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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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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你可以随时到齐国找我,我不敢说你能像在邵州这样自由,但起码,你也不必担心需要看人眼色。”
顾香生一面诧异于他的底气,心想夏侯渝在齐国果真混得还不错,否则不会说这样的话,一面又觉得很感动。
“其实我原本并不打算在邵州久留,后来是因为……”
话未竟,碧霄走了进来:“娘子,五郎,饭菜都做好了,吃饭罢?”
她瞧着两人的脸色有些诧异,心想方才进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得僵凝起来,总不至于吵架了吧?
顾香生也没有再说下去:“走罢,去饭厅再说。”
“好啊!”夏侯渝也跟着起身,语调轻快,“许久都没吃诗情和碧霄亲手做的饭菜了,方才倒忘了点一道松鼠桂鱼!”
碧霄笑道:“有有,还有蜜汁莲藕,都是你喜欢吃的!”
顾香生故意道:“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怎么就做他喜欢的,却没有我的份?”
碧霄睨她一眼:“娘子还说呢,这些原就是您喜欢吃的,从前就常常照着自己的口味送去给夏侯五郎,久而久之,将五郎的口味也调、教得与您一样了!”
当年夏侯渝在魏国,乃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一个质子,住的地方大虽大,却无人打理,荒草丛生,更别说什么大厨,有得吃就不错了。加上用度时常被克扣,他平素吃的,比寻常百姓人家还要略逊三分。难得偶尔赴宴交际,才能吃上一点好东西,但那种场合常常还要忍受冷嘲暗讽,白眼讥笑,山珍海味也食之无味,所以顾香生隔三差五会让碧霄送点菜过去,那就是夏侯渝来之不易的福利了。
不过此刻被碧霄说起来,却似乎别有一番意味深长。
☆、第102章
顾香生不意自己调侃不成,反被调侃,不由尴尬起来,忙错开话题:“再说下去,菜都要凉了,还是赶紧去吃罢!”
碧霄嘟囔:“还不让人家说实话……”
顾香生假装没听见。
夏侯渝笑眯眯跟在后面,明智地选择什么话也不说。
菜色果然很丰富,除了方才说的松鼠桂鱼和蜜汁莲藕之外,另有八宝鸭子,蟹米分汤包,竹荪上素卷等,夏侯渝看上去很开心:“一见这些菜,我就想起从前的味道了,今天估计能吃得下三碗饭!”
碧霄好笑:“五郎在齐国是金枝玉叶,吃的定然比这桌菜要好上百倍千倍,可别为了哄我们而特意这么说!”
夏侯渝淡淡一笑:“纵是珍馐美味,那也要看谁做的,有没有心意在里边,吃的人一尝就知道了,我自然更喜欢你们做的。”
诗情和碧霄果然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诗情还特意去拿了一坛梨花白过来:“今日重聚,五郎定要与娘子好好喝上几杯才是!您不晓得,这几年娘子总念着您,生怕您在齐国被欺负了,吃不饱穿不暖呢!”
“就你多嘴!”顾香生被她念叨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打断,“不是还有鸡汤么,快去看看好了没有!”
换作从前那个小小的夏侯渝,她当然不会觉得怎样,但现在……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男人身上,对着一个美男子说这些话,未免就过于暧昧了。
诗情捂着嘴笑,也不多言,顺带将碧霄给扯走。
她们这一走,顾香生却有点后悔起来。
没了她们在旁边调剂,怎么气氛反而好像更尴尬起来了?
夏侯渝为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又举起自己的杯子:“香生姐姐,在魏国时,有赖于你多加照顾,记得有一回生病,你还为我请来大夫,亲自守了我几天,否则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能否活得下来,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谢谢你。”
顾香生饮下这杯酒:“其实是你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正应了这句话。”
夏侯渝摇摇头:“不是的,是我一直记得你说的那句话。”
对上她有些疑惑的眼神,夏侯渝道:“那会儿我病得迷迷糊糊,你对我说,成大事者,会将苦难作为磨砺,只有失败的人,才只能将其作为逃避的借口,如果我当时就死了,就算传回齐国,也没有人会当回事。”
顾香生不太记得自己是不是说过这样一番话了:“是吗?”
