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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吟乱世玉之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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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前一步,她就要掉入深深河水,可就是这么一眼,她瞥见了阴暗不实的河水里有数十只船只飘摇不定,上面躺着许多尸体,横七竖八,死况惨烈,船只上方竖有习军的旗帜,在风雨飘摇中赫然入眼。
  她忽然害怕起来,深深地恐惧感笼罩心头,已全然不顾几乎落水的身体,皇甫敬指着最近处的一艘船,大声笑着,笑声决裂开,寒意凌凌的得意,“杜小姐,你看见没?习暮飞的尸身,在那!”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猛得一推,掉入惴急的河水当中,浑身上下都似漂浮起来,也不知是随着风,还是随着水落了,翩然浮在一只行军船只上空,甲板上果不其然有一个尸体侧身而躺,她急急而落,就正踩在甲板上,入目正有一枚随身玉佩,她屈身捡起,颤抖地握在掌心,身边的尸体这么近,这么近,她却似丢了三魂六魄似的矗在那,一动不动,不敢靠近。她从未如此心惊胆跳,从未!她不知道为什么流不出泪来,可眼睛分明是酸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被冻僵,手指亦是麻木的。
  不会的!不会的!她揪心地摇头,身后刹那间被人一推,她失去重心,随着摇摆的船只,往前一扑,她的身体落在那个尸体身上,就仿佛落在冰川雪水里冷到绝处。
  是他!真是他,他面容依旧良好,无一伤处,眉眼间英气还在,一股子坚毅依然全现,她忽然觉得他并没死去,而是睡着了,于是,她轻声在耳边唤他的名字,唤了无数遍,心里越发得乱了套,便一边叫一边推他,他就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仍是最初的那模样,就是不睁开眼,她已控制不住自己,叫声在风雨滚滚河流中嘶声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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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情愿不认识你

  一片一片的羊毛雪花在窗户外一块一块落下;在夜里;静悄悄的成就了银装素裹;特护病房内;她凄凉绝望的哭声越来越大;惊心动魄;把护士们都引了进来。
  “杜小姐;杜小姐……”一位护士在床边推了推她蜷曲在白色被褥中的身躯;轻声说道。
  她睫毛一眨;就这么轻易地醒了,眼皮一下子轻了;恍如重生,她满脸泪痕,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一阵,护士见她意识模糊,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才有气无力地问,“你是谁?”
  护士惊喜,杜如昔自打昏迷重烧以来,一直没有任何意识,不曾讲过一句话语,这种昏昏沉沉的日子数起来已有半月有多,这会,见她的目光独注,是真的醒了,心里多多少少能不松懈一些吗?
  “杜小姐,您终于是醒了!”护士露出悦色,说道,“我是中心救护医院的特级护士晓文,来!杜小姐,我量一□温。”
  护士欲打开药品盒,取出温度计,却被一只手用尽了气力抓住,护士惊讶地望着她,只见她泪眼满眶,凄凉得绝美,“二少呢?他人呢?人呢?”
  “杜小姐,您别激动。”护士被她的手指掐得直疼,只好把手覆在她的掌被上,她便更急了,连声逼问,“快说,他死了吗?死了吗?”
  护士顿时诧异道,“习统帅人正在北部前线……他安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习暮连出现在病房门前,笑意盎然,“他自然是好好的!”
  吱吱吱……
  暖气管传出一股子风,外面风雪连天,侍卫官在外面冻得喷嚏直打,披上厚厚的军棉大袄,依然站立笔直,像铜像一般。
  黎明时分,病房内,习暮连正在削一个水梨,一层一层的淡黄色梨皮被削成一段一段,整齐落地,完好的一个水梨就递到她面前,“吃个鸭梨,补充水分。”
  她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接过梨子,放在眼前端详着,“竟看不出五少的梨子削得这般之好?”
