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帝师系统-第6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到了第二天早上,暴雨又来,甚至还开始雷鸣,外头攻城的晋楚士兵才又退下云梯,龟缩在城墙下。有的士兵还在修补副梯毁坏的云梯,魏军紧绷了一夜之后,竟然觉得昨夜双方黏糊没劲的攻守战实在可笑了,一个个在城墙上往下看,辨认哪个才是晋军,哪些才是楚军。
他们气氛倒还算轻松,为了辩论那些小心翼翼修补云梯的人是不是没钱节俭的乡下晋军,都差点要开场辩论赛了。
上午的暴雨一直持续,雷声更让人胆战心惊,负黍君虽然说上午会来城墙上,显然也被雷暴声劝退了,等到下午雨稍微小了些,才看到负黍君换了一身皮甲,前后簇拥着走过来。
魏军主将远远看见负黍君披着红色披风,朝这边走来。
负黍君一边走,一边偶尔探出头,朝城墙下看去,似乎也有些疑惑。
他眉头紧紧皱着,魏军主将连忙迎了上去,刚要开口,负黍君忽然道:“你……先别说话!”
他停住脚步,又往城墙下看了一眼,忽然指向了那些塔楼车。
负黍君问道:“那是什么?”
魏军主将:“臣也不知,看样子有些像是齐国也曾经用过的攻城车,但是高度——”
负黍君拔高音量:“我问的不是那个!是那些车下!”
那塔楼车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土堆,再加上暴雨冲刷,好像又有人为夷平,看起来很不明显,甚至有些像错觉。
负黍君猛然一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趴伏在地上,耳朵凑向黄土城墙。
后头的随从突然慌了,也跟着趴下去。
那魏军主将也害怕了,当他耳朵紧紧贴在城墙上时,他听到了不远处巡逻士兵的脚步,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连绵不断的声音。就像是……小鼠在深夜啃食墙壁……
负黍君一下子站起身来:“他们以塔楼车为掩护,在挖掘城墙!”
第115章 杕杜
魏军主将懵了一下:“挖掘城墙?怎么挖……他们是认为云梯过不来,所以想要挖洞让人潜入进来?!而且怎么可能挖的动; 咱们城墙底下那么厚; 他要挖多久才可能挖地道过来!”
负黍君走到城墙边; 再度探头下去; 他们看不太清,但确实不是在城墙底部动工,而是那些塔楼车钉在了城墙上,在城墙的中部开凿洞口。
这样数过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塔楼车在同时开工,所谓的云梯,更像是塔楼车的掩护。
因为历数过去的战争中; 云梯往往都是攀登上城墙作战的关键; 特别是这次晋楚联军拿出了新式的更结实的云梯; 数量又如此之多,自然吸引了魏军的全部目光。
确实,塔楼车的掩护下这样挖掘,唯一可能惊动魏军的; 就是声音。
他们特意挑选暴雨的天气; 艰难的推车而来,就是为了用雨声掩盖挖掘的声响。昨夜暴雨稍歇,晋楚的士兵立刻从云梯攀上来进攻城墙,不是趁着夜色想要突袭,而是用交战吸引魏军的注意力,让魏军不会注意到雨声掩盖不住的挖掘声。
雨再度滂沱起来后; 晋楚两军便退下去,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在大雨中进攻或疲惫撤退,而是因为雨声的掩盖已经没必要让他们再冲上来了。
而且若不是负黍君等人上城墙,还真不会有人在雨声与巡逻的脚步声中,注意到那些极其细微的震动和声音。
负黍君紧皱眉头,低头看去:“你看那些车顶上,盖的牛皮棚子,还有用羊皮吹的气囊,就是怕我们发现之后,用巨石砸车。那些牛皮棚子和羊皮气囊,能缓冲一些石头冲击下来的力道。但这塔楼车在巨石面前,怕也之后挨砸的份!命人推石来——”
昨夜被无数民兵推拉到城墙上来的巨石,又在一声喝令下挪动位置。
魏军主将指着那牛皮棚子道:“昨夜我还看到他们从牛皮棚子下汲水,牛皮棚子每到蓄水之后,就会有人爬上去,把水倒进塔楼里的水箱里……我还以为是他们……塔楼内藏着的士兵要饮水。”
负黍君狠狠瞪眼过去:“饮水!这样暴雨的天气随便抬头张张嘴就能饮水,需要用棚子收集雨水么!他们是把水灌进挖掘的洞内,让城墙里头没被暴雨淋湿的夯土也泡了水!这样更容易挖掘!你好歹也跟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就不仔细想想!”
