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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泷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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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她拼命反抗着大叫起来,“放开我!你这个强盗!”
“你不是说我跟他们不一样吗?”他突然暴躁地转过身来,俊秀的脸上流露出与他的出身极其相符的,凶残又阴沉的表情,“既然你相信我跟他们不一样,那你还反抗什么?虚伪的小姑娘,嘴上说着一套,行动上又是另一套!”
安旋一愣,心中惊怒交加,她瞪了他片刻,胸中竟是化出一股豪气来。
少女眼一闭,心一横,干脆不挣了,“好,那我不反抗!今晚我就赌上一回,我跟你走!”
他冷笑一声,抓着她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夜间的山路让安旋迷惑,她走了好久才渐渐意识到这是送她回去的路。
想到自己方才发了疯似的挣扎,她突然感到有些尴尬。
殷廉一路无话,他带着她大步流星地走,直到将她送到了庭院外,才松开了手。
“你的小聪明要省一点用,免得下次我来找你麻烦时,你无计可施了。”他威胁似的对她说道,说完就转身走了,好像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安旋捂着被抓疼的手腕,默默地目送他远去。
如果他不要总是放狠话吓唬她,她想,她不会那么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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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这张很短小,看了下字数也有三千多了啊~这篇我要慢慢发,免得存稿用完暴露出我的渣手速……
☆、毒泷山沦陷
两天后,官军如她所愿,攻上了毒泷山。
那时正逢深夜,一道紫色的闪电不偏不倚地劈中了山顶的苍松,一场大火迅速在高高的山崖上弥漫了开来,富丽堂皇的宫殿转眼便被火海吞没。
安旋和林秀是被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从床上拖起来的,她们刚穿上衣服便被推搡出门,一人接过一个水桶,被人强行勒令上山救火。
安旋刚从睡梦中醒来,尚自迷糊不清,林秀则是大病初愈,身娇体弱,此刻亦是懵懵懂懂,茫然无助。
两人随着闹哄哄地人群去泉边汲了水,又匆匆往山顶上赶,两个姑娘走得气喘吁吁,拎在手里地水桶摇摇晃晃,等到达火场的时候,水已经泼洒出了一半。
崖顶的宫殿外,人声喧嚷,火光大盛,喽啰们奔走来去,到处叫嚷推搡,安旋与林秀刚刚跑上山顶,便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火乘风威直往高处窜升,将一方青空照得通红雪亮,飞快地往山下的林木蔓延。
安旋根本无心救火,她冲上石阶,将剩余的半桶水随意地往宫殿里一泼,身后催赶她的喽啰正大声使唤着别处的杂役,她立刻拉着林秀往人烟稀少的偏殿处逃去。
她们沿着长廊狂奔,宫殿里时不时地窜出火舌来,阻碍她们的去路,少女们踉踉跄跄,装出一副行色匆匆,忙于救火的样子,跟迎面而来的仆役擦肩而过。
林秀跑着跑着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安旋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只见她脸色突然变得刷白,身子痉挛起来,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
安旋慌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是他,是他……”她惊恐地瞪着前方。
安旋疑惑地往前看去,隔着跳跃的火焰,她看见了一个瘦削挺拔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缎袍,头戴方巾,手执羽扇,乍一看书生气很重,丝毫不见贼匪中人的特点,可他眉骨的轮廓很深,双颊怪异地向里凹陷,配着一张苍白冰冷的脸,竟透出一股形似骷髅般的阴森恐怖之气。
“他……他是殷家的四首领,”林秀哆哆嗦嗦将嘴唇贴在安旋耳边,“他很可怕……我们快走……”
安旋扶住林秀转身就走,她不敢回头,只觉得毛骨森立,“你认得他?”
