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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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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姜伸出手去拉他,他一把抓住,捧着自己的心肝乱颤:“哎呦喂,可吓死爹了,这刀真重,也不知道这些侍卫是怎么拿起来的!”
  
  木姜心里仍是一阵后怕,拉上谢三郎的手才微微定下心来。
  
  谢三郎站定,看到木姜乌黑的脑袋垂着,肩膀一抽一抽,于是伸过手搭在她的肩膀,手下的人身子一震,定在那像一块木头。
  
  木姜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场梦。
  
  谢三郎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放在木姜肩头的手有些重,于是拍了拍以示安慰,道:“今天先打道回府吧,但愿长公主这人事多,把咋们忘了才好!”
  
  自没能勾搭上贵妇人,百香楼的小厮越来越不给谢三郎一些好脸色看,往日的饭菜虽然没油水,但至少还能一吃。
  
  这几日端上来的东西不是馊了便是臭了,有一次连米饭都长了青霉。
  
  谢三郎气结,换了身轻便的布衣,拿上一本书卷子,临水而立。
  
  不要说,谢三郎这张脸皮当真是长得好,书卷在握,指尖翻转,眉头微皱,脚边是青石拱桥,别是一个翩翩而立的读书人。
  
  只是这读书人空有其表,是个只认得几个大字的草包。
  
  谢三郎拿着书,读的云里雾里,不知多云,远远见着石桥上不经意停下的姑娘媳妇儿越来越多,有些娇气的问道:“木姜,本公子好看么?”
  
  都是深秋了,花已开败,惨瓣萎在地上,谢三郎脚下踏的青草润湿了脚边的衫子,站久了,颇有些冷。
  
  可即使这样,谢三郎仍让木姜拿着蒲扇扇风,好作出飘飘欲仙的即视感。
  
  木姜的胳膊酸的厉害,有气无力道:“公子哪里不好看,整个长安城除了绿色的交子,还有什么比得上三爷的容貌?”
  
  谢三郎骄傲的拗着脖子,抖抖书页:“就你嘴甜。”
  
  杜君泽坐在蜀绸织锦的轿子里,昨夜在春合乐戏院和一个柳腰桃面的戏子缠了一夜,今日起来浑身气爽,此时一手搭在腿上和着昨夜记下的拍子好不风流快活。
  
  忽的,轿子一震,杜君泽挑开帘子就要开骂,只见一个文弱书生,单手执书,另一只手去敲打身边的丫头,那书生穿着一身轻便的布衣,一头青丝被一条青色绸缎松松系着,侧颜眼如秋水鼻似峰,一举一动将杜君泽昨夜降下去的火又勾了起来。
  
  小厮待要起轿,杜君泽猛喝一声:“停下!”
  
  又顺手招来身边的小厮,一指桥边的谢三郎,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去,给我问问这书生是个什么来头?”
  
  话说着杜君泽乃是杜都尉的独子,杜家三代单传,一家的长辈都将他当做眼珠子一般护着,他要什么还没眨个眼便巴巴得给他准备在手边。
  
  今天还是杜家的老太太七十大寿,杜君泽烦不过老母五申三令,才掐着时间慢悠悠的赶了回去。
  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这样的尤物!
  
  杜君泽和那群纨绔好友们玩得极大,荤素不忌,水旱皆通,看到这么一个挠的心痒痒的人物恨不得马上绑了他回去,在案头相抵,夜夜操弄起来。
  
  谢三郎被别人盯得发毛,一回头,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紫色华袍男子,大腹便便的趴在桥头,一双发黄的眼球直溜溜的盯着他看。
  
  毫不掩饰的欲念让谢三郎不由得觉得恶心。
  
  他将书一收,拍拍木姜的脑袋:“走,回去了。”
  
  木姜收起蒲扇,蹲在地上久了,腿麻的厉害,起的又急,一个趔趄,栽到在谢三郎怀里。
  
  谢三郎的下巴抵着木姜,木姜的手撑在他的胸膛,心跳的极快,觉得炙热的呼吸烧的她的脸通红,她喏喏道:“三爷?”
  
  谢三郎却没有松开手,他微微侧头,见那个肥仔火热的目光仍未离开,拿起木姜手里的蒲扇将她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搂着她回了百香楼。
  
  木姜觉得奇怪,三爷这又是怎的?说好了要离她远远地?如今自顾自的挑起这段红线,又是为什么?
  
  正挣扎着,却听见他微微有些严肃的声音道:“别动,有狗。”
  
  木姜左看右看,问:“哪里有狗?”
  
