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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泷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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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蝎子将它藏得很深,少女偷偷摸摸地心慌不已,手忙脚乱地东翻西找,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她原本打算放弃了,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机簧,这机簧在木案右侧第二个抽屉,她一碰到它,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里头藏着一张折成方块的图纸。
  安旋一阵狂喜,她立刻将地图取了出来,小心地藏进了怀里,然后将散乱的屋子迅速整理干净,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步子又沉又笨重,安旋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思索对策,门便被人无礼地推开了。
  “殷夫人让你去大殿一趟。”那人高马大的汉子趾高气昂地看着她。
  安旋抖抖索索地点了点头,她心惊肉跳却又不好显现,只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顺从地跟着那人走了。
  大殿里的景象出乎了安旋意料,她本以为又要面对欢歌豪饮的场面,谁料事实并非如此,殷家的几个首领正围聚在一起,盯着地上什么东西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浑厚低沉的议论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安旋还没进门便远远听见了。
  少女迈过门槛时,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情景,发现殷廉并不在场,这让她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们将自己叫到这里来究竟意欲何为?
  “老五守的是后山的路,那条小道相当隐秘,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官军怎么会发现?”
  她看见地上躺着的是一条紫棠脸的大汉,他的胸口被刺了两刀,已经气绝许久,连身子都发白僵硬了。
  “如此看来,咱们寨子里是混进奸细了。”那个精瘦干练的妇人现下正站在大殿前方,她方才一直没有发话,此时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安旋,“你过来,站到前面来。”
  安旋隐隐感到大事不妙,她默默地向她走去,大殿内的男人们纷纷向她投去了古怪又不怀好意的眼光,她心惊胆战地走到金蝎子跟前,约莫一臂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你到来之前,毒泷山上一直都太太平平的,官军屡战屡败,我们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损失,”金蝎子一边说一边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她看她眼睛里透出一股恶毒的光焰来,“可自从你来了之后,官军便屡出奇兵,袭人于不备,这一次居然连老五都折在了他们手上。”
  说着,她的语气凶狠起来,金蝎子个子非常矮小,比安旋足足矮了一个头,可却给人以冷酷毒辣之感,跟她的外号非常一致,安旋觉得她随时都会像蝎子一样放出毒针来蜇人。
  “什么意思?”少女冷冷地,戒备地看着她,“难道你以为我——”
  “没错,”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继续咄咄逼人,“我怀疑你是个奸细,是官军派来的人,你想施美人计引诱我儿子,好迷住他的眼睛,让他落入官军的罗网,这次后山的小路被人发现也并非意外,而是你在暗中给他们通风报信。”
  少女只觉匪夷所思,“殷夫人真是异想天开,我若是有那能耐——”
  “老实说吧,你是怎么跟外人联络的?”金蝎子丝毫不理会她的辩解,她提高了嗓音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派人搜查了你的屋子,可惜没有发现任何信件,想来你将消息都藏在身上了,不如让我们看看,你将它们藏在哪儿了?”
  安旋刚要说话,金蝎子突然扑向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撕开她的衣襟,还用力往下一扯,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她尚未作出反抗,一大片雪白晶莹的肌肤便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那张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地图也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大殿里的汉子们瞬间宛如虎狼一般盯着少女的身子看,她光裸的肩头洁白细腻,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在素绫抹胸下若隐若现。
  安旋这才意识到,金蝎子此次叫她来的目的就是要她当众受辱,前头一番莫名其妙的说辞都是在为这一刻作铺垫。
  少女又羞又气,她的眼里含着泪珠,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滚开!你这老妖妇!”她冲那女人大吼道。
  金蝎子的心里充满了阴险的快意,可当她低头看见地上的图纸时又大为惊异。
  她原本并没有怀疑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好好地为难她一番,可这么一来却是真的引起了她的疑心。
  安旋一边后退,一边努力将衣裳拉起来遮盖自己,她转身要跑,却被一群□□中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他们哈哈笑着张开双臂拦在她跟前,她往东,他们也往东,她往西,他们也往西。
  安旋眼见自己陷入围困,突然不管不顾地冲向其中一人,闪电般探手抽出他的腰刀,胡乱地往前一挥,那人被生生逼开,少女立刻钻了空子,趁机往大殿门口冲去。
  当她跑到门边的时候,恰好有一人迎面走来。
  她二话不说地,使出全身力气向他刺去,可他灵活地侧身一避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牢牢地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哟,美人儿,发什么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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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斗虎狼

  当她跑到门边的时候,恰好有一人迎面走来。
  她二话不说地,使出全身力气向他刺去,可他灵活地侧身一避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牢牢地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哟,美人儿,发什么脾气呢?”
