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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回头金不焕[重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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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韦氏又跟她提起这个人,焕娘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才悠悠道:“见是见着了。”
韦氏一听这话,困意都去了大半,几步走到焕娘床边坐下,说:“他看着身子怎么样?你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说了什么时候来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听得焕娘的额角更疼了,她伸出纤细莹润的手指轻轻按了按额角,这才道:“也没说什么,他说他这几日就会来。”
韦氏听她这样说,简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他还是没把你们忘了的,这孩子从生下来他还没看过一眼,到了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等着他来取呢!”
焕娘忍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只能闭上眼睛,小畜生上辈子是有名字的,但是这辈子又怎么叫,她早就说了随便叫个阿猫阿狗,可韦氏就是不肯,非等着裴宜乐过来取。
见焕娘闭了眼不说话,韦氏以为她心里郁闷,于是出言安慰道:“他是身子不好这才耽误了,你也别急,还有个孩子在,他再怎么也不会就这么丢下你们不管了。娘前几日倒一直担心着,生怕你遇人不淑,那反倒是娘害了你一辈子了。”
焕娘本来没事,被韦氏这么一说反倒心里酸涩,韦氏从她小时起就开始为她的将来打算,到头来给她选了这么一条路,孰是孰非她也不想判断,这么多年过去,韦氏在她心里早就和她的亲娘一般。
上辈子她被裴宜乐丢下不管之后,韦氏就一直愁眉苦脸,直到孩子被接走,韦氏以为女儿终于有了着落,结果却是永远的不闻不问,自那时起韦氏的身体就开始不好。她死那会儿正是韦氏的病症积重难返,也不知道得知她死讯之后韦氏会如何。
焕娘看向韦氏抱着孩子的手,已枯瘦如老妇,心一软,撑起了半个身子,说:“娘,孩子我来抱吧,你休息一会儿。”
她从这孩子一生下就对他冷淡得很,旁人都看不出来是亲娘,韦氏见她今日主动要抱孩子,有些惊喜,笑道:“他就快睡着了,别换来换去地挪动他。今日你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就别抱了,明日你再来哄。”
然后就硬把焕娘重又按回床上,给她掖了被角,说:“你赶紧睡,早不就在喊累了吗?”
焕娘闭上眼睛,终究还是叫了一声:“娘。”
夜里韦氏起来了几次给孩子喂米汤,她从一开始就没让焕娘喂奶,所以孩子白日里喝隔壁生了孩子的媳妇的奶水,到了晚上就喝米汤。
焕娘迷迷糊糊听见韦氏的动静,心里却很踏实。
第10章
焕娘和金晖从小时起早晨一直是睡到很晚的,韦氏疼孩子,要睡饱了才让他们起,后来金晖要念书倒是日日都早起了,焕娘还是老样子,韦氏从来不说什么。
这夜焕娘和韦氏一块儿睡,韦氏早上起来生怕把焕娘吵醒,样样都轻手轻脚的。焕娘睡得踏实,是以这日睡到辰时才起来。
她起来的时候,韦氏已经在干活,金晖已经在读书,那母女俩还睡着。
一直到焕娘吃完早饭,又帮着韦氏扫了院子,岑氏和琴娘还没起来。
眼看着就到了巳时,韦氏终于坐不住了,对焕娘道:“娘去叫不好意思,你是小辈,去问问她们睡得怎么样了,别是出了什么事。”
焕娘万般不情愿,也只得走到屋子门口,正要敲门,那门却“哗啦”一声从里面推开,差点把焕娘掀倒在地。
打着哈欠出来的岑氏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一个踉跄的焕娘,疑问道:“你大早上在我们房门口做什么?”
