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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凤江山令-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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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双手一撑,终于站了起来,问道:“你确认了什么?”
“你过来看。”司马笠招招手,阿箬蹙了蹙眉头,但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她冷着脸站在司马笠面前,然而那人却倏地靠进,着实吓了阿箬一跳。
“你干什么?”阿箬刚想往后退,岂料却被司马笠一把搂住了后背。
阿箬下意识反抗,“放手!”
然而,司马笠全然不理会她的话,不仅双目含情深深望着他,竟还同时抬起了手。
“额角,沾了灰!”司马笠淡淡的却极致柔情。
说罢,他便用那冰凉的手指,拂去了女子额角的灰。
第705章 书信
阿箬瞪着他,刚要开口讽刺两句,谁知司马笠的手便轻轻上抬,拂过她的发线,最终摘下了她头上的那一支细细的银簪。
拿到了簪子,他就势一松手,还不忘把玩于手,顺便嘲讽道:“你们西楚难道就穷成这样吗?你好好一个女帝,居然还戴着这般不起眼的银簪。”
阿箬眉头微蹙,她简朴惯了,素来不喜欢这些装饰之物,还是周围小侍女三番劝谏,她才勉强选了两支银簪来戴,居然就成了司马笠的嘲讽对象。
她心中不悦,回讽道:“大兴皇朝风格绮丽,金银珠宝自是不缺,可就是信誉差了些,送了人的东西转身就能要回去。”
阿箬这话,指着当日聘礼已下,皇家却最终反悔一事。她本只是打定主意的嘲讽,谁知司马笠一听,脸色倏地暗沉,竟也没再回怼于她,只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转过身去,半蹲下来。阿箬这才发现,原来他正在尝试着撬开身后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阿箬知道司马笠此举定有他的用意,所以赶紧端了案上烛台过来。烛台灯影微黄,却让那锁上痕迹更清晰了许多。司马笠将那锁查看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准了位置,用手中银簪将其撬开。阿箬亦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拉开了锁住的屉子,而后从中取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页。
大约是时日过得太久,那纸页虽然锁在屉子中,却已然非常脆弱,司马笠虽小心翼翼,但还是撕碎了一些边角。
“嘶!”他轻叹一声,仿佛能感受到纸页缺失的疼痛一般。
阿箬凑近了,终于看清,那纸页上有数行清秀的字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是谁写的?”阿箬不禁问道。然而,话一出口,她却已察觉其间问题,司马笠怎么会知道这纸页的来历。
司马笠捧着纸页,沉声回答:“谁人写的,我尚不能完全确定,但有一件事,我却十分肯定。”
阿箬望着她,等待回答。
“这纸页是一封书信,这书信,是写给你的。”
“写给我的?”阿箬惊诧万分,若不是纸页太脆,她肯定已经抢过来细看了,“你为何如此确定?”
司马笠没有多话,却露出被他捏在右手中的一点碎片,这碎片便是刚才从那纸页上不小心扯下的部分,那纸页上分明写着,“青箬吾儿”四字。
阿箬心头一颤,顿时又是激动又是胆怯,“当真是写给我的!”她一边惊呼一边细读:
青箬吾儿:展信安!吾不知你可有因缘得此信,若有缘得见,吾有数语嘱托于你。吾本爱逍遥,愿纵情于山水,观四时之风物,然则,生逢乱世,肩负家国之责,终不得尝内心所愿,实乃人生之憾。汝乃吾儿,命运兼苦,吾不知今日之后,汝将何去何从?每念之,常痛彻心扉,不可自胜。吾本意伴汝长成,观汝身披霞帔,然则,吾自知此乃奢愿,痛亦更甚。
然则,吾近十年有观,天下之乱,始于贵胄,受于百姓,贵胄可为权为利,百姓只求一世安稳。吾自知,虽口口声声为百姓计,然百姓之祸,吾亦有不可推卸之责。故,吾计一死,以结乱局,以保百姓。此计为公,独舍吾儿,还望吾儿,感之念之,不必苛责。
会稽山水,此生所念,再会无期。
青箬吾儿,若得见此信,吾之大幸。
第706章 结束乱局
阿箬将那信上之语反复读了两次,最终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司马笠将信纸折拢,扭过头去,默默地俯视着她,似乎想给她一个自我反应的空间。
“这封信……”过了一会儿,阿箬缓缓开口,“应该是我娘写的。”
司马笠点点头,只道:“师父当时就与我说,这屋子里有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件,务必要交与你看到。我起初还以为是他所写,读过之后,方知,此信竟乃贺兰旌之作。”
“为何我阿爹要到现在才将书信交与我?”阿箬有些迷茫,满心不解。
“师父聪明如斯,或许他早已预料到身后之事,便想用这封信来劝说于你。”司马笠猜测到。
然而,阿箬一听这话,却眉头一蹙,很是不悦,“司马笠,这难道也是你挫败我军的鬼蜮计策?”