  谢三郎拥着她走了,将她那张清丽的脸遮得不露半点风华:“可不是?还是一只特别肥的狗,最恶心了。”
  
  话语刚落,杜君泽便出现在眼前。
  

  ☆、算计差人意(二)

  肥头大耳,油头粉面,一声华丽富贵的紫色织锦长衫被他穿的像套在木桶上的麻袋,端着这幅让人眼瘸的样子还学着书生行礼,行了个揖礼:“不知兄台贵姓,在何处谋职?在下杜君泽,乃是杜正国都尉独子,君泽见公子临溪读书,顿生惺惺相惜之心,不如同我归家好好研习一下四书五经,可好?”
  
  可好?可好个屁!
  
  谢三郎看着他板黄的牙翻恶心,木姜听到他的声音,毛茸茸的脑袋在蒲扇后面挣扎了一番,却被谢三郎狠狠地按了下去。
  
  鬼知道这油桶打的个什么鬼心思,要是他家的木姜被他看了去,谢三郎戳着自己的心窝可以呕死。
  
  他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书随手一丢,拥着木姜便要走,“在下不是什么读书人,只认识几个大字,不是睁眼瞎罢了,哪里还能看得懂什么四书五经,公子还是另找他人吧。”
  
  “诶诶诶。”杜君泽搓了搓手,猥琐的笑容将脸衬的更丑,身边的小厮将谢三郎和木姜围在中间。
  
  “兄台谦虚了,要是真不懂,何不跟我回去慢慢教你,保你有段似锦的前程!”
  
  杜君泽在说到慢慢两个字的时候极尽缱绻,从嘴里吐出的臭气熏的谢三郎只泛酸水,他一手挡住木姜的脸,一边提高声音道:“难道公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要绑了我不成?难道这长安城没有王法了?”
  
  杜君泽猥琐一笑,搓手靠近:“告诉你,在整个长安城我就是王法!”
  
  话毕,小厮们一拥而上,大掌抓向谢三郎。
  
  谢三郎体弱,哪里抵的上他们这些人?于是乱手乱脚的将木姜推到圈外,喊道:“木姜,去找楼主来!”
  
  百香楼往日也有这样,恩客瞧上了楼里的人,可楼里的人不愿,便要做那种豪取抢夺的事情来,楼主岂会让这样的事砸了百香楼的招牌?哪怕是得罪了权贵,也要护短到底。
  
  木姜被猛力一推,跌倒在地上,抬头一见,看见那些小厮牢牢的箍住谢三郎,当下一骇,喊道:“三爷。”
  
  谢三郎生怕这恶火烧到她身上,叫道:“磨蹭什么?”
  
  杜君泽斜眼一瞟,嘶了一声,还一个清丽佳人,这男这女都是人间尤物,要是都弄到床上去了……
  
  杜君泽只是一想,便下腹火烧,忙的指着木姜道:“把这个女的也给我抓起来。”
  
  祸水东流,谢三郎没想到这厮如此的没脸没皮,他被团团家丁困在中间,见那胖子笑的满脸褶子要去捉木姜时,眼疾手快的脱了鞋用力的砸了过去。
  
  脑袋一声闷响,杜君泽抱头,转过肥胖的身子,似是不敢相信还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问:“你砸我?”
  谢三郎从重重人障中探出一只手挥挥:“木姜快跑!”
  
  杜君泽冷笑一声,肥的像藕节一般的胳膊却有难以置信的速度,他向前狠狠一抓,扯住木姜的衣领。
  
  木姜脚步一个趔趄,脚跟朝后团团打转,猛地想挣脱开来,却没想到杜君泽肥腿一蹬,一脚将她踹到地上。
  
  木姜灰头土脸,从地上抬起眼,谢三郎刚刚还在乱吼乱叫的嘴立马闭了起来。
  
  难得寂静,难得沉默。
  
  谢三郎用目光鄙视她,怎么这么不争气?逃跑不成反被抓?
  
  木姜撇嘴,这厮太肥,丢不掉这条恶狗。
  
  杜君泽擦掌,伸出肥而短的手指头点在谢三郎的脑袋上:“跑啊,怎么不跑啊?不是挺能耐的么?”
  