焕娘知道岑氏是疑心她在偷听她们屋里的动静,也懒得和岑氏废话,只道:“我娘让我来问问伯母和妹妹可有睡好,正要敲门可巧你就开了门,害得我差点跌倒。”
说完也不管岑氏信不信,直接调头就走了,岑氏刚要出言教训焕娘几句,却被身后刚过来的琴娘一把拉住。
琴娘如今起了小心思,生怕岑氏说话没轻没重惹恼了焕娘,赶紧劝道:“娘,姐姐也是关心咱们,咱们过去吃早饭吧!”
焕娘一家三口早已吃过,只剩下岑氏母女二人,吃食都得韦氏重新做了拿上来。
看见了空桌面,岑氏就有些不乐意了,她在家里起得比韦氏还早,一天到头忙个没停,正想趁着来焕娘家里多睡一会儿,韦氏总不能让她干活,她在这儿也好享受几天。
本来是想着睡得晚些起来之后就有热气腾腾的早饭,没想到还得等着韦氏送上来,干坐着真是饿得很。
岑氏空着肚子坐着没事干,便东想西想疑心是韦氏故意晾着她不给她们母女及时做饭,她和琴娘是客,哪有客人还没上桌,主人家就先吃完饭的。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正巧韦氏这会儿不得空,焕娘也不能和喵猫玩了,只能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正无聊地看着喵喵在脚边跑来跳去地扑一只蝴蝶,就有不长眼的过来了。
岑氏见着焕娘,先是叹了口气,才道:“还是你福气好,坐着等着你娘就会把事情干完。”
焕娘冲岑氏笑了笑,也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岑氏反而更来劲儿了,她自顾自搬了把凳子在焕娘身边坐下,然后语重心长道:“你年岁也比我家琴娘大,该帮你娘干些活了。不是我夸我们琴娘,在家里我们琴娘可是比她那几个嫂嫂要勤快得多,每日都帮我干活,我还真不舍得把我这个女儿嫁出去呢。”
焕娘嘴皮子厉害,重生之后说话就更不留情面了,她刚想说那就把琴娘留在家里养一辈子帮您干活吧,谁知岑氏比她嘴巴更快,又继续道:“你也该向你妹妹多学学,成日抱猫逗狗的像什么样子?你娘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里忙外,你做女儿的竟然就在外面看着,这也得亏伯母是自家人不会说什么,反倒来和你说道理,要是给外人看见了,还不知背地里怎样说你好吃懒做呢!”
“你这样的姑娘家,在咱们乡下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岑氏一席话震耳发聩,差点说得焕娘无地自容痛改前非,可是她改过向善之前也要先拉个垫背的,立刻回道:“伯母说得是,那我去帮我娘,孩子你帮我抱吧!”
说着就要把孩子塞给岑氏,岑氏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往后跳了好远,身手矫健到焕娘自愧不如。
只见她摆了摆手,道:“你孝敬你娘不在这一时半会儿,要看得是平时,不能伯母一说你就照做,伯母走了之后就又是老样子。”
“伯母还挺会说话。”
焕娘只想带着猫抱着儿子赶紧跑开,岑氏却又过来和她滔滔不绝了:“你和我们琴娘不一样,我们琴娘要是正正经经嫁出去的,你这样留在家里别看你娘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着急着呢!你也不为你娘想想,可怜她年轻守寡,现在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这唯一一个女儿操心。”
焕娘很佩服岑氏,在没吃早饭的情况下还有力气和她侃侃而谈,还真是别人哪儿不痛快她非要往哪儿戳。
“你看看你,一点儿活都不知道帮你娘干,也难怪人家不要你了。”岑氏打定主意不让焕娘插话,一股脑儿把话往外面倒,“你这一定得改,谁家愿意要一个懒媳妇啊,你又是抬进去做妾,可得学着本本分分,在正室面前多干一些。光会生儿子可不够!”
就在焕娘为岑氏的长篇大论所震撼时,虚掩的院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让焕娘更加厌恶的声音传来:“谁会要她进府干活?”
