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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凤江山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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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忧轻轻一笑,“比他位高权重者不在少数,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使唤得动他!”
  阿箬有些不明白,但她知道这个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难不成,是未来的……”她吞了一口唾沫补充道:“储君?”
  可是,大兴皇朝的皇帝正值盛年,也未曾听闻他有立储的准备。
  不过,这个回答倒是让离忧很满意,他夸赞道:“孺子可教!”
  到如今,阿箬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容隐之背后那个真正领命而来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未来的储君。她也不知道,做出这样的判断究竟是源于一种直觉,还是出自于对离忧的信任,更或者是她已经开始有些下意识地认同于那个神仙般的容隐之。


第016章 宿命
  “容隐之让我明日一早去竹林深居等候!”阿箬想起了白天的事,“看样子他是要查那古碑之事!”
  离忧嗯了一声,意思是让她接着往下说。
  “今日,我已按照你先前教我的那样向众人解释了逐凤楼的四有四无以及它和古碑的关系,可是,接下来,我又该如何做呢?”
  “接下来,你跟着容隐之便好,他要查什么你便查什么,一切按照他的吩咐即可!”
  离忧的话语让阿箬很是摸不着头脑,“我觉得此举甚是不妥,以容隐之的聪明和权势,定很快就能看出我根本不懂逐凤楼之事,到时候,说不定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是赶紧想个万全之策吧!”
  离忧低头冲着她笑,似乎在讲——看你闹笑话也挺不错!直到阿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淡淡补充道:“不要着急,且顺势而为,其他的我自有安排,定叫你保住小命!”
  阿箬仰天叹息一声,用一种略带夸张的语气叹道:“离忧呀离忧,若我再这样被你牵着鼻子走下去,迟早有一日会玩完!”
  岂料,离忧将她的胳臂猛地一拉,迫使阿箬跌进了他怀中,于是,他半搂着阿箬,声音低沉了几分,浅浅道:“阿箬,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前几日,我收到父亲的飞鸽传书,说是有要事需得立即回家,该安排的我已替你安排好了,至于没安排的,你就自己玩吧!”他上身略低,几乎贴着阿箬的右耳道:“可小心了些,别把自己玩死了!”
  闻言,阿箬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踩他一脚以泄心头之恨。然而,离忧又岂是任他摆布之人,只刹那的功夫,他便已隐身遁去,消失得无音无踪。
  ……
  回到家,阿娘已煮好了热腾腾的面条,虽然是很清淡的白水面,但阿娘早已备好了两道精致的腌菜,咸淡综合,很有滋味。阿箬边吃边夸,阿娘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
  吃过晚餐,太阳早已落山,阿箬本想就着烛火重读一番《左传》,然则,书页刚一翻开,她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想起白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再也无心伏案,于是,她唤来阿娘,想坐在门槛上同她一道翻红绳。
  “怎么了,今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阿娘刚翻了个“燕子翻身”,便开口关心起阿箬来。
  阿箬对着红绳左右两边的缺口一抬,翻了个“织女绣剪”,趁着阿娘思索该接什么花式时,她轻轻道:“哎,还不是府衙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叫我好生烦恼!”
  阿娘叹道:“我瞧着这姚关县衙就不是一个久呆之所,不如你索性辞了这差事,专心一意去帝都考科举!”
  她旧事重提,让阿箬觉得有些好笑,“阿娘,别家的姑娘到了我这个年纪,爹娘都在操心她们的婚嫁之事,怎么你却一直鼓动我考科举走仕途?难不成,你还真把我当作男孩子了?”
  阿娘闻言,竟停止了刚要翻绳索的动作,只听她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自小就与别人不同,所走之路也定然有异,不是阿娘鼓动你,而是你的责任,你的宿命!”


第017章 竹林
  责任?宿命?
  阿箬一时失语,全然弄不明白阿娘为何会这样说,所以她赶紧追问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责任?什么又叫做宿命?”
  阿娘有些晃神,她伸手捂嘴,似乎不愿意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没什么,没什么,你就当我说着玩的!”
