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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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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得最多的,不是容色倾国的顾琴生,反而是生辰和言行多被诟病的顾香生。
如果以前有人说她嫉妒顾香生,顾画生一定会觉得荒谬,但现在,她是真的很嫉妒顾香生。
嫉妒这十里红妆,嫉妒她就算没能嫁给益阳王,也能成为思王妃。
那些无知愚蠢的百姓,居然还以为思王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所以顾香生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魏国皇后?
而她呢?
吕诵明明都死了,为什么还能复活!
顾画生恨得咬牙切齿。
“娘子,今日前门要迎宫中来使,咱们从后门进去罢?”马车外头传来婆子的声音。
“走什么后门,我是顾家下人不成!”顾画生怒道,尖利的声音吓了旁人一跳。“就走前门!”
但当马车来到顾家前门,顾画生反而后悔了。
虽然离成亲还有一个月,但为了迎接天使,顾家上下张灯结彩,连门子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气。
今天是纳征的日子。
纳征便是送聘,这是六礼中除了迎亲之外最隆重的环节,男方的聘礼运到女方家中,等女方出嫁时,再成为嫁妆的一部分重新运回男方家中。而聘礼丰厚与否,一定程度上也会说明男方对这桩婚事的看重,像顾琴生出嫁前,王家送过来的聘礼,就比前些日子吕家送给顾画生的聘礼要厚上许多。
因为是亲王纳妃,除了纳征之外,又多了一个额外的环节,就是册妃。
顾画生后悔自己选在今日回顾家来了。
此刻她正跟着顾家人一道跪在手拿诏书的礼曹尚书面前,听对方宣读册妃的旨意。
“维永康廿一年三月初一,皇帝遣使持节册命曰:於戏!惟尔秘书少监定国郡开国公顾经第四女,地胄清华,志怀婉顺,训彰图史,誉闻邦国。式遵典礼,作俪大藩,是用命尔为思王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明明不关她的事,顾画生却不得不跟着下拜行礼,跟着听礼曹尚书和宫中内侍接二连三的恭贺之词,还有那一抬抬的聘礼。
“纳征之礼,金器百两、采千匹、钱五十万、锦绮绫罗绢各三百匹、销金绣画衣十袭……”
礼曹尚书念完长长的礼单,又对焦太夫人笑道:“殿下对这次纳征甚为重视,不仅亲自过问了好几次,还命人加了十个箱子,都是当年昭穆皇后留下的,殿下悉数送来顾家,足见心意。”
焦太夫人自然要客气一番,身为主角的顾香生也不可能不在场,她跟着焦太夫人要向礼曹尚书行礼,后者带着诏书虚受一礼,又婉拒了焦太夫人留客,这才带着人回去了。
屋子里满是勋贵官眷,众人又纷纷向焦太夫人和顾香生等人道喜,好话不要钱似的奉上,她们可不单单是来观礼的,还是来为顾香生庆生的,以及顺道为她举行及笄礼的。
正可谓三喜临门。
因为再过两日,三月初三,就是顾香生的生辰。
以前在别人口中避之唯恐不及的鬼节,如今却成了“与轩辕同日而诞,好生福气”。
尤其是在思王出兵伐吴的意见被皇帝采纳,又被证明这个意见何其明智,为魏国赢来了如此大的胜利之后,大家觉得思王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再度成为储君的,妻凭夫贵,众人自然要趁热打铁,经营好与未来思王妃的关系。
顾画生暗自冷笑不已。
都是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
要是思王如今连王爵都没有,看她们还会不会这样溜须拍马!
迎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顾画生禁不住眯起眼,她这才注意到,顾香生今日打扮得异常隆重,鲜艳的玄锦百花裙却压不住衣裳主人本身的风姿,乌云一般的秀发堆在头顶挽成螺髻,不仅有金累丝钗梳,还有五色宝石分心,连顾画生看了都觉得眼红。
想当初她还为了许氏给的簪子而沾沾自喜,现在顾香生头上戴的,不知要比自己好多少。
亲生终归是亲生,她就知道许氏不会将好东西留给自己!
旁边还有人不识趣地和她搭话,提起顾画生最不想提及的话题:“听说吕家郎君在吴越立下大功了,与咱们魏国大军里应外合,将齐国人打得落花流水呢,等大军班师回朝,陛下肯定有封赏,你这县公世子夫人的诰命,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呢!”
