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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下有良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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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拉住她:“哎,且不说现在天都黑透了,你去哪里寻他?宫中,礼部衙门,泓学院还是相府?待明早吧。”
苏阆双眉微蹙,抽出了他拽着自己的袖角:“不成,不知道在哪便一处处找,等不得了,我担心有人存心害他。”
苏城探向门外,看了眼天上高高悬挂的月亮,马上到一更了。
他道:“我和你一同去。”
两人备了马,才出得府门,长路尽头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朝这里越来越近,苏阆循声去瞧,原是苏嵃回了。
不多时,苏嵃已行至近处,勒疆停马,看着马下二人道:“天这样晚了,你俩是要做什么去?”
苏城迎上前:“父亲回来了,我们找成斐有些事。”
苏嵃下马,道:“阿斐?得等明天了,皇上召他议事,现下还未出宫,过了门禁的时辰,今晚大抵得住在宫里。”
苏阆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这样啊。”
还好,至少在宫里,成斐肯定是安全的。
她抬起头,冲苏嵃笑了笑:“父亲快进去吧,饭菜已经备好了。”
。 。 。
夜风飒飒,甘露殿内灯火犹明,棋盘上黑白两军厮杀正烈,各不相让时,二更的敲更声穿过殿门,远远的传了进来。
江涵松了手中棋子,抬起头来:“好好,朕要守不住了,今日天色也晚了,且先停下罢,留着下次接着下,”他一笑,“也给朕留些时间想想如何破了你这一局。”
成斐闻言,将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盒里:“悉听圣上的便是。”
旁边侍从应声上前,将棋具端了下去,江涵道:“自从北境回京,阿斐的棋风刚劲了不少。”
“战场确然磨炼心性。”
江涵颔首,笑道:“成卿大胜还朝,给大陈挣了个这样好的太平,朕真心欢喜,待元宵过后,定要好好犒赏报答,”他看向成斐,“成卿想要什么?只要朕给得起,一定满足你。”
成斐不假思索,微微笑了:“若真问臣想求什么,臣现在唯一缺的,也就是和阿棠的一纸婚书了。”
江涵笑着拊掌:“那朕给你们降旨赐婚,可好?”
成斐自然没有不应之理,江涵道:“天色已晚,朕也乏了,你随中官去偏殿,早歇吧。”
成斐起身告退,江涵坐在原处,随着殿门关上,原本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了,手指也缓缓收紧,半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得卿如此,是涵今生大幸。”
殿中变得空旷安静,江涵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袅袅暖香上,沉沉开口:“舅父,可出了!”
长案后的高阔屏风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襄南候从后绕出,走到江涵身侧,行了一礼:“皇上。”
江涵没有回身,仍然侧对着他:“谈了这么久,舅父可听出侍郎有任何不臣之语?”
