接到吩咐,也不和那缇说话,对那缇的要求,不离谱的都可以答应,离谱的,他再往上报就是。
那缇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要一份酒菜,就试出了秦瑄没有杀他和金老头的心思,唇畔的笑意不由得加深,神态更加悠然起来。
很快地,狱官就后悔自己之前给予了那缇予取予求的印象。
酒足饭饱,那缇丝毫没有在敌人家地盘坐牢的觉悟,悠然地对狱官笑道,“请转告秦帝一声,本座希望能见你们那位璟贵妃一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先天
这位前暗卫统领退役的狱官第一次知道啥叫蹬鼻子上脸!
想见贵妃,贵妃是你一介阶下囚想见就能见到的?
狱官和提出此过分要求的那缇默默对视,狱官那一身血煞凶戾之气能令小儿止啼,却丝毫没能让对方动摇自己的荒谬想法。
问他敢不敢把那缇的这个要求上报给皇上,他不敢。
谁不知道璟贵妃娘娘是皇上宫里的第一人,自己也是一位宗师,他就这样大刺刺地为个“外男”传话,这是要把皇上和贵妃一起得罪的节奏?
“抱歉,下官没有面见皇上的资格,也没办法为你传话。”狱官木着脸,睁着眼说瞎话。
那缇眯了眯眼。
“你还是去问问的好,秦帝若是要我死就不会千里迢迢冒着风险把我带到京城。我若是在你看守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想必秦帝也不会轻易放过破坏他计划的人!”
狱官沉默——卧槽,这人是千年精怪了,怎么就知道皇上没有杀他的心?
这妥妥儿的智商碾压,他担心自己若是再和这个人说下去,还不知要被这人套进去多少次。
他是可以完全不理他,只是,皇上也吩咐过,但凡这两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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