  安旋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
  殷廉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当他看见她胸口被撕裂的衣襟时,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看来有人想跟我抢女人?”他夺过她手中的刀,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想跟你抢女人的不是咱们,是你娘啊!”宫殿里汉子们哄笑起来。
  “怎么?娘想试试儿子的刀法?”殷廉将目光投落在金蝎子身上,他握着刀,带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地向她走去,“儿子一向很看得起女人,所以跟女人打架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刀子?”金蝎子大声质问道。
  “有何不可?咱们山上为了女人动刀子的事可太多了。”他泰然自若地回答。
  “这小姑娘是个细作,我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东西。”她说着将手中的图纸展开,扔到殷廉脚边,“自己好好看看!”
  殷廉低头瞥了一眼,他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旋,然后带着一种假惺惺的惋惜态度道,“你的运气真不好,难得看到一丝出逃的希望,转眼就被人掐灭了,可怜的小姑娘……”
  安旋抓着胸前的衣襟,漠然地扭开脸去,一声不吭。
  “既然娘怀疑她是细作,那我从今天起就好好看着她。”他说着将腰刀扔还给了那个被夺刀的汉子,同时笑着道,“你们放心,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
  男人们听见这话全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唯独那个妇人恶狠狠地瞪着他。
  “看紧点啊殷廉,别让她三更半夜地从你床上跑了!”有人龇牙咧嘴地笑道。
  殷廉冲他耸了耸眉毛,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随即走到安旋身边,低声道,“走吧。”
  说着,他自顾自往宫殿外走去,安旋此时别无选择,只能匆匆跟上了他的脚步,随他一起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两人顺着空荡荡的回廊走,殷廉放慢了脚步,开始回头打量她。
  安旋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牢牢捂着胸口的衣襟,带着满脸气愤和羞侮的神情,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前方。
  “你怎么被弄成这样了?”他的眼神有一些阴沉。
  “还不是拜你娘所赐,”她抬起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她可真厉害,给我宽衣解带的速度比我侍女还快!”
  听到这话,殷廉笑了起来,“她可不是我娘,世上有哪个娘会对儿子图谋不轨的?”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问他。
  “按辈分算,她应是我的伯母,但我父母早逝,是她带大了我,我从小便习惯叫她娘了。”殷廉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瞥了她一眼,“你得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他说着带她顺着殿后的小路下了崖顶,往林木葱茏的山间走去,毒泷山上的雾气很重,飘渺透明的白雾像是一层细纱似的笼罩下来,淡淡的气流涌动在树腰间,轻盈如羽衣,袅袅似轻烟。
  可安旋并不觉得这里的雾气很美,因为它没有将她带入飘飘仙境,反而让她走入了幽冥之地。天已经黑了,苍穹上划过一条闪闪发亮的银河,这本该是个静谧美好的夜晚,可对安旋而言,却是煎熬的开始。
  殷廉带她走入了山间的一座庭院,庭院内种竹栽花,干净秀雅。
  可惜安旋此时根本无心欣赏楼阁景物之美,她提心吊胆地跟着殷廉走进一间房里,殷廉取出一件男式长衣让她换上,安旋不得不接了过来,她身上衣服被撕破了,胸口根本捂不严实。
  少女捧着衣服绕到屏风后,她听见殷廉向门边走去的脚步声,紧接着雕花木门被人打开又嘎吱一声合上了,她以为他出去了,于是安下心来褪去破裂的上袄,披上男式长衣。
  当她低头系衣带的时候,突然听见屋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安旋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她这才意识到殷廉方才根本就没有出去,这狡猾的家伙是在戏弄她,她马上就危在旦夕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她感到有人走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吻她的脖颈。