夏侯渝笑了一下:“所以后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最起码,不能那样就认输了。别人越希望你过得不好,你就越要活出个样子来。”
顾香生同样也选了一条不被世人认可,也很艰难的道路,可她自己并不觉得难过,听见夏侯渝这样说,却反而隐隐心疼起来。
因为夏侯渝过得比她还要艰难百倍,他能拥有今天,必然也是付出百倍于她的代价换来的。
她到席家村,有林泰柴旷等人帮忙,又有诗情碧霄作伴,在邵州,又遇上了徐澈,不说艰难,起码也不会是寂寞的。
然而夏侯渝身边,就只有一个张芹,张芹能耐有限,在齐国更是完全帮不上忙,他等于是自己披荆斩棘,生生辟出一条道路来。
顾香生注视他:“那你现在开心快活吗?”
夏侯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开心,也快活。因为我一直有个目标,那就是终有一日,还能与你相见。”
顾香生心头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从泥土中破开。
夏侯渝深深看着她:“小时候,你总护着我,现在我得变强,才能护着你。”
顾香生的眼睛落在离自己最近的那盘松鼠桂鱼上面,顺手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对方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任酸酸甜甜的味道夹杂着鱼肉的鲜美一道留在齿颊之间。
“阿渝,你待我的一番心意,我很明白,也很感动。但我并不想要在任何人的羽翼下生活,就连如今在邵州,虽说上头有徐澈,可他也是放开手脚,从未干涉过问我的作为。从前在顾家时,我无甚感觉,现在自由自在惯了,心反倒野了,不像再像从前那样被困在一个地方,往后,也许会入蜀,去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去走一走,看一看,方才不负大好光阴。”
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算是对夏侯渝的一个回答。
以他的聪明,不可能听不明白。
顾香生不愿自作多情,可也不想造成什么误会或暧昧。
有些话,自然还是提前些说开才好。
听了这些话,夏侯渝的眼神先是略略黯淡了一瞬,随即又笑了起来:“香生姐姐,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束缚你,或者将你困在自己的羽翼下,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有用些,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都能及时出现,能及时帮到你。”
顾香生心头微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夏侯渝点到即止,转而专心喝酒吃菜,不时问些邵州风物人情。
她暗暗松了口气。
抛开这些敏感或沉重的话题,两人久别重逢,还有不少离情可叙,夏侯渝又问起魏初的近况,顾香生道将乐王去世后,魏初在京城守孝并陪伴母亲整整一年,一年后才离京去找在地方上任官的夫婿,偶尔会有消息传来,据说夫妻俩琴瑟和鸣,感情很好,前年魏初还生了个儿子,如今也有两岁了,长得很像魏初,连霸道的性子都像了个十足。
两人还说起当年认识的几个朋友,顾家是绕不开的。
焦太夫人去世后,顾香生便没有刻意去打听顾家的消息,但不少事情依旧隐隐绰绰传入她的耳中。
譬如周瑞娶了顾香生的三姐姐顾眉生,听说两人感情也还不错,但成婚几年顾眉生无所出,万春公主便给周瑞纳了两房妾室,顾眉生性子温柔有余,利落不足,居然被妾室骑到头上去欺负,彼时顾香生“已死”,焦太夫人也去世了,顾家没落,在天子面前说不上什么话,自然也无力护着顾眉生。
万春公主当初同意让周瑞娶顾眉生,未尝不是看在顾香生嫁给魏临的缘故,本以为顾家可以更上一层楼,谁知道这座楼还没建成,就一夜之间坍塌了,没了顾香生和焦太夫人,剩下的大老爷们根本撑不起一个顾家。
女子出嫁之后,看的就是娘家得不得力,顾眉生既无娘家可靠,又无所出,万春公主自然会不满意,周瑞头顶上有个强势的母亲,所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强势到哪里去,矛盾由此而生。
而顾画生,当年端午宴之后,她就被送入庵里去吃长斋了,外头的人都知道顾家二娘子一心向佛,身体又不好,这辈子怕是不可能出来了。就在焦太夫人去世之后不久,吕家就提出和离。彼时吕诵作为严家的死党,又在前面的战事立下大功,已经一跃成为新贵,顾经不愿意得罪吕家,许氏则懦弱,偌大一个顾家,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够为自家找回颜面的人。
反倒是顾琴生出面与吕家交涉,最后将顾画生的嫁妆,连同吕家给予的一些补偿拿了回来,又在京中买下一栋不大的宅子,将妹妹从庵堂里接出来,安置在那里。
这些事情,听得顾香生唏嘘不已。
顾家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家,三代富贵,锦衣玉食,然而灰飞烟灭,却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唯一与贾家不同的是,顾家总算还有些家底,没有掏空银子,也没有站错队得罪皇帝,所以就算大不如前,总算还能维持中流以上的生活水准。
夏侯渝知道的则比顾香生还要更多一些。
他听说顾家将没落的原因都归结到顾香生身上,尤其是顾经顾国那些人,都觉得如果没有顾香生的出走,皇帝也就不会对顾家冷冷淡淡,如今后族变成了严家,单看皇帝对皇后如何爱重,如何爱屋及乌,对后族恩赏不断,他们仿佛便看见顾家错失的一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香生的任性妄为。
除了小焦氏,只怕整个顾家,没有人会关心顾香生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然而单凭小焦氏一人,又能改变什么?