  阿箬哪肯罢休,刚想追问,阿娘却以锅里水沸为由,急匆匆去了厨房。
  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阿箬只得托腮继续坐于门槛之上,这夜无月,天空中的星子也是暗淡无光,静的夜,她心里却越发燥闷——为什么,突然之间,身旁的人们都变得有些奇怪?离忧如此,阿娘亦是如此。
  ……
  第二日,天气十分阴沉,阿箬在巳时之前赶到了城南竹林。可是,面对着这片广袤而幽深的林子,阿箬心里却犯了难——昨日匆忙,她竟然忘记询问容隐之那深居的具体位置。若就这样大海捞针似的寻,还不知要耽误到猴年马月。
  可是,她总不能就在此坐以待毙吧!阿箬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往竹林之中去一探究竟。于是,她努力辨识着竹林中有人踩过的痕迹,所幸,秋来天干,还没有下过一场骤雨,因而,即便是那些落叶稠密处,她也依然可以认出一些深深浅浅的脚印。
  阿箬一直埋头走着,并未注意到周围景物的变化。直到穿越竹林,踏入一片空地时,她才满心欢喜地抬起头。
  可是,眼珠都还没转动完成,一个不明所以的物体便飞速向她袭来,其快如风,其疾如电,叫阿箬楞在原地,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几乎就在那物快要击中她的眼眸时,忽然,另一物体又以极快的速度横向飞来,将其生生截住,保全了阿箬的性命。
  直至这时,阿箬才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她拍着胸脯大口喘气,等到稍稍镇定些许之时,她才抬眼去寻方才那作祟的物体。
  可是,泥土地上只有两片竹叶,其中一片纤长完整,像是刚从树梢飘落的一般。而另一片,则生生从中间部分裂开,像是被利器所毁。
  “这……”阿箬惊讶地猜测道:“难道是被那横来的竹叶弄成这样的?”
  从两片竹叶的功法来看,很显然是同一人所为,兴许是竹叶的发出者意识到阿箬到来,又发出一叶来加以制止。
  “这人是谁,功夫竟如此之高?”阿箬在心中赞叹道。
  然而,待她稳下心神四处张望之际,却没发现任何的可疑之人,这空地,甚至整片竹林都异常安静!
  “怪了!”阿箬叹道。
  就在她打算另寻出路之时,一个阴柔而魅惑的男声忽地响起,叫阿箬不由自主汗毛竖起、心底发颤。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竹林,坏了爷的清修!”
  阿箬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但从眼下的情势判断,她得罪的人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阿箬赶紧对空作揖,诚恳道:“在下来林中寻人,因未弄清楚其居处所在,故而误闯此地,还请高人海涵!”
  那人许是见阿箬态度端正,便淡淡嗯了一声,最后居然还问道:“你所寻何人啦?”
  “我那朋友姓容,他住在竹林深居!”
  不料,那人轻轻顿了一顿后竟说:“你从此处,往东三十步,再往北三十步,最后再往东三十步,便可见着了!”
  最后,那人进一步补充道:“这林子按八卦之相排列,你切莫行差走错,否则就会永远迷失于其中!”
  面对这样一番故弄玄虚似的指引,阿箬心中只得一阵苦笑,信与不信,倒叫她十分为难!


第018章 如竹
  “喂……”林中高人见阿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有些不耐烦地说:“无知之辈,竟怀疑于我?”
  阿箬忙作揖道:“不不不,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家中老母尚有急事需等我回去处理,我还是改日再来寻这位朋友吧!”
  她的想法是离开是非之地而后再寻他路,可是她刚转身顺着来路跑了没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温和俊逸的白色身影,不正是她苦寻无果的容隐之。
  见她来,容隐之快步上前,“元兄弟,真是容某的失职,昨日竟忘记告知你竹林深居的具体位置!”说罢,他还作了一揖。
  阿箬是白身,岂敢受朝廷大员如此礼遇,于是她连忙回了一礼,道:“是元青蠢笨,寻了这许久,还劳烦容大人亲自跑一趟!”
  容隐之长身而立,淡淡道:“无妨无妨,我这也算是晨间漫步,舒坦得很!”
  说罢,容隐之在前,阿箬跟随其后,沿着方才往空地的方向而去。
  阿箬和容隐之之间保持着一段小小的距离,她垂眸而行,不自觉地便扫见了容隐之那轻轻晃动的袖摆,白衫扶着竹叶,好有一番山林的自然旷远之气。
  她不惊有些呆了……
  直到再往前走,阿箬才发现,原来自空地起,他们真的按照方才那人所指的路线行进着。不一会儿,果然便见到隐藏在竹林之中的那处幽居。那建筑并不高大,比不得阿箬在书中所见的那些深宅大院,但它美在秀气精巧,而且就地取材,皆以竹子搭建,一个回廊,一个造景,一个窗口,都与周遭景物巧妙融合,自成一格,别有风味。
  阿箬实在有些忍不住,她鼓起勇气问道:“容大人,这林中,除了你……可还有别的人居住?”
