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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泷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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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却没有摔到地上,有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安旋顿时寒毛直竖,好像这比摔在地上更令她恐惧。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林秀浑身是伤的样子,仿佛那就是自己的未来。
  失去控制的骏马嘶鸣一声,掉头狂奔而去,安旋复又落入了豺狼的怀抱,她发起一股狠劲来挣脱了他的双臂,转身高高举起马鞭,用力地向他挥去。
  他冷不防地被她抽中了脸,当场留下一道醒目的血印子,殷廉冷笑了一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像捉小鸡似的将她抓到了跟前。
  安旋拼命挣扎,她尖叫起来,殷廉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嘴,一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拖进了一处潮湿阴暗的树洞里。
  少女拼命蹬着腿,挥舞胳膊,可根本无济于事,她被他脸朝下按在地上,浑身都不得动弹,殷廉倾下身,附到她耳边,低声说道,“美人儿,你惹来大麻烦了。”
  她回过头来惊恐地瞪着他,他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看树洞外的情形。
  安旋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条红黑斑纹,头生怪角的大蟒缓缓地爬了过去,它的身体粗得简直像条龙,正饥饿地吐着信子,发出可怕的嘶嘶声。
  

☆、林间斩巨蟒

  安旋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条红黑斑纹,头生怪角的大蟒缓缓地爬了过去,它的身体粗得简直像条龙,正饥饿地吐着信子,发出可怕的嘶嘶声。
  两人默不作声地躲在树洞里,过了许久,毒蛇吐信子的声音渐渐远去,树林里又重归了寂静,殷廉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短弩,右手警惕地按在腰刀上,低声对安旋道,“走,现在可以出去了。”
  安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胳膊,轻手轻脚地随他走了出去。
  树林里很安静,两人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地四下环顾一番,这片林子外有一条山涧,水声潺潺,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
  安旋跟着殷廉约莫走了三四丈远,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安旋疑惑地望着他,他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安旋还没来得及反抗,便看到那条巨蟒高昂着头从树后窜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直冲她方才站立的地方。
  殷廉迅速举起短弩,按动机簧,一支短箭飞射出去,正中巨蛇腰间。
  它猛地抬起头来,吐着信子,状势欲扑,可那支短箭是带毒的,巨蟒窜起来的瞬间毒性便发作了,它痉挛似的满地打滚,扭动着向两人蜿蜒而来。
  殷廉跳起来抽出了腰刀,蟒蛇血口大张,身子一窜便缠了上去,人跟蛇霎时扭成了一团,安旋大惊失色,她手无寸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只见殷廉与那条巨蟒缠斗着滚出了山林,摔进了一条溪涧里,安旋急匆匆地追了上去,她滑下了坡地也顾不上脏,便冲到了山涧边。
  溪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巨大的蛇身被剖了开来,软绵绵地躺在水里,殷廉从水中站了起来,他的手里提着刀,伸腿踢了踢死去的蟒蛇,抬头看着安旋道,“比起这东西,我是不是算得上和蔼可亲了?”