顾画生有点不耐烦,却还不得不扯着笑容应付那些女眷,渐渐地,大家也看出她神色不对,都不大与她说话了,顾画生的目光却还死死粘在顾香生身上。
“二姐姐,二姐夫平安无事,你怎么却看着不大欢喜的模样?”顾香生终于从许多人的寒暄中抽出身来,走过来与她说话。
顾画生蠕动嘴唇,终于吐出话语,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你要嫁的是思王,不是太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嫁了思王未必就是荣华加身了,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享。宫里宫外,多的是人希望思王得咎落马。”
“宫中的女人如狼似虎,可没有我这么好打发,到时候你别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等她将这些话说完,顾香生才粲然一笑,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顾画生给气死:“原来二姐姐也知道你自己好打发啊?”
“你,你别得意……”顾画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但顾香生却压根就没等她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了。
裙摆扬起一个华丽的弧度,霎时晃花了顾画生的眼睛。
……
四月初九,大吉,宜嫁娶。
思王大婚。
☆、第54章
今年夏天来得很早,才刚四月,枝头上偶尔已经可以听见知了的叫声了,连带让人觉得也多了几分薄热。
宫中人是最知冷知热的,一眼望去,已经就有脱下春衫,换上夏装的了。
轻盈柔软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飘荡,虽不如留仙裙那样宽大飘逸,可也让人心驰神往,尤其是今年,后宫淘汰不少老宫女,换上许多新面孔,一张张犹带稚嫩的清丽脸庞就如这晚春初夏里的花苞,便是看上一眼,也不由心情大好。
麟德殿中秩序俨然,宫婢内侍低眉顺眼,各司其职,穿的依旧是春衫,也不因外头春柳满堤而有半分心笙摇动,可见调教得极好。
朱司闱满意地将视线从这些宫人身上收回来,耳边就传来小宫女的低声询问:“朱司闱,都过时辰了,人怎么还没来?”
“许是被陛下那边留了说话罢。”这小宫女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徒弟,看着伶俐,但修养还未到家,等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就不耐烦起来。
想及此,朱司闱瞥了小宫女一眼,后者一个激灵,立马识趣闭嘴了。
作为正主儿的刘贵妃,神色却还算悠然,不时从旁边矮几上端玉碗小啜一口,里面盛的是加了麦芽糖的桃汁,酸甜可口,没有冰镇过,免得伤胃。
反倒是跪坐一旁的同安公主有些按捺不住了,问了与方才小宫女一模一样的话,只是自然要更肆意几分:“阿娘,他们怎的还未来,该不会是有意怠慢您罢?”
昨日是大婚,思王出宫到顾家亲迎,又在长秋殿成婚,皇帝极为重视,还派尚书令王郢亲自到顾家送上玉如意一对,今日则是“妃朝见”之礼。
民间新妇要拜公婆,放在皇家,规矩则更大一些,皇帝不仅是公公,还是君主,思王夫妇要先到大政殿拜见皇帝,聆听训示,再去拜见皇后,但昭穆皇后逝去多年,能拜的也就只有陈放在宫中的牌位了。
刘氏并非思王生母,更非皇后,但思王现在也不是太子了,刘贵妃还掌着六宫,非同寻常嫔妃,早在大婚之前,皇帝便已说过,今日要让思王过来拜见她,以答谢庶母多年辛劳照料之恩。
刘贵妃摇摇头:“你与思王妃同年,她如今嫁人,你只怕也不远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日后怎么为人妻室,掌管公主府?”
同安公主噘嘴:“阿爹才不会舍得我那么早就下嫁呢,我与阿爹说好了,要等十七八岁再出嫁,阿爹也答应了!”
刘贵妃蹙眉:“你何时与陛下说的,我怎么不晓得?你二兄如今出征在外,你须得收敛些,不可给他惹麻烦。”
同安公主笑嘻嘻:“阿娘,阿爹疼我,这还不好么?大家都说了,这回二兄是出去捡功劳的,等大军班师回朝,二兄必然能更上一层楼!顾香生也好,玉阶也罢,哪里配得上我家二兄半分?他的王妃,自然是要最好的!”
未来要当太子妃和皇后的人,可不得是最好的么?
刘贵妃却收了笑容,正色道:“你可知这次推荐你二兄担任副帅的人是谁?”