  闻声,容隐之翩然转身,轻轻道:“当然有!”
  阿箬心头一紧,追问道:“是谁?”
  不料,容隐之竟上前两步,几乎贴着阿箬的身体,道:“山中的栖鸟,林间的风!”
  “哦……”阿箬被这忽如其来的言语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容隐之,怎么也行如此玩笑之语!”——她在心中抱怨道。
  然而,见阿箬不动声色,容隐之亦回问道:“怎么,元兄弟在林中见到了旁人?”
  阿箬摸不清此人虚实,便摇摇头,笑道:“我只是见竹林深阔,很好奇是否还会有容大人的同道中人在此隐居。”
  “哦?”容隐之轻声一叹,“隐之虽名隐之,但终究是个红尘中人,追名逐利,盼望着能佐君王于庙堂之高,居于这竹林也不过是友人之约!若这林中真的还有高洁情状不染浮华的如竹君子,那隐之亦是愿意结交的!”
  阿箬被他这番肺腑之语所感动,于是她几乎不假思索地道:“大人亦是翩然君子、如竹如菊!”
  “如竹如菊?”这一回,容隐之面带惊讶地看着她,那眼神深邃,不可捉摸。
  阿箬自感失言,只得再次垂头,“元青莽撞,大人莫要见怪!”
  容隐之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阿箬的肩膀,道:“元兄弟屋里坐吧!”


第019章 冲刷
  屋中家具陈设简单,但对门口的那一张竹几上却摆着一套精致的竹制茶具,茶具旁的香盘里正焚着上好的线香。
  阿箬与容隐之对面坐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容隐之却已开始沏茶。
  “雨后的飘雪,花香味浓,极是典雅清淡,请元兄弟一尝!”言语间,容隐之便将茶盏推到了阿箬的面前。
  她右手执盏,浅抿一口,不觉已是花香萦绕,唇齿生津。
  阿箬放下茶盏,在容隐之要为她斟上第二杯时,她终于开口问道:“大人,今日打算查些什么?”
  容隐之放下手中的活计,并未抬眼看她,“不着急,先等等!”
  阿箬很是惊诧,却又不敢追问,便只得低着头一杯接一杯地灌那茶水。容隐之倒是很贴心,沏茶的同时还不忘吩咐屋中下人去准备些茶点。
  松子荷花酥、绿豆红枣糕、核桃杏仁饼,每一样都精致有格,甜而不腻,阿箬没忍住馋,吃了好几块,直到肚子已经撑得受不住任何东西后,她才有些尴尬地请求道:“容大人,我……可否借……茅厕一用?”
  最终,阿箬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过小院,到了一处装饰极为精美的小屋,下人道:“屋中有干枣做鼻塞之用,有崭新衣物,公子亦可于如厕后更换!”
  阿箬招招手,道了声多谢,便迈步而入,心里却直叹道:“这位帝都来的大人过得可真是讲究!”
  待她从竹屋出来,一仰头便感一滴水珠滴落于面颊之上,不一会儿,天空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阿箬心想:“早上方叹近日无雨,不料,此刻便大雨忽至。”
  幸好,方才那个下人早已撑好了伞,阿箬便顺势与他步行而返。
  而此刻,一直在屋中端坐的容隐之,竟已站到了屋檐之下,他负手而立,仰面望着那阴雨不断的天空。
  阿箬走上前去道:“大人,雨势之大,为何不在屋中安坐?”
  容隐之转头看着她,轻轻道:“元兄弟,你说,雨是否是个好东西?”
  阿箬伸手接了一阵雨水,回答道:“滋养万物、润泽四方,好也!洪峰肆虐、毁家摧城,坏也!”
  “元兄弟真是快人快语,总结得很是到位!”容隐之夸赞道。
  而阿箬,则是低着头,并不言语,因为她知道,容隐之话里有话,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只是,元兄弟目光所聚皆为天下大事,隐之不然,想的尽是家门前的小事!”
  “小事?”阿箬好奇地反问,“何为小事?”
  “比如说,齐家外宅的那块古碑,若被雨水冲一冲,会不会变了样子?”
  阿箬一惊,内心有些彷徨不定。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非常准确而稳妥地完成了离忧交给她的每一项任务,包括如何说话、如何做事。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话的真伪,甚至她连那古碑长成什么模样,亦不是很清楚。
  但她不能叫容隐之看出破绽,“这……自古碑挖出,姚关县滴雨未落,元青也不知它会变成何种模样!”