“是,我认得,那天……就是他折磨得我,就是他……”林秀不住地发抖,安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摔倒,两人在回廊上跑得跌跌撞撞。
安旋想起自己第二次见到殷廉时的情形,那时她为了逃避他顺着长廊逃跑,殷廉曾警告过她:‘前面是我四叔的地盘,他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了,会反抗,会打人,玩起来火辣辣的,特别带劲。’
此时想来,他说的那番话恐怕还有更深的含义。
少女互相搀扶着奔逃,安旋始终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林秀跑得气喘吁吁,她大病初愈,腿脚无力,没跑出多远便膝盖一软,跌倒在地,连带着将安旋也拖了下去。
两人挣扎着起身,却蓦然瞥见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它抓住了少女的裙摆,林秀疯了一样尖叫起来,她拼命踢蹬着双腿想要摆脱这只冰冷却充满力量的手。
安旋见状大吃一惊,她以为她们已经摆脱他了,这个人走路像在打飘,她根本没有听见他靠近时的脚步声。
她连忙抱住林秀将她往回拖,可那人死死抓住了她的脚,任凭她怎么踢蹬都无法甩脱,安旋简直就是在跟他争抢一个大活人。
“你放开她!”安旋大声嚷了起来,她抱着林秀,扬起头来瞪他,可那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伸出另一只手将林秀的两条腿统统抓住了。
安旋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人的面颊狠狠挥了一拳,那人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可怕。
他放开了林秀,站起身来,安旋心知大事不妙,转身要逃,可却来不及了,那人伸出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扭转过来。
“你是殷廉的女人。”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口,语调没有一丁点儿起伏。
“呸!”安旋抬起头来啐了他一口,“强盗!”
那人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比寻常男子纤细一些,笑声竟有几分难辨雌雄。
他开始拖着她的头发往前走,安旋百般挣扎都无济于事,宫殿里的大火依然在烧,风助火势,毫无熄灭的迹象,她看见很多人在奔跑,还有许多声音在大叫大喊。
“官军攻上来了!官军攻上来了!快跑!”
安旋被人拖着从一条无人的曲径往山下走,她看见许多道黑影像一阵阵风似的往山顶上跑,明晃晃的大刀在黑夜里闪着光。
安旋大声呼救,可危急时刻,人人自身难保,她叫得撕心裂肺也得不到任何救援和回应,少女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由他摆布,她伸出手来使劲拿尖尖的指甲掐他,那人低呼了一声,总算吃痛地放开了手。
安旋一得空,转身就跑,可她的速度还不够快,动作还不够敏捷,刚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抓住了裙摆,她一个重心不稳,复又扑倒在地。
少女满脸的土和泥,想要撑身而起,却被人死死按住了背脊,她听见了衣裳撕裂的声音,不由大惊失色,尚未分清被撕下的究竟是自己的衣裳还是他的,双手就被人牢牢地反绑在身后,紧接着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哟,四叔,”漆黑的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含笑的声音,“你想要下山可以,但这个女人得留下。”
安旋顿时停止了挣扎,她的心时沉时浮。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殷廉又是谁?
今夜好不容易等到官军攻上毒泷山了,她却连个出逃的机会都没找到,还被人绑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成了两个贼匪的争抢物,少女使劲扭动着被绑住的手脚,心里是既恨又怕。
捆缚她的男人骂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脏话,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从袖中抽出一根铜质的竹节鞭,站起来杀气腾腾地向远处走去。
他约莫走了十步,利器相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安旋脸朝下倒在地上,根本扭不过头去看人打斗,她紧张地侧耳细听,林间风声大作,一个个奔逃的人影像鬼魅一样从树后闪过,男人们的叫嚷声常常盖过远处的利器相斗之音。
随着一声利刃划破血肉的微响,叔侄间的激战落下了帷幕,安旋的心几乎提到了嗓音眼,她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翻了个身。
殷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铅丹色的嘴唇牢牢抿着,透出一股压抑的凶残。
“你四叔呢?”她惊恐地问道。
“受了伤,跑了。”
“你居然没有杀他?”
“杀了他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他笑了起来,露出一行白森森的牙齿,“你乖乖跟我走吧。”
他没有给她松绑,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走到马边,放到了马背上。
安旋的手脚都被捆缚着,只能侧过身子坐在马背上,她动弹不得,只能急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一直都很清楚。”他不理会她的惊惧,自顾自翻身上马。
安旋顿时方寸大乱,绳索牢牢绑着她的手脚,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解开,于是她绝望地冲他大喊起来,“殷廉!你不是讨厌那群恶心的亲戚吗?可你这样做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强盗!”