裴宜乐其实在焕娘家门口听了一会儿墙角了,里头焕娘没说几句话,另一个人倒说得起劲。焕娘家人少冷清他一直是知道的,没想到今日一早过来就这么热闹。
他是早忘了给焕娘的远房堂妹说了手底下掌柜的事的,听了一会儿越听越离谱,这粗鄙妇人看不上焕娘也就罢了,这样讲岂不是看不起他康国公府?
康国公府哪用得着姨娘去干活?不说别的,就说他父亲那些莺莺燕燕,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他还真想象不出她们干活的样子。
韦氏刚把饭菜端出来,抬头就看见裴宜乐,简直要念一声佛,这祖宗总算来了,可算让她给盼到头了。
之前裴宜乐来,焕娘都聪明得很,自己就会乖乖往他跟前凑,嘴又甜人又乖巧,怎么叫人不爱。今日却不知怎么了,连站都不站起来,仿佛对面前的人视若无睹。
倒是岑氏吓了一跳,才刚理直气壮问了一句:“你是谁?怎么随随便便就进人家家里来?”话音还没落,就被赶来的韦氏一把拉开。
第11章
岑氏转头见是韦氏,刚要教训韦氏怎么家里随便就能进个登徒子,就听韦氏说道:“裴公子可算是来了,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岑氏听了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低了头,溜到一边站了。
昨日在宋府见到裴宜乐的时候,他是说过近些日子会过来一趟,可焕娘不知道他会来得这么快,不过也没关系,就这么几件事,她快刀斩乱麻就能赶紧了结了。
她正想着,手臂就被韦氏推了推,韦氏见她不说话,生怕冷场,笑容中带着一丝谄媚,赶紧道:“快看看孩子吧,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爹呢!”
于是焕娘从善如流地把孩子转交到了韦氏手上,那意思显见就是让韦氏抱着给裴宜乐看,韦氏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又怕裴宜乐看出焕娘这些日子的不对劲,换了一副笑脸就把孩子递到裴宜乐跟前去。
裴宜乐只用眼角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已经让他觉得屈辱至极。
他自问不知道对焕娘有几分真心,可也常常往她这里送好东西,从来没亏着她什么。
除了没把她接进康国公府这一件事。
焕娘的儿子被李赤鸾接回来之后,他就借机给了焕娘一笔钱,两人了断得这么彻底,焕娘拿了钱总也好再去嫁人,两不耽误。
年少的荒唐不过就是一场梦,他总要梦醒的。李赤鸾生性温婉柔善,家世显赫,举手投足进退有度,这样的女子才是他与家族所需要的妻子。
谁能想到这个毒妇不甘心把李赤鸾害得不能再生育也就罢了,竟还给他戴绿帽子!
李赤鸾不忍孩子受罪,即使早就知道了真相也一直瞒着他,又因自己不能生育而给他纳了好多姬妾。
可惜他身体一向不好,姨娘们还没能再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他就一命呜呼了。
他死前李赤鸾实在没有办法做不了主,这才把一切都告诉他。这个孩子是焕娘早前与其他人苟合生下的,他倒不奇怪这事,她能与他不清不楚搅合在一起就能与别人也如此,只是裴宜乐没有想到,她竟真的敢让他稀里糊涂做了这冤大头。
裴宜乐自然是信李赤鸾所说的真相的,李赤鸾出身安平李氏教养极好,不仅主动给他纳妾还对他那些姨娘极好,从不苛待底下的丫鬟婆子。那时金焕娘早已因寻隙闹事而死,李赤鸾没必要再与一个死人争风吃醋,即便李赤鸾是真的恨焕娘想要报复她的儿子,也不用等到这时候,即刻告与他知,他立刻就能把那个孩子赶出府去。
只用一见金焕娘的奸夫,便知道孩子确实不是他裴宜乐的。那孩子长得既不像他自己,也不太像金焕娘,反而像极了那个男的,一眼看去便可知两人是血亲。
李赤鸾一向善良,又养了那孩子那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听他死前所说把那孩子杀了。
虽说稚子无辜,也实不是他想对一个孩子下手,若什么都不说只把人赶出康国公府,不仅不像样子且会让李赤鸾饱受非议,若是说出真相,他死后的颜面又要如何保存?