  *********
  安旋惊魂未定,她瞪着他看了很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果然比毒蛇还可怕。”
  “那就不要逼我动手来抓你,”他迈开腿往岸上走去,“乖乖跟我回去吧。”
  安旋这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顿时感到自己已前途无望,未来不是死于凶禽猛兽的血口之中,便是死于毒泷山上那群禽兽的蹂/躏之下。
  少女默默无言地跟着他往来时的路上走,失去了马匹,他们只能徒步而行。
  “我听见你在跟守军联络。”走了一会儿,安旋忽然开口说话了,“金蝎子口中的细作应该就是你吧。”
  “是啊,她一定想不到。”殷廉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他走在她右前方,她看不清他的脸。
  “你不怕我回去之后向她告密?”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安旋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如果你聪明一点就该把我放下山去,这样我就不会泄漏你的秘密了。”
  “如果我聪明一点,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而且在你死之前,我会先得偿所愿。”
  “你真是……卑鄙透顶。”她别开眼去,不再看他,安旋感到疲惫,面对这个冥顽不灵的恶徒,她此时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的确,我这辈子干过的坏事太多了,杀人抢劫,掳掠烧杀,要是再加上强/暴女人这一条,我大概就能恶贯满盈了。”他笑着打量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羞耻之情。
  “难道你很为自己的行径自豪?”她不可思议地瞠视着他。
  殷廉带着一脸不置可否的微笑,没有说话。
  “既然自豪的话,你又何必暗中跟守军联络,让你的亲戚归顺朝廷?”她的语气很尖锐。
  “因为一辈子只当个山贼并不能满足我,”殷廉注视着前方的路,笑得阴沉莫测,“殷家这群强盗早已今非昔比,从前殷洪在的时候,他们还会干些劫富济贫的好事,但如今,他们的脑子里只有□□掳掠。”
  “这不是你们引以为豪的东西吗?”她冷冷道。
  “有时是,”他回过头,看她的目光又变得危险起来,“比如把你劫上山,这特别教我满意。”
  少女垂下羽毛般的睫毛掩住恐慌的神色,她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非常镇定,“可一旦你的计划成功,官军攻上了毒泷山,我就会被救走的,你是白费心机了。”
  “我当然会在官军攻上来之前先满足一己私欲,”他带着嘲弄的微笑看她,“天真的安旋姑娘,你该好好想想了,毒泷山危在旦夕,而我的耐心也快要没了。”
  安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又立刻因为自己的胆怯而迅速涨红了脸。
  她扬起头来,“就算我真的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会信守诺言带我下山?难道你得逞之后,不会把我丢给你的好亲戚,让他们轮番糟蹋一遍?”
  “怎么可能?”他盯着她秀丽的脸蛋,“你生得这么美,我会把所有肖想你的男人都杀光的。”
  她不带感情地看着他,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乌发上滴着水,面容看上去比平常更苍白,但五官的轮廓却显得更利落,更英挺了,她不由为他漂亮的脸感到惋惜,因为他长了一颗恶人的心。
  “为了追求荣华富贵,你就这样把亲戚们都卖了,当真是狼心狗肺,一点儿情分都不讲。”虽然毒泷山被官军攻陷对安旋而言是件好事,可她却对他的作为感到寒心。
  “我不想追求什么荣华富贵,这些东西在毒泷山上又不是没有?我只是不想一辈子留在贼窝里罢了。”殷廉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的心里始终铭刻着父亲的死因,他想要出人头地,为的不是权财,而是扬眉吐气,他不甘心像父亲一样一辈子做贼匪,连娶个老婆都要被人瞧不起。
  “至于我的亲戚们,”他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能手,一旦归顺官府,在军中大显神威,他们便要对我感激涕淋了。”
  安旋没有继续说话,她缓缓地走着,眼睛忽然痴痴地望着某一个方向。
  “你在看什么?”他问她。
  “我的家就在那个方向,”她喃喃着回答,“它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他冷冷地向远处瞥了一眼,“你会回去的。”
  可那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少女的眼眶里隐隐有泪珠在打转。
  殷廉看着她悲从中来的模样,突然靠近她,搂住了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额角,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个亲密的举动里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
  但安旋却被惹恼了,她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猛然将他推开。
  “你干什么?”她厉声道,“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他大笑起来,“这话是谁教你的?”
  “这种话不需要人教。”她带着恼意回答,从前她在山村里跟小伙伴们玩耍,村妇撒泼骂街的话,她还是听得不少的。
  在接下去的一长段路里,殷廉再也没有试图靠近她,但安旋却始终提心吊胆,虽然她脾气上来的时候,总觉得天不怕,地不怕,好像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一旦这股气焰消散了,她便像个普通女孩儿一样开始惶惶不安。
  好在安旋担心的事迟迟没有发生,一路上,他时不时地打量她,目光无礼又带着火辣辣的意味,令她感到一阵阵怪异的炙热,但最终,她平平安安地回去了。
  殷廉临走前捏着她的下巴,阴测测地警告她,“如果你不想一辈子留在毒泷山上,最好把今晚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劳您提醒。”她扭开脸,后退了一步。
  林秀当晚对于安旋的出逃失败并不惊讶,她见她毫发无损地回来倒有几分意外。
  “你的运气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没有惩罚你,”伤病交加的少女从床上坐起来,苍白着脸色,“从前我见过几个出逃的姑娘,被人抓回来后打得遍体鳞伤,有一个姿色出众的,当晚就被折腾死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了?”少女柳眉一蹙,自顾自和衣躺在了床上。
  她当然知道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在毒泷山上呆这么久,是殷廉给了她特殊的照应,可若不是他暗施诡计,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鬼地方来?