“我本来就跟他们没有区别。”他冷冷地在她耳边道。
“你放我下来!”她卯足了力气大喊,又使劲拿身子去撞他,可结果就跟撞在石头上一样,“我要等官军!官军会来救我的!”
“你以为官军都是好东西?”殷廉嗤笑了一声,他一挥马鞭,骏马飞快地奔跑起来。
冷风卷起枯叶扑面而来,马儿宛如风驰电掣一般疾驰在黑压压的树林里,宫殿里的大火从山顶往下蔓延,连绵不绝的林木成了烈火的最佳养料,火焰如同赤色的长龙一条条往顺着起伏的山势蜿蜒而去。
奔马离弦之箭一般的速度,割面而来的冷风让安旋几乎喘不上气来,她睁不开眼睛,侧坐的身子又左摇右晃,极不稳定,她不得不让殷廉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才不致于让自己从飞奔的骏马上跌下去。
一路上长林幽深,到处是厮杀的人,官兵与贼匪战得鲜血淋漓,枯枝丫上挂着滴血的人肉皮条,安旋在黑夜里辨别不出眼前的事物,每当她从一群□□战的军匪间飞驰而过时,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会冲入鼻腔。
安旋坐在颠簸的马背上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弯下腰去接连发出了好几声干呕,她的胃部收缩痉挛,一股热血直冲额顶,少女的眼睛发烫发晕,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马儿给颠出来了,要不是殷廉牢牢抱住了她,她几乎就要脸朝下扑跌于地。
少女合上双眼,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儿终于跑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清新的山风迎面拂来,她睁开眼睛,猛地吸了一个口气,好像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安旋虚弱至极,她头晕目眩,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夜间的道路模糊不清,她无法分辨此时行进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我最想去的地方……”安旋的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她没精打采地注视着某一个方向,如同灵魂出窍一般。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急奔的骏马终于停了下来,安旋四肢无力,昏头昏脑,她的背后突然一凉,像是触电似的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少女环顾四周,只见马儿停泊在一片葱茏绿林外,前方三丈远处,有一座清雅的庄院,外围合抱着枝叶茂盛的大树,内里高墙耸檐,灯火黯淡。
那是她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上一章有一大段重复了……难怪字数看着还挺多的……囧……
☆、群魔终消散
少女环顾四周,只见马儿停泊在一片葱茏绿林外,前方三丈远处,有一座清雅的庄院,外围合抱着枝叶茂盛的大树,内里高墙耸檐,灯火黯淡。
那是她的家。
安旋的心头猛然掠过一阵狂喜,可立马又警觉起来,她不明白殷廉送她回来的用意,疑惑地低下头看他。
殷廉早已下了马,他没有说话却替她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少女僵硬的四肢终于得到了解脱,她一边轻轻揉着麻木僵硬的手腕,一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就这么放我回家了?”
“你不想吗?”
“既然你那么好心,方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非要一路将我绑回来?”
他看着她,又露出了那种不动声色,却令人骇怕的微笑,“你口口声声说,我跟那群强盗不一样,但每次看到我又怕得要命,对我全无信任,这一路上若没有绑住你的手脚,你不知道会作出多少幺蛾子。”
“我确实对你口是心非,” 少女没有为自己辩解,她坐在高头大马上,低头看他的眼神既窘迫,又含着戒备与恐惧,“但你这么可怕,有谁敢对你心口如一呢?”
“你不该怕我的,我早就说过,比起那群人,我已经很和气了。”他倏忽收起了笑容。
“但我却觉得你是那群人中最可怕的。”
“是吗?”
她颔首做了一个肯定的表示,“再说了,你怪我对你心口不一,可你呢?你不是也经常吓唬我吗?”
“我没有吓唬你,我说的就是我想的,只是暂时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但无论如何你将我平平安安地送回来了,”她的目光中依然带着怀疑,但却柔和许多,“虽然我不会因此感激你,但至少……”
“至少你不会恨我了,是吗?”他抬起头,阴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蛋上。
“是,如果你就此善罢甘休,再也不来找我麻烦,我一定不会恨你。”
殷廉咧开嘴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微笑,“那么如你所愿,你暂时可以摆脱我了,但一年之后,我会再来找你的,在我找到你之前,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座庄院里,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嫁人。”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了顿,仿佛记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你刚上山时对我说过,你马上就要嫁人了,那个人是谁?”