魏军主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都请了您多少回,您还不来看……
可天底下也没有跟上司说着话的理,他满脑袋的汗都下来了:“那、那就立刻让他们把塔楼车砸毁!快——之前臣没贸然动用巨石,就是怕咱们巨石数量不够。楚国的各类战车一向是多如蝗虫啊!”
负黍君:“先砸了再说!等砸毁了之后,再看看他们后头怎么办。”
城墙上一下子忙活起来,也有传令兵赶紧骑马穿过成周城,将消息传递给另几处被袭击的城墙。
巨石被艰难的推动,但由于墙垛有高度,想要把巨石推下去,还要垫一块坡道,但就是这一块坡道,让巨石推动时候必须要使劲往前一顶,然而就是这一顶的力道,导致巨石很难紧贴着城墙直直掉下去,而是怎么都会和城墙根下有一段距离。那一段巨石怎么都无法接近的城墙根下的盲区,竟然给了塔楼车存在的空间。
那些塔楼车明显为了计划改装过,又窄又高,紧贴着城墙,正在盲区内,虽然有不少都被巨石击中,但最起码三分之二都只被巨石蹭到。反倒是被误伤的云梯更多了些。
城墙下的士兵倒是也有不少伤亡,但他们依然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魏军主将看到几座被击垮的塔楼车,看它们倾倒在地,才发现了里头的构造。
其中竟然有个木头的坡道,和城墙上挖出的孔洞相连,从孔洞中掘出的土顺着坡道滚下来,塔楼车下的士兵就尽快铲开。再加上本来挖洞掘出的土量也不大,不会太显眼,再加上塔楼车四周覆盖了木板遮蔽,滚出来的土又有不少被雨水冲开,他们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而这会儿,虽然很多塔楼车已经被击垮,但挖洞的士兵已经进入成型的洞中,一路分离向前挖掘。虽然没有塔楼车给提供注水浸水,挖掘速度要慢上许多,但这就像是钻入皮肤的蚂蟥,如果不能从城墙外进攻,就对他们毫无办法!
魏军主将看着城墙边上一排被魏晋士兵挖掘出的洞穴,说小却怕是绝对够一人直立,说大但又没法让大批军队攻入,只明晃晃的扎眼,仿佛自己的衣裳让火星烧出一排黑色边缘的孔洞。
负黍君背着手:“可这样挖城,就是因为从底部挖不动,所以不得不从中段挖。可就算是挖通了又能如何,他们从洞中进来之后,到了这边我们也一样能堵他们!他们只是挖了一排能进来的洞,又不是开了能让千军万马进来的道!让人在他们挖洞的这段城墙内侧,挖出大坑,让弓兵在城墙内侧待命!”
魏军主将:“要不要我们这边也开洞堵他们——”
负黍君:“那不一样还是让城墙被挖通了么!而且这帮人显然是给后头大军铺路的先头部队,既然他们都已经钻进了城墙里,我们失去了先手摧毁他们的时机,就能放任他们钻城墙了!先别担忧,老鼠打洞罢了,既然现在老鼠还卡在墙里,我们就只能等。等老鼠冒头!”
魏军主将连忙道:“臣让人把挖掘大坑的土料备好,等他们挖通了之后,我们就立刻杀了他们,将洞口尽快用石头土料堵住!”