“是谁?”同安公主有些疑惑地重复,不明白母亲为何忽然提起这个不相干的话题。
刘贵妃:“是你大兄。”
“这不可能!”同安公主惊呼起来。
谁都知道这次出征是去白捡功劳,连同安这种不谙军事的公主都知道。因为吴越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忙着抵抗北齐的入侵,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再应付一个魏国,因为主帅是身经百战的程载,有他在,鲜少会有打败仗的时候,作为副帅的魏善,其实真正指挥战役的机会很少,更多时间是跟在程载身边学习。
但有了副帅的头衔,谁也不能抹杀他的功劳,不管这次去吴越打回的地盘是多是少,都相当于为魏国开疆拓土,这是天大的功绩,也是他个人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此番回来,魏善势必更加受到天子重用。
然而益阳王之所以能担任副帅,居然是思王主动推荐的。
刘贵妃冷静道:“怎么不可能,这是陛下亲口在我面前说的。”
同安公主:“只怕阿爹心里早就定下让二兄出征,大兄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刘贵妃:“不管是不是顺水人情,我们都要承这个情。思王妃是你的嫂嫂,你要以礼相待,切不可胡说八道,还将你二兄与她扯到一块,你是生怕别人找不出话柄来无中生有么?你大兄他们新婚第二日,陛下发了话,他们不可能不过来,更不可能借故拖延,不要总在小事上将人想得这般不堪,你这性子要好好改改,前些日子方才有了些长进,可别现在又打回原形了。”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静水流深,听得人说不出的舒服,小宫女有些入神地想,如果自己母亲还在,想必也和贵妃对公主说话一样温柔可亲的吧?
果不其然,同安公主被贵妃训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道:“我晓得啦!”
这番话刚过了没多久,外头就有宫人禀报,说是思王并王妃二人过来请安了。
刘贵妃:“快将人请进来。”
少顷,二人联袂而至,朝着刘贵妃齐齐下拜见礼。
同安公主也忙起身与兄嫂见礼。
在宫中,思王是出了名的俊逸郎君,如今又加上清丽脱俗的思王妃,端的是一对玉人,饶是刘贵妃,也禁不住要暗赞一声天赐良缘,珠联璧合。
“快快请起!”二人刚行完礼,她便笑道,“你们先去拜过皇后了罢?”
“是,”思王恭敬道:“阿爹留了我们二人多说了一会儿话,是以来迟了,请贵妃恕罪。”
刘贵妃笑道:“何罪之有,万事自然以陛下为先,陛下也是慈父心肠,定然希望你们俩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又对朱司闱说:“来,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朱司闱答应一声,很快捧来一个沉香玳瑁雕漆匣子,双手呈奉给思王妃身旁的婢女,笑吟吟道:“这是贵妃娘子当年入宫时的物事,好多年都舍不得用,如今听说您入宫,就忙不迭让我等拿出来了!”
这是见面礼,也是应有之义,顾香生拜谢收下。
看着他们俩,刘贵妃忍不住慨叹一声:“先皇后临终前曾拉着我的手,让我照应你,这一转眼,小小人儿也能成家立业了,先皇后泉下有知,不知会怎么高兴,可惜天不假年……唉!”
魏临反过来温言劝慰:“逝者已矣,阿娘在天之灵,若知贵妃所想,亦会欣慰。”
刘贵妃含笑看着他们,善解人意道:“好啦,你们方才在陛下那里逗留许久,必然是听陛下说了不少话,难为你们昨日刚成亲,今日就要四处奔走,且回去歇息罢!”
魏临:“好教贵妃知晓,方才陛下提起二郎的婚事。”
刘贵妃诧异:“难道陛下也想为二郎纳妃了?”
魏临:“正是,陛下还问了阿隐好些人选,说她未嫁前也是京城名门闺秀,对同龄人必然更有了解。”
刚刚成亲第二日,他就不吝于在别人面前唤起王妃的小名,再看思王妃顾氏,也是一派落落大方,不曾因为思王的称呼而稍加羞赧。
刘贵妃再淡定,事关儿子的婚事,也忍不住问:“那陛下可有属意的人选?”
魏临笑道:“是,我听陛下的意思,应该是属意英国公家的小娘子。”
英国公程载,正是这次魏军伐吴的主帅,程家簪缨世家,如今手握兵权,自非顾家这种空壳子世家可比的。
程家有好几位小娘子,但要配得起益阳王魏善的,肯定就只有嫡女程翡了。
以皇帝对魏善的爱重,想来也不可能给他指一个庶女。
可这样一来,益阳王妃的娘家家世,可不就比思王妃显赫几分了?