  习暮连笑而不语,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窗户边上拉开厚重的窗帘,银妆世界展露无遗,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片一片接着一片继续下着,他远远朝前眺望,文远湖波浪不惊,雪花落在水里与湖水结成一片,如若继续这番落雪,不出几天,这湖面就要结冰了。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像是深陷入某种思虑当中,背挺直的,深绿色军装包裹住他,虽几层厚衣服,却还是藏不住他的单瘦,“雪真大,往日,这么大的雪,母亲定会携我去赏雪中独梅,母亲挑选冬梅,我帮母亲折枝,然后放在母亲屋内的高樽花瓶中作赏花之用。”
  萧雁翎这么一离去,算算日子,再过一月有余,就是她的忌日,杜如昔恍然一悟,自己回到文远如此长一段时间,竟仿若忘记了她,忘记了父亲,全副精神就用在如何在镜湖山别墅里胡闹作为,听说姑姑已顺利被习暮飞送至渡轮,远渡重洋,她虽为此件事放下心来,可内心的焦躁一日胜比一日,这一耽搁,今日想起来,自己不禁内疚,毕竟她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习暮连此番恰似抒情回忆的话,无意中,使得她懊悔的心越发重了,想着想着,禁不住泣然泪下,“母亲葬在哪?”
  习暮连显露惊讶,回头迟疑地开口,“你终于愿意承认母亲,她听见后不知会多开心!”
  她用手捂面,双瞳红红,叹声道,“人亦已去,我又有何好不释怀的?”
  习暮连眼底涌过一滩水波,露出孩童般天真笑颜,“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带你去。你看,外面正下着大雪,山路怕是极其险峻的。”
  她亦点头,“有时,真不得不感叹,万物造化,谁会想到,你竟是我的血缘亲弟。”
  他的头发贴在眉毛之下,浓浓密密地,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他不愿相信的事情,却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还站在原处,目不转睛,似有所动,讪笑着说,“跟你说句窝心话。”
  她微微诧异,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情愿不认识你。”他这样直视着她,是一种自欺欺人后的绝望,她听了后,迟钝地盯着他,仿佛要追问个究竟,可始终她都没再开口。他见了便不觉好笑,便转开了话题,“可我真不愿称你为姐姐,以后我还是管你叫二嫂,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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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辈子到底多长

  “你不称我姐姐也是可以的;但千万别胡乱给我安个称谓。”她脸色微变;把手中的梨子放在桌上的果盘内;习暮连见了;坐到她身边的凳子上来;和声悦气道;“你不喜欢吃梨子;我给你削苹果。”说完;他便很快拿起一个红通通的苹果削起来;一边削一边装作不经意说词,“别人不了解二哥的心思也就罢了;可你自己还不通透?偏偏你又是个玲珑心执拗性子,对二哥死不相从。你可曾记得,当父亲要开枪杀你之时,二哥第一时间拿枪对准他脑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是我也未必可做到如此,也只有二哥敢拿自己的生命来赌你的生死,难道还不能体现他对你的全心付出?”