“我虽知有此信件,可是先前我也并不清楚信上会写些什么,你方才也见到,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铁锁撬开。”他顿了顿,深深凝望着阿箬,“我带你来此,来找这封信,不过是为了完成师父当日嘱托,并无他求。”
阿箬抿抿嘴,垂着眸子,不吭声。
“青箬……”司马笠又低低唤了一声,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阿箬的脸颊,谁知,女子却本能似的往后一退,避开了他手掌可触及的范围。司马笠的手顿在半空,空气凝滞,不起波澜,他却也没有将手收回来,“你还是这般……不肯信任于我,也罢,都是我咎由自取!”
阿箬又退了一步,彻底退出了司马笠可及的范围。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中亦不平静,她仰头望着禅房木门,终是道:“走吧,离开这里,离忧若回来了,却寻我不见,定不会善罢甘休。”
司马笠的手渐渐握成拳,而当他再望过去时,女子已拉开木门,迈步出去。他不由分说地赶紧跟出去,然而直到迈过门槛,被陡然袭来的冷冽空气惊醒过后,司马笠才蓦然发觉,外间竟不知何时,已积雪满地。古刹深院,白雪枯木,一眼望去,空灵洁净,果真是个遁世的好去处。
阿箬背对着司马笠,静伫雪中,就在那枯木之下,宁谧的如同一幅古画。她身后的雪地上,有一排浅浅的脚印,不知为何,司马笠恍惚间竟觉得,那脚印是为他而留。
司马笠踩着那些脚印,一步步慢慢走到她的身旁,等走进了,他试着伸手拂去女子头上的雪花,令他惊讶的是,这一回,那人竟然没有反抗。再看时,他才发觉,阿箬眼神痴痴的,像是有什么深重的心事,郁怀偃蹇。
“青箬,你在想什么?”他低声询问。
在见到天澄地澈那一瞬间,阿箬竟然想到了母亲书信纸上那些语句,“故,吾计一死,以结乱局,以保百姓”——如此决绝的话语,但她想,她大概是明白的。
司马笠将左手搭在阿箬的肩胛之上,这一回那女子没有拒绝。
他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但很快,他也明白了,此刻的她究竟为什么所撼动?
“青箬,我们一起来结束这乱局吧!”
第707章 枷锁
结束乱局?
阿箬心头就像被撞了一下,所谓乱局,难道她自己不就是始作俑者?
她苦笑一声,望向司马笠,头顶的雪花也簌簌落,落在她的鬓发边、睫毛上,“我挥剑自裁于当场,这乱局不就结束了吗?”
司马笠望着她,眼里是说不出的苦涩,“你何必说这些气话?这字字句句,倒更像是在挖苦于我。”
阿箬摇摇头,又笑:“不然,你要我如何来结束这场乱局。”
“离忧今日所用之计,实在诡谲非常,我军虽有所撤离,但一应战舰物资必定大有损伤,一时之间难以修复,大兴国力虽强,可兵甲强项多在陆战,要想再一次凑齐这么多战舰,必定难上加难。然则,虽经大劫,我军主要兵力却得以保存,离忧引兵前往,碰见他们,必是一场血战,相信他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如此,我军没了战舰上的优势,你们又不能全盘铺开陆战,两军必陷入长久的相持之中。”司马笠沉声分析道。
阿箬回答道:“两军对垒,陷入相持的局面在所难免,听你这话,难不成是要让我去劝说离忧,而后和他一道率领西楚众人投降?”
司马笠摇摇头,回问道:“你就这么想做这个西楚女帝?”
“想与不想,与你无关!”她决绝一说,甩开了司马笠的手臂,“我不似我娘那般深明大义,不似她那般愿为天下苍生奉献生命,我只想报了血海深仇,从大兴手中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说罢,还没等司马笠开口,阿箬便夺门而出,骑马下山去了。
司马笠没有跟过来,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枯树,心如刀割。
过了许久,雪地中出现了一位素袍的僧侣,他神情淡泊,见到司马笠呆立于此,便走过来行了一礼。
“施主似有心事郁结?”