  谢三郎秉着我杠的过你我就横,杠不过我就当个缩头乌龟。
  
  家丁将谢三郎的手缚的紧紧地,木姜也被从地上提了起来,粉嫩的脸上尽是灰,杜君泽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帕,将她脸抹了,嘶了一声:“哟嚯,还真不错,没想到这长安城里还有这样的尤物。”
  
  木姜脸“唰”的白了,谢三郎梗了脖子,从桎梏正挣脱稍许,挡在木姜的身前,严严实实的遮住那双猥琐的黄豆眼。
  
  杜君泽笑着摸摸谢三郎的下巴,那手中的细滑腻的他心直痒痒:“怎么,这女子是你的相好?不错,都跟爷走吧,爷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谢三郎像只老母鸡一样护住木姜,呸道:“滚你的死肥仔,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杜君泽虽然胖,但是最忌讳别人说这个字,今日可好,这谢三郎专门往他痛楚戳,让他怎能不恼,于是抡圆了巴掌抽过去,好教他怎么做人!
  
  那掌风又急又快,谢三郎不仅不躲,还准备贴着脸迎上去,这胖子肉又肥又厚要是抡到木姜这小身板儿身上可如何是好?
  
  “三爷!”木姜眼看着那手要打了过来,想去拦下,胳膊却被小厮捏的紧紧地,动弹不得。
  
  谢三郎只道,这下好了,本来靠脸吃饭的,如今连门面都毁了个彻底。
  
  “阁下有话好说,干什么做些欺压百姓的事?”
  
  熟悉的声音如沉锋一样破开凝固的寂静,杜君泽肥软的手掌被另一只浑厚有力的手牢牢握住。
  四下的家丁见自己的主子吃亏,对来人喝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竟敢这样对他?”
  
  何偏正脸庞刚毅,眉毛黑而浓密,因为长时间练武,一身腱子肉绷在红色的飞鱼服下沟壑清晰可见,让人看第一眼便心生惧意。
  
  木姜见他来了,大喜,喊道:“何大侠!”
  
  何偏正侧脸,朝她微微点头:“木姜姑娘。”又看向谢三郎:“谢公子。”
  
  谢三郎瞧了他这身材,又偷偷瞄到木姜眼里崇拜之意,心里的酸像泉水一股一股的涌出。
  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这就是。他何偏正不来,谢三郎唉这群粗俗卑鄙的人中可以称作是斯文俊秀的美男子,可他一来……
  
  他活脱脱的衬成一个娘炮。
  
  于是,他努力的撑起腰杆子,在雄风的威压下树立起为数不多的男子气概。
  
  杜君泽一看这男子的飞鱼服,便萎了半截。
  
  谁不知这朝堂里锦衣卫隶属东厂,兼管刑狱、侦察、缉捕盗贼奸党、监视文武百官等职责,他杜君泽是纨绔不说,但他不蠢!让他在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简单的很,让他去得罪锦衣卫?
  
  他是嫌活的不耐烦么?
  
  于是他抽抽快要断掉的手,向何偏正赔笑道:“哟,锦衣卫大人,我可不知这两位是你的朋友,要是知道哪能招惹啊?不说别的,我是杜正国都尉的儿子,我有个堂兄叫杜君润也是锦衣卫,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么?”
  
  说完,他黄豆大的眼睛朝自己握住的手瞄瞄。
  
  何偏正皱眉,锦衣卫中的确有个杜君润的人物,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谁知有个这样草包的堂弟。
  到底撕开脸面不好看,他思索片刻松了杜君泽的手,杜君泽一瞧,好家伙整个手腕子紫了一圈!
  他心里骂骂咧咧,可嘴上甜的很:“锦衣卫大人,我可真不知道这二人是你的朋友,多有得罪,我此厢赔礼道歉好了。”
  
  他忙得哈腰鞠躬,见小厮仍捆着木姜和谢三郎,佯怒骂道:“好小子,怎么还不松开锦衣卫大人的朋友?你们的眼睛被狗吃了不成?”
  
  谢三郎得了自由,忙得扶起木姜,担心道:“没事吧?”
  
  木姜摇头,看了一眼何偏正,欲言又止。
  
  谢三郎看在眼里,握住木姜的手紧了紧。
  
  杜君泽赔罪:“真是对不住,小生的眼睛被屎糊了,惊扰了两位贵人,不如我做东,请二人上馆子好好赔罪可好?”
  
  谢三郎、木姜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杜君泽:“……”给脸不要脸!
  
  见杜君泽还没走的打算,何偏正眼光一凛,朝他望了过来。
  
  杜君泽有眼色的很,右手握拳在内,左手握拳在外,行了个拱手礼之后,肥胖的身躯灵活的跑进轿子,底气十足的喊了声:“起轿。”
  
  溜得比兔子还快。
  
  路上,杜君泽靠在窗边,身边的小厮将一肚子的疑问提了出来:“少爷,老爷是都尉,官居二品,你做什么怕这小小的锦衣卫?”
  
