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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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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香生心情一好,说话也眉开眼笑:“我连祥瑞都不信,更何况是谶诗呢?上天无爱憎,庸人强加之,便是桀纣那样的暴虐之君,当初他们在位时,何曾又见过什么上天示警了,汉高祖出生时,难道就真有瑞气千条,红光漫天,不过都是因为需求各自杜撰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上天真有什么话要传递给陛下,大可给他托梦,又或者直接劈下一道雷,为何要千里迢迢弄一块石头,万一发现石头的人偏不报官,反而搬回家自己观赏呢?上天岂非算盘落空,又得重新预示了?”
    魏临:“嗯,我就知道我家阿隐不同凡俗,非那些庸夫俗妇能比。”
    说罢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点点她的鼻子:“这话委实离经叛道,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可不能信口胡言!”
    顾香生故意道:“我偏要四处去说,让别人都以为这是你教我说的,然后陛下就会把你叫过去,指着那祥瑞,叫你再找一块来,哈哈……啊!”
    原来是她直接被魏临拦腰抱了起来。
    魏临挑眉:“思王妃莫不是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连你都抱不起来,方才有恃无恐?”
    顾香生赔笑:“不不不,思王殿下英明神武,力大无穷,我怎敢如此以为……你快放我下来!”
    这种双脚悬空的姿势看起来浪漫,但顾香生现在又不是重伤昏迷的状态,反而会担心魏临当真一个手抖将他摔下来,不得不紧紧圈住魏临的脖颈。
    周围的奴仆离得有些远,都不知道两人是如何说着说着就搂搂抱抱厮混到一块儿去的,目瞪口呆之余,连忙识趣地悄悄退下。
    软玉温香在怀,自然令人心猿意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无需细说了。
    ……
    自从端午宴上思王拿出了那一封弹章之后,所有人都预料到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政治风波。
    刘党不是吃干饭的,反应也不算慢,当晚就快马加鞭去信向程载魏善通风报信,让他们早作预备。
    程、魏二人自然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私吞财物,可坏就坏在,他们的确私扣了一部分吴越皇宫搜出来的珍宝,而且划出其中一些分与底下将士,所以皇帝若想认真追究,只需从下面的人开始盘问起,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事已至此,费力遮掩并没有多大的效果,魏善想要上疏将那些私扣的财物主动交出,却被程载拦下,因为现在皇帝还什么都没说,你却迫不及待地表态,这不正表明了做贼心虚么?还暴露京城这边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事实。
    姜还是老的辣,魏善毕竟年轻尚轻,程载却已经看出来了,魏临在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掐准皇帝的弱点,将他们的后路通通堵上。
    吴越皇宫这批财宝是有登记造册的,作为战胜方的战利品,像程载他们这样中饱私囊的不在少数,历朝历代都有,可以说,若是自己不私扣,反倒不正常了。这种事情,碰到一个大度不计较的皇帝,又或者皇帝被瞒在鼓里,那都没有问题。
    坏就坏在,当今天子很介意,不止如此,他最讨厌被人欺骗,把他当傻子,而程载他们犯了这个忌讳。
    财宝的清单一共两份,一份是交给皇帝的那个版本,还有一份是吴越皇宫内库里的完整版本,吕诵不仅拿到那份完整的,还偷偷送回魏国,通过魏临交到了皇帝手里,两相对比,自然知道少了什么,多了什么。
    更别提弹章里还说到传国玉玺。
    程载等人有苦难言。
    玉玺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是吴越皇帝所用玉玺,雕工精美,玉色上佳,实乃难得一见的珍品,当时吴越天子自尽之后,被魏军在宫中某个内侍身上搜到,后者兴许还准备偷偷带出宫去卖个大价钱。
    程载魏善他们拿到玉玺之后也没打算私藏,还准备等魏善回国之后,将其亲自献上,博得龙颜欢心。
    然而现在让他们上哪儿去找一个传国玉玺给皇帝?