顾香生不回去是对的,那样的地方,本也没什么好留恋。
但这些话,夏侯渝不会说出来,免得徒惹她伤感。
她现在在邵州,过得未必就不好,主持建复始楼,首倡修前朝史,协助练兵,制造军火,筑医护所,赈济灾民,规范商业,一点一滴,邵州百姓都记得她的功德,也让焦芫这个名字逐渐传了开去,世人都道女子为官惊世骇俗,可这也更加助长了她的名声。
夏侯渝的父亲,那位齐国皇帝,就曾说过,将来若是将南平并入版图,其他人都可以不管,但有两个人是必须保全的,一是徐澈,此人仁厚,可为宰辅,调理阴阳,上应中枢,下安百姓;一是顾香生,此女巾帼不让须眉,胸怀大气,可为翰林,可为一州长官,即便女子不能为官,也可入内宫,为良佐嘉偶。
这话当时是在提起南平局势的时候说的,齐君随口点评,转头也就忘了,夏侯渝正好在旁边,便听了一耳朵。
这番评价拔高与否,暂且不论。夏侯渝也不觉得顾香生稀罕当他爹的什么内宫良佐,但这些话却可以反映出一个信息:那就是顾香生的名声,连齐国皇帝都听闻,身在魏国的魏临,又怎么会没听说?
邵州的变化有目共睹,来到这里的人,将其称之为南平之珠,流连忘返,往来商旅,日夜不停,又有重兵防守,不扰民,不犯民,不可不令人惊叹,就连他那个经常跟回鹘人作战的大兄夏侯淳,也觉得邵州是块难啃的骨头,说日后约莫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假若顾香生是男人,或许还不会那样出名,但正因为她是女子,这一切反而显得那么富有传奇色彩。
如果魏临知道焦芫就是顾香生,会不会后悔当初轻易放弃,没有将人找回去?
如果顾家知道焦芫就是顾香生,会不会吃惊之余,大骂她离经叛道?
夏侯渝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她。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些醉意,夏侯渝不擅喝酒,这么多年好像从没变过,一杯接一杯,很快就有了五六分醉意。
热气从丹田往上涌,连眼睛都烧得微微湿润。
顾香生发现夏侯渝醉酒的时候,连看人的眼神都变得很无辜,这当然不是说他平时如何罪大恶极,只是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把“无辜”和“楚楚可怜”演绎到极致,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这种带着娇弱味儿的形容词放在身形高大的夏侯渝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顾香生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否则她怎么会认为这样的眼神有点诱人,心跳还加快了些许?
她按住胸口,心想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使得心跳加速。
“香生姐姐……”
有了醉意,彼此就放开许多,重逢之后的那一丝几不可见的陌生,也彻底消散无形。夏侯渝似乎是想像小时候那样拉住她的手,可等指尖碰到顾香生的手背时,又触电般地缩回去,露出一点点委屈的神情,他呆呆盯着顾香生旁边那株君子兰,半天之后,脸慢慢地红起来,忽然露出一个傻笑。
“其实我真的很高兴,你能离开魏国……否则,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在深宫,我们想见一面也很难了,”他扁扁嘴:“说不定得等魏临死了才行……”
顾香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对一株君子兰说话:“说什么孩子话!”
夏侯渝下意识反驳:“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经长大,可以保护你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声音是从另一边发出来的,难道有两个香生姐姐?