  杜君泽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听说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么?锦衣卫多爱护短、记仇,得罪了哪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硬碰硬,不如缩着脖子当个缩头乌龟。”
  
  小厮哦了一声,暗道自家的公子果然聪明,与外头的妖艳贱货果然不一样……
  
  杜君泽却摸着短的快看不见的下巴细细思索,这锦衣卫按理说都是世家子弟,可刚才那个……
  杜君泽打赌,这样气度的人物,若生在官家,他怎么会不认识?
  
  难道说,皇上……
  
  他眼神一凛,觉得有必要回去和父亲商量商量。
  
  长安街的西风终于起了,街边的树光秃秃的插在那,萧条的紧。
  
  他默默的望着天,暗道,长安的深秋来了。
  
  谢三郎虽然感谢何偏正在危难之中出手,可自瞧见木姜“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别扭的很,于是上前朝何偏正道谢道:“多谢何大侠,一次两次都让你麻烦了。”
  
  何偏正摆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
  
  谢三郎撇撇嘴,谁想和你是朋友呢?
  
  倒是木姜看了他身上的飞鱼服,沉默了半晌,问:“何大侠入了宫?”
  
  何偏正点头:“是。”
  
  木姜想问,何大侠不是不愿意踏入朝堂的么?难道官职这么的有魔力,能让一个人改变初心?她想问,可她又觉得自己不该问,她是谁?她凭什么问这些?
  
  何偏正看见木姜黯淡的眼神,主动解释道:“实不相瞒,我这是受人所托,不得不……”
  
  木姜点头,笑的眉眼弯弯:“那恭喜,何大侠了。”
  
  何偏正总觉得不对,这样的木姜让他觉得疏远……可他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难道木姜讨厌他升官发财?
  
  正常人不都替他高兴么?
  
  木姜暗道,如此好的一个朋友,怕是以后也不能如往日那般结交了……她的身份……最好不要和朝廷牵涉过多。
  
  况且还有长公主那事兜在前头……
  
  要是出了个万一,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何偏正见木姜沉默,谢三郎望着天哼着自己的调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木姜。
  
  油纸包沉甸甸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木姜接过,望着他。
  
  湿漉漉的眼睛干净柔和,看的何偏正心头酥软,他偏过头,抠着自己的脑袋,说:“这是御膳厨的糕点,我办事好,上头赏我的,木姜……你千万别想多,我不是故意给你留的……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吃这些甜的……”
  
  越描越黑。谢三郎哼了一声,好好地壮汉,做什么羞涩的少男,不害臊么?
  
  木姜觉得手里的糕点热的暖心,她好意的替他解围:“谢谢何大侠,我很喜欢。”
  
  她很喜欢……
  
  一向拿着刀,风里来,雨里去的何大侠耳尖可疑的红了。
  
  谢三郎只觉得这画面十分不堪入目,哼了一声,做出一个摆驾回府的势头,喊道:“木姜,回去,该开饭了。”
  
  木姜跟在谢三郎的脚尖后,吐了下舌头,合着手掌,诚心诚意的向何偏正比嘴型:“谢谢!”
  
  何偏正伸出手,朝她摆摆,蓦地,又觉得自己这大掌太丑,都是些难以入眼的茧子,眼眶里,木姜跟在容颜如玉的谢三郎身后亦步亦趋,脾气一向很拐的谢三郎偏过头倾听木姜细细软软的说话声,忽的一笑,天边的夕阳都亮了一色。
  
  这种亲密……
  
  好像无人能够插进。
  
  何偏正心兀然有些难受。
  
  谢三郎回头,见何偏正贪念的眼还没收回去,恶心一起,伸手将木姜的头发挽到而后,木姜一僵,叫道:“三爷?”
  
  果然,谢三郎用余光一撇,那痴汉的脸唰的一下黑了。
  
  他如恶作剧成功一般,嘻嘻笑道,拍拍木姜的脑袋:“刚刚你头上有只虫子。”
  
  木姜微愣,伸手去摸,却被谢三郎抓在手里,他唔了一声:“我给你捉走了。”
  
  木姜将目光锁在谢三郎根根笔直的手指上,一时沉默。
  
  他们多久没这么亲密过了。
  
  谢三郎捕捉到她的眼神,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反倒乍有其事的解释道:“街上的人太多了。”
  
  “恩。”
  
  “要是把小木姜弄丢了,三爷可真的会哭鼻子的!”
  