  容隐之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她,眼神微微有些复杂,“既然如此,不如元兄弟就陪我走一遭,也算找点乐子!”


第020章 发现
  古碑有专人把守,加上他们的头儿认识阿箬,故而他俩很轻松便来到古碑面前。
  他们一人一伞,一前一后地矗立在古碑之侧,阿箬一面观察着古碑的模样,一面偷偷留意着容隐之的反应。
  古碑的样子和她想象的几乎没有差别,是厚重而残损的石碑,上面的八个大字呈现出鲜亮的猩红色,即使被雨水冲刷,也没有丝毫暗淡的模样。
  容隐之淡淡地注视着这块古碑,半晌不说一句话。
  “我瞧着这碑,似乎也并无特别之处!”阿箬试探道。
  容隐之不语。
  于是,阿箬又道:“想来,与其平常状态也并无多少差别。”
  容隐之还是没有答话,只是这一回,他竟扔开了伞,纵深跳入了古碑所在的土坑之中。
  阿箬慌忙中想要跟上,容隐之却大呼一句:“别下来!”叫她只得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坑中那人,则先是围着古碑走了两圈,然后在碑体的残缺处蹲了下来,他先是探查了石材的式样,再是研究了字体的结构和颜色,看他那专注的神情,阿箬知道,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如何,大人有什么发现?”
  这一回,容隐之拍拍双手,淡然起身,而后仰头对着阿箬道:“元兄弟,姚关县境内可产赤铁石?”
  阿箬答道:“闻所未闻,应该是不产的!”
  闻言,容隐之却没再多话,他伸过右手,道:“泥土湿滑,元兄弟可否拉我一把?”
  阿箬一愣,但还是赶紧伸出手,将容隐之拉了上来。
  直到那人放开阿箬的手后,他才道:“原先我只道元兄弟身材清瘦,没曾想,你的手竟也是这般纤小柔弱,好似女子柔荑一般。”
  阿箬心头一惊,赶紧哈哈哈干笑了几声,然后故意压低嗓子道:“诶,边关苦寒,我自小也是缺衣少粮,过得十分辛苦,故而身形单薄,比不得你们帝都贵人那般健硕高大!”
  容隐之淡淡一笑,抬脚便往回走,阿箬瞧着那肆意拍打的雨水,下意识地问:“大人,且先撑着伞吧!”
  岂料,容隐之却摆摆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可曾听过古人词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他们竹杖芒鞋尚且轻快自然,就更不要提我这个身无一物雨中徜徉的,那真是非同一般的恣意潇洒呀!”
  容隐之大步往前,阿箬捡起他的伞快步跟上,看着那素白而轻快的身影,阿箬的脑海中径直呈现的偏偏只是“魏晋风度”四个大字,是呀,像容隐之这种神仙般的人物,不正是应当活在那个宽袍广袖、纵横高歌的年代吗?
  他与阿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行至竹林入口时,雨忽然停了,不一会儿太阳也渐渐升起,容隐之忽然停下脚步,让埋头行走的阿箬差一点撞在他的背脊上。
  “元兄弟,请回吧!”他道。
  “可是……”阿箬是想说——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今日你究竟从古碑上看到了什么。
  然而,容隐之却抢先一步道:“你瞧,如今太阳虽出来了,可我浑身上下如落汤鸡一般,总得先让我回去洗个热水澡再从长计议吧!”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阿箬自然无话可说,她作了个揖,将伞递给容隐之,然后道了句“告辞!”
  阿箬朝着竹林相反的方向而行,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不可心急、不可心急!”
  而身后之人,初时表情淡静,等到阿箬身影远去之时,他的神色也不禁一凛,然后慌忙迈进竹林,像是有什么紧急之事需去处理,当然,不会是洗个热水澡那般简单!


第021章 赤铁石
  容隐之快步回到竹林深居,推开门的瞬间,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背影高大,肩胛线条分明,乌黑的头发没有竖冠,只闲闲地披散着,那人听到身后有来人,也没有回头来看,只端起桌上的茶盏,淡淡道:“回来了?”
  那声音却不含半分阴柔,甚至有种让人着迷的磁性。
  容隐之合上门,绕过桌几,在那人面前坐了下来,“今日早间,是你在竹林中?”