短暂的沉默,戚覃道:“常人心思,多少必会显露于言辞,然也有人城府至深,心口不一,才往往是最可怕危险的,只请皇上相信,臣从不下不实之论。”
江涵拂袖而起:“朕只相信能看得见听得着的事实,今夜舅父没有听出来便罢,若到了那天舅父还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你们联名弹劾成侍郎的事,便有无罪构陷之嫌,届时最好能给朕一个圆满的解释。”
他冷哼一声,撇下戚覃,大步离去。
。 。 。
许是才从开河回来,一时睡在自己房中竟还有些不能适应,翻来覆去的就是不得入睡,苏阆在榻上辗转许久,索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烦躁的捋捋一头乱丝,转身下榻,趿着鞋走到案边,掌起了灯。
暖黄的烛火燃起,她的心稍稍定了些。
已经四更了。
苏阆揉揉眼,打开案角方盒,从中取出了那条还未给成斐绣完的腰带。
马上就要定亲了,她得赶快。
苏阆瞧着已经绣完的那半段,绣纹至简,倒也工整细密,总能拿得出手。
她眼中沁出一点柔软的笑意,放在唇上触了触,拈起了针。
半年没碰,也不知有没有手生。
铜莲台上的蜡烛静静燃着,最后只剩下了很短的一截儿,苏阆放下手中活计,打了个呵欠,闭眼缓和眼中涩意时,远远的敲更声悠悠荡了过来。
苏阆才泛起的些许困倦之意遽然褪去。
五更,宫门开了。
她睁开眼,迅速起身,将头发拢起,草草洗漱一番,套上衣裳便出了房间。
天色仍黑蒙蒙的,凌晨寒气沁骨,才推门而出,便被突如其来的冷意扑的打了个激灵。
她想了想,回屋寻了两斗披风,去后院牵来赤卢,出了府门。
寒星未歇,不时有冷风呼啸而过,待到宫门前,握着缰绳的手差不多都快冻僵了。
明天便是元宵,官员们前日便歇了朝,皇宫附近只有执勤的守卫,苏阆翻身下马,上前问了一句,得知成斐还未出来,便牵着马停到旁侧,一手搂过披风,靠在赤卢身上权做歇息。
宫门处响起一阵有力而突兀的脚步声,苏阆撩起一点遮住视线的宽大兜帽,抬眼去瞧,目光落在那个阔步而出的男人身上,一定。
舅父?
他昨夜也宿在了宫中?
苏阆原本才放下去些许的心不知为何又提了起来。
仿佛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襄南候步子一顿,视线穿过宫门外侧一排士兵,扫了过来。
苏阆立时拉下兜帽,遮住大半张脸,背对着他靠在了马身上。
脚步声又从身后响了起来,渐渐远了。
苏阆松了口气。
赤卢轻轻打着响鼻,规律而均匀。
过了没多久,有人牵着马走过来的声音由远至近,耳边响起诧异的一声唤:“阿棠?”
不待苏阆撩起遮在脸上的兜帽,指尖已经被温暖干燥的一双手握住,慢慢延至整个手背,熟悉的嗓音里带了些许责备:“天还没亮,骑马出来做什么,不怕着凉?”
苏阆将兜帽扯到背后,果然看见成斐站在自己对面,脱口便道:“来这里等你啊。”
成斐揉着她发凉的手指,目光触及到她眼睑下泛着的两抹淡淡鸦青,双眉一皱:“是不是傻?我出宫自然会去找你的,何需冒着风特特跑来?”
他说着,把苏阆方才拨拉下去的兜帽拉上来,将带子紧了紧,苏阆突然从他怀中抬起头,郑重道:“我是真的有事,”她环顾一眼黑蒙蒙的四周,拉着他上马,“回去说。”
待回到苏府,苏阆不管早起洒扫的小厮们纷纷回顾的目光,拉着成斐便进了自己的房门,把昨晚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将那两页纸往他跟前一推:“那个张承允,我头一次见他就觉得不对劲,偏你当开门弟子亲信,你看看。”
成斐面色微沉,拿起来看了几眼,空气沉寂良久,才道:“陈义的事我会处理的。”
苏阆没想到他只这么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一愣,沉声道:“阿斐,这不单单是陈义的事,也不止于让张承允杀人偿命,我是怕他们真正图谋的是……”
“好了,”成斐将她揽在怀里,打断她的话,“这不是你要费心的事,”他亲一亲苏阆的额,温声道,“你只管把自己的身子养好,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其他的什么都不必想。”
“可……”
“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苏阆听见他这般不容置喙的口吻,眉心微锁,还是道:“好罢,我能想到的,你肯定也能想得到,朝中的事我也不想掺和,只是你要答应我,”她抬手,勾住成斐的脖子,深深望着他,认真道,“朝堂深险,你千万要好好的,不能有事。”
成斐眸色微动,握住了她的手:“有你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自己有事,你放心。”
苏阆这才眉色见舒,点了点头。
成斐冲她一笑:“皇上给了我几日的假,礼部和泓学院都不用我忙,明天便是元宵,届时陪你一起去看花灯。”
第88章
苏阆却抬起眼来:“他……主动给你的?”