  殷廉的嘴唇冷冰冰的,安旋仿佛被毒蛇亲吻了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触电般转过身来。
  这正中他下怀,殷廉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怀里,他很想知道,面对这个难得令他心动的美人,他会不会同样感到嫌恶和冷淡。
  少女的肌肤透出一股清幽的冷香,他很喜欢她的味道,当他低头试图亲吻她时,她蓦地扭开脸去,于是他吻到了她的耳垂上,安旋的脖颈颀长秀丽,细腻洁白,他顺着这天鹅般的颈项一直吻到了她的肩膀。
  安旋此时既恐惧又恼怒,在这两种感情中,起初是恐惧攫住了她的心,紧接着因受冒犯而出现的恼怒便渐渐占了上风。
  少女气得浑身发抖,她仰起身来躲避,可这反而加剧了她受/侵/犯的程度,她感到他的嘴唇隔着衣衫几乎触及了她的胸脯,她再也忍不住光起火来,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你想干什么?”她后退了三步,用一种轻蔑的神色望着他。
  “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带着阴郁的笑容向她走去。
  方才,他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厌恶她,甚至在亲近她的时候产生了一股蠢蠢欲动的热情,这是一桩难得的事,他要牢牢把握住她,绝不能轻易让她溜走。
  安旋见他逼来,立刻转身就跑,可这回殷廉似乎失去了玩猫捉老鼠的兴趣,她还没跑出三步远就被他抓住了。
  少女拼命挣扎,可他对付她就像对付一只小猫一样容易,她转眼就被他拖到了墙角,安旋惊慌失措间陡然想起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们会把你逼到墙角,按倒在地,然后撕掉你的裙子……’
  惊恐之情油然而生,安旋胡乱地反抗着,扑打他,宛如陷入绝境的羚羊。
  好在她的天性中始终藏有刚烈大胆的一面,此刻眼见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她干脆豁出去铤而走险了。
  少女爆发出一股悍然不顾的胆色来,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扬起头道,“你以为这么做就会让我任你摆布,唯命是从了吗?”
  殷廉望着她露出了幽暗的微笑,少女的雪肤花貌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傲气逼人的模样让他回想起五天前,他逼她喝酒时,她从他手中夺过酒杯的情景。
  “你是男人,你的力气比我大,想要强迫我,我也无计可施。”她直率地注视着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但你若真的滥/施/强/暴,从此以后你在我眼里就是糟粕!就是畜生!我看不起你,还要一辈子都恨你,如果你喜欢被一个女人看扁的话,那就尽管为所欲为好了!”
  少女的眉目间颇有一股飒爽的英气,她坦荡磊落,骄傲凛然的神情是毒泷山上绝无仅有的,这让殷廉在一瞬间对她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倾慕之情,这倾慕之情甚至胜过了她的姿色对他的吸引力。
  “被你这样的美人恨上一辈子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依旧将她堵在墙角不放行,“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女人一旦任我摆布,我就对她没兴趣了,所以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话,结果只是徒劳,我现在更加喜欢你了,如今你再想要下山,会比以前更难。”
  一阵愤怒的情绪过去后,恐惧又落回了少女心中。
  安旋的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暗暗怪自己太鲁莽了,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懂得欣赏这种刚强的魄力的,有些败类只会为此气急败坏,然后作出更加伤人的事来。
  “你简直无可救药……”少女喃喃着,她心有余悸,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他。
  殷廉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倒退了几步,走到一张方桌边点上了蜡烛,安旋依旧充满戒备地站在角落里没有动,生怕他正在开始施展另一个诡计。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殷廉转头望她,他乌黑的眼睛灼灼发亮,让她联想到某些潜伏在黑夜里的凶残野兽。
  安旋一动不动,紧张地望着他,殷廉笑了笑,转而注视起桌上的烛火来。
  “你知道我伯父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开口道。
  “伯父?你是说殷洪?”安旋对这水贼中曾赫赫有名的头领也略有耳闻,他不就是金蝎子的夫君吗?