想到这种种恨事,裴宜乐看向焕娘和襁褓中婴孩的眼神便冰冷刺骨。
院子里的阳光很暖,焕娘却敏锐地察觉出了裴宜乐目光中的冷意,还有那几乎捕捉不到的恨意。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焕娘也知道裴宜乐怕是对她也没有多少爱意的,但一朝无味弃之便罢,何苦要对她赶尽杀绝呢?
她又与谁去喊冤?
焕娘其实是最会审时度势之人,她自然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报仇这种事自己夜里想想也就罢了,真要实施起来怕是才动了个手指就被按下了,裴宜乐身后是康国公府,要碾死她就像碾死一个蚂蚁那么容易。
她重生一次还是想好好做人的。等赚够了钱就带着娘和弟弟去一个没人知道她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所以她只想赶紧与裴宜乐做个了断,裴宜乐应该是肯要这个孩子的,如今就先抱去别处养着,等正室进门了再抱回去。
不过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拿钱了,她再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想再让自己像个卖孩子的。上辈子那会儿金晖还在读书,焕娘是怕家里实在没有进项,她和金晖没事,可韦氏年纪大了不能没有着落,无奈之下才拿了钱。这辈子她误打误撞之下摸到了点赚钱的门路,发大财是不可能的,暂且养家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焕娘和裴宜乐谁也没有说话。
岑氏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人,目光毫不掩饰地从裴宜乐身上扫来扫去。
不远处的琴娘听到动静出来一看,竟也不凑过来,反而悄悄溜去了房里,连岑氏给她使眼色让她过来看热闹都装作没看见。
裴宜乐极讨厌一个陌生的粗鄙妇人如此明目张胆地看他,他有心想快点了断离开,却又碍于这一院子的人。他裴宜乐向来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私事。
这回他也带了钱来,虽说焕娘对不起他在先,且上辈子不仅诓骗他养野种还给他添了不少堵,可好歹年纪轻轻就跟了他,他是个念旧的人,不过私下里花些钱财,大家也好各生欢喜。
一时院中无语,韦氏心急如焚,她以为裴宜乐这次来总要提接焕娘回去的事了,没想到这会儿看着却有些对峙之意。
韦氏不解,焕娘脾气变古怪了也就算了,怎么裴宜乐也跟着不对劲儿了?
一旁还站着看热闹的岑氏,韦氏不想两人就这样僵着,忙招呼道:“这会儿太阳正热,晒坏了人就不好了,不如先进去坐吧。”
裴宜乐不理韦氏,只盯着焕娘道:“不用,我有事找焕娘。”
第12章
韦氏一听这话,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话听着实在不像,焕娘生完孩子他就没来看过一次,这会儿倒来说有事找她,方才连孩子都没拿正眼瞧一下。
焕娘倒是看了一眼那边琴娘的屋子,计上心来。
她是动不了裴宜乐,但是裴宜乐若是自己犯了什么,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去。
“先去我屋子里吧,我那里也好说事。”焕娘收敛了方才眼中不为人所察觉的尖锐,嘴角翘起惯有的弧度,多一分那情意便过于炽热,少一分就稍显冷淡,这笑她是从八岁起开始练的,韦氏一日都不让她松懈,直到十五岁,“公子是喝碧螺春还是涌溪火青?”