  亦如既往,说话没个正型。
  
  谢三郎?你到底存了几分真心?
  
  木姜好想问,却只能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和他的紧紧地缠在一起。
  
  好似从头到尾都这样亲密无间,没有任何隔阂一样。
  

  ☆、酸意糊清明(一)

  傍晚,霞光没有散尽,残留了一丝在窗柩上,谢三郎靠在那,神情恹恹的拿着书,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包糕点。
  
  硬而结实的油纸被麻绳捆的紧紧地,胖乎乎的系成四个小块,十分诱人。谢三郎晚上回的晚了,楼里没留饭,肚子咕噜噜的唱着空城计。
  
  木姜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进了门,恰好看到谢三郎欲盖弥彰的移开眼,眼帘一垂,伸手将麻绳解开。
  
  “三爷,饿了吧,先填填肚子。”
  
  英雄不食嗟来之食。
  
  谢三郎捏着书页,神情倨傲。
  
  木姜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龙须酥,香酥脆甜,入口即化,手里掉满了渣子。
  
  谢三郎只看了一眼,嗓子里就如同伸了只小手,颤颤的捏了一块在手里,念得紧。
  
  木姜就像没有看到那双馋巴巴的眼,待吃完一小块,叹道:“真不错。”
  
  谢三郎哼了一声,丢了书,不信道:“真的么?一份糕点而已,能好吃的连舌条都吞下去了么?”
  
  他捏起一小块,吃了,又捏起第二块。
  
  等等,好像这味道当真不错……
  
  木姜将油纸包推了过去,伸手倒了杯凉白开递给谢三郎。
  
  甜腻的糕点梗在喉头,有些腻,谢三郎接过,抿了口,若无其事的提道:“木姜,何偏正对你不错。”
  
  木姜点头,也给自己倒了杯凉白,清漾的水纹摇着她的倒影。
  
  “我救了他。”
  
  救?
  
  谢三郎觉得有些梗,他抓住自己的胸膛,猛地一拍,才喘过来气。
  
  “木姜,何偏正这么大的块头……你救他?”
  
  “恩,偶遇。”
  
  “在哪里?”偶遇救到一个江湖大侠?他也想……以后他要是惹毛了谁,关门放大侠就好了。
  “城外,倒夜香。”
  
  好吧,这是职业的特殊性,谢三郎羡慕不来。
  
  于是,他继续若无其事的问:“何大侠对你挺好的。”
  
  “恩。”木姜垂眼,杯中的水入喉,顺着凉了一路。
  
  谢三郎是男人,当然最懂男人,虽然何偏正一声浩然正气,做什么都冠冕堂皇,可一次又一次的与一个女子偶遇……这要是说没半点绮意在里面。
  
  谢三郎的谢字非要倒过来写不可。
  
  何偏正这样的人,正直,爽朗,对于任何女人而言,实属良配。
  
  谢三郎明明知道这些,心里却还是很难受。
  
  和他相比,他的身材羸弱,没什么才能做什么营生,既养不活女人,也不能替女人撑起半边天。
  他和何偏正是两个极端。
  
  好的丈夫。
  
  和坏的姘头。
  
  若是木姜,她会怎么选?
  
  怕是得离他远远地,保留好自己清白的名声,嫁给何偏正。
  
  那他呢?
  
  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
  
  每夜守着孤独的烛火,白日里擦脂抹粉,一抹朱唇万人尝?
  
  可会有一个女子像木姜一样守在自己身边?
  
  越想越慌,越慌越想。
  
  心不择意,口不择言。
  
  他将手里的糕点一丢,嗓子里的气一冒出来便艰涩难听点紧:“你可当些心吧,如今何偏正是锦衣卫,可会娶你一个粗使的丫头?也许连旁人送给他的姬妾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谢三郎一说完,就后悔了。
  
  他在干嘛?
  
  这种吃醋冒酸闹别扭的人真的是他?
  
  木姜握紧手中的杯盏,有些难以置信,谢三郎为何又说这样尖酸刻薄的话?又要这样把她的尊严直接的擦在脚下。
  
  她猛地站起身,提高了嗓音:“三爷。”
  
  似悲似怆,杜鹃啼血。
  
  谢三郎看到她惊慌失措,一颗心碎了八瓣,没想到他随口一讹,便让她露了真正的情绪。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她就这样的维护他?
  