夏侯渝慢吞吞地转动脑袋,目光从君子兰移到顾香生身上,明显有点迷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了起来:“对,这个才是,方才那个不是!”
顾香生还没来得及嘲笑他醉得已经分不清人和花了,便目瞪口呆地瞧着对方上手把自己的衣襟扯开,然后抓着她的手按向上半身的胸肌,结实柔韧的触感自手心传来,她已经忘了如何反应,慢半拍的脑子像被浆糊搅过,只能愣愣地看着夏侯渝朝自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不是小孩子罢!”
“……”顾香生一头黑线,将手抽了回来,绝不承认那一瞬间有点口干舌燥。
见她缩回手,夏侯渝又露出那种有点委屈的表情:“你不相信我。”
“你醉了。”顾香生面无表情夹起一个蟹米分汤包塞进他嘴里。“来,吃东西。”
……
捂着额头坐起身,夏侯渝发现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鸟儿正叽叽喳喳叫个没完,一枝紫薇花从窗外探了进来,生机盎然。
想必已经时近晌午了。
自己这一觉真睡了那么久么?
夏侯渝想了想,发现没什么印象了,喝到后半段,他是真醉了,后来被谁抬了回来也完全不记得了。
他掀开被子,下榻穿鞋,闻了闻身上单衣,隐约还有一股酒味,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拿着床头放着的干净衣裳绕到屏风后面。
浴桶里盛着水,想必是他昨天睡着的时候顾香生让人安置的。
但过了几个时辰,水温已经完全凉了。
夏侯渝并不在意,直接脱了衣裳,从旁边拿起一个小桶,从浴桶里舀了水就往身上浇。
这几年在齐国虽然也有婢仆服侍,但他早就习惯了凡事都自己动手。
洗漱好,换了衣裳,他推开房门走出去,外头果然日光正盛,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宅子静悄悄的,夏侯渝沿着廊下走向前院,终于看见诗情从那头走过来。
“五郎醒了?”诗情笑道。“那我进去收拾屋子。”
“我起晚了。”夏侯渝有点不好意思,“香生姐姐呢?”
“一起床就找娘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诗情调侃了句,“她早上出门去了,现在应该还在刺史府。”
夏侯渝了然,自己昨天和顾香生说的那席话,对邵州的未来至关重要,她肯定是要去和徐澈商议定计的。
他点点头:“那我先到处逛逛,等会儿就回去,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诗情:“娘子让我问你,你若想在这里住,就只管住下无妨。”
夏侯渝婉拒:“我带了下属过来,他们都住在客栈里,我不好让他们反正我在邵州会待一段时间,隔两天便会过来叨扰你们,到时候你们别嫌我烦就好。”
诗情捂着嘴笑:“你想找的不是我们,而是娘子罢?”
夏侯渝一脸无辜:“我也很喜欢你们做的菜啊。”
诗情捧心哀叹:“昨日你顾着喝酒,我们做的那一桌子菜都没吃完,五郎竟还好意思说这句话!”
事实证明,跟女人斗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夏侯渝最后选择了落荒而逃。
院子里开满各色的花,似乎受了顾香生的影响,夏侯渝对茶花也情有独钟,昨天没顾得上细看,这会儿总算可以好好端详赏玩一番了。
这时候外头的门被敲响。
诗情和碧霄估计在后院那边,一时半会没有听见,夏侯渝便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头却不是顾香生,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对方二十出头,年纪应该比他稍大一些,斯文清秀,手里还抱着几册书。
瞧见夏侯渝,他也是一愣,期期艾艾问:“敢问,这里是焦宅么?”
“你找哪位?”夏侯渝不动声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找焦先生。”那书生道。
“焦先生出门了,临走前让我看家,你有事可以与我说。”夏侯渝面不改色地扯谎。
书生明显不太愿意和他说话,视线又往他身后瞥:“啊,那诗情和碧霄呢,她们也不在么?”
夏侯渝微微皱眉,蓦地敛了笑容,看着他:“有何要事,不妨直说。”
书生原是想说改日再来的,但对上他冷冷淡淡的目光,不知怎的,话到嘴边顿时就噎住了:“我,我是住在隔壁的,刚搬过来不久,听说焦先生要修史,复始楼需要藏书,正好家藏几卷古籍,便,便拿过来,看焦先生用不用得上……”
他结结巴巴把自己的来意都交代清楚,只差没把祖宗八代都告诉夏侯渝了。
夏侯渝一看他手上抱着的书册,似乎的确没有说谎。
“焦先生不在,你把书给我,回头我转交给她。”他道,伸手便将对方怀里的书拿过来,想了想又问:“足下高姓大名?”