  那人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抬,随之目光也落在了容隐之的身上,他顿了顿,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呆头呆脑的家伙呀!”
  他吹了吹手中的茶汤,然后道:“今日晨起,我在林中练剑,不想竟被他误闯,他蠢得可以,差点被我飞出的竹叶误伤,幸亏我武艺高强救他一命,否则,这会儿你还得替我寻思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容隐之轻轻一笑,回道:“他是这姚关县的师爷,为人有些奇怪,不过倒也不算蠢,目前,我还用得上,你且小心着点!”
  那散发男子很不屑地一声轻笑,“就姚关这样一个边远之地,竟还有你容氏族长用得上的人,难得难得!”
  容隐之盯着他,“就是他道出了‘逐凤以兴’的含义!”
  这一回,那男子不再戏谑,他神情一凛,极有兴趣地说:“难道方才你去瞧了那碑?”
  “正是!”容隐之长袖两臂一挥,正襟危坐道。
  “如何?”对面之人也一片正色。
  容隐之微微抿唇,神色凝重地说:“那碑确有些问题!”
  散发男子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只听容隐之又说:“我夜观星象,发现今日定然有雨,便久候于此,等着大雨落下,将那石碑冲刷透彻,方才前去一探究竟!”
  “那你定是查出了些什么?”
  “正是!”容隐之点点头,又道:“这雨水的确效果惊人,将那石碑之上的一切污杂之物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古碑最真实的模样。我将古碑细细探查,发觉,若单从外形上来讲,那古碑的确残损正常,没有任何人工凿磨的痕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古碑上的文字,貌似浑然天成,却依然有几处人工雕刻的痕迹!”容隐之顿了顿,道:“你府上的门客中,有一个管景,最善雕刻之功,我记得他曾与我说过,雕刻之时,为了字体效果完整,雕工有时会刻意隐去一些笔画,而那石碑之上,虽然凹槽清晰,可是却也严格遵循了这个雕工皆知的道理!”
  对面的男子托着下巴沉思了一阵,又道,“如此,虽说明了石碑造假的可能性,却并不能完全指出是由谁人所为?”
  容隐之道:“这便是我发现的第二个蹊跷之处!”
  “你看出来了?”那人惊讶地问。
  “那石碑上的八个大字个个字迹鲜亮,色彩匀称,你可知,它之所以会拥有如此效果,并非是其上涂抹了某种特别的漆料!”
  “不是漆料?”那人追问,复而又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石头本身的颜色?”
  容隐之淡淡点头,道:“我可以十分确定地说,那石头,正是消失了许久的赤铁石!”


第022章 一半
  “赤铁石?”那散发男子神情严肃,“不可能!这石头天下罕有,难不成姚关县还能出产?”
  “姚关县没有,这一点,我问过元青,他甚至对此闻所未闻!”
  对面之人一脸不屑,“一个师爷,知道什么?”
  容隐之似乎不想与他纠结有关那师爷的问题,便继续道:“你可还记得世间有关赤铁石最后一次出现的传闻?”
  男子微微扬起下巴,道:“当然记得,赤铁奇石,外貌如石,内里若血,相传,它最后一次出现,是西楚女帝贺兰旌登位之时,西方一位高人作为贺礼赠与她的,贺兰旌欣喜非常,命人于其上刻下《升平赋》,长立西楚升平殿前﹍﹍”
  男子对前代的历史非常熟悉,如此著名的事件他更是印象深刻,可是,说着说着,他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对,而对面那个自小聪明无双的挚友更是一言不发,仿佛在等着他回过神来。
  忽然,他灵光一现,想起了离开帝都的那个清晨,一夜未睡的父皇拉着他的手,疲倦的说:“笠儿,你去查一查,此事是否真与西楚余孽有关?”
  “赤铁石,贺兰旌”——难道,父皇的猜测是真的?
  这时候,广陵王司马笠抬眼望着对面的容隐之,他压低声音再次确认道:“我还听说,父皇率兵打进西楚升平殿的时候,那块碑被人劈成了两半,一半刻有《升平赋》全文,另一小半却不知所踪!”
  容隐之淡淡道:“如果陛下的猜测正确,那么姚关县这块残损的古碑,便很有可能是当年西楚升平殿前那失踪的一半,有人弄到了这块碑,在上边刻上字,故意引我们前来!”
  “会是谁?”司马笠问道,然而,他深沉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征询容隐之的意见,看看与自己的是否一致。
  容隐之道:“我的想法同你一样,再说,那碑上不是刻得清清楚楚吗?”