    魏临可真毒啊,真亦假来假亦真,这么真真假假地弄,换了皇帝,在发现程载他们欺君的前提下,肯定会相信对方还有更多事情欺瞒自己,而不会相信程载等人是无辜的了。
    五月十五,皇帝的申饬诏书快马加鞭抵达钱塘,与此一起的,还有一份换帅的诏书,说新任主帅严遵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可抵达,届时程载魏善等人作好交接,并赶紧回国听候处置。
    程载与魏善商量一番之后,上表向皇帝请罪,将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表示隐瞒一部分财物的确是有的,当初进宫的时候,大家见了财宝就抢,乱哄哄的,后来这笔财物就很难登记造册,加上还有一些被齐人抢去的,所以原本记录在册的东西就少了许多,他们只能另造一份册子,言语婉转,将来龙去脉点得清清楚楚,末了还说自己一时糊涂,因为担心陛下怪罪所以不敢呈报,如今事发,不敢为自己砌词狡辩,求陛下降罪云云,遣词造句,恳切委屈之意尽现。
    程载在军中威望很高,大家见主帅为了自己蒙受委屈,哪里肯依,当即就将胡凌、吕诵两个“小人”绑过来,表示要杀了他们替主帅泄愤,更有甚者,觉得现在天高皇帝远,又是在原吴越的国土上,建议程载索性反了算了,自立为王,免得回去要倒大霉。
    这个建议程载却是万万不可能采纳的。
    如果他现在存了反意,不管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的生死,那倒没所谓,但程载还做不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更重要的是,前来接替他的严遵已经在路上了,他要造反,要不要杀魏善?如果不杀,用什么名义来自立?能不能打赢严遵?齐人会不会趁机捡便宜?程载根本没有造反的心理准备,最终也仅仅只是在心底动摇了一下,便摇头否决了。
    五月下旬,信国公世子,越州观察处置使严遵率军抵达钱塘,奉命卸下程载手中兵权,命人将程、魏二人护送回京。
    说是护送,其实就是半押送与监视,但因程载官职仍在,魏善又是皇子,严遵不能做得太过分。
    与魏善一行差不多同时抵达京城的,是三年前被流放黄州的三皇子魏节。
    皇帝看见魏节的时候,几乎认不出这个儿子来。
    他儿子不多,虽说有思王、益阳王珠玉在前,但对其余几个儿子,他从小也分与足够的关注,要说多么疼爱也许没有,但要说完全不疼爱,也是不可能的。
    坠马案案发时,魏节年仅十四,皇帝不大相信他能做出残害兄弟的事情来,但当时为了制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也为了杀鸡儆猴,给其他人,给德妃李氏一个警示,他狠狠心,选择将这个儿子贬为庶民,流放黄州。
    后来黄州乱民起事,皇帝就有点后悔了,他派人暗中去查看,发现魏节过得还好,也没有多管,打算过阵子再将他召回来。
    如今一见,魏节面色蜡黄,神态沧桑,哪里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二十七虽只怕也是有人信的。
    “草民以为,再也见不着陛下了!”他伏地大哭,声音沙哑,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饶是皇帝再铁石心肠,见了也不由动容,他上前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会恢复你的爵位,帮你找一门好亲事,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罢!”皇帝摩挲着他的头发,惊觉魏节的头发枯黄粗糙,发丝间甚至还有几根白发,不由心酸。
    又好言抚慰了几句,皇帝体谅他母子分别多时,让他先去找李氏叙旧情。
    魏节前脚一走,皇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看了陆青一眼:“魏善还在外头?”
    陆青:“是,益阳王已经候了半个时辰。”
    皇帝本想让他继续候着,转念一想,还是道:“将人叫进来!”
    ……
    那头魏节脚步匆匆,在宫人的带领下一路往增成殿的方向走去。
    暌违三年,宫中一切似乎变化不大,飞檐下的鸟窝还在,那处墙边的紫薇花也仅仅是更茂密一些而已。
    甚至连常在增成殿出没的黄色老猫,见了他也没有丝毫吃惊,喵了一声便懒懒趴在墙头,好像他只是出门遛了个弯。
    魏节的眼眶里一下子就热了。
    当他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更是控制不住,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嘶声喊道:“……阿娘!”
    没等他做什么,那人就已经快步上前,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李氏泪如雨下。
    母子俩抱头痛哭一场,李氏摸着他周身骨骼,看见他早衰的容颜,又止不住眼泪:“怎么瘦成这样!”