  他说一句,她的心弦就拨动一下,声音动人心弦,总惹得往事俱回返心头,滔滔岁月,虽不及悠长年岁,可只怕这辈子都是极难忘怀。平儿死前,留下真挚的嘱咐,她由于当时悲伤过度,全然没收进耳风,这会,平儿的话就像一阵风一样飘然而过,听得再不过清楚。
  “小姐……珍惜眼前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到底有多长?她已过了二十个春秋,这段日子好像过得比那前二十年头还要久,还要长。人说,光阴似箭,春去秋来,怎么在她的面前,冬日的漫长就如这白雪沉甸甸地,想要摆脱,又割舍不下。
  想着,想着,她便又泪如雨下,泪水滴答滴答落在手背上,她侧过脸去,不愿给近在咫尺的习暮连看见,可习暮连早已察觉,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菱格纹手帕,递上去,“既然念他,又何苦纠结自己。二哥在前线打战,若知道你终日郁郁寡欢,泪泉相涌,也必然不能安心。”
  她接过那块帕子,闭着眼帘轻轻擦拭,甚是无奈地说,“我又何尝不知道如此境地不得于他,也不得于我,我并不是怕死,可当日,他弃我于不顾,我是委实伤心欲绝。”说着,似牵到痛处,她捂着胸口开始咳嗽,发丝缠乱在一起,断断续续说道,“这世上的事情就如盘丝网一般纠结在一块,把我和他都困住……”
  他帮助她慢慢地放躺在床褥上,她才感觉好点,平息了胸口的气闷,他把早已削好的苹果放在一边,见四周苹果上的黄了一圈,再说道“二哥,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津浦救你,我当时也要一同去,但他决不允许,说要我镇守文远城,万一,他回不来,就要我接管一切事务。”
  他说着,脸色出现肃穆的钦佩之情,“他只带了那么一点人去,又是在皇甫敬的地盘,还有虎视眈眈的东洋人,你可想而知,他是冒天大之险前去,可他是不惧的,硬是把皇甫敬和东洋人都唬住,安全把你带回文远。难怪父亲会这些年来委以重任于他,虽我并不赞同他的一些作法,可他确是个让我十分佩服的硬朗军人。”
  “……”
  “报告!紧急军务!”侍卫官敲门声急切,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习暮连与杜如昔只好中止这场对话。
  “进来。”
  侍卫官脸色见白,念道,“前线司令部致电,统帅被炮弹击中,身负重伤,望以风之速加快援兵,如不,怕以维持不了数天,盼!”
  “有没有说统帅现况如何?”习暮连站起来,脸上瞬间笼罩着一层青色的阴影,侍卫官却摇了摇头,“前线司令部只发来这条消息,看来……形势严重。”
  “南方政府的十万大军现在何处?怎可这样缓慢?”习暮连在房间里焦急起来,不停地踱步子,他实在稳当不住,毕竟,他尚缺军事经验,面对二哥的负伤,还有习军的生死存亡,他不知该如何处理,顿时有点慌了神。
  “参谋长,援军已过北建城,可近日来,天降大雪,那日安城又是山区险地,他们走得极为困难。”侍卫官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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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中的傲首昂立

  “走!回司令部。”习暮连想与军中的几位老臣子去商议商议;看是不是能想个法子先解救习暮飞出来;于是准备披上风大衣;走出门;没留神他的袖子却被她死死扯住;她不知何时落了地;脚就这样贴在冰冷的地上;也浑然不知温度;她就这么不肯放开他的衣服;“暮连,我要去见他!”
  “你……别急;兴许是前线误传了也说不定,待我再行通知你。”他使了个眼色,侍卫官出去,几位护士就蜂拥而至,把她扶到床上,她不依,却又奈何不过,只得哀伤地再次求他,“暮连,求你,带我去见他,他伤得那样重……”