“大师,一个人一旦给自己的心系上枷锁,还有被解开的可能吗?”
“红尘之中,蝇营狗苟,世人想要安立其间,只会嫌心门不宽,不足广纳天地。”那老和尚淡淡回答,气度平和自然,“若有人主动地系上了枷锁,那必是因为其心为旁人所伤,而这旁人,又多是其心中分量至重之辈,所谓祸起萧墙、为情所伤,大抵如是。”
闻言,司马笠不禁苦笑,这老和尚的话,给了他当头棒喝,他就是那个伤人之人,又如何有能力可以解开阿箬心中的枷锁呢?
“施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解锁的钥匙一直在您手中。”老和尚又补充道。
司马笠垂首,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那封信,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心境开阔之状,他转过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和尚作了一揖,“多谢大师指点,在下已豁然开朗。”
他顿了顿,忽然又道:“在下有一事,可否请大师相助?”
老和尚微微颔首,“施主是老衲旧友之徒,帮助你,乃是老衲的荣幸。”
司马笠双手摊开,恭敬地将手中之物展示到老和尚的面前,原来是一张已经发黄的纸页,和一支朴素的银簪,“此乃我的钥匙,还请大师下山一趟,帮我去解开那人心上的枷锁。”
第708章 夜谈(一)
阿箬回到营地时,离忧正站在营门外等她。
“你去了何处?”那人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来,还没等她下马,便开口问。
阿箬见他满身凌厉之气却难掩周身疲惫,便兀自压下心中不满,回答道:“去了周边,探查地势。”
离忧眉头一蹙,回问:“我今日率兵袭击,却未见到司马笠身影,你又至晚才归,该不会是见他了吧?”
被他揭穿,阿箬也没抵赖,“是半道被他截走的。”
离忧手中拳头捏紧,很是不悦。阿箬瞥了一眼他,终于问道:“我已知道消息败露一事,也只是司马笠运气好,后来的战况如何?”
离忧轻哼一声,似乎一听到司马笠三个字,就足以引发他心头所有的怨愤,“就算他运气好又如何,他的战舰被我毁了七成,兵士也多有折损,想要再筑起截挡长江水道的天险,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箬点点头,心头却明白,司马笠先前关于这场战事的预测几乎全部应验,两边皆各有得失,这场战争最终还是陷入了互无进退的相持阶段。
她没有答话,眼神一瞥却看到了离忧裤腿上那濡湿的一团。
她心下一惊,忙问道:“离忧,你受伤了?”
离忧并未垂眸,轻描淡写道:“就大兴军营中那几个喽啰,如何伤得了我?只不过今日频繁奔袭,又参与厮杀,扯动了前几日的旧伤罢了。”
阿箬叹了口气,走过去扶住他,“走吧,进去换药,你虽从不惧怕这些,但天气湿冷,这伤口到底是不易愈合的。”
阿箬的指尖碰到离忧的那一刻,他明显一怔。但随后,他却是一声不吭,任由阿箬扶着回到了营帐之中。
那夜,阿箬替离忧换过伤药之后,便一个人独自坐于冷月霜辉之下,她已经许久未休息了,可是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她睁大眼睛努力去看那月亮。圆月当空,甚是明亮,然而那月的周围却有一层淡淡的轻纱似的云层。阿箬猜想,不知那月亮能否一直保证中天地位,还是不知哪一刻,便遁入云彩之中,寻不到踪迹了?
“箬儿。”阿箬正望月生叹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她忙转过身去,带着喜悦的笑,轻轻唤了一声:“容兄!”
容隐之裹着厚厚的披风,几日不见,他那原就苍白的脸上,更挂了几分憔悴之意,奇怪的是,病容之下,容隐之的样貌反而平添了一种仙风道骨之气。
阿箬望着他,不禁生叹,“我若不是知道容兄尚在病中,可真是要羡慕你这般出尘绝艳的姿容。”
容隐之闻言,不禁淡淡一笑,说道:“箬儿真是大胆,这种玩笑竟也开得?”
阿箬痴痴一笑,走过去,“容兄,外间天寒露重,我们帐中去聊。”
“帐中去聊?”容隐之淡淡说,眼神却不自觉瞥向营地东北角的侧帐,“离公子会不会又要说我挖空心思招安于你?”