    此时的李氏已经恢复德妃名位,皇帝将宫务交到她手里,许多人原本觉得她被软禁三年,未必能应付得来,谁知不过多事,她便将后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毛病,那些在李氏获罪之后才入宫的新人才知道,这位李德妃原来也是个厉害人物。
    李德妃将左右宫人屏退,独余母子二人细叙。
    一旦没了外人,魏节终于忍不住吐露心声:“阿娘,那桩坠马案,根本与我无关,我从来就没有谋害二兄的心思!为何阿爹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我流放,我恨啊,这三年我在黄州过得好苦!”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也不是阿娘做的,是有人陷害了我们母子!”李德妃握住儿子瘦骨嶙峋的手,将他拉到榻上坐下。
    当时他们根本来不及好好说上一句话就被分隔开来,等李氏被关进增成殿,魏节更无法前去探望,一个罪名被强自扣上来,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侍从居然还和魏善的侍从有来往,稀里糊涂就被定了罪,连辩解都无力,在黄州那种苦寒之地,一过就是三年。
    “刘氏陷害不成,反而连累我们,这笔账我已经记下了,如今她已是无牙之虎,我定要十倍百倍加以奉还!”李德妃咬牙切齿道。
    魏节却惊恐起来:“不不不!阿娘,我不想报仇了,千万不要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再去黄州了,我想安安生生过日子,不想再看见这些忍了!”
    看着爱子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李德妃心头难掩凄凉,她闭了闭眼,强笑道:“你放心,陛下为你找了一门婚事,他和我提过了,是鸿胪卿杜家的长女,婉约温顺,堪为良配,待你成亲之后,你就可以出宫开府了。”
    魏节看起来却并未多么高兴:“那我还有多久成亲,难道这段时间,我还得继续住在宫廷么?”
    李德妃嗯了一声,忽然问:“三郎,你有意皇位么?”
    魏节睁大眼睛,连连摇头,脸上还露出惊恐之色,仿佛皇位对他来说不是诱惑,而是多么可怕的怪物。
    “阿娘,您千万别做傻事!那位子不是人坐的,我不想当皇帝!”
    李德妃暗暗叹息,儿子变成这样,就算当真将他扶上皇位,他也未必能坐得稳。
    “知道了,阿娘不逼你,阿娘也不会去与人争那把椅子,咱们母子就安安静静地看戏,等他们抢完了,咱们就离开这里,去你的封地上,过安生日子!”
    魏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正是!正是!这见鬼的地方会吃人,若不是您在,我片刻都不想待了!”
    ……
    魏善自大政殿里出来,面上不显,心里难免有些失魂落魄。
    程载因欺君之罪下狱,他则被狠狠训斥了一顿,与程家的婚事暂且作罢不说,同安被禁足,刘贵妃也没了掌宫大权。
    虽然这一切未必会比李德妃母子那时候更差,但于魏善而言,他一辈子顺风顺水,从未遭遇像现在这样的困境,如今从高处跌落低估,一时还未拿定主意,到底是要先设法营救程载好,还是先将自己从嫌疑摘除出去好。
    正边走边思忖,便见一人从远处迎面走来。
    不是旁人,正是他那兄长,思王魏临。
    魏善心头一凛,停住脚步。

  ☆、第66章

魏善还记得小时候,他跟着兄长魏临,还有弟弟魏节去玩,魏临躲开内侍奶娘等人的注意,将两个弟弟带到掖庭附近的桃树林里去玩,旁边还有个池塘,荒废已久,因罕有人迹,也没人打理,一潭深水就这么孤零零在那儿,时值桃花盛放,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池塘上,偶尔还有鱼跳出来。
    那会儿魏善早夭的弟弟魏章还没出生,大家年纪还小,兄弟之间的关系也都很融洽,不像日后那么剑拔弩张,暗潮汹涌,魏临私自带着两个弟弟去捞鱼,结果鱼没捞着,魏节掉进池塘差点淹死,两人吓得哇哇大哭,魏临还跳进水里去救人,幸好内侍来得及时,把人都给救起来,要不当时估计他就得同时失去哥哥和弟弟。
    明明那么久远的事情,却忽然毫不费劲被回忆了起来,仿佛就在昨天。
    兄弟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坠马案之后,他躺在床榻上,听母亲说这件事跟兄长也脱不开关系?
    还是从更早之前,大家渐渐长大,在偶尔一起听师傅讲课时的争强好胜开始?
    魏善心里有时候也会想,自己除了名分和排序之外,当真没有什么输给魏临的,可名分和排序又不是自己说了算。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位置不能由自己来坐呢?