“没有谁,”安旋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她不甚在意地回答,“那不是真话,你也知道我对你心口不一,我根本没有要嫁人,甚至连嫁人的打算都没有。”
“真的?”
“真的。”
“很好,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你嫁了人,我就把你变成寡妇。”
他脸上残忍的表情让安旋背脊发凉,但她装作不以为然,“随你吧,我不在乎。”
只要平安回到了庄院里,往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安旋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大不了花钱招几个身强体壮的守卫来看护家院,出门多带几个随从便行了,殷廉不过是一个小水贼,他能有什么作为?
正当少女出神之际,殷廉突然伸手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安旋大吃一惊。
她没来得及反抗便安稳地落地了,但恐怖的是殷廉并没有立刻放开她,她感到他低下头向她靠近,他冷冰冰的嘴唇若有似无地碰了碰她光洁无瑕的额头。
“你不要想着逃走或者避开我,”他用恫吓的口吻在她耳边道,“只要你活着,我就嗅得到你的气息。”
安旋在他的手中索索发抖,她想要推开她,可身体变得毫无力气,她恨透了自己这副惊慌软弱的模样,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让她恐惧的始作俑者,她的恐惧中不禁腾起了一股恼意来,这股恼意总算是让她恢复了几分该有的魄力。
少女正待发作,殷廉却忽然放开了她。
“你可以回去了。”他冲那做玲珑的山庄抬了抬下巴。
“你真的就这样放过我了?”安旋充满戒备地后退了几步,想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暂时没空追着你跑。”他盯着她的脸蛋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怎么?你舍不得我走?”
“没有,”她摇了摇头,将细细的眉毛一挑,“你想得美。”
“那就快点躲回家,”他慢慢向她靠近了两步,一片树影挡住了他的面容,“趁我没有后悔之前,你最好走快一点,不要给我抓你回来的机会。”
安旋听罢,再也顾不得疑虑了,她转身就跑,势若脱兔,碍事的裙裾半点都没有阻挠她的步伐,只见她一路拔足狂奔,兔起凫举之间便跑出了几丈远。
殷廉站在远处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安旋的背影。
亏她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跑起步来却是一点风姿都不顾。
少女一跑至门边便使劲地拍打着朱红色的大门,大声叫道,“开门!快开门!我是安旋!”
朱红大门缓缓地打开了,开门人还没看清她的仪容,她便嗖地一下闪身进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
是夜,安旋的归来惊动了山庄上下所有的仆妇杂役,当然了,总共也就六个。
管事的秋月见了她又惊又喜,她将少女拉到跟前来,细细端详了一番,眼里泛出泪光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娘若是还在,她非得急疯了……”
“秋月姑姑!”安旋像个孩子一样亲热地抱住了她。
秋月今年三十有一,她高瘦的身形跟安旋的母亲有几分相似,自从母亲离世后,安旋便将她视如亲眷,而秋月也待她知疼着热,关怀备至。
“听说你被毒泷山的贼寇抓走了,我急得一个多月都没怎么睡着觉。”秋月跟安旋一样瘦了不少,青黛色的眼圈显得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你一定是饿了,先进屋吃些东西吧。”
秋月吩咐仆使端上了几碟点心,让安旋先垫垫饥,安旋一个月来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又策马狂奔了大半夜,此时不提也罢,一提便觉饿得心慌。
“这次你出了那么大的祸事,杏儿难辞其咎,她轻信人言也就罢了,还多嘴多舌地来提醒你,”秋月在安旋吃东西的时候说起话来,“我原本想将她赶出去,但她得知你出事后,屡次想要寻死,要不是白妈妈发现得及时,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安旋原本正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塞橘红糕,听到这话不禁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
“现在你也回来了,该怎么处置她,都由你说了算。”秋月温柔地笑着,伸手将安旋鬓边散落下来的秀发理到了耳后。
“让她继续留着吧,”少女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杏儿多嘴多舌也是为了我好,至于轻信人言,我不是也一样吗?大家都疏于防范了,何必互相怪罪?”