  安旋心乱如麻,她期待着官军攻上山来的那一天,可又恐惧着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到来之前,殷廉极有可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火爆脾气还管不管用。
  

☆、狭路再相逢

  尚未入夏的天气依然凉爽宜人,同屋的少女林秀卧床养病,她的活计被安旋统统给包揽了,洗衣烧柴,缝补针织,一样都没落下。
  安旋为了陶冶性情,曾深居简出,在家绣了三年的女红,针织技艺倒是格外超群,至于洗衣烧柴的粗活,多学也就会了,没有一样能难倒她的。
  每当夜深的时候,她总会看到一队队舞女歌姬被人请上山来,供那群贼首取乐,她们的待遇显然要比女俘们好多了,至少天一亮就能离开,不似安旋她们,不仅要被充作杂役,还随时都有被污/辱的危险。
  安旋每天都小心翼翼,尤其当天黑之后,她出个门都颤巍巍的,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然后左观右望,一有风吹草动便撒腿就跑。
  好在连日来,殷廉并没有来找她麻烦,不过她时常发现他远远地看她。
  殷廉对她的兴趣似乎已不是觊觎她的肉体那么简单了,他发现安旋的性情比他想象中活跃,她有一颗扶倾济弱的心,连日来对同屋的病弱少女百般照顾,千般体贴,两人说话的时候,她的笑容中总是透出善良又热心的□□。
  他看着她为她打水,为她煎药,替她干成倍的活计,从不发一句怨言,像个拥有豪爽气概的男子一般;有一回管事的老妈子苛扣她的药材,她捋起袖子跟她在灶房里大吵了起来,还引来一群杂役的围观。
  次日,殷廉默默将一叠油纸包裹的药材放在了安旋的屋外,他觉得自己又干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从前他总以为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但现在看来好像还剩那么一点。
  一日夜晚,林秀忽然犯了胃心病,屋里寒凉,安旋安抚了她一番,然后跑去灶房给她烧些热水喝。
  她出门前谨慎地探查了四周的情形,发现没有任何危险人物才灵巧地闪身而出,少女跑得很快,跟只逃命的兔子似的,生怕半途中被人逮住活杀了。
  待她安全抵达灶房后,立刻将门牢牢地关上,并插上了门闩。
  安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桌案边,找到一支烧了一半的蜡烛,打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它点燃了。
  烛光映照着少女清丽的面容,因为连日的惊吓和疲惫,她比刚来的时候明显憔悴了很多,安旋在无人的灶房中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取出一个青铜铫子,从水缸里汲了水,放在炉子上烧。
  少女站在烛火边静静地等待着,面容哀伤而疲惫。
  “你要煮茶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安旋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叫,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殷廉正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笑。
  今夜,山顶上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奢靡淫佚的景象,他厌倦了跟一群脑满肠肥的亲戚没完没了地谩骂肆辱,便借口说自己要去找他的小美人玩玩,然后在一片哄笑声中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宫殿。
  不过,殷廉没有真打算去找安旋麻烦,他晚上干喝了酒,没吃多少东西,走出大殿时才突然觉得饿,于是独自一人去灶房里找食物,可惜只找到一个苹果,于是他将就着把它吃了,顺便享受了一会儿清静的时光。
  等他吃完苹果,准备起身离去时,突然听见一阵轻盈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条风致楚楚的人影闪了进来,他定睛一看,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安旋,她不仅自投罗网了,还贴心地为他闩上了门。
  “你怎么会在这儿?”此时,少女惊慌地躲到了火炉另一侧,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儿?”殷廉嘲弄似的笑道,“真是不巧啊,我们好像很有缘,你总是落到我的手里。”
  安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她希望铫子里的水能快点被烧热,这样她就能用作武器来对付他了。
  “你该看着水,不该看着我。”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站起身,背靠灶台,静静地立着。
  “你比水更值得防备。”她低声说了一句,突然迅速跑至门边,将闩紧的木门重新打开,恨不得立刻就有第三个人闯进来,终结这种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危险场面。
  可惜,门外吹来一阵凉飕飕的夜风,一个人都没有。
  “你就这么害怕我?”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过没关系,你怕久了就会喜欢我的。”
  她骄傲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那么晚了,你为什么要煮茶?”他问她。
  “我只是烧些热水,”安旋回答,“林秀的胃心病犯了,要喝些热水才好。”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照顾别人?”他的语调颇有些轻慢。
  “林秀体弱多病,而我有的是力气,为什么不能照顾她?”她的眼中流露出一股乡间少女独有的坦率和纯真,“再说了,难道我将她弃之不顾,就能逃出生天了吗?”