再看魏临和顾香生二人,却都面色如常,并不因此有半分怨怼。
相比同安公主的高兴,刘贵妃却没有露出明显的喜色,只和蔼道:“难为你了,去陛下跟前请安,还不忘为二郎着想。”
魏临笑道:“是陛下心中早有主意,我也只是将话转达给贵妃罢了。”
刘贵妃又转向顾香生:“虽说婚前有女官教你宫中规矩,但你在家中生活十数载,初来乍到,定有许多不习惯的,长秋殿内外的人,俱是思王从前用惯的,我也没有另外指派,你若用得不顺手,又若短了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到我这里来说。从今往后,宫中就是你的家了,不要客气拘谨。”
换了别人,肯定会趁着新王妃进宫的时候添上自己的人手。但刘贵妃却没有这么做,非但如此,还跟顾香生点明自己没有插手长秋殿,难怪这些年里里外外,都没人说过刘氏德行上有什么欠缺,群臣反对刘氏为继后,也只是因为刘氏门第不够罢了。
顾香生:“多谢贵妃费心,我刚进宫,什么也不懂,以后可能还得多多过来请教麻烦贵妃,到时您别嫌我聒噪才是!”
刘贵妃亲切道:“不会不会,想想以后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到我跟前来说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烦?九娘这孩子毛毛躁躁,看着就不如你大方,你是她嫂嫂,以后还要多指点她些。”
同安公主不依了:“阿娘,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刘贵妃点点她,对顾香生道:“看,就像现在这样,叽叽喳喳,跟窗外的鸟儿一样,没完没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又寒暄几句,思王与王妃这才告退离去。
他们一走,刘贵妃又将左右屏退,同安公主便捺不住诧异:“阿娘,阿爹真要将程家女婚配于二兄?”
刘贵妃:“既然思王提起了,那想必就是陛下的确有这个意思。”
同安公主恍然大悟:“难怪阿爹要任命程载为主帅呢,可不就是为了让二兄与未来的岳丈提前多亲近亲近!”
刘贵妃:“程载为主帅,是因为他战功赫赫,也是因为程家两朝元老,跟着太、祖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必须用他,你阿爹不可能由着儿女私情来下决定的,这一点上,我侍奉他数十年,却比你了解得多了。不过先前他就曾与我露过口风,说要在京城名门中挑选一位有贤名的闺秀来配给你二兄,程家女郎才貌双全,也难怪陛下会中意,连我都喜欢得紧。”
同安公主笑嘻嘻:“阿娘,你可总算将高兴表现出来了,方才还绷着脸,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不希望二兄找程氏女呢!”
刘贵妃嗔怪:“你这孩子!方才有顾氏在,我怎好表现得过于高兴,岂不伤了顾氏的心?”
同安公主:“您就是这样处处为他人着想,自己才过得累!等他们搬出宫去,咱们就眼不见为净了!”
刘贵妃睇她一眼:“你以为陛下会让他们搬出宫?”
按照大魏的规矩,皇子成了婚,就意味着成家立业,足可自立,是要搬出宫居住的,但思王婚前婚后,皇帝提都没提这茬,仿佛被接踵而来的战事给忙忘了,礼曹官员倒是提过修建思王府邸的事情,却被压了下来,这就表明皇帝压根就不希望思王搬出宫,如此一来自然也没有人再不识趣地提起。
同安公主想深一层,也觉心惊:“难道阿爹是希望……将大兄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监视?”
这女儿总算开了一窍。刘贵妃有意让她多明白一些事情,便又问:“等你二兄成了亲,你觉得陛下会让他出宫居住么?”
同安公主想了想:“应该……也不会罢?”
既然思王都没有出宫,弟弟就更不好开这个口了。
魏临的长秋殿,与魏善的广明殿,离后宫嫔妃居住的宫殿都很远,几乎隔着大半个皇宫,如此也方便避嫌。现在看来,皇帝应该是早有想法的。
刘贵妃嗯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陛下善疑,你是公主,方才多了几分旁人不曾有的娇宠,所以凡事更应三思而行,免得闯出祸事。”
以往听见这种话,同安公主都会很不耐烦,但这次却想了想,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贵妃再好脾气也忍不住皱眉:“成何体统?”
同安公主:“阿娘别动气,我是想到了另外一桩事情,才忍不住发笑。”
刘贵妃:“何事可笑?”
同安公主:“后宫新近了一批宫人,您从前不是与我说,人一多,这争斗就多么,大兄虽然尽力弥补与阿爹的关系,可要是后院起火,他要先顾哪一头才好?”