金家的好酒好茶从来不断,韦氏从来不肯在这上头短缺,都是给裴宜乐备着的。
“略坐坐便走,不必麻烦。”裴宜乐眼光扫向别处,冷淡道。
焕娘却似毫不在意,自顾自笑道:“吃茶也没味,我这儿倒有梨花酿,也不醉人,现下喝正适宜,我给公子倒些来罢。”
韦氏见继女又恢复了以往的乖巧善舞,虽疑惑大早上喝什么酒,但既然焕娘肯听话,也就由他们去了。
“随便你。”裴宜乐不欲再多言,更不想继续留在院子里,说完便熟门熟路地进了焕娘房里。
焕娘又转过头,对着韦氏说:“他怕是要用过午饭才走的,娘去街上备点菜吧。”
韦氏倒正有此意,只是看了眼身旁的岑氏,生怕她留在这里坏了事。
“伯母帮我娘一把吧,”焕娘立刻道,“我娘上街也不好抱孩子。”说完手上也不停下,赶紧摸出了一钱银子塞到了岑氏手上。
既有钱拿,岑氏也实在不好留在这里,只是说:“琴娘还在里面,我去把她叫出来。”
焕娘虚拦了一把,说:“琴娘留在那边房里不碍事的,金晖也在家里读书。我们只是有一些话要说。伯母和娘买完菜也快些回来吧。”
就这样,焕娘三言两语就成功地把韦氏和岑氏劝走了。
日头已渐高起,这时的阳光已有些刺眼,焕娘回望了一眼自己的屋子,却不急着过去,反而先去了琴娘那里。
她这辈子更加要行善积德,多做些好事。
推开门进去一瞧,琴娘果然坐在镜前整妆,正拿着昨晚焕娘送给她的那支金簪比划着,只可惜她从未用过这么大的簪子,也没有梳过适宜这种簪子的发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用。
焕娘过去顺手就抽走了她手中金簪,琴娘“哎呀”了一声,忙转过头,话语中有些责怪:“姐姐怎么拿我的簪子,不是都已经送给我了吗?”
“我既然送了你就不会再要回来,”焕娘一边说着,一边索性帮她散了头发,“我来教你怎么挽。”
焕娘一双巧手翩翩,从来不会做针线绣活,却对发髻样式烂熟于心,这些都是韦氏从小就开始教她的,她闭着眼睛都能梳出来飞仙髻、灵蛇髻等极为复杂的式样。
芊芊素手翻转三两下,琴娘甚至没看清焕娘任何一个动作,金簪已稳稳当当插于发髻之上,单螺髻已成。
焕娘又拿出一排香花给琴娘簪上,自己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为她双颊扫上淡淡一层胭脂才觉满意。
镜中的琴娘看着虽不是国色天香,却娇憨可人,圆润的脸上稚气未脱,与明艳绰约的焕娘截然不同。
还未等焕娘开口,琴娘就低头一笑,娇羞之态溢于言表:“裴公子走了吗?姐姐怎么也不去陪他?”
“他在我那里呢!”焕娘也笑道,“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倒是可以去见你的情郎了。”
琴娘听了这话情不自禁摸了摸头上金簪,这话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本也是不好接的,但不说她又实在不甘心:“姐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情郎?还不是全凭姐姐做主。”
焕娘只当做没听见,皱了皱眉,道:“我还未梳妆打扮过,但裴公子那边不好冷待,他还等着我。金晖在读书我不好去打扰他,娘和伯母又出去了,这样吧,你替我先把酒送给他,再告一声罪,我这边完了就去找他。”
琴娘的手突地捏了捏裙摆,然后又放开,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姐姐放心吧,事情就交给我,端茶送水的活我在家常干的,一定不会给姐姐丢脸。”
听她这样向自己保证,焕娘似是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既然见了裴公子,你想要什么样的,也可直接说给他听,都是自家人不碍事的。”
到了门口,她把方才准备好的梨花酿递给了琴娘,然后轻声道:“快进去吧,姐姐这回多亏你了。”
琴娘的心怦怦直跳,她偷偷看了一眼焕娘,发现焕娘也在看她。
她仿佛从金焕娘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对她的鼓励。
“你进去之后跟他说,我一会儿就过来。”
琴娘进去之后,焕娘也不想留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待着,索性抱着猫去了金晖那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金晖正在写字,见长年不踏足自己屋子的姐姐过来,倒颇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焕娘自顾自坐下,知道金晖是个闷葫芦,便道:“你管自己吧,我来坐一会儿就走。”
金晖点点头又去写了几个字,想来想去还是抬起头,问:“他是不是来了?”