    以前或许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但坠马案之后,当他躺在床榻上,因为断骨而日夜疼痛的时候,被母亲痛骂而醍醐灌顶,这个念头才算是真正清晰起来。
    锦绣江山,无边权柄,如果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那他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朝秦暮楚,对程载再三猜疑,又在形势大好的时候将人给调回来,他一定能够比父亲做得更好。
    这种想法一旦萌生,就像杂草一样疯长蔓延,根本控制不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相隔一条长廊,伴随着脚步越走越近,但魏善却觉得,这么几步路,足足走了半辈子那么长。
    “二郎,你回来了。”还是魏临先开口,他面容露出笑意,眼神也很温和,就像以前那样,从未改变过。
    可当真没有改变过吗?
    刘党用祥瑞和谶诗,原想将思王彻底打得无法翻身,没想到思王手上却握有杀手锏,不仅将了他们一军,还将李妃给放了出来,让魏节得以回京,这件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刘贵妃在运筹帷幄,但作为刘党的关键,魏善不可能不知情。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假如自己差点被陷害成灭国的罪魁祸首,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谈笑自如。
    可魏临就能。
    魏善蓦地生出一点寒意,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兄长其实了解得并不够。
    小时候的回忆越来越模糊,而面前这个人却越来越陌生。
    “回来了。”诸多念头浮光掠影般自脑海闪过,魏善也扯起嘴角。
    笑完他就发现自己还没到魏临那种境界,与其强颜欢笑,还不如干脆不要笑。
    魏临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回来就好,陛下素来对你爱重,训你也是为你好,不要放在心上。”
    顿了顿,又道:“陛下正在气头上,你与程家的婚事也没算彻底作罢,你先别急着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这茬,回头我再帮你转圜一二。”
    对方越是这样一副好兄长的形象,魏善就越是气上心头。
    他原本就在里头被皇帝训得狗血淋头,听见对方这样说,终于有点忍不住:“我有今日,全拜大兄所赐,大兄何以还能说出这些话?你可知道如今大魏在前方形势一片大好,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北上将整个吴越占据,届时……”
    “这么说,你与程载没有藏匿财物了?”没等他说完,魏临就道。
    魏善表情一滞,一时接不上话,片刻之后才道:“那些财物,我们是为了分给底下将士,并没有私吞!”
    魏临玩味道:“陛下还未发话,你们就先赏下去,难道不是想要收买人心?”
    魏善怒道:“你这是诛心之论!”
    他反应这么大,不仅仅是因为兄长的话,而是刚刚在大政殿里,皇帝也说过一样的话。
    就在刚刚,两人一站一跪,皇帝就这么负手俯视着他,略带讽刺的语调微微提高,质问魏善:“你跟程家都还没结亲呢,就急着勾结在一起了?”
    而眼前,魏临也说出差不多的话来。
    魏善深深吸了口气,很快冷静下来。
    这几年,不单顾香生在变,顾画生在变,连魏善也在变。
    顾香生从对宫闱斗争避之唯恐不及,到为了魏临主动去融入参与。
    顾画生心里那点嫉妒,也愈演愈烈,最终烧了自己。
    而魏善,他已经不是当日在郊外游猎时,看见顾香生就会脸红欢喜的那个少年了,他变得更加沉稳世故,更加冷静沉着,吴越一战归来,这位年轻的益阳王身上,更添了与以往不同的硝烟味道。
    他没有跟魏临争执,更没有大打出手,只是攥紧了拳头,直直往前走,直接忽略了兄长的挑衅。
    啧。
    魏临心底轻轻发出这么个声音,身形拐了个弯,却没有往大政殿的方向走去,而是转向长秋殿。
    如果有人是几年前离开长秋殿的,那么他肯定会发现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庭前原本是种了不少槐树的,这两年长得更好,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白花成串,沉甸甸挂在枝头,几名宫婢提着篮子踮着脚摘花,不时小声耳语,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后殿还有桂花,隐隐有甜香飘来。
    廊下则是错落有致的茶花,有些开了,有些没有,米分白花苞,重瓣花蕾,又是与槐花桂花截然不同的风致。
    踏进这里,魏临的心就不由得跟着宁静下来。
    不是因为这些景致,而是因为里面的人。
    顾香生又在鼓捣吃食,见他来了,欢喜非常,忙招招手:“来来,快尝尝这道黄金鸡,里面被我改进了一下,塞了槐花!”