“免贵姓丘,丘元。”丘元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书就已经到了对方手里,又是吃惊又是诧异。“你又是谁?”
“我是焦先生的亲人。”夏侯渝看了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丘元之前压根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那,那碧霄小娘子也不在么,我亲手转交她也行的……”
夏侯渝错开他欲伸来的手,冷冷一瞥:“你一个外男,怎么成日想着要见女眷,莫非送书是假,存心不良是真?”
丘元脸色涨红,满心冤枉:“可我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焦家的人!”
“现在不就见过了。”夏侯渝面无表情说完,直接就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丘书生猝不及防,差点没把鼻子给撞歪了。
夏侯渝回身,便见碧霄提着篮子过来,里头似乎还装了些熟食。
对方瞧见他手里抱着的书,咦了一声:“五郎,这些书是哪里来的?”
夏侯渝:“方才有人过来送书,说是隔壁新搬来的人家,姓丘,行止鬼鬼祟祟,我疑心是骗子,便将人打发走了。”
碧霄啊了一声:“你,你就这么将人赶出去了?没让他进来坐坐么?”
夏侯渝一脸无辜:“没有,难道他果真是这里的邻居么?”
碧霄顿足:“自然是真的!”
她咬了咬下唇,又不好怪罪夏侯渝,只扔下一声“那劳烦五郎将书拿到书房里去罢,我出门一趟”,便匆匆走了。
夏侯渝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似乎出了些差错。
☆、第103章
议完事,徐澈亲自将顾香生送到门口。
天色依旧澄澈,却忽然起蒙蒙细雨,淅淅沥沥。
这样的小雨本该在春天才会出现,不过也聊胜于无,总算为夏日驱逐了一丝暑气。
徐澈让下人去拿伞过来,一面道:“此事事关重大,改日我将宋暝于蒙他们都召到一块,再……”
话说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顾香生有些奇怪,循着他的视线朝外头看,便看见一人撑着伞站在外头。
是夏侯渝。
他会在这里,肯定不是来找徐澈的。
果不其然,看见从里头走出来的两人,夏侯渝也露出笑容:“香生姐姐!”
又稍稍一收,嘴角扬起一个矜持的弧度:“徐使君。”
徐澈哭笑不得。
这待遇差别可真够明显的。
他清了一下嗓子,朝夏侯渝拱手:“我都听阿隐说了,你对邵州的大恩大德,我代邵州百姓谢谢你了!”
说罢长长一揖。
夏侯渝却不肯受他的礼,身体微微往旁边一侧,淡笑道:“徐使君言重了,上兵伐谋,以德服人,能不废一兵一卒而止干戈方为上策,我也不愿意看见生灵涂炭,能少点杀孽,自然更好。”
徐澈颔首,郑重道:“齐国强大,世人皆知,非邵州一隅之地能敌,我们虽然不愿看着国土沦丧,可也绝不会罔顾百姓性命而作徒劳之举,你先前传递的那些消息异常重要,可以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商量对策。总而言之,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我的,请只管开口。”
夏侯渝笑了起来:“不必客气,香生姐姐在这里,我又怎能坐视不管?”
顾香生看了他一眼,对徐澈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这些天我会常在复始楼,若想找我,使君派人到那儿便好。”
徐澈点点头:“好。”
又看了看夏侯渝手里的伞,道:“我让人再拿一把伞过来。”
“不用了。”夏侯渝婉拒,“这里离焦宅又不远,走个几步路就到,用不着那么麻烦。”
徐澈见顾香生没出声,也只好闭了口,看着两人转身离去,渐渐前行。
夏侯渝的变化太大,他几乎认不出来了,虽然提前在顾香生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可见到真人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昔日柔弱的小男孩,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从背影上看,谁也不会否认那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同为男人,他如何会看不出夏侯渝对顾香生的心思?
早在魏国潭京的时候,谁也看不起的齐国质子,就是顾家四娘子身后的小尾巴了。
只是……顾香生也有同样的心思吗?