阿箬笑了笑,只道:“容兄从未如此,不过你倒真的可以试试,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第709章 夜谈(二)
阿箬将火盆搬得离容隐之更近了一些,还拿来了一床温软的狐狸毛被子搭在了容隐之的腿上。
“不行,”阿箬看着容隐之,托腮道:“腿上大约是不冷了,可是脖颈上却没有保暖之物,依旧会透风进来,我去将那条兔毛的围脖拿过来。”
容隐之任由她一件一件地往自己身上加东西,到最后,不禁轻轻地笑出了声。
“箬儿,你再这般加下去,我便要成个雪球了。”
阿箬歪着脑袋看他,审视一番后回答道:“容兄,你就算裹成了雪球,也是这世界上顶漂亮的雪球。”
容隐之也笑,笑容中带着些无奈,“你且坐下吧,假装忙碌并不能叫你忘却心中烦恼。”
这话像碎裂的琉璃盏一般,割得阿箬心口生疼,她泄了气似的坐了下来,隔着炉火的幽微火光,有气无力地说:“容兄竟知道了?”
“离忧先你一步回来,又怒气冲冲地来我帐中寻你,我便猜到,多半是那人将你拐走了。”
“容兄还真会用词,”阿箬嘟囔道:“我的确是被他拐走的。”
“若我没猜错,司马笠那家伙一定使了些神鬼手段,让你内心久久难宁。”
阿箬叹了口气,答道:“容兄真是一语中的。”
“箬儿,他说了什么,可否与我说说?”
阿箬知道,容隐之如此问,只是单纯出于关心,所以,她几乎不加犹豫,便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容隐之听后点了点头,略思索后,道:“那便对上了。”
“什么对上了?”阿箬不解。
“先前先生曾与我交谈,说他曾带着襁褓中的你消失了一段时日,任逐凤楼的人怎么找,都没有发现其丝毫踪迹,看来,他带你去的,正是这个敛云寺。”容隐之拉了拉自己腿上的毛毯,继续道:“不过,那时候的先生正在气头上,估计他看过信件内容后是万不能理解其中深意的,所以才将它锁了起来,而后将你送到逐凤楼手中,只身前往帝都报仇。”
“是谢绾绾的自尽,让阿爹明白母亲的用意的。”阿箬继续道,“这也就解释了他之后的犹疑和远遁江湖。”
“是呀,想来,先生心中定是历过万般苦楚,方才有后来之抉择。”
阿箬点点头,心里又是一阵哀恸不可自持。
“箬儿,你当与司马笠一道,结束这天下的乱局。”容隐之定定地看着她,缓声劝道。
“容兄,终于开始履行你的招安之责了吗?”阿箬带着笑意问。
“箬儿,这不是招安,这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劝告。”容隐之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这天下久困于战火之中,而且你始终认为,自己也是这乱局的制造者之一,为此,时常自责,不能自已。”
阿箬垂着头,没有吭声,她承认,容隐之此刻所说的每一句,都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你只是自己不愿承认,但我却一直知道,在你心中,将司马笠看得很重,所以,当觉得他欺骗于你之际,才会那般决绝。”
阿箬咬着嘴唇,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第710章 憾事
“容兄,我与司马笠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纵然理清了那些误会,可是心中隔阂已生,又如何能够轻易放下?”
阿箬叹息一声,双眼有些发愣地盯着炉中炭火,“容兄,你若当真为我好,便不要再提此事了。”
闻言,容隐之微笑着轻轻嗯了一声,“箬儿不愿意听,我便再不提了。”
“多谢!”
“你也不要说谢,你这句谢,倒是十分折煞我!”
“好,既然容兄不喜欢,我也就不提了!”
说罢,阿箬取过炉火边的茶水,为容隐之斟了一杯。容隐之接过茶杯,捧在手心之中,分外小心的模样。
阿箬看着他,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容兄,我只愿你这病,能快些好!”
容隐之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又是一副笑靥,“见箬儿为我这病如此牵肠挂肚,我倒愿意,它永远也好不了才是。”
阿箬有些吃惊,佯装恼怒,“容兄不可胡言乱语!”
“是呀!的确是我胡言乱语了。”
他知道,这女子心中牵肠挂肚的,又岂会真的是他?
“箬儿,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莫若遇见了你。”
阿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说,可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容隐之又开口道:“而我这一生最大的憾事,也莫过遇见了你。”
阿箬望着他,有些怔怔的。
然而,容隐之已经取下腿上的毛毯,缓缓站了起来,“日后若有机会,跟我一道去东山看看吧!”