  “我以为这里的姑娘除了管好自己之外,只会自卑自怜,哭哭啼啼,”他的脸上带着毫无感情的笑容,“你倒是个例外,还有闲心助人为乐。”
  “那还不都是你们害的?”殷廉冷酷的语调让安旋感到一阵愤怒,她望着他,目光似焰,“这些姑娘原本活得好好的,是你们把她们抓来一个个糟蹋了,让她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还要嘲笑她们只会自卑自怜,哭哭啼啼!你们的心肠全是黑的吗?”
  “不要冲我发那么大火,我从没糟蹋过姑娘。”他含着笑意回答,“你应该求菩萨保佑,不要成为第一个。”
  此话一出,安旋恼怒的气焰立刻给扑灭了,她再次感到恐慌,少女极其厌恶自己这幅颤巍巍的样子,却又不好控制,她在心里默默地恨了自己半晌,最后灰心地靠在水池边,转头看向门外。
  距离灶房三丈开外便是森森密林,它幽深不见尽头,婆娑树影摇曳,斑驳月影晃动,夜风穿室而入,少女闻到风中有一股木叶的清香。
  “人为什么不能像这些花草树木一样呢?安安分分地守在自己的土地上,从不去侵占别人的领地。”安旋幽幽望着夜色中的林木,轻声说道,“大树不会吃小树,野花与玫瑰各居一处,相安无事。”
  “那是因为它们扎根在土壤里不能动。”殷廉不以为然地回答。
  “那人也能以自律和品德为土壤,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她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你的想法很美好,但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人踩人的世界。”
  “是,尤其是你这样的人,不仅恃强凌弱,还以此为荣,”她说着忽然将手一挥,“唉,我何苦跟你说这些呢?”
  少女流露出一种烦躁又忧郁的神情,挥手时的神态好像一个公主,一个女王,仿佛她拥有不容辩驳的特权和主宰他的力量。
  殷廉对她偶尔展现出的大胆和我行我素的性情十分好奇,她的一举一动都对他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虽然他表面上早已习惯了卑鄙又恶劣的行径,但内心深处似乎有某些沉睡的念头跟安旋的话不谋而合。
  炉子上的水开了,一阵阵热烟冒了出来。
  安旋从腰间取出一条巾帕,垫在手里准备去拎那铫子,殷廉向她走近了两步,她立刻警惕地退开了。
  “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小心地走到近前,拎起装满热水的青铜铫子,“路上谁敢惹我,我就用沸水将他烫得体无完肤。”
  她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边时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殷廉以为她回头的目的是怕他追上来伤害她,然而她的眼神里依稀透露出几分比防备更深的意义,殷廉琢磨不透,安旋自己恐怕也不明所以。
  寂静微寒的夜里,他再次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少女的身形清瘦而窈窕,单薄的裙裾在风里轻轻拂动着,远处峰峦隐现的云间传来一阵肃穆的钟鸣,安旋转过头去,循着钟声远眺群山。
  她侧脸的弧线很优美,这几乎成了他记忆中的一个标志,他看着她款款步入了夜色里,像个梦中人一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惶惶不安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安旋每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守军能够突破重重关卡,冲上毒泷山,制服这群强盗,放走所有受到迫害的囚徒。
  每天清晨,她都起得很早,那时的毒泷山阒静无声,她总会悄悄地顺着抄手游廊溜出简陋的庭院,沿着山间凹凸不平的小路,穿过坡地,走到高山上的土崖边眺望远方。
  从此处居高临下,能将整个河谷的地貌收入眼底,一条碧绿的河流盘桓于群山间宛如青带蜿蜒,河水将山谷一分为二,对岸座座石崖耸峙,光秃秃的山峦一片荒芜,巨大的岩石光溜溜地垂直而立;而水岸另一端林木繁荫,葱茏苍翠,高山披青带绿,飞禽走兽竞相腾跃,鸟鸣花香日夜不歇。
  毒泷山四周环绕着黑黝黝的小山群,一座座像尖牙一般伫立着围成一圈,宛如钩齿巢。