  司马笠单手握拳,几乎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声音,“逐凤楼!”
  容隐之眼皮一抬,补充了下一句,“究竟是敌是友?”
  对面之人一咬牙,道:“管它是敌是友,我们皆要去一探究竟!”
  “哦?”容隐之坐得端正,然后轻轻啜了一口面前茶汤,大概是天凉的缘故,这茶汤竟也透着丝丝微凉,但容隐之似乎并不介意,只听他淡淡道:“你……这是打算回务正业、做你该做的事?”
  司马笠闻声轻笑,他斜倚身子,看着好友,道:“我说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识数,如今全姚关县的人都只认你这个钦差大臣,我若去插上一脚,不是将朝廷命令视作儿戏了吗?”
  容隐之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听司马笠接着道,“依我之见,这钦差大臣你还是接着当,毕竟东山容氏誉享九洲,是最具说服力的……”
  “我做钦差大臣,那你广陵王做什么?”
  “我……”男子仰面朝着屋顶,还不时理理自己的一头散发,“我就当容公子身旁的护卫,冷酷沉默,不苟言笑的那种!”
  闻声,一脸淡然的容隐之终于露出了笑颜,他戏谑道:“不苟言笑……就你?”
  “嗯……就我!”男子瞪大眼睛眼睛,仿若无知稚童般瞅着他!


第023章 隐瞒
  容隐之不想理会他这番不合实际的话语,便道:“那,你对此事有何打算?”
  闻言,司马笠虽还是保持着闲适的姿态,但他的神色却比方才正经了许多,“很明显,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若想探得虚实,还需得找到那装神弄鬼的逐凤楼!”
  容隐之垂着头,思索道:“道理确是此般,只是,若那逐凤楼若真有野心,你我此般,不正是中彼之下怀吗?”
  “我不这样以为!”司马笠否定道,“这逐凤楼若真想加害于我或你,完全用不着费如此周章,他们只需派上一队杀手,挑选一队眼线,即便是帝都之内,也有机会取了我俩的首级,又何必引我们至此?”
  容隐之淡淡地看着他,那静默冲远的神色,似乎在表示着赞许。
  “其实,若那古碑之上的文字真是逐凤楼在捣鬼,我们便不妨大胆猜测,他们——并不想迫害于你我,而只是想借机引起朝廷的注意,从而达到他们由江湖至朝堂的目标!”
  竹制的茶盏在容隐之手中打着旋儿,他随手摆弄着今晨被雨水打湿的衣摆,发觉它们还是有些湿漉漉的,司马笠瞧见了他这细微的动作,于是淡淡道:“天凉易得风寒,我看,你还是先去将衣服换了罢!”
  “不要紧,我乃天地中人,能得雨露亲近留恋,是我莫大的福气!”他顿了顿,道:“逐凤楼在何处,你可知道?”
  司马笠面有为难地说:“我命暗麒麟前去探查过,数日工夫,一无所获!”
  “逐凤楼号称眼线遍天下,想来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
  “你可有对策?”司马笠向容隐之问询道。
  这位东山容氏的年轻族长,此刻湿漉漉的俊美青年,板着脸说:“我无甚对策,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司马笠好奇道。
  “就是你今早在竹林之中差一点误伤又即时出手相救之人!”
  “他?那个师爷?”司马笠这才想起他越过竹枝隔着竹叶,隐隐瞥见的那个身着粗布袍,戴着顶丑陋冠帽的青年,“你开什么玩笑?”
  容隐之轻轻道:“你素来礼贤下士,怎的对元青那么不喜?”
  司马笠心头咯噔一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他甚至没有认真考量过为什么,便下意识地做出了武断的定论,这会儿容隐之一声反问,才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礼!
  “谈论不上喜与不喜,或许只是纯粹的感觉之言!”
  “感觉?王爷何时成了跟着感觉走之人,若真为这元青破了戒,那倒也是他的独特魅力!”
  “好了好了!”司马笠加重语气以显郑重,“本王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你且说吧,为何会想起他?”
  容隐之轻咳一声道:“你可否记得,我来姚关县那日遇到九郢山盗匪之事?”
  司马笠点点头,“当然!”
  “那日,我制止仲远出手,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路见不平之人,他自称逐凤楼中人,吓退了盗匪,那就我们之人,正是元青!”
  “这事你提起过,可他不是假装以蒙混匪徒的吗?”
  “有件事,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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