刘贵妃闻言叹道:“宫里和家里的确大不相同,想当年我初初入宫,许多事情弄不明白,可也是吃了不少亏,跌了不少跟头,才学了乖的!”
却说那头,回到长秋殿之后,顾香生打开刘贵妃送的匣子,魏临在旁边瞧见里头的东西,不由也道了一声:“贵重了些。”
可不是么?
两只象牙臂环,一把象牙梳子,一串象牙挂珠,俱是精雕细琢,山水人物,花鸟鱼虫,纤毫毕现,挂珠上的每颗珠子不过小儿指节大小,里面却镂空之后还放了小象牙珠,成为奇妙的珠中珠,挂珠中间还缀上红玉,如此红白相间,入手温润滑腻,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些东西,全部整整齐齐地码在匣子里。
随便送上一件,也足可表示心意了,何况是送一整套呢,刘贵妃这次真是下了大本钱了。
顾香生道:“想必是要多谢你推荐二郎的人情。”
魏临摇摇头:“其实阿爹早就属意二郎充任副帅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算不得什么人情,回头你也挑一两份东西送去给同安,也算是你这新嫂嫂送与小姑子的,这殿中的物事都由春辞掌管,钥匙也在她那里,外事则可问杨谷,我那书房,你也可以自由出入,只是有时那边会有外客来访,为免冲撞了你,最好去之前先遣人问问。”
说了大半,他正想着有什么事情遗漏的,却见对方记得认真,心头好笑,握起她的手道:“这位小娘子,初为人妇,感觉如何呀,可是又羞又喜,如小鹿乱撞?”
换了别人听见这番话,指不定脸色都红了,讷讷说不出半句话,顾香生虽也微微红了脸,却还能原话奉还:“这位小郎君,初为人夫,感觉如何呀,可是心头甜如蜜,眼里别无他人了?”
魏临一愣,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
长秋殿偏殿,春辞正低头翻看账簿,旁边有人道:“亏你还有心思看这些,待会儿见了王妃,她肯定会问你要账册钥匙的,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回答?”
春辞抬起头:“王妃索要,自然得给。”
夏语恨其不争:“你怎么就这样实心眼!你是长秋殿的大宫女,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这些事情一直以来就是你掌管的,若全交给了王妃,那你以后干嘛去?”
春辞:“王妃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夏语:“那你怎么知道思王想让你将这些东西都交给王妃?”
春辞一怔。
夏语:“若思王想让你给,早就与你说了,既是没说,你给不给都在于你。”
春辞有些迟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给?”
夏语:“那里头可有先皇后留下的遗物,以你在思王身边的情分,当个侧妃也不为过,你看……”
话没说完,外头来了人,说思王妃想见她们。
春辞管着账簿,夏语管着四季衣裳,都是长秋殿的大宫女,以前没有女主人,这些事情都由春辞和夏语两个人商量着办,遇到不能决断的才去询问杨谷,若还没法决定,再去烦扰思王,如今思王妃入主,长秋殿总算有了正经女主人,必是要见她们的。
二人来到寝殿外头,便听见里头传来爽朗笑声,脚下步伐不由顿了顿,互相看对方一眼,带上诧异莫名之色。
思王固然平易近人,从没见他对谁发火怒骂,可她们在长秋殿侍奉这么多年,也没听过他这样放声大笑。
没等两人想出个所以然,便有人出来喊她们进去。
通报的人看着眼生,估摸是思王妃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春辞夏语忙行礼问安。
昨日大婚时,她们已经见过思王妃了,只不过那会王妃穿着华丽袍服,浓妆艳抹,美则美矣,难免失真一些,如今近看,对方不过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女,肤色白皙,容姿秀丽,行止大方没有半分拘束,俨然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思王见她们进来,便起身道:“你先说着,我去书房,晚膳再一起用。”
顾香生送走魏临,重新坐下,对二人笑道:“听闻两位姐姐在思王身边多年,是长秋殿得用的老人,昨日我也未曾有机会与你们详谈,今日方将你们找了过来,我初来乍到,往后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请两位姐姐多指点一些,免得我思虑不周,有损思王颜面。”
新王妃言语竟是出奇谦逊和蔼,春辞夏语自然连声道不敢。
又听思王妃道:“春辞,听说这长秋殿内外琐事,都有赖你一手打理,这些年辛苦你了。”
春辞忙道:“婢子也只是做些分内事,不敢当王妃赞誉。”
思王妃:“今日去向贵妃请安时,贵妃送了我些礼物,我想给同安公主回礼,劳烦你将物品单子拿过来。”
这是再正当不过的要求,春辞自然不能拒绝,便将单子都拿过来,厚厚一本册子,上面一应物事都写得清清楚楚,哪些东西是哪一年得的,如今是否还在长秋殿,或者是在哪一年又转送了何人。
顾香生不由赞一声:“难怪思王也多有赞词,春辞姐姐果然能干!”