  殷廉点点头,“我伯父临死前曾想过顺应朝廷的招安,因为他发现殷家人越来越蛮横暴虐,渐渐丧失了底线,未料我伯母发现了他的意图,她悄悄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他,割下了他的头颅。”
  安旋听罢,震悚不已,“你是说……金蝎子杀了殷洪?”
  殷廉笑着转过身望着她,“不错,而且殷洪的头颅就被埋在那里,你站的地方。”
  安旋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飞也似的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向他奔去,殷廉立刻迎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惊惧不已,慌忙推开他,灵巧地躲到了方桌对面,“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殷廉也没有追,只是两手撑着桌沿,望着对面的少女微笑,“金蝎子确实杀了殷洪,只不过头颅并不埋在这里,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少女惊魂未定,她将洁白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不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脸上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略带阴郁的笑。
  “我姓倪,叫姑奶奶。”她冷冷地回答。
  殷廉的笑意加深了,“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名字,那我只能继续用轻薄的方式喊你了,”说着,他的眼神又变得粗鲁放肆起来,“美人儿。”
  “好了,我说,我姓安,单名一个旋字。”安旋不得不说出了实话,她受不了他喊她时那种轻佻散漫的语气。
  “是旋转的‘旋‘?”
  “嗯。”她应了一声。
  “听说你娘是晔国人,”他看着她,晔国出美人是雩之国众人皆知的道理,“难怪你长得这么漂亮。”
  “我倒宁可丑一些。”她冷漠地回答。
  “你今天盗了地图,是想逃跑?”他忽然问道。
  她亭亭立着,闭口不语。
  “告诉你吧,你逃不掉的,你想离开这里只有一种方法。”他的语调既悠闲又险恶。
  安旋这回没有愤然反驳,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忧郁地看着他,“方才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该放我下山。”
  “不好意思,”他假惺惺地对她微笑道,“我只懂一种喜欢女人的方法。”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轻声说着后退了一步,“你想把我留在这儿多久?”
  “只要你不怕那老妖妇,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殷廉作了个‘请’的手势。
  安旋不安地看着他,“她为什么总是刁难我?”
  “因为我,”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说白了吧,她想跟我睡觉,想得要命。”
  安旋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回纯粹是出于害臊了,她紧蹙秀眉,“这怎么可能?她是你伯母,这,这像什么样子?”
  “这怎么不可能?”殷廉笑了起来,“殷洪十几年前就死了,她一个人孀居寂寞,欲/火/难耐,见我慢慢长大,便起了些不太体面的念头,这不难理解。”
  金蝎子原本对自己的干儿子并没有歪思邪念,一直到他十五六岁,容貌渐渐显山露水的时候,她的感情才悄悄发生了变化。
  殷廉乌木一般的黑发,俊美惹眼的容貌,还有刚健英拔的体格,让她的欲/念在单调干涸的寡居生活中悄声无息地燃烧,孳息。
  可金蝎子毕竟是个女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作出这等颠倒伦常的事来,只能默默压抑着翻腾的欲/火,在扭曲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所以你跟她……”安旋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我当然没有跟她睡过,”殷廉扬了扬眉毛,他低下头注视少女的秀颜,“除非她长得跟你一样水灵,否则我是不会屈服的。”
  说罢,他突然向她伸出手去,安旋吓了一跳,而他只是撩起了她的一缕长发。
  “现在你可以走了,”他笑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安旋站在原地不动,好像还有一些顾虑。
  “怎么?不想走?”
  “如果……如果那个老妖妇又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你怕她比怕我还厉害,那就住在这里好了。”他说着吻了吻她的黑发。
  待他一放手,安旋就飞快地逃到了门边,她猛地推开门,让一阵夜风卷了进来,“我要回去了,我们走吧!”