    听说塞糯米的,塞药材的,还真没听过在鸡肚子里塞花的。
    魏临抽了抽嘴角。
    他绝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顾香生洗手作羹汤就为了等着讨他欢心,而是因为对方找不到试菜的人,仅此而已。
    换了长秋殿里任何人,被喊去尝试思王妃亲手做的东西,哪里敢说不好?
    魏临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慢吞吞道:“我忽然想起书房里还有些公文要看……”
    说罢转身准备闪人。
    顾香生动作却比他更快,还没见怎么动,人就拉住他的胳膊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魏临无奈:“晚上再说罢。”
    我不想吃鸡。
    他脸上明白写着这五个字。
    顾香生忍不住想笑:“我没想逼你吃,是真有事。”
    魏临只好被她拉着来到榻上坐下。
    旁边杨谷偷偷觑了一眼。
    顾香生道:“我二姐姐那边,家里人跟吕家那边商量了,对外以生病静养的名义,将她送到庵里去。”
    这样一来,顾画生就形同软禁,如无意外,下半辈子估计也出不来了。
    虽然顾香生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可吕家又不是傻子,顾画生与人私通之事,真要追查起来,总能寻出点蛛丝马迹的。
    吕家人对顾画生恨之入骨,但碍于顾香生和焦太夫人,他们也不能一把毒药直接弄死顾画生,双方商议妥协之下,最终决定将顾画生送到庵里去,眼不见为净。
    顾香生和焦太夫人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因为对顾画生还抱着亲情,而是端午宴的事情刚发生,如果顾画生在这个当口上“病亡”,那别人肯定也会以为她是因为私通而被吕、顾两家联手灭口的。
    考虑到这一点,最终采取了折中的方案,对外双方则闭紧嘴巴,反正另外一个知情人同安公主现在是泥菩萨过河,更何况她自己也不干净,再也没有空来陷害顾画生。
    顾家没有人反对这个决定,包括顾画生的同母兄姐。
    不知不觉,顾香生已经成为继焦太夫人之后,能够为顾家拍板作决定的那个人了。
    就连从前很喜欢在儿女面前摆清高架子的顾经,在许多事情上,也不能不听从女儿的话。
    比如顾香生让他不要在人前表现得与魏临过于亲近,以免徒惹话柄。
    顾经起初很不服气,他一早就想向思王靠拢,如今成了翁婿,光明正大,怎么还不能好好亲近了?
    但不久之后,他就发现顾香生的话是对的,因为有人不知从何处誊抄了他写给魏临的信件,告发上去,说顾经和思王有结党之嫌。
    顾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打因为当众反对立刘氏为后而被皇帝赞许之后,他总自以为很有能耐,又觉得有了个前太子女婿,难免飘飘然起来,焦太夫人劝也劝不听,现在好了,终于绊了一跤。
    听见被弹劾结党,他连忙上疏自辩,幸好皇帝也没糊涂到那份上,没把这封奏疏当回事,这才有惊无险。
    除了顾经,许氏不必说,顾家除了一个顾画生,其余人都不是爱惹事的,不会拖顾香生的后腿,成为她的累赘,否则当初皇帝也不可能给儿子找一个家里成日鸡犬不宁的妻子。
    对顾画生的处置,魏临没有插手,任由顾香生决定,见她如此说,也点点头:“这样很好。”
    顾香生又问:“如今宫中是德妃掌权,依你看,我可要做些什么?”
    魏临摇头:“德妃从前行事谨慎低调,但任谁被关了一遭出来之后,都难保性情大变,我也说不准,先看看再说,不过后宫那些事,你暂且就不要插手了,我估摸着再过一两个月,陛下就有可能准许我们搬出去。”
    顾香生惊异:“有这么快?”
    魏临唔了一声:“三郎的倒是定好了,陛下给他挑的是杜家长女,但二郎与程家的婚事只怕要黄,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说不定会随随便便给他指一桩。”
    顾香生对皇帝喜怒无定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二郎足够聪明,接受下来,陛下醒过神之后,可能反而会心生愧疚。”
    魏临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什么。
    皇位只有一把,有资格争的人却不止一个,如果皇帝一开始明确态度也就罢了,他偏偏却不,仿佛就是要看着底下人争得头破血流。
    魏临不争,他就会死。
    魏善不争,刘贵妃不答应,支持他的刘党也不会答应。
    事情发展到今日,已经不由得谁想不玩就不玩了。
    刚刚兄弟俩的相遇,其实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的局面。
    魏临想说点什么,抬起头,却见顾香生一脸古怪。
    他一头雾水:“??”