春辞:“王妃切莫折煞婢子,单喊婢子名讳便罢了!”
顾香生笑了一笑,没在这个细节上纠缠:“好罢。”
她将册子略略翻看了一下:“这上头,好像没有记载先皇后留下的物事?”
难不成思王妃要将先皇后的遗物拿出去送给同安公主?
这位新王妃到底知不知道长秋殿和麟德殿的关系?
春辞和夏语都没有吱声。
顾香生又问了一遍。
春辞终于忍不住道:“王妃,那可是先皇后留下来的!”
☆、第55章
“先皇后留下来的,我便不能动了?”
这句话里没有生气,没有讽刺,只有平平淡淡的反问,其实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表达一个意思——她是长秋殿的女主人,先皇后留下来的东西,她自然能动,且除了思王之外,也只有她能动。
春辞一颗心仿佛被紧紧攥住,她万万没有想到思王妃年纪轻轻,看着也柔弱,骨子里却是如此强硬的一个人。
新婚第二天,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般人都会先与长秋殿上下打好关系,打探思王的喜好,免得受冷落,然而思王妃却直接将她们叫过来,索要先皇后的遗物。
昭穆皇后当年入宫的嫁妆,悉数留给了思王,当时思王大婚,有一部分送去顾家当了聘礼,后来又被作为王妃嫁妆的一部分回到宫里来,但那已经不是春辞能掌握的,她现在手头还有一部分,也是仅剩的那一部分先皇后遗物。
“婢子笨口拙舌,请王妃恕罪!”春辞连忙请罪,末了还有下文:“只是要不要先问过思王?”
这句话说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思王妃的回答,春辞不由得有些忐忑,偷偷抬头一看,顾香生也正看着她,黝黑的眼神盯得人心里发慌,那一瞬间,春辞几乎以为自己隐秘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却听顾香生淡淡道:“不必了,你将钥匙给碧霄,哪口箱子对应哪串钥匙,别弄混了,挑回礼的事情我自己来做便可。”
春辞结结实实愣住了。
“王妃……”
她想说些什么,顾香生却摆摆手,转而对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夏语道:“你行年几何?”
夏语忙道:“婢子今年十八。”
本朝规定,宫女二十五才能出宫,夏语的年纪离出宫还早。
夏语本以为顾香生提及年龄,是要在放自己出宫的事情上做点文章,谁知道人家好像还真只是问一问而已。
顾香生微微颔首,笑道:“我还有几箱衣裳放在娘家,当时因为东西太多,不方便和聘礼一起带进宫来,就劳烦你跟诗情走一趟,帮我将衣服带进宫来罢。我听说你在娘家还有老娘和妹妹在,正好也顺道去看看她们。”
这本是很令人羡慕的差事,宫女平日难得出宫一趟,就算是春辞夏语她们这样已经有了资历的大宫女,也不是可以随意离宫的,偶尔有什么出宫的差事,可以顺道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有家人的,还能回家探望家人,甚至有相熟的宫女内侍,听说对方要出宫,就千方百计托付帮忙的。
但从夏语的表情看来,似乎却并没有什么可欣喜的,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就伏低身子,谢恩道:“多谢王妃恩典,只是婢子有个不情之请,春辞家中母亲尚在生病,不知王妃能否将这个机会让给她?”
春辞有点吓住了,她没想到夏语会这么大胆,虽然心中很感激对方,但她却不认为思王妃会同意。
果不其然,顾香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又何必开口?”
两人没敢说话。
顾香生:“都下去罢。”
春辞与夏语分别告退出来。
等离开正殿,被外头的风一吹,春辞才发现自己背后都汗湿了。
再看夏语,好像也没比她好多少。
“两位姐姐请留步。”一名宫婢从里面追出来笑道:“我叫碧霄,还请春辞姐姐将钥匙交给我。”
思王妃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春辞还能说一个不字么?
只是这钥匙一旦交出去,往后她可就要被架空了。
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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