  他笑了笑,随着她走出门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殷廉似乎在进行什么复杂的盘算,神色始终不太明朗,当他注视安旋的时候,脸上总会挂起危险的笑意,这让她惴惴不安,担心他随时都会失去耐心,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好在她忧虑的事并没有发生,安旋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住处,殷廉要走的时候,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好像很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转过身道,“你大可放心,那个老妖妇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毕竟把我惹火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只是人设有点邪恶,本质是非常纯洁~

☆、深林藏危机

  送走安旋后,殷廉复又回到了亲戚们寻欢作乐的聚集地,毒泷山顶上的恢弘大殿里。
  他的五叔今天刚死,寨子里却没有半点哀悼的气氛,天一黑便跟往常一样,一半人出去打劫,一半人留守享乐,这班强盗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恶徒,他们能一起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却没有什么惺惺相惜的感情,一旦落了难,大多是各自逃命,如若必要,踩上对方几脚也是常事。
  殷廉走进去的时候,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大坛酒尚未开封,宫殿的角落里似乎又新来了几个女俘,正被绑在一处瑟瑟发抖。
  “殷廉,怎么那么晚才来啊!”宫殿里的人一看见他便大声招呼起来。
  “小羊羔被金蝎子吓坏了,我得安抚一下。”殷廉走到圆桌边,熟练地拆开了一坛酒。
  “哟,你对她倒是越来越上心了,不如娶了算了!”
  “是啊,殷廉,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三了呢!”
  “哎,那么标致的小娘子,嫁给一个贼头子岂不是亏了?”殷廉给自己倒出一大碗酒来,他从小在贼窝里长大,说起浑话来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脑子都不用动一下便能吐出一连串来,此时他笑得非常无情,“我是个有良心的人,绝对不会向她逼婚的,只要她陪我几夜,让我心满意足就行了!”
  “好样的!殷廉,你就是条恶棍!”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是以败德辱行为荣的,殷廉说出来的话越是穷凶极恶,越是能激发他们兴致。
  “今天那老毒妇的醋劲可真大啊,难为你的小羊羔了!”
  “殷廉,不如你满足你的伯母一次吧!以报养育之恩!”有人嘲弄道。
  “这老毒妇盯上我很久了,”殷廉喝了一大口酒,他晃荡着手中的酒碗,漫不经心地说道,“每次她看着我,我都慌得要死,生怕她扑上来把给我强/暴了。”
  “就跟你的小绵羊看见你一样!”
  “可不是吗?”他残酷地大笑起来。
  “今天又有新货色了,你要不要挑一个换换口味?”有人冲宫殿的角落努了努嘴。
  殷廉往捆绑俘虏的地方看了一眼,“啊……咱们山上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了,再多下去都能开妓/院了。”
  “要是开了妓院,你的小绵羊一定是头牌啊!”有个刀疤脸的汉子大笑着说道,他是殷廉的三叔。
  殷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相当狠毒的笑容。
  “哟,殷廉好像舍不得了!”
  “他这回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
  他们开始用各种各样的下流话取笑他,而殷廉也毫不示弱地用粗俗的言语嘲弄回去,彼此以牙还牙,饮酒谩骂,一群贼匪很快便如醉如狂起来。
  等他们喝得尽兴了,便纷纷放下酒碗,向梁柱下的俘虏们走去。
  殷廉一如既往地坐在桌边没有动,很快,一阵幽微的哭声响了起来,没过多久化作了可怖的尖叫和男人洪亮的大笑,到处都是女人绝望的喊叫,她们拼命挣扎,有些反抗得过于激烈,惹恼了那帮土匪,立刻被毫不留情地一顿毒打。
  “救命啊!救命!你给我滚开!”
  “闭嘴!把腿分开!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命!”