  那他呢?
  
  这些日子他在她的身边对她不好么?他使尽了花招,都不曾让她动心么?
  
  她的心怎么这样偏着长?
  
  他冷笑,抱着手,翘着二郎腿,盯着她,问:“难道不是么?怎么我把这□□裸的事实一挑出来你就受不了了?像你这样想高嫁的女子我瞧的多了,最终还不是落个芳心错伏,被人玩弄的下场?你别看明面上何偏正正人君子的很,我告诉你男人谁不是当面君子,背面里比谁都玩的开。”
  
  木姜涨红了脸,握着拳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谢三郎淡淡的用手点着桌子上的糕点:“怎么,别人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让你的心都跟着跑了?这么没出息,指不定他在背后怎么笑你呢!可笑你还当了真,真的是蠢。”
  
  木姜知道,谢三郎自己心里不好受,便让身边的人都不好受,若是平时他挤兑别人,她听听就过了耳。
  
  可是,他在说何偏正。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明明是他自己心思肮脏、龌龊,以为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
  
  她盯着他的眼睛,好不示弱:“三爷总是说别人,自己还不是被西西姑娘骗的团团转!我告诉你,何偏正和青楼的人不一样,他有情有义,不是那种玩弄人感情的人。”
  
  谢三郎扯着嘴皮子笑,眼睛危险的盯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好啊,你今儿可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是吧,嫌弃我是青楼的?脏?何偏正就不脏?他浪迹江湖?守身如玉?”
  
  木姜涨红脸,顶回去:“再怎么脏,也比你干净。”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谢三郎的嘴角耷拉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木姜的胸气的一鼓一鼓,她不知道好好地,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何偏正哪里不好么?偏生要这样泼他脏水。
  
  谢三郎这时算是明白了,这人在他身边了,心在就七弯八拐的朝那个男人那长过去了,那人有这样好么?连这样伤人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可是后悔了么?在他身边?
  
  觉得他害了她的名声,坏了她的美好姻缘?
  
  可凭什么?
  
  明明在他身边好好地,为什么何偏正一来什么都变了?
  
  他伸出手,想将她眼眶里死死憋着的眼泪抹下去。
  
  “啪”的一声,木姜打开他的手。
  
  这是做什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么?
  
  谢三郎死死的看着自己手背上发红的印记,不敢置信,声音有些发抖:“觉得我脏?连替你擦泪的资格都没有?”
  
  木姜懒得和他说,转身就走。
  
  谢三郎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抿着嘴,长腿一迈,大力箍住她的手腕,扯得她一跌:“要走?连话都不想和我说?”
  
  说什么?她想都冷静一下,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论说什么除了伤害彼此还有什么用?
  
  呵?连看的不想看他一眼?
  
  凭什么,他要让她如愿?
  
  他,就这么脏?
  
  木姜屏着本能的直觉,感觉这样的谢三郎状态不大对,眼中前所未有偏执的疯狂让她觉得害怕。
  木姜被锁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如雷的心跳,声音有些发抖:“三,爷?”
  
  谢三郎的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一双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细细的脖子,声音轻的像风:“怎么三爷对你不好么?连你也要离开三爷么?恩?”
  
  木姜的脊背汗毛全竖了起来,背僵硬的像石头。
  
  谢三郎当然感觉到了她的反应,他捏着她的肩膀,全神贯注的用眼睛描绘她的脸,丹唇贴到她的嘴边,慢慢摩挲:“三爷对你不好么?木姜为什么总是要离开三爷?恩?”
  
  不对,这样的谢三郎不对,木姜身子发麻,从未有过的惧意涌上心头。
  
  她尝试稳住谢三郎,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牙齿却止不住的打颤:“三,爷,您先放开我,好么,这样真的很难受。”
  
  谢三郎歪着脑袋,脚向后挪了一步,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卸下一丝一毫,他的眼睛如同野狼,又稳又狠的盯着猎物。
  
  只见他丹唇轻启:“以前,西西也是这样,我放开了,于是她走了,一了百了,你说,你现在想要什么,恩?”
  
  他想了想,勾着唇,淡淡道:“难道想要何偏正?”
  
  “很可惜,我不让。”
  
  吻落了下来,又疾又狠,木姜往后掖着身子也逃不过,被他压在桌上,她盯着谢三郎的眼睛,看到那里面最后的一抹光,灭了。
  
  黑黝黝眼眸里,只剩下一个她。
  
  楼外,狂风大作,惊雷闪过,可以窥见长安城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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