成斐点头唔了一声:“怎了?”
成斐能有空闲的时间; 原本她是该开心的,不知为何现下却提不起心思来,江涵此举; 还隐隐给她一种有意避免成斐插手朝事的感觉。
可江涵和成斐那样深的交情; 且他此次击退北狄,战功斐然; 小皇帝许真的不过是体贴臣子而已。
成斐见她沉思不语,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召回她的神思来; 笑笑道:“别多想了; 没事的,我得先回家一趟,从昨天归京; 还未见过父亲。”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咱们定亲的事,也该提起来了。”
。 。 。
自皇宫一个来回,天边已经隐隐破出了晨光。
先前接连半个月的行军劳顿; 苏二回到府里,得以躺在软塌上,着实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好觉; 一不留神便歇的过了头,天色大亮还不肯起来,裹在被衾里成了只软脚虾,直到吃完早饭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荞荞一边给他收拾那些他从军中带回来的东西; 一边细细碎碎的嘟囔:“走的时候找奴婢,回来自己也不拾掇,堆在房里也不嫌乱。”
苏二无赖的趴在案上,笑道:“我可没使唤你,是你自己看不过去的。”
声音虽不大,但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了荞荞耳朵里,小丫头登时眉毛一挑:“嘿,还不乐意了,好好,我不管公子的闲事,你就让它们臭着吧。”说完放下手中活计,作势抬脚便往门外走,苏城忙爬起来,追上去扯住了她的袖角:“你哪知耳朵听见我不乐意了,回来回来,咱们一起收拾还不行。”
荞荞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鼻,被他强硬的推了回去。
苏城嘿然一笑,去拉压在箱奁里的毯子,荞荞忙活着,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公子不是有话要对奴婢说么?什么话?”
苏城拍打毡毯的手停了,片刻笑道:“就是…别总在阿棠院里憋着了,到我这里来吧。”
他语音放的很轻,荞荞刚好拿起他的战甲,上头的护心镜有些松了,才提溜起来,便和周边盔甲撞的叮铃一声响,荞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话音落下,又重新想了一遍苏二的话,听清了。
她想也没想就道:“不要,奴婢是小姐的,公子有阿雨伺候。”
理着战甲的手突然被横空伸来的另一只扣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荞荞惑然抬起头。
苏二平日里没正经过几回的眼睛突然就郑重了:“我不是让过来当侍女,我想娶你。”
荞荞眼睛缓缓睁大了,动作却非常快,指尖一下从苏城掌心里抽离:“啥?”
房中突然寂静下来,两人都跪坐在地上,中间隔着一个凌乱的箱子堪堪相望,半晌,苏城伸手握住了她的肩:“我想让你过来做我的人,不是丫鬟,荞荞,做我的妻。”
对面的人傻愣愣的,好像被定住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城见她好像一只深夜里突然被明灯照住了的傻蛙,没忍住就笑了,见她睫毛一眨,慌忙又敛了笑意:“我认真的。”
荞荞咕咚咽了口口水,眼睛微微一闪,往上扯了扯唇角:“公子睡迷糊了,这会子说胡话呢。”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苏城一把按住:“我清醒的很,说的都是真的。”
荞荞身子僵住,苏城一把将隔在两人中间的箱奁推开,倾身至她近前:“这么多年,你别说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思。”
“阿棠都要嫁人了,咱们两个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一提?”
荞荞一直低垂着眼睛,不去看他,苏城等不到回应,开始有些焦灼起来:“还是说,你对我无意,不喜欢我?”