秋月望着她,流露出些微疑惑的神情,自从她得知安旋被劫上了毒泷山后,便灰心绝望了,她只求她能活着回来,至于姑娘家的清白,那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且不说安旋美貌绝伦,即便是姿色平平的姑娘,只要上了毒泷山,也没有一个能完璧归来。
秋月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撕下一块云片糕,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像个与人搏斗归来的战士,因获得大获全胜而如释重负,此时正急切地进食,想要补充大量流失的体力。
安旋看上去确实疲惫又消瘦,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受到了刻骨的伤害。
秋月知道,安旋虽然纯洁率真,却绝不迟钝愚笨,不可能在受到进犯后仍然无知无觉,她的心里不禁腾起了一丝侥幸的希望——安旋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或许她的运气也出奇得好。
“旋儿,”秋月犹豫着开口问道,“你这次上山有没有被人……”
“嗯?”安旋没有听清,她的心思此刻全在食物上。
“你不必掩饰,即是真的出了事也不用怕,”秋月的心里很紧张,语气却是和和款款的,“有秋月姑姑在呢,你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能过得很好。”
安旋刚刚将一块桂花凉糕递到嘴边,听到这话便慢慢地放了下来,“秋月姑姑,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受辱,你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秋月温和地望着她,但神色间还是带着几分疑虑。
“虽然没有法子证明,但事实确实如此,我清清白白地回来了,虽然……”安旋说着忽然犹豫起来。
“虽然什么?”秋月不安地追问。
“虽然……多多少少还是被人占了点便宜。”少女的脸慢慢地涨红了,她仿佛又感受到那一晚,殷廉从背后抓住她的肩膀,落在她脖子上的吻。
“啊……”秋月顿时心中了然,但这比起失贞又算得了什么?
“没事,”她露出宽慰的笑容,“不过是占些便宜罢了,这种事死无对证,这一带又人丁稀疏,待到时日久了,只要你自己不提,没有人会知道。”
安旋点点头,想到殷廉离去时的警告,归家的喜悦顿时消失了大半,她的心往下一沉,“不过,秋月姑姑,咱们还是要小心为妙,不如多雇几个武艺高强的看守吧,万一麻烦找上门来,咱们还有人可以挡挡。”
“麻烦找上门来?”秋月流露出怀疑的神色,“什么麻烦?”
“没什么,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安旋躲躲闪闪地一笑,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关于殷廉的事,如今她受制于他,这让她深感丢人,“若不是这回出了事,我还真不曾领教何为人心险恶,所以秋月姑姑,你听我的话,多雇几个守护,凡事小心为妙。”
秋月深思了片刻,随即莞尔一笑,“我家旋儿真是长大了,好,秋月姑姑就听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暂时安全~暂时~嘻嘻
☆、夜半再相逢
安旋归家后的第二天,毒泷山被攻陷的消息便在民间传开了。
云中城内处处是一片欢欣鼓舞的景象,家家筵宴称庆,携家带口地外出游玩,心安理得地在青弋湖上摆酒赏景,坐观一轮皎洁的明月映耀山水,再也不用担心凶猛的水贼会突如其来,袭人不备。
毒泷山上提心跳胆的一个月终于过去,安旋迎来了平静的幸福时光。
往日单调的刺绣女红不复从前那般无聊,规律的日程也不再死气沉沉,经历了一次风浪,她感到自己的性情愈发有了沉静的趋势,昔日浮躁的毛刺暂时被挫折压得平顺了,她对吟诗作画,抚琴按箫的大家闺秀生活少了几分抗拒,多了几分安然。
安旋开始留心起自己的美貌来,从前她几乎没有将自己当作姑娘看待,穿衣打扮随心所欲,偶尔进城,面对路人的驻足和侧目也无动于衷,可如今她渐渐意识到了何为女子之美,并自然而然地想要运用它了。
她变得比以往爱照镜子了,每次走过水塘边,总会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的话也变得少了,不再像只黄鹂鸟一样逢人便叽叽喳喳地谈笑。
但最令安旋惶恐的变化是,她晚上常常梦到殷廉。
这让她羞愤极了,明明白天她片刻都没有想过他,怎么梦里却会接连不断地出现?