  初升的朝阳从山后渐渐浮现,染红了天边破碎的云角,放眼高峻雄浑的山景,安旋的内心总能收获短暂的平静,这是她将近一个月来唯一得到的慰籍。
  安旋没有得到几日的太平,日思夜忧的事便又发生了。
  夜幕降临,她再次像个奴隶一样被人送上了山顶。
  毋庸置疑,野兽们的狂欢之夜又开始了,那座古怪的宫殿灯火通明,如同一簇火焰燃烧在钩齿巢的中心,每次接近那座宫殿,安旋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带血的腥味。
  

☆、深宫惊魂夜

  酒至酣处,宫殿中再现了一番杯盘狼藉的胜景。
  偌大的圆桌上洒满了酒水,两个艳丽的舞姬正赤着脚站在上头跳舞,金杯银盘随着她们的舞步乒乒乓乓地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环佩叮当的女郎们一轮急转,将舞裙像花儿一样旋放开来,匪盗们围着圆桌鼓掌起哄,他们各自搂着怀里的女人,放声大笑着,用粗俗鄙陋的言语赞美舞姬娇媚的容貌和撩人的姿态。
  殷廉今夜倒是没有与他们为伍,他独自在大殿的角落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个空空的酒杯,他的面上照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则阴沉沉地盯着圆桌边起哄的人。
  安旋不敢引人注意,她静悄悄地走到了他跟前,少女很紧张,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了,“你找我?”
  “这里除了我,你还指望谁找你?”他抬起头来,俊气的脸上露出懒洋洋的笑容,殷廉拍了拍身侧的空地,“来,坐。”
  安旋踌躇不前,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在官军攻上来之前,他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不知道今夜是不是已经触及了他耐心的底线。
  “不要让我过来抓你。”他的目光阴森森的,面上一丝一毫的笑容也没了。
  安旋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满意地微笑起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安旋的身体立刻一僵,但她没有挣扎。
  “你的计划快要成功了吗?”宫殿里极其吵闹,她压低了声音问话,只有他一人听得见。
  “快了,”他注视着人生喧嚷的地方,眼睛里布着几道血丝,“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但你应该记得,在下山之前,你必须付出一点代价,毕竟我这十几年的强盗不是白当的。”
  安旋的脸色很难看,她艰难地抬头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没错。”
  “既然你喜欢我,就应该好好待我,放我平平安安地下山,这样我也会喜欢你。”
  他冷笑了一声,“你喜欢青菜吗?”
  她一愣。
  “你喜欢青菜,不也照样会吃了它吗?”
  “那完全是两回事,”安旋的声音发起抖来,她又气愤又恐惧,“我既不是食物,也不是猎物,还有,你不要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他的目光火辣辣的,放肆无礼地落在她身上。
  安旋气得脸色发白,她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他,殷廉笑了笑,他忽然低下头凑近她的颈项,既像是轻轻嗅,又像是轻轻吻她披拂的长发。
  少女感到一双怨毒的目光向她投了过来,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金蝎子今晚也在场,她正死死盯着殷廉所在的位置,无不嫉恨地看着他跟自己的女囚徒亲热。
  “殷廉,你的干娘亲吃小绵羊的醋了,你可要小心着点!”他的好亲戚们发现了这精彩的一幕,立刻拿他开起玩笑来。
  殷廉望向圆桌边的人,他看上去不急也不恼,面上依旧挂着残忍无情的笑容,冲那妇人高声道,“娘,你要是有这小羊羔那么水灵,儿子一定跟你双宿双飞!”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哄笑。
  “殷廉,她到底怎么个水灵法儿呀?跟我们说说啊!”