  “你不要妄动,好心静养,我拼了命也会去救二哥出来。”习暮连朝她坚定地点头,毅然转身离去,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如同心脏被重中敲打了一下,痛乎经脉。
  司令部大会议室里,习暮连坐在以前父亲坐的位置上,与众人商议,扎扎实实三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又齐聚那张极其重要作战军事地图前,指指点点,策划好了行线图,终于习暮连下达命令,“动用那部德国产的飞机,检查完毕后,即刻出发。”
  正好习暮飞先前通过南方政府介绍的军火商购买的德国飞机刚刚运到文远城,正安置在军事秘密仓库里面,他又岂会料到,正派上了用场。
  “五少,这架飞机还没有试用过,岂不有危险?”一位年长督军说。
  “危险也顾不得了,现今只能一试!”习暮连把指挥棒扔在桌上,“各位可以开始行动。”
  “报告!参谋长,中心救护医院电话!”习暮连听闻后,赶忙走出会议室,心里已猜到八九分。
  他准备用这架飞机载着他与几名医官和几个特级士兵一齐前去那个山庄里,习暮飞一行人自过河来,被滔滔河水分成了几批人,他们由于最先抵达,前有敌,后无兵,只能一边打一边躲,最后躲至一个农家山庄里,眼看就要弹尽粮绝,统帅受重伤,偏又逢了浩然大雪,提早地落下,这大雪也可算是救了他们,虽是困住,但也暂时阻隔住后来的追兵。
  簌簌大雪就算再厚实,皇甫军终究会踏雪而进,习暮飞他们这一批军队即将被围剿,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南方政府的大军怕是赶不上,救不到了,习暮连合计着,无论如何先救了习暮飞再作打算。
  当他驱车赶到医院里时,已是里外白雪覆盖,天空仍然飘着雪花,漫天飞舞,她就这么站在白雪皑皑的大地里,披风的鹅毛领子扬起,她昂首挺立在雪天里,肤如凝脂,旁边站着卫戎,与护士众人,他们都在一旁苦苦规劝,她不为所动,一句也听不见去,始终微微抬头仰望天空。
  “如昔……”习暮连从楼梯上噔噔噔下来,大声唤她,她迅速一回头,淡定地婉然一笑,只叹凄美动人。
  “你怎么这样傻!你不要命了?这样会冻坏身子的。”习暮连走到她身边,责备起她,拿起一把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上,然后,毫无思索就脱下自己的军服呢子大衣,想与她披上。
  她却不肯穿上,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然而还依然挺立,唇上几乎脱色,“你不带我去,我就这么站着,看着你们的飞机飞回来。”
  他弃伞落雪地里,发狂地抓着她的胳膊,“你疯了?”
  “若不是我偷听到侍卫官的谈话,你是否想要瞒天过海?”她挣脱他的手指,抬头犀利地凝视住他。
  众人在一旁看着两人,都不敢私自退下,也只能随着他们在寒风冰雪中挨冻,终于,习暮连巡视一周,叹声说,“你也忍心让这所有的人陪你在这挨冻受苦!”
  她随意回头,竟发现四周皆是人,不禁负疚,“对不起,众位。”
  “回去吧,我答应你,一定想法子救。”他道。
  她淡然地摇了摇头,“记得上次在桥上,我同你说过,我即使不说,但你是知道我心意的。”
  “不行!”习暮连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他从未过如此放肆,可这一时刻,他心急如焚,“此番出行,凶险疾恶,我无万全保你之策……”
  “暮连,带我去,就是再回不来,也随了我的心愿。”如昔怔怔地站在那,发丝不断纠缠着雪花片片,粘在一块,像是披上了一层白雪晶亮的头纱,纯透的眸光中流露出一种无可置疑的笃定,那样的前尘岁月中,明明他近在咫尺,可她待如陌客,疏离怨怼,置他人于千里之外,此时倒好,烽火山河中,她却不管不顾了,一门心思只想守到他身边,生死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求收藏,第一卷,完结,希望喜欢小文的朋友继续支持第二卷,剧情更加精彩!