荞荞猛地抬起眼:“不是…”
苏城恍然松了口气,朗然一笑,拉起她便往外走:“那你扭捏的什么,我现在便去和父亲说。”
荞荞却使劲拽住了他:“公子,等等…”她哪里有苏城的力气大,生生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眉心一锁,使劲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脱了出来,“你听我说!”
苏城只觉手中一空,停了下来,转身去瞧她。
荞荞脸涨的通红,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儿:“我,我喜欢公子,只是…”她脑袋垂的更低了,“奴婢不过是一个丫鬟,不敢奢求做公子的妻,况且…奴婢有自知之明,没能力担起少夫人这个位子。”
苏嵃也不会答应的。
先前苏城拉着她回老家,让贴身小厮阿雨给瞒着,苏阆被苏嵃叫去书房时,那小子放心不下,便偷偷趴在窗户上听了一阵,正好把开头那几句听了进去,回来便把苏嵃的话告诉了她。
苏嵃的顾虑没有错,自己除了没事做做糯米糕翻翻话本子,什么也不会,苏城将来要继承将军府的家业,她这样不知事的人当了主母,对他来说只会是个拖累,况且将军府的人对自己这样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苏城身形顿住,荞荞闭眼,横心又道:“奴婢愿意跟着公子,只要公子心里有我,是不是妻都没关系,哪怕是侍妾通房都可…”话未说完,身子突然被人往前一带,便跌进了苏城怀里:“你这样看轻自己,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荞荞不说话了。
“听着,我不会再有其他人,所以苏城的妻,只能是你,”他将她放开,对上她的眼,“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会的可以慢慢学,这次张承允的事,你就处理的很好,至于父亲那里,我去说。”
他顿了顿,又道:“去年开春回来,皇上原本要依功给我个军职,我找了个由头推了,今年我去谋一个,你就在府中跟着教习嬷嬷学些东西,可好?”
他的语调柔和而郑重,说的荞荞几欲落下泪来,红着眼圈使劲点头。
苏城悬着的心在看见她点头的那一刻,完全落了下去,笑着搂住了她:“父亲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让他满意了,他肯定会答应的,别担心。”
荞荞话里带了点些微的鼻音:“我都听你的…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先跟老爷说?我还没准备好,”她怂怂地低下头,“还有,要等小姐出嫁之后,我再到公子这里来。”
苏城拍拍她的肩:“好,等我供了职再给父亲说,等阿棠出嫁之后再娶你,行了吧?”
荞荞一笑,轻轻挣开了他:“我去给公子包汤圆儿,留着晚上吃。”
。 。 。
夜色溶溶沉下来时,小厮进来道,成斐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
苏阆应了一声,摸起案边的海棠步摇簪进发里,起身出了房门。
成斐站在府门下,目光远远落在走过来的苏阆身上,一定。
她今日没把头发拢起,大把青丝用发簪斜绾着,留出一缕垂在胸前,一身对襟素绒裙裳,白衣红纹,衬得她肤色莹白,原本俊眉修眼,这般女儿装扮,更是顾盼生辉,直教人错不开神去。
苏阆走到成斐跟前,见他一直瞧着自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走么?”
成斐回神,捞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含笑道:“我的阿棠真好看。”
苏阆看向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今天鬼使神差的,打扮成这样就出来了。
她微微别开脸去:“那个…你也好看。”
成斐笑意更深,牵着她下了石阶:“走吧。”
外面玉壶光转,华灯初上,从街头看到巷尾,各式花灯重叠交错,喧嚣人声穿梭其间,十分热闹喜庆。
在战场的肃杀萧瑟中熬的久了,初踏入这般蕃昌祥和之景,总能给人异样的感动,饶是苏阆性子冷些,一颗心也被暖化了,兴致十分的高,扣着成斐的手穿梭其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洛长街上花灯最盛,人也最多,游人济济,成双入对的公子小姐也不少,偏苏阆和成斐走在街上,陷在人群里最是扎眼,顺目望去,郎君面如冠玉,姑娘巧笑目盼,相依而行,所经之处倒好似周围火树银花都失了颜色,惹得一众路人频频回首,当事者却完全没注意到,苏阆的眼睛初被花灯吸引了去,成斐满眼都是苏阆。
摊上几排莲灯扎的精巧,瓣瓣绯娇分明,簇成半开的芙蓉形状,红烛做芯,小哥儿殷勤热情的解释,这花灯底下是活的,待灯芯点燃,放进河里,花灯顺着水漂,花瓣就会一瓣瓣的打开来,跟真莲一样,成斐看着苏阆闪闪发亮饶有兴致的眸子,温声问她:“要几盏?”