阿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只能下意识地答应。
“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说罢,容隐之头也不回地离了营帐,在他掀开帐篷的那一瞬间,凉风冷月扑面而来,恍惚间,阿箬只觉得他的背影徒增了一份清冷。
……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永安二十一年的最后一日。听营中的兵士讲,今年的蜀中,比之往年,竟更加冷上几分。阿箬是在西北长大的,见惯了满天风雪的场景,自然对兵士的话充耳不闻。可是她的这份不屑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大雪连下三天三夜,营中积雪深厚,直到昨日黄昏方止,阿箬没有料到,下雪天冷,这蜀中的化雪天竟比下雪天还要冷。
离忧担心她的身体挨不住,故而三番劝了让她呆在帐中不要出来。阿箬却道:“昔日我娘能在冰天雪地中与大兴鏖战,为何换了我便要躲在营帐之中?天寒地冻,兵士们每日的操练却没有停止,越是这样的时候,我这个主君越应与他们站在一起!”
离忧虽然心中赞许,但是脸上却依然是大写的无奈,他跟在阿箬身旁,尽力护住她。
阿箬直到走到校场周围才发现了蜀地化雪天的厉害。那堆在地上的积雪哪里有消融的趋势,分明是铺在地面,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冰盖,人行其上,与行于冰湖表面并无差别。最关键是,这地上凝冰体薄,根本掩不住冰下的坑洼怪石,所以人一旦滑倒,完全有可能磕碰到地上石块,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嘭!”
阿箬走得小心翼翼,然而,她身旁却忽然传来一声异响,她连忙转过去查看,发觉那绊倒之人,竟是离忧!
第711章 受伤
那人反应极是迅速,很快就已支撑起上半身,坐在了冰盖之上。
阿箬小心翼翼地冲上去,询问道:“离忧,你可有事?”
离忧没有吭声,却始终坐在地上没有起来,阿箬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担忧。
“腿断了!”他沉声道。
什么?阿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离忧可是于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人,怎么不小心摔了一跤,竟摔断了腿。
“是有人偷袭,用石子击中了我的膝盖,若换做平常,这样的小把戏定然不能奈我何,可偏偏今日这地面湿滑难行,地上还有这样一块尖利的石头。”离忧顿了顿,声音平淡得像个没事人一般,“看来,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
阿箬赶紧叫了两个士兵将离忧抬了起来,离忧被人搀着,却还睨着阿箬玩笑道:“我知你心中疑窦丛生,可是这一回,我拍着胸脯保证,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阿箬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你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离忧哼哼了两句,说道:“知道便好!”
阿箬送走离忧之后,还是单独去看了士兵的操练情况,一众兵士见她前来,练得更为努力了,那兵戈相触的争鸣声,那齐心协力的呐喊声,叫阿箬也不禁为之一震。
返回的途中,竟又开始下雪,空气里升腾起了一片蒙蒙的雾气,阳光隐到了雾气之后,周围一切再不似方才那般明亮。阿箬走得很慢,随行的兵士离她也有一段距离,几乎也是一步一停。然而,阿箬透过层层薄雾,却发现那目力所及的纵深之处,竟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裳,黑发如墨,于冰天雪地之中挺立,倒猛然间生出一种孑然寥落之感。
“容兄——”阿箬唤了一声,拔腿飞奔而去。
容隐之吓得脸色骤变,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喝止,阿箬却已然冲到了他面前,女子跑得太快,到他面前时,还差点一个踉跄,幸亏容隐之即时伸手,接住了她,“跑慢些,地面结冰,湿滑异常,小心摔着!”
阿箬这才发现,容隐之的披风上竟然已结了薄薄一层霜,“容兄来此很久了?”
即便她在校场上盘桓许久,衣衫上也未曾结霜,容隐之这情形,只怕出来的时间比她更长。
容隐之轻轻一笑,否认道:“不过片刻。若不是好久没见到大雪纷飞的模样,如此天寒地冻,我只会倒在暖炉边上昏睡整日,又如何肯出来呢?”
闻言,阿箬不觉一愣,她下意识地觉得,容隐之在说谎。
但她并不想深究,便径直挽着那人的手道:“容兄,今日除夕,咱们回去喝一杯,算是欢度佳节如何?”
“军中禁酒,你可是要知法犯法?”容隐之戏谑道。
阿箬瘪瘪嘴,自知无可申辩,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以茶代酒吧!”