  锁窗寒

  当霜雪舞漫天际;一架德国制造的小型客机穿越云层;迎风雪纷落;降至农庄田埂上;田埂被白雪覆盖住;如不是他们一行人下了飞机踏在上面;浑然不知春暖花开之时;脚底下这方土地是十方田地十方苗土。
  已有数位高级将领候在不远处;习暮连眼见他们个个神态疲惫;衣裳多处磨损。这些人忙迎了上去敬礼,接着便看见尔后紧跟着习暮连下飞机的一位女子;身披酒红色丝绒斗篷,肤质白洁动人,瞧那一身打扮,一看便知是出自富贵人家,更何况她站在人群中,鹤立独群的唯有气质。
  “五少,辛苦了。快……去看看二少。”北建城的师长走在习暮连的身边,神态既是欣慰又是焦灼,引着这一队伍,德国医生,护士,特级士兵众人往茫茫雪地里走,大雪漫天飞舞,每个人都走得极其艰难。
  杜如昔悄然跟在习暮连的身后,她眼前白色大地是一片苍茫,这是一片很平坦的平原地区,周围的山地已是威严嵩山丛丛道,以此山为依托,已形成半椭圆形防御线,无论从北,从东,还是从西,这条防御线显然是习军现在唯一的保障,大雪白莹,连日降落,将本是有路可寻的羊肠小道覆盖住,俨然无路可寻,正是因为此,才逼得皇甫军滞留在山里,没再围剿习军,可习军也同样被封在村庄中,无路可退,只得休养生息。
  前面远处的农家房子亦是雪迹斑斑,厚雪裹盖住整栋整栋的屋子。地上的雪花已然积累成一定的厚度,她的脚每踏一步,就深陷其中,她好不容易使劲拔了出来,另一只脚又陷了进去,见习暮飞走得颇快,她一心急,脚踏下去歪进一边,整个人立刻倒在冰冷的雪地之上。
  后面的队伍嘎然而止,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手把她扶了起来,“小心。”
  习暮连无意中碰着她露出来的一截手背,冰凉透骨,再见她的斗篷上全是片片雪花留下的痕迹,嘴唇冻得泛紫,心里便不好过了,想起母亲曾对他说过,如若有机会找到她,定要好好与她相伴,替自己照顾好同母异父的姐姐,这仿佛是母亲早有预感,料定他们之间还总会维系着,可今日,他带着她独闯险地,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归返,母亲大概会怨他。
  “如昔,我们一起走!”他戴了一双白色羊皮手套,这时,他的手坚定地扶在她双肩上,带动着她一齐走,这样尽量能使她免于摔跤,她本就大病未愈,又身处这天寒地冻之地,气力越发孱弱,每走一步,就少了一分气力,所以走起来总免不了要跌倒,有了习暮连这一份气力,就好上许多,可心里总焦急难耐,“你不要顾及我,让医生他们先行,我自个在后面慢慢跟着。”
  习暮连叫其他人先行,自己则依旧扶着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与她说,“你别心急,我们总算是要到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二哥。”
  她点头,眼睛虽氤氲着,那束光却仿佛冰火两重天般明亮透彻,不知何来的气力,竟走得越发快了,显然是已经适应了这冰雪裹地的地质。
  待走到那远处看来点点星星的平房瓦屋,在眼前,可是一排一排的大屋子,四处都设了防,摆了缠有铁丝网的木架子,仍旧站有不少卫戎,立在寒雪之中,肃穆以待,防水大衣上尽是水迹的甘露。
  北建城的师长一路引着他们绕过防线,又有多处房屋,一路卫戎见习暮连都连忙敬礼,最后,才到一处比方才见得屋子稍大一点的土屋,矮矮的平房,她抬头看见这个屋子上面有个烟囱,炊烟在白雪皑皑中还是袅袅吹起。
  门被卫戎推开,一间偌大的屋子里,墙上挂着许多串黄金玉米,大蒜头也四处摆着,地面还算干净,屋子里烧了柴火,在这冰天雪地里,算是极其暖和的。
  她一进屋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把斗篷的帽子放下,环绕四周,却不见他,只有两个持枪卫戎守在里面。
  随着北建城的师长再往里走,打开一块厚实门帘,才发现,内堂还有一个卧室,那间屋子虽粗糙,但摆设简单装饰都是不错的,而且还有用饭的简单桌椅,在这贫穷的村子里,有这样的屋子,应当也是一村之长才能够拥有的。
  煤火灶上的开水壶盖子迫切地跳跃起,卫戎赶紧把开水壶提走到一边,习暮飞就这么平静地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粗布棉絮被子,手背上挂着点滴,他似乎没有睡熟,呼吸在胸间起伏,每呼吸一次,他都会皱皱眉,眉头总蹙在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卷开始,亲们,谢谢支持,喜欢就请收藏。

  害怕生死离别的小女人

  习暮连走到炕前;端详了会他;不禁担心起来;轻轻唤了声;“二哥 。”
  这么一叫;他本就睡得浅;很机警地就醒了;眼皮略一抬;腾地就坐起来;马上就触及伤口,伤口得绞痛;疼得他冷汗直冒,可嘴里仍透出严厉,“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坚守文远城吗?”