小哥儿接口:“若要放灯祈福,一人一盏就够了,也可以不用银子买,”他往斜后方扬手一指,笑道,“那个灯棚里猜谜呐,客官猜着了,跟掌柜的去拿就成。”
苏阆闻言,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不远街角处搭了一个竹棚,中间挂着一个大灯,四周用红绳悬了许多三指宽的竹片,暖光辉映,人影攒动,十分热闹,顿时起了兴,放下手中花灯朝成斐道:“我们去看看。”
第89章
竹片削的齐整; 四边已经被打磨的光滑,莹润可爱,苏阆随手捞过一个; 上头写着两行墨字:陈雪化褪山两边; 无端坐落扁舟前。
苏阆略一思索,道:“慧嘛; 是不是?”她说着,扭头去看他; 成斐一笑; 抬手把那块竹摘了下来。
这就是猜对的表示了。
苏阆很有些始战告捷的小满足; 拉着成斐的手兴致勃勃在里头转,诸如此类,棚子里悬的都是这种普通的字谜; 哪里难得住她,一时收不住,没注意噼里啪啦的就收了八九枚,边扭头问:“你怎么干看着?”
成斐眉梢微挑:“你让我猜?”
苏阆一顿; 旋即笑了:“是哦,状元郎来的话,这灯棚估计得被包圆儿了。”
附近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但见一个好看的公子领着个同样好看的姑娘,字谜几乎是见一个收一个,煞是顺当养眼,原本猜谜的也不猜了; 都袖着手去瞧,苏阆猜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目光,又摸过一块竹牌来,念了一遍。
“悖者离窍其无后,举目谷上一线天。窍者,心也…是个睿吧?”她喃喃,抬头去瞧成斐,成斐才要点头,一旁老摊主却凑了上来,“姑娘当真冰雪聪明,最难的字都被姑娘猜着了,”他笑着搓了搓手,“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的喝彩声,苏阆这才发现那么多人都看着这里,猜谜的兴致倒散了不少,又听一旁摊主小心翼翼哈腰道:“那个,姑娘可猜累了,去选个礼吧?”
自己这是猜的太多了?手上竹牌哗啦哗啦响,唔……果然猜的太多了。
苏阆瞧一眼成斐,听他在耳边轻笑道:“喜欢的话我回去给你出,要多少有多少。”
她一想也是,离窍无后,原本挺好一个字谜语拆的这样犀利,哪能有成斐写的巧,遂抬头一笑,举了举和成斐相扣的手,抬头冲摊主道:“他方才只跟着我了,再让他猜最后一个吧?”
摊主见两人通身贵气,必是大户出身,本不敢得罪,实在是怕亏本,才硬着头皮出来劝,听见她好声这样说,忙满口应了:“好嘞,好嘞。”
苏阆推了成斐一下:“随便拿一个看看嘛。”成斐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白转,依言捞过一枚,拿下来时还顺手刮了一下苏阆的鼻尖儿,看那牌子上写的是‘一笔中修分双点,立落凡心早晚间’,不假思索念了个“忤”,说着将苏阆手里的竹牌和自己的收到一处,递还给摊主,那厢长长舒了口气,哈腰堆笑道:“二位跟我来。”
成斐揽着苏阆走了,留下一堆看热闹的众人,不时冒出来一句:“啧,郎才女貌。”
苏阆跟在后头,远远的看着灯棚最里头满满的堆了一面的花灯,随口问道:“掌柜的,是猜多少选多少么?”