容隐之答应了她,两人便一道往营中走去。
然而,掀开帐篷的那一刻,阿箬才发觉,离忧竟然脊背笔直地坐在火炉边上,他手中执剑,一副怒气汹汹的模样。几乎是在看见容隐之的一瞬间,离忧便拔出长剑,飞身朝着容隐之刺去。
第712章 放心
阿箬一个跨步,挡在了容隐之面前。情形惊人地相似,离忧也只得悻悻地收了剑。
“离忧,你这是做什么?”阿箬下意识问道。
“做什么?”离忧一声冷哼,下一刻却已扔了一个东西过去,“你看看这信上写的什么,便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这是一封加急密信,信上烫着逐凤楼的金漆,这表明,就算是在逐凤楼的情报体系中,它也是居于最高档次的。
信上写了两句话,分别说了两件事,可这其中的任意一件事,都足以引起不小的恐慌。
第一件,凉州叛军与戎狄王军结盟,三万精锐骑兵东进,已经攻破了大兴西北的重要防线明月关,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距明月关不远的姚关。
第二件,由于秋来之后,凉州一带灾害连连,所以出现了粮草短缺,为了补贴东线战事的需要,凉州叛军已分兵直抵剑门关,欲从蜀中夺粮。
离忧用剑指着容隐之,十分愤怒地说:“剑门关形势危在旦夕,他却使诡计害我,其目的便是让我无法北上,如此居心叵测,岂不当诸?”
闻言,阿箬也不知该如何说话,谁知,她身后的容隐之竟伸手轻轻推开他,而后笑着对离忧说:“离公子如此揣测,恕容某不敢承认!”
离忧的剑已经抵到容隐之的脖颈之上,然而那人依旧温和冷静,“我若真的想要戕害于你,便应该在等你引兵离开属中过后,与大兴军队里应外合,而不是通过将你打伤的方式,迫使你不得远行,只能驻守此地。”
闻言,离忧依旧眉头紧锁,其实,容隐之说的这些话他不是不明白,他心中隐隐担忧的其实是另一件事,但他却无法说出口。
“离忧,”阿箬上前劝道,“我们的当务之急应是制定策略,确定如何与凉州叛军相抗,而不是在此处做些无意义的怀疑。”
离忧收回了剑,一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一边道:“跟我来,夏侯诀已经等着了!”
说罢,他竟然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阿箬也要跟出去,谁知,容隐之竟在身后唤了她一句,似乎有话要讲。
“容兄,”她脚步一顿,没有直视于他,“在我面前你就不必否认了,是你弄伤了离忧,但你的目的不是要戕害我西楚军队,而是想要阻止他北上,因为……你知道司马笠也会去!”
“箬儿如此聪慧,这些事,又岂能,瞒得过你?”容隐之温和回答。
“不会有结果的。”阿箬直言。
“不去试一试,又怎知会不会有结果?”容隐之的语气中,有一种一反常态的执拗,“你若怀疑,咱们不妨赌上一赌,看是你的心志更为决绝,还是我的判断更为准确?”
“容兄,你为何……”阿箬转过身,满脸疑惑地想要质问他。
容隐之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我为何那么执着地想让你回到司马笠身边?”
“你尽可以怨我多事,也可以笑我无聊,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他顿了顿,“我其实并不关心你如今所谋之事的成与败,我只知道,呆在离忧身旁,你只会面对越来越多的危机与磨难,他那不是助你,只是在借复国之事,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而司马笠,虽然他的身上也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但他对你的爱护却是诚心实意的,有他守着你,我才可以放心!”
第713章 帝凰
所以事情的最终结果是——离忧留守夔州,继续与大兴军队对峙,阿箬与夏侯诀率兵北上,赴剑门关抵御凉州军队的入侵。
他们沿着旧时松柏古道一路北上,在抵达剑门关的当日,便与凉州骑兵硬碰硬打了一仗。阿箬据地势之险,列阵布兵,打退了凉州军队接连三次的攻击。他们以弓弩为前,辅之巨石、火油,效果十分显著。身为六军主帅的阿箬,更是身先士卒,亲自纵马执剑、浴血奋战,那躯体虽然矮小,但是却成了这场战斗中众人无法忽略的存在。凉州军队从一开始的气焰嚣张,到最后的偃旗息鼓,所用不过两个时辰而已。看到退却的敌军,楚军将士不禁欢呼雀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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