  “二哥,你勿激动,先躺下为好。”习暮连见他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颊已黑瘦了一圈,心里不好过,怕他伤口流血,便又说道,“我带了人来见你,你见了必定要高兴的。”
  说着,他沿着习暮连指着的方向,终于看到人群之中的她,那单薄如纸片的人儿,如今真实的站在他面前,是那么楚楚动人,梦里无数次的出现,梦醒后却是无数次的失望,他靠在那炕上,不敢置信,只隔这么几步遥遥与她深情相望。
  他是自私的,尽管如今是这个局面,已是他无法掌控,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她孑然一身到他身边,为此极有可能丢及性命,可他还是渴望她出现,于是,他向她伸出了手。
  可她站在那,止步不前,凝望着身负重伤的他,不知伤及何处,他勿乱,换她先慌,他的样子虚弱得可怕,与她从前见的威风八面的他,大相径庭,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年前的那个明月夜晚,他的胸前血光刺眼,他回眸望她,遂倒在血泊之中。
  “如昔……来……”他把手伸得过久,胸前的伤口被牵动,他裂着嘴唇直哆嗦,还是这样唤她,她才如梦初醒,来到他身边,握住那双虚脱但仍有余力的手掌。
  她不知在怕什么,就是全身抖得厉害,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从前那要命的倔强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她也只是个柔弱女子,害怕生离死别的小女人。
  “别哭……”他摸着她的脸蛋,不知所措,她匍匐在他怀里,他疼痛难忍,唤了一声,她便看见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印在胸前的丝绵衣服上,小心翼翼地问,“很疼吗?”
  他勉为一笑,摇摇头,可明显已体力不支,在她眼前倒了下去,她甚至来不及去接住;众人一哄而上,一时,屋内乱作一团,每个人都手慌脚乱……
  鹅毛大雪一夜,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德国医生的医术相当高明,带来的防治感染阿司匹林消炎药水可算救了习暮飞一命,手术过后,其他人皆退下,去其他房屋中休息,只留两个守夜的卫戎,习暮连本来是要留下等习暮飞醒来,却被杜如昔规劝去休息,因白日里,习暮连与各高级军官商议军事战役已是极度疲乏。
  这冬至大雪,封锁了一切外界信息,电报,电话皆无一用处,飞机也是勉强飞至这地,雪越来越大,很快把整架飞机都全部遮住,如一个巨大的展翅翱翔的大鹏。这平原中的农庄,也只有与白雪为伴,习军就此困住,他们既出不去,敌人也进不来,这厚雪也不知是助了还是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请收藏,谢谢。

  终于

  这一日;凌晨三更时分的光景;如昔匍在炕上打盹;实在是困乏至极;就这么将就地睡了;期间;习暮飞一有所动;她都会醒来察看;看是不是需要请睡在外屋的护士过来。可看他安好;自个终究睡不安心,就这么看着他;一看便是黎明时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山鸡,啼叫的声音兀自响亮。
  “二少……我去叫医生来。”他缓慢地张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她,她略为一怔,准备走,听见他说,“别走。不碍事。”
  她闻声便没再动了,替他把身上的被子捻好,“那如若再疼的话,便唤我。”
  这屋里是暖暖和和的,屋内炉火烧得极旺,炕上当然不及西式的床垫,但也垫了厚实的棉絮,习暮飞躺在上面,也算舒服,可如昔是带病来的,又几乎一夜未睡,勉强身体暖和一点了,手指却是极凉的,她替习暮飞盖被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脖子,尽是冰凉。
  她感觉他明显一震,她婉然一笑,将两只手指放在自己嘴边拼命地吹气,习暮飞看见了她的眼下淡淡黑色眼圈,便唤道,“是不是一夜未睡?”