焕娘随意应了一声,就继续和手中的喵喵玩耍,仿佛事不关己。
梨花酿是好酒,虽不醉人,但两杯酒下肚正是浓情蜜意之时,琴娘既然如此胆大,就希望她不要太笨,酒给了她自然是要她主动去倒的。
以她这么多年来对裴宜乐的了解,即使没有梨花酿,他应该也是乐意接受女人投怀送抱的后特别是琴娘这种不算太难看的。
只是她房里的床大概就要换了,这床其实还很新,正是为了她十五岁那次做的,上辈子她一直睡到死在外面为主也没有换。
当然,若是裴宜乐能看清自己所处之处暂且控制一下自己就再好不过了,到嘴的肥肉一时吃不着,他总会想办法接上头带到别处去的。
说来她打算日后带母亲弟弟换一处去住,这时再换一张床就显得不那么划算了。
她的名字叫金焕娘,肉眼可见的充满了铜臭之气,熠熠生辉恨不得渡上一层金。所以她金焕娘,自然是很喜欢钱的。
只是这床若真的不能用了,不要也就不要了,没什么可惜的。
她不对裴宜乐抱有任何期望。
第13章
焕娘和金晖听到那屋传来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时就已起身,再听到裴宜乐怒斥声时两人已打开了金晖的房门。
然后直直奔向焕娘的屋子。
裴宜乐见到虽然奔来却一脸淡定的金焕娘时觉得有些好笑,她总该照照镜子对比一下自己和面前地上的女人的脸,他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这等姿色只配在他房里做四等丫鬟。
不过重来一世,他于这事上早就已经看淡了,该玩的上辈子也玩够了,后来李赤鸾给他塞了那么多莺莺燕燕,各色美人都有,环肥燕瘦好不热闹,到头来滋味尝过也只是一场空。
他只想解决好金焕娘的事,然后娶了李赤鸾之后安安心心和她过一辈子,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裴宜乐知道自己对金焕娘那些莫名的情愫,上辈子这种情愫使他进不得也退不得,进一步他就会踏向万丈深渊,退一步就是无尽的牢笼。
他是康国公最疼爱的孙子,是这一辈最聪明的男丁,即使他非长房长孙袭不了爵,康国公府也需要一个有能力的来从旁辅佐支持。
他不能让所有人对他失望。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金焕娘这样低贱又下作的人都不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金焕娘但凡露出一丝不肯罢休,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地上的女人正捂着脸哭泣,发髻欲倾,金簪坠地,裴宜乐认出这支金簪是他送给金焕娘的。
事实上金焕娘大半的首饰都是他送的,而送的每一样,裴宜乐都牢牢记着。他惊觉加上上辈子的时间已过了那么久,他竟然还没有忘记。
裴宜乐阴鸷地一步步走向门口站着的金焕娘,冷笑一声,然后转头薄唇微启,道:“滚。”
琴娘羞愤到几欲自绝,扯上扯略显凌乱的衣襟,捂着脸跑了。
金晖知道事情不对,连忙把焕娘挡在身后,勉强露出个笑容,问道:“这是怎么了?”