  “忘恩负义的小狼崽子,你干娘这下要气疯了!”
  “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赶紧以身相报吧!”
  ……
  随着污言秽语像海浪一样层层迭起,宫殿中的狂欢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
  殷廉半带着醉意,懒懒散散地背靠着墙,他看着安旋,漫不经心地伸手挑弄着她的秀发,她听见他低声嘟哝了一句,“他们真恶心。”
  “我以为你很享受呢。”少女回过头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对她露出了一个可怕的微笑,她蓦然感到一阵惶恐,立刻将脸转到别处,不去看他。
  宫外的夜色愈发浓重,酒酣耳热的盗匪们怀抱着妩媚妖娆的丽人,渐渐陷入了欲壑深沟之中,安旋看见其中一人捂住了怀中姑娘的嘴,将她拖进了角落,她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到冷极了,好像这就是自己即将面对的下场。
  “看来我们不该继续呆在这儿了。”殷廉开口说道。
  安旋感到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劲将她拽了起来,她睁开眼睛,默然不语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宫殿外山风袭人,明月上碧霄,大如圆盘,流光若水。
  安旋任由他牵着走,回廊上的夜风极冷,少女却浑然不觉,她只感到殷廉那只滚热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握着她冰凉的手腕。
  “你要带我上哪儿去?”她问道。
  “你说呢?”他不冷不热地反问了一句,“我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在毒泷山沦陷之前,我不想让猎获物有任何剩余。”
  听到此话,安旋的两条腿突然没了力气,她一时间竟有一种双膝发软,想要跪下来求他的冲动,少女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不禁哆哆嗦嗦地咬紧了牙关,坚决不让自己泄露出害怕的情绪。
  “你不用吓我,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安旋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她强开笑貌,款语温言,试图打动他跟铁石一样的心肠,“方才你见我心里难受就将我带出了宫殿,我明白你是关心我的,虽然设计将我劫上山来,却也不曾加害于我,所以你是有良心的人,不会将我毁掉。”
  “你这就有些自作多情了,安旋姑娘,”殷廉回过头来含笑看了她一眼,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少女拽得一个踉跄,“宫殿里人那么多,我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人亲热的癖好,所以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安旋不由自主地发了个抖,她不敢激烈挣扎,只能半推半就地跟着他走。
  “我知道你从小在贼窝里长大,习惯了以恶为荣,偶尔发点善心,便怕被别人瞧不起,但那才是对的,你不该为此羞愧。”
  “哦?”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笑得相当阴郁。
  “其实,我很理解你,”少女执着地试图说服他,“你身处贼窝,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改邪归正,否则那些人就会视你如仇,你必须装成跟他们一路货色,向他们证明自己能坏到无恶不作的地步,才能避免遭人迫害,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方才你说你觉得恶心,如果你真的跟他们一样卑鄙无耻,你是不会觉得恶心的,你只会——”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这让安旋下意识地住了嘴。
  殷廉微微一笑,他的面容非常俊美,可笑容中却总是透出一股森寒可怖的气息,让她禁不住地浑身打颤。
  “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三番五次想要用好话来打动我,”他的瞳孔亮如点漆,仿佛有两簇鬼火在燃烧,“可惜结果好像适得其反,你变得越来越讨我喜欢,如今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放你下山。”
  殷廉一边说着一边抓紧了少女的手腕,安旋使劲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说实话,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只想让你陪我亲热几天,便放你回去,”他面带笑容,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可现在,我非得到你不可了。”
  “你这人……”安旋结结巴巴地开口,她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
  “哦,你刚知道我蛮不讲理。”他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单手抓着她细瘦的腕子,继续大步往前走去。
  安旋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试图摆脱他的钳制,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只要他稍微使点力气,她就跌跌撞撞,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放开我!”她拼命反抗着大叫起来,“放开我!你这个强盗!”
  “你不是说我跟他们不一样吗?”他突然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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