其实刚刚那一瞬间,徐澈很想喊住顾香生,想跟她说,夏侯渝并非良配,他自己身世复杂,现在就算长大成人了,在齐国的日子肯定也不会是一帆风顺,还想告诉她,夏侯渝是齐国人,他千里迢迢过来找顾香生,指不定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旋即,他又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卑鄙。
这些考量,以顾香生的聪颖,又怎么会不明白,难道还用得着他说吗?
他想说这些,终究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有一点点的不甘罢了。
可是错过的已经错过了,他既然一开始选择放手,就没有资格再去招惹人家。
徐澈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五味杂陈的心情,俱都在这一声叹息里头。
旁边徐厚听见了他在叹气,唠唠叨叨道:“郎君,您性子就是太磨蹭了,做什么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想了又想,看罢,当初让您先下手为强,纳焦娘子为妾,您不乐意,现在好了,被人抢走了,您还在这儿望人兴叹呢!”
徐澈一头黑线,回头训斥:“你说什么胡话呢!”
徐厚不以为意,摇头叹道:“小人见那位郎君也生得好,是小娘子们最喜欢的样貌,您这会儿就算后悔了,想再抢回来,也来不及咯!”
徐澈抽了抽嘴角,啼笑皆非,正想教训他一顿,却见外头匆匆来了位驿站信差。
“使君,京城急件!”
徐澈接过一看,信是他在京城的老家人写的。
莫不是家中出了事?
他如是想道,一面将信拆开。
下一瞬,信上的内容令他脸色大变。
徐厚看着奇怪,忍不住问:“郎君,出何事了?”
徐澈忽然觉得很头疼:“崔氏要来邵州了。”
徐厚也大惊失色:“那,那您快写信阻止啊!”
徐澈苦笑:“来不及了。你看,信写好寄出来的当天,崔氏正好离京,算算日子,她也差不多该到了。”
徐厚对徐澈的心情感同身受,闻言便义愤填膺:“岂有此理,他们还把不把郎君当主人呢,这样重要的事情也敢不事先知会郎君便擅自瞒下来!”
徐澈揉了揉眉心:“也别怪他们了,崔氏一定是盯着他们,不让他们事先来信,他们也只能等崔氏走了才写信过来罢。”
徐厚:“那,那可怎么办?小人去让人收拾出一间院子来,给娘子用?”
徐澈挥挥手:“去罢!”
徐厚愁云惨雾地走了,其心情和徐澈相差无几,可见崔氏在徐家人心目中的形象。
比他心情糟糕百倍的应该是徐澈,因为崔氏来邵州,肯定是为了找他的。
他看着信上的寥寥几行话,片刻之后,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
……
两人同撑一把伞,衣袂不可能不碰到。
明明走在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顾香生却仿佛能听见衣裳相触时的悉索声。
有时候她刻意稍稍拉开距离,但那样一来,夏侯渝也会将伞往她这边挪,结果便是他自己的肩膀湿了大半。
顾香生于心不忍,就只好重新靠近一些。
路过唐记时,夏侯渝将伞塞给她,自己则小跑几步过去买东西。
下雨没什么客人,也不需要排队,他很快就提着一大叠油纸包过来了。
顾香生:“你怎的又买这么多?”
夏侯渝:“给你买的。”
顾香生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糖罐子!”
夏侯渝笑道:“他们家也不唯独只卖蜜饯,我还买了些咸的点心,总会有你喜欢的。”
顾香生忽然想起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真正粗心大意的男人,当他想要讨好一个女人的时候,再粗心的人也会变得细腻温柔,如果你觉得他粗心,那只是因为你不值得他讨好。
“另一把伞呢?”她忽然问。
“什么?”夏侯渝茫然。
顾香生:“一把伞这么小,你出门前,诗情她们肯定不会只给你一把伞的罢,还有一把呢?”
夏侯渝哦了一声:“我路上看见一个人没带伞还要淋雨,就把伞顺手给他了。”
他的表情十足无辜,让顾香生想怀疑他是故意的,都觉得自己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香生决定不和他计较:“你打算在邵州待多久?”
夏侯渝想了想:“应该是十天半个月罢,再久也不能了。”
顾香生有些奇怪:“可齐君不是让你勘察南平风貌么,你这么成日与我闲逛,就能交差了?”
夏侯渝:“自然是不能的,不过我若是想参观邵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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