临近中午的阳光照在焕娘的背上,焕娘却还是觉得有些冷,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怕裴宜乐。
她仰起头迎上对面男人的目光,轻轻拍了拍金晖的肩膀,说:“我有事要和他说,金晖你先出去。”
见金晖犹豫,又轻声劝道:“没事的,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金晖离开时顺便帮屋内的两人带上了房门,阳光隔绝在外,屋内却还是亮堂堂的。
梨花酿洒了一地,室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酒香,裴宜乐绕过满地狼藉随意地在桌边坐下,见那边焕娘还低着头站着,出了这种事竟然连水都没过来给他倒。
韦氏从前的出身不清白,这他隐隐约约是有些知晓的,不然不会让自家女儿做这个。先时他以为是继母故意磋磨孤女,还觉得焕娘可怜,可后来慢慢也看出来了,韦氏对焕娘倒是真心的,若不是他看在眼里的那样,那就是韦氏掩饰得太好了。若韦氏真有那等心机,便不会混到今天这种卖女儿的地步了。
一家子从继母到女儿都作风不正,如今更是拖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远房亲戚来干这勾当了。
怕是他有一段时日没过来,韦氏母女一合计焕娘已经没用了,这才另外找了人来钓他。
“怎么,随便找了个丫头片子就想打发我?”裴宜乐说话毫不客气。
焕娘往前走了两步停下,不像往日那般黏着他,今日他发了这么大的火竟也不见她怯弱害怕。
“不敢。”
裴宜乐轻笑出了声,道:“你们家胆子倒大得很,白日里就敢给我塞人。”
若是以往,裴宜乐一说这样的重话,焕娘早就倚在他身旁哭得梨花带雨了。
可是裴宜乐万万没想到,焕娘竟道:“她自己要作死与我们家何干?裴公子看不上我们家,直接出门就是,何苦在我面前冷嘲热讽。”
裴宜乐死死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他咳了几声后站起身,慢慢走到不远处焕娘的身边,这张脸曾伴他许多个夜晚,他不会认错。
焕娘大气都不敢出,见裴宜乐过来,她只能低下头,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怨毒。
裴宜乐的食指挑起了焕娘的下巴,这一回,他看清楚了焕娘那极力掩饰的不甘与仇怨。
有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在裴宜乐的脑海,但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在怪我这段时间没有来看你?”
焕娘没有回答。但是裴宜乐是知道的,以焕娘一直在他面前所表现的样子,她即便是有些不满要耍小性子,也不会在他生气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焕娘的小性子多数是耍在两人温存之时,无关痛痒之时。
金焕娘时韦氏精心养出来的花朵,她懂得如何迎合阳光。
这就能够解释金焕娘为什么突然就入了狱,又为什么能从宋之镜手中逃脱,甚至成为宋府的座上之宾。
再加上宋三奶奶没有像上辈子一样母子俱亡,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裴宜乐偏不直接问她。
“我有些累了,去床上歇一下。”裴宜乐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你过来陪我。”
焕娘不想再与裴宜乐说些废话,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了床边,她刚叫了一声“裴宜乐”,猝不及防就被裴宜乐拖到了床上。
她其实倒不太怕裴宜乐对她再做那种事情,一来是她进来时就拿了剪刀,二来是金晖就在外面等着,她一出声金晖就会进来。
熟悉的吻落在了焕娘的脸庞上,她死死咬住唇去推身边之人。
这样的抗拒姿态是裴宜乐从没有在焕娘身上见到过的。
裴宜乐伸手摸了摸焕娘的脸,又往她的脸上轻轻拍了一拍。接着趁着焕娘还没反应过来,狠狠扼住了焕娘的脖子。
焕娘早先就知道裴宜乐想直接解决掉她,可没想到他能做得这么绝,竟在她家里就动起手来。
她双目通红死盯着裴宜乐,仿佛要从他的身上剜下一块儿肉。
掩于衣袖之下的剪刀倒派上了用场,裴宜乐立刻感觉到有什么冰冷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腹部。
紧扼住焕娘脖颈的那只手终于离开,焕娘大口地喘着气,重活一次她可不想这么早死,防患于未然,这把剪刀她果然没有白拿。
裴宜乐倒很惊讶焕娘没有立即把她的弟弟叫进来,他坐起身来静静地看着焕娘,问道:“拿着剪刀——你是想杀我,还是知道我会杀你?”
“你早就想杀了我,”焕娘冷笑道,“原来碍了你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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