    顾香生高深莫测:“好吃吗?”
    魏临更加莫名了,但当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夹起眼前的吃食送入口中。
    正好是那盘黄金鸡。
    魏临:“……”
    鸡肉挺好吃的,骨头和肉都分离开来了,筷子轻轻一挑就能夹起,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但鸡肉带着一股槐花味道,这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魏临认为他这辈子肯定不会再尝第二口。
    可郁闷就郁闷在,这又不是顾香生逼他吃的,是他自己主动去夹的。
    真是手欠啊!
    就在长秋殿众人捂嘴偷笑之际,外头忽然有人找上门来,说是张美人不好了。
    顾香生听罢一愣。
    张美人就是张盈,之前因为怀了孕,千方百计将顾香生和自己捆绑在一起,还怕刘贵妃暗害,后来顾香生忙着端午宴,又有魏临的保证,也就是偶尔派人过去问候一声,在张盈需要的时候帮她请个太医,仅此而已。
    魏临道:“你先过去看看罢,不必担心,你又不是管宫务的,陛下不会怪到你头上。”
    他抿了抿唇,将手中盛绿豆汤的碗放下来,补充一句:“就当是去看戏了。”
    顾香生顿时无语。
    与这人相处越久,就越能体会他那斯文面具下的坏心眼。
    套一个后世的用词,就是闷骚。
    顾香生有意落后一些,等她去到那里的时候,张蕴所在的含冰殿已经来了不少人,连太医也来了。
    张蕴住的那个左侧殿,门口一滩血迹触目惊心,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看见这摊血迹,顾香生就意识到:张蕴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张蕴恹恹躺在床上,眼睛半睁不睁,意识应该是清醒的,太医的手正从她手腕上离开。
    “如何?”李德妃问。
    太医摇摇头,起身拱手:“恕臣无能。”
    张蕴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顾香生刚到,还没来得及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边上站着胡维容,拉着她小声询问,这才知道张蕴方才从姐姐张杰与那里回来,兴许是姐妹俩发生了一些争执,她回来的时候脸色便不大好看,连胡维容喊她也没有听见,结果胡维容一转头,她就在自己屋门口跌了一跤。
    站在李德妃的角度,她可没兴趣管孰是孰非,反正她刚刚重掌宫权,就算张蕴和谁有什么恩怨过往,这事也绝对牵扯不到她头上去。
    她一边让人去禀告皇帝,一边让太医给张美人开药调理。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么大月份,摔这一跤只怕够呛,纵然性命无碍,身体还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张蕴整张脸没有血色,可仍挣扎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半起身:“求德妃和思王妃为我作主啊!”
    叫德妃也就罢了,这声思王妃完全是无妄之灾,顾香生抽了抽嘴角,没吱声。
    李德妃自然也没回应她的话,只道:“你好好歇息,有什么需要就让人去找我。”
    末了又有意无意道:“因贵妃之事,陛下心情不大爽快,谁要是在这个当口闹出什么,惹陛下不快,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这一眼光扫过去,不比刘贵妃少半分威严,无人敢与其对视,纷纷垂眉敛目作老僧入定状。
    李德妃让众人散了,见顾香生也在,便对她道:“可要到我那里坐坐?”
    顾香生想了想,自从李德妃恢复旧日地位名分之后,二人的确还未单独叙过。
    “那就叨扰了。”
    ……
    还是增成殿,还是她们二人,只不过,不复上次的凄清,李德妃身边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只有一个宫女在旁边伺候。
    不过顾香生见她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东山再起而得意喜悦。
    “还是上次的绿豆汤,你尝尝。”她让人盛了两碗过来。
    顾香生笑道:“还是上回那个小宫女煮的?”
    李德妃嗯了一声,也露出笑容:“阿娆是个好孩子,我将她当做半个女儿来看待的。”
    能得李德妃青眼,这后半辈子就不必愁了,只是当初李德妃遭难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料到今日,肯不离不弃?
    顾香生见她气色有些欠缺,便道:“宫务繁忙,德妃要多保重才好。”
    李德妃摇摇头:“宫务再繁重,也不足以令我劳累,三郎回来之后,精神便不大好,我只是有些忧心。”
    老实说,顾香生对李德妃的印象,要比对刘贵妃好多了。
    这不是因为刘贵妃跟他们立场敌对或者暗中谋害,而是因为李德妃的性情与她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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