少女为此觉得自己非常下贱,她试图说服自己,不要为几场虚假的梦境费神,却又担心那是自己真正的内心。
好在一个月过去后,安旋的烦恼便消失了,她那活泼好动的本性又令她蠢蠢欲动,循规蹈矩的日子复又无聊起来。
夜里明星熠熠,皎月生辉,她照旧在庄院外一座静谧的小林子里漫步,头顶鸟鸣声声,落叶轻飘飘地凋零在她脚边,带下一片木叶的清香,少女弯下腰摘了一朵四叶草,拿在手里轻轻转着,又将它举起来对着月光照。
远远地,有一条黑色的人影向她走来。
安旋用眼睛的余光瞥见了那人,不由吃了一惊。
这里地处隐蔽,很少有人来往,她既好奇又有些不安,踯躅片刻,还是掉头离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条黑影追了上来,她没走几步便听见了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窜入她的鼻息。
紧接着,一条沉重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救我……”
说话的人声音很低,但她瞬间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他整个人都挂在她的身上,安旋支撑不住,被他拖拽着一起摔倒在地。
殷廉满身是血,连脸上都是一片可怖的猩红,安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过一年再来找她的吗?难道她在林子里散个步就散去了一年?
“果然是你……”殷廉喘着粗气低声笑了起来,他想要站起来,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怎么也爬不起来。
安旋没费多大力气就推开了他,她一骨碌滚到一边,坐起身惊恐地瞪着他。
“扶我一把……”他粗哑着声音道。
少女没有动,她盯着他,眼里满是防备和怀疑。
“好了,你不用怕我,”殷廉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我受了伤,估计断了好几根骨头,现在就是硬碰硬,我也打不过你。”
安旋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他搀扶了起来。
两人缓慢地顺着树林将庄院走去,殷廉的身体很热,不断有鲜血在往下淌,安旋费力地支撑着他沉重的身子,心里七上八下。
她觉得他随时都会死去,甚至连庄院的门都进不了,但只要他死了,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安旋默默思忖着,或许她应该取出腰间的匕首,捅进他的心窝里,趁他虚弱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可她发现自己并不想杀了他,想到他死去,她竟有几分失落。
殷廉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等到安旋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后门带进庄院,又悄无声息地藏进自己的房中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屋子里没有点灯,殷廉被她搀扶着走到了椅子边,可他没有坐下,反倒是推开她,走到了墙角席地而坐。
“你干什么?”安旋点上了蜡烛。
“我满身是血,不想弄脏你的椅子。”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冰冰的嘲弄。
“你真贴心。”她讥笑道。
随着烛光亮起,她终于看清了他的仪容,他像是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连面容都模糊不清,安旋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只是靠在角落里,露出了一个轻慢又残忍的微笑。
少女见他不答,边也懒得多问,她兀自取了水来,将湿润的巾帕绞干,默默走到他跟前,她提防似的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低声警告,“你老实点坐着,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给你一刀,送你回老家。”
说着,她将外袍向后一甩,露出了系在腰间的匕首。
“你随身带刀?”殷廉似乎有些惊讶。
“是的,自从下了毒泷山,我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刀。”
少女灵巧地蹲下身,开始用手中的巾帕擦拭他脸上的血迹,他面部的轮廓几乎被一片粘稠的鲜红掩盖,只露出一双野狼般带着凶光的眼睛,这双眼睛此时正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姑娘看。
安旋怔了怔,她似乎又感受到了他落在她脖子上的吻,明明冷冰冰的,却让她产生了被灼烫的错觉。
在她出神的时候,殷廉忽地伸手夺过了她的巾帕。
安旋吓了一跳,却见他自顾自擦拭起脖颈上的血迹来,表情依然是阴沉沉的,但并没有要接近她的意思。
“我被人报复了,”清理血迹时,他慢慢开始说话, “果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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