摊主忍着肉疼,笑着应了:“是呢,姑娘。”
说话间已至近前,苏阆拿了两个方才相中的莲花灯,左右瞧了瞧,目光扫过颇惴惴的摊主,顿时明白过来,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要不掌柜的给我俩寻个精巧的,我们提着就走了。”
摊主眼睛一亮:“再要一个?”
苏阆点头:“多了也拿不了啊。”
老摊主心里一下就轻松了许多,道了声好便过去了,半晌,提着盏鸳鸯戏水的花灯过来,递给还有空手的成斐,满脸是笑:“小郎君和小娘子这样好的人,定会顺顺当当,圆圆满满。”
成斐接过,微笑颔首:“借您吉言。”
苏阆捧着花灯,被成斐揽着肩膀,穿过熙攘人群,终于挨到了通往城外护城河的水边,掏出火折子将灯芯点燃,俯身轻轻推进了水里,花灯顺水飘走,原本半合的莲花果然一瓣瓣的打开了,烛光透过粉色的灯纸映出来,照亮周遭的涟漪,水中已经被人放了许多花灯,一盏盏飘在水波上,像极了缀满星子的银河,光华璀璨。
苏阆看着那两盏花灯并排飘远,两手交握抵在下巴上,低头闭眼默默念了一会儿,才抬脸去看成斐:“怎么样,许愿了吗?”
她含笑瞧着他,眼中还倒映着河中簇簇花灯的光,熙熙炯炯。
成斐反问:“你许完了?”
看见苏阆认真点头,不由笑了:“那我也许一个。”
不过片刻,他便睁开了眼,苏阆诧异:“这么快?”
成斐拉过她的手:“走了,去亭里坐坐。”
苏阆追至他身侧,边走边问:“许的什么?”
成斐唔了一声:“你呢?”
“嗯,”她捉紧了扣着他的手指,“我愿我们和身边的人,都能平安顺遂。”
成斐对上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一笑:“我愿你心想事成。”
。 。 。
两人在外头逛了许久,回到将军府时已时近三更,将过半夜,府中沿路的灯熄了不少,暗暗魅魅的,成斐把苏阆送至院里的海棠下,才停下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进去吧。”
苏阆已经萌生了许多倦意,揉着眼睛点头,却没转身,反而肩膀一倾,脑袋便挨在了他颈窝处,懒懒道:“靠一会儿。”
成斐顺势将她揽住,道了声好,忽而又想起一事:“对了,后天的宴飨,你去么?”
苏阆闭着眼摇了摇头,含糊道:“没啥意思,反正我也没担什么重要的军职,正好回来落了伤,就说还没好,让我爹推了。”
成斐倒也不意外,听她这样说,眼中复杂的神色却缓缓落定,揉揉她的发道:“那你在府中安心等我。”
苏阆打个呵欠点点头,离开了他怀中:“我去睡啦,你也早歇。”
夜风飒飒,苏阆才挪身,方才被她压着的地方便有些凉飕飕的,有些空。
成斐等到她房中灯光亮起,驻足片刻,转身而出,回了相府。
老管家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公子。”
成斐见他仍旧未歇,有些诧异:“黄伯,怎么了?”