  她才觉窗外透了亮进来,怕他担心,又对他摇了摇头。
  “学会说谎了!你应当要去照一下铜镜。”
  他这么一说,迫得她慌忙去摸脸颊,“你现在身负重伤,头脑还如此清醒,我倒要看看你真是伤的这般厉害不?”
  说着,她便假意要去观察他的伤势,被他拉住,他嘘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你倒有心情与我说笑了,前些时日的太平日子,你闹的事,可是要生生气死我。”
  “不是没气死你么?”她抽开身,顺口而出,说出那个字后,马上就意识到误口,“你若……还怎样还我的债呢?”
  “放心,我记得。”他暗露笑意,似胸有成竹,一只手抬起,朝她示意,“别和我贫嘴了,睡一会,这!”
  她一看,这炕还真有这般宽,足够俩人躺下,可他这么一指,反倒让她脸红起来,他道,“我现在这样,还能碰你吗?再说,我承诺过,……不逼你……”他话一多来,说得就颇为辛苦。
  她见状,不得不大方模样,亦爬到炕床上,和衣躺下,轻声干咳了几声,平躺着也不敢看旁边人一眼,“身子还这样差,快把被子盖好。”
  他说着又想抬起手来,可是有些艰难,她连忙自己缩进了被子,与他紧挨在一块,脸上层层红晕渲染,他牵住被子中的手指,握在手掌中,缓缓道,“你睡在我旁边,我会安心。”
  她的手掌被传递了温度,一次又一次,身体实在困倦,在这种氛围当中,她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不知什么时候,脸就埋在他的肩膀之上。
  日日寒雪纷飞,带起群群飞絮在山庄漫天起舞,呼啸的烈性北风哗哗吹着,走出去的卫戎几乎不敢露个脸在外头,脸上被风衣吹,即刻就成了如同裂开的血口子一般得疼,两颊都被冻伤冻麻痹,尤其是轮班守在外头的卫戎,这天夜间,如昔准备出去要点水来,不经意就瞧见守立在平房外的卫戎脸上的伤处,血丝斑斑的,看着真怪可怜。
  于是,她回到房内就要沈侍从官去找布料针线来,习暮飞这几日卧在床上久了,身体都麻痹起来,刚刚沉睡了一会,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些光线隐约在眼皮上乱闯,他很快就醒来,看见她拿着那些既旧又残的零碎布料,动起手中剪子,剪成一块一块稍大的长条,然后取来他的军帽,就直接逢在两侧,他看着她低头认真仔细地在上面缝纫,身上穿着一件朴实人家的袄子,那蓝底白色碎花的袄子,是极其普通的农家妇人穿的衣料,如今穿在她的身上,竟是另一番韵致,但见她拿起针头在头发上戳了一戳,然后再颇为费力地在厚实的军帽边上扎了进去,这样来回几次,她平坦的额头上显出几颗汗滴。
  她目光如注,仔仔细细地在缝着,并未察觉到他早已醒来,而他也不作声响,抬起一只手枕在头下,侧目凝视,她今天所作的,就像在为自己的丈夫缝补衣服,再平常不过,可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温馨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痴迷。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求收藏。

  永生永世

  终于;她满意地望了望手中的作品;在淡黄的灯光里;映得她极致的温柔;像一朵睡莲;沉香待放;她一只手抬起手臂擦过额头;朝他这边望了一眼;倒是很出奇意他已醒了;嗔笑含羞,“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竟不知道!”
  “才醒一会;就看见你在忙。”他扬了扬手,眼睛中突发奇异的光彩,照耀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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