  ……
  殷廉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他举起酒坛,在一片嚎哭叫骂声中将酒喝得一干二净。
  *********
  却说安旋回到住处后,林秀已经睡下了,这姑娘自从惨遭蹂/躏后便一病不起,连续好几天都躺在床上休息。
  安旋悄悄在角落里点亮了一盏灯,她今日的运气虽然很不好,地图刚到手便被人发现了,可她的记忆力很好,能在短时间内记下大段大段的文字还有复杂的图形,虽然不能持续很久,却也足够有用了。
  她凭借脑海中的印象,将地图大致描绘了出来,由于夜里被殷廉惊吓了一次,她对于地图上的某些细节,印象非常模糊,可这并不妨碍她找到一条出路。
  次日清晨,她跟林秀商量起这桩事来,林秀犹豫再三,终是放弃了跟她逃跑的计划,一来她身子差,根本跑不快;二来,能成功跑出去的希望并不大,她们极有可能被抓回来,然后受到成倍的折磨。
  可安旋不这么以为,毕竟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呢?万一她毫发无损地逃出去了呢?少女未经世事,胆子又大,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对凡事都充满了美好的希望,可惜有时难免会事与愿违。
  见林秀执意不走,她便一个人行动了。
  夜里,安旋翻窗而出,这间耳房的窗户正对着一片黑黢黢的密林,安旋从前不认得路,不敢贸贸然乱走,现下有了地图便大起胆子来乱闯了。
  夜黑风高,正正经经的山路都有贼寇看守,她只能走些偏门左道,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下来,她顺着山林一边跑,一边低头察看手中的图纸,借着暗淡的月辉辨别方向。
  毒泷山起起伏伏,山势时而陡峭,时而平坦,少女动如脱兔,她将地图藏在怀里,四肢并用,抓着盘踞在地上的树根缓缓地下了陡坡,一到平坦之处便飞快地奔跑起来。
  她跑着跑着,突然听见了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少女大吃一惊,慌忙躲到了一棵参天古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夜里的山林薄雾纵横,模模糊糊地可以望见两个人的身影,一个穿着贼匪的皮袄,一个似乎披盔带甲,距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有两匹鞍镫俱全的马儿正静静地站在树下。
  安旋从小活泼好动,年纪轻轻便习得了精良的马术,她琢磨着此时若能偷偷牵走其中一匹马,然后策马而逃,那成功的希望可就更大了。
  念转至此,安旋说干就干,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两匹马儿靠近,随着距离的减短,那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群家伙已经惯于作恶了,光靠嘴皮子是没法让他们归顺的,官府派人送来的纸书,他们看都没看一眼,统统烧光了。”
  安旋听见了一个好听的,熟悉的声音,背脊不由一僵。
  “但是毒泷山太难攻下了,咱们的人已经尝试了好几次,你们不过死了一个首领,而我们却损兵折将无数。”另一个人陌生的男音说道,“我早就派人勘探过地形,毒泷山西面寸草不生,山势陡峭如斧劈;东南两面临水,水浪奔腾,又有铁栅围驻,船只难进;西面虽有山林可进,但守卫最多,官军已经吃过好几次苦头了。”
  “你们应该试试从东面进,”那个熟悉的声音接口道,“东面虽然水流湍急,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一条狭窄的水道,直通河谷深处,上岸后有一条小路可到达崖顶,沿路看守并不多。”
  “哦?这我倒是从未留意过。”
  安旋不由自主地听着耳边的对话,同时轻手轻脚地向树下的马匹靠近,她有一些心神不宁,待她伸手去牵马的时候,马儿轻轻打了个响鼻。
  这本是件平常的事,可不远处的人听见了,下意识地向这边望了一眼。
  “不好,有人!”
  “嗯?怎么回事?”
  “你先等着,我去追!”
  安旋登时大惊失色,她不加思索地翻身上马,一挥马鞭,骏马立刻冲了出去,宛如离弦长箭一般。
  树影连绵成片从眼前一掠而过,马儿在安旋的催促下风驰电掣一般奔跑,她听见身后有马蹄声紧追不舍,但疾驰的刺激令她顾不上害怕,只知一往无前,破釜沉舟地拼死一搏。
  追追逐逐的两人越跑越远,安旋到底年纪尚幼,危急关头虽然不乏勇气,却也心慌意乱,她一味地催促马匹,竟忘了辨别方向,任由马匹将自己往树林深处带。
  未过多久,狂奔的骏马莫名原因地慢了下来,安旋使劲催促,可马儿不仅没有加速,反倒是停住了脚步,它暴躁的昂起头来抖了抖,发出一阵绵长的嘶鸣。
  少女心急如焚,她回过头,眼看着殷廉追了上来,于是不管不顾地挥起鞭子,使劲地抽打马匹,可马儿根本不听话,它嘶鸣着毫无征兆扬起了前蹄,安旋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仰天摔了下去。
  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却没有摔到地上,有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安旋顿时寒毛直竖,好像这比摔在地上更令她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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