管家嗐了一声,悄声叹气道:“老爷旧疾又犯了。”
成斐面色一变,抬脚便往里走:“怎会?不是下午还好好的么?”管家慌忙跟上:“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大夫已经来瞧过,无甚大碍,一更时服了药,现下已经歇了。”
成斐已然大步行至成相门前,听见这几句,才稍稍放心,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坐在榻边,见成相睡得安稳,松了口气,小心掖紧被角,示意管家退出。
管家轻手轻脚带上房门,道:“大夫嘱咐虽不是什么大病,也不好再操劳,老爷说一日后的庆功宴礼他无法到席了。”
成斐颔首:“也好,黄伯回去歇息吧,父亲这里我来守着。”
老管家躬身应过,成斐的手在房门上停留片刻,不无倦意地闭了闭眼,悄声进了房中。
。 。 。
翌日一早,成斐去了泓学院,才至课房,院卿便迎了上来,将他堵在了回廊里:“大人回来了,大人安好。”
成斐点头,与他见过礼,欲继续往前走,院卿却又挡了一步:“大人可是要去处理公文,下官已经规整好了,圣上吩咐,大人正在休沐中,不必劳心费神。”
成斐看他一眼,却只瞧见了他低着的发冠,停住了:“我不办公,不过去书房看看。”
院卿紧绷的肩膀一松,刚想应是,又听他道:“把张承允叫来见我。”
院卿身形微凛,立时去了,不多时,课房中便出来一个人,唤道:“老师。”
成斐从他身边略了过去,抛下一句:“过来。”
两人前后相继而行,张承允跟在他肩后,成斐一路无言,忽听他道:“老师战胜而归,学生很是欢喜。”
成斐已然行至书房门前,背对着他伸出了手:“钥匙。”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晨光倾漏进去,房中物事整齐,甚是干净敞亮,成斐走到案后,随意拿过一本书翻了翻,又放回去:“收拾的很干净。”
“晚生每天都要来打扫一番,不敢辜负老师厚爱。”
成斐唇角这才往上勾了勾,露出些许与往日没什么异样的温然笑意:“你办事向来是体贴严谨的,我放心。”
不待张承允应声,他话锋一转:“我在外面听说,年前院里一个学生出了意外,还是和你同住一个房间的?”
晨光下,张承允的脸色一白,声音里也带了哀戚:“是…陈义兄,夜里喝多了,失足落水。”
“巡夜的人当时没有发现么?”
“没有,当夜学生睡得早,也没发现他出去了就不曾回来,直到第二日一早发现床铺是空的,觉得不对才出去寻,却不曾想,”他掩了下面,“最后在湖里…捞了上来。”
成斐沉默片刻,才抬起眼:“即便是不慎失足,家里人也都给了抚慰罢?”
“院里已经给了。”
成斐点了下头,淡淡瞧着他:“那你呢,现下还在原来的房间里住着?”
张承允的声音不觉弱了些:“说来惭愧,学生胆弱,已经搬出去了。”
“人之常情罢了,”说话间,一阵寒风吹过,撞的窗牖吱呀响了两声,成斐扬手指了指窗扇上方,道,“那里的横窗有些松了,你去把它闭严吧。”
张承允忙应了一声,搬过凳子来踩在上头,抬手去够,袍袖顺势往下滑了些,露出一段胳膊,他用手将窗棱往里按了按,惑然道:“老师,关的挺紧的,没有松。”
张承允低头,却看见成斐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正抬首看着自己。
他一凛,险些从长凳上滑下来,忙捉住窗棂才稳住身形,成斐平静的收了眼:“许是我听错了,没有其他事,你可以回课房了。”
房门被带上,成斐的手移向案角,墨盒被打开,淡淡的墨香夹杂着其他香气从中溢出,墨方整整齐齐码在盒里,只不过少了三条。
成斐眉梢微挑,手指一松,嗒的一声,盒盖往下砸去,关的严丝合缝。
他拂袖,出了房门。
第90章
木兰宫是陈中专设燕享之地; 此次王军告捷而归,庆功的宴礼自然也要在此处举行。
大殿遵循古制,玄地朱漆; 朱杖纁帘; 正中四尺高的三足铜炉周围暖香袅然,从两只龙口中烟腾而出; 即便有丝竹应和,仍然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赴宴的群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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