负黍君:“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令人快马加鞭送信去给渑池、宜阳。这两座城池早就占下,让他们各带一万兵力,原路返回,现在崤山东侧扎营,随时待命!如果晋楚大军一同前来攻城,就让他们从背后突袭。内外夹击,绝对让晋楚有去无回。”
他手拍了拍湿透的城墙,只沾了半手湿泥,随手甩了甩道:“成周可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论军备储粮,论城内士兵数量,就算是城门被攻破,就算是楚军从天而降,在成周城内可都讨不到好。我们只要等,守住几个月就足够。”
而成周远处,黄河沿岸停靠的斗舰上,风雨让黄河水暴涨,船只也随着波浪摇动不已,船舱内潮湿昏暗。
南河只感觉桌案随着波浪一偏,棋盘上黑白子紧跟着滑动滚落,她叹了口气:“罢了,这船上也没法下棋。”
辛翳有些想笑,刚要捡几颗棋子摆回原位,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过来,船舱外头响起师泷的声音。他脸上笑容一收,南河斜看了他一眼,道:“师泷,进来说罢。”
师泷满身是雨,快步进来:“大君,楚王。臣已经得到消息,渑池、宜阳已经有军队回撤,打算援成周!”
南河点了点头:“好!这也都在计划之内,城墙挖了多久?不必挖通,主要是按我所说去做,然后及时撤离。毕竟靠的是天时,错过了这个机会便不好寻了。”
师泷:“已经过去了将近三日,按计划来算,藏匿在塔楼车内去挖掘城墙的士兵,大概已经开始撤了。”
南河看向辛翳,压住了脸上的笑意,状似严肃道:“那这会儿快到了您的投石车登场的时候了。”
辛翳微微挑眉:“一切如晋王所预料的,那投石车自然也按计划,已经在路上了。这一切都进行着呢,不必打扰我们下棋。”
师泷十分不喜欢他那副轻佻的样子,却又因对方是强国霸主,不敢表现态度上的不一致。
辛翳看漆盘确实乱了,伸手把黑白子捡起来,放在盒中,道:“下棋不便,来玩点别的吧。”
师泷虽然觉得辛翳的样貌和性格确实和传言里的妖容昏聩有些类似,但楚国那样富庶奢华,他却在军中很凑合,除了吃饭上挑剔一些,就算住在了漏水摇摆,还昏暗不堪的斗舰上,倒也乐得其所。
就是跟晋王有些……一见如故。
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好像跟晋王有商议不完的事儿。
晋王明明如此喜静的人,竟也似乎觉得对方是楚王,不好拒绝议事的请求。但说是议事,一开始还会聊军务,后头就开始下棋玩了。
这会儿辛翳把黑白子装在一个盒子里,一把扣在了棋盘上,看着小山一般的棋子,道:“我选白子,你选黑子。一人一枚挪动,弄动了别的棋子就算违规,这一次就不许再移动。看最后谁先全部拿走自己颜色的棋子?要不要玩?”
师泷:……太无聊了吧。尧造围棋可不是让人玩这种小孩儿游戏的!
南河沉吟:“我选白子。”
师泷:……???
大君!大君——你虽然年纪小,但也要稳重一点,不要被他带跑啊!
这游戏确实是辛翳琢磨出来的,从好多年前她就开始跟他们玩了,南河也是熟手,好多年没与他玩过了,她自认可不会输。
南河这才拈住白子,手不动,头不抬,稳如磐石道:“师泷,你先下去吧,如果有事再随时通报。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不差这一天。”
师泷都有点痛心疾首了,面对两位王,也只能:“……喏。”
辛翳:“先生倒是会选,选了白子那就是天时地利了。”
南河微微一笑:“确实,只差人和了。”
在他们下棋的同时,严阵以待的成周城墙内,无数弓箭手对准了内墙,只等待那些挖通墙壁的晋楚士兵,一露头就被乱箭射死。
城墙下,已经遥遥可见,三四米左右的高度上,出现了不少被挖通的洞口,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暴雨中魏军举弓的手臂都酸软,却只看见一些泥土从洞口中簌簌掉下,黑漆漆的洞内静悄悄的。
然而在城墙上,却忽然响起了哨声和惊奇的说话声。
魏军主将看向城墙外,只看到一大片灰头土脸的挖洞士兵,就像是吸饱了血的蚂蟥,从孔洞中退了出去,有梯子接着他们,还有士兵正忙着撤回云梯和塔楼车,在战车的掩护下,一群专门打洞的晋楚士兵就想这样退走!
魏军主将一阵惊奇,却也立刻反应道:“放箭!”
箭矢兜头而下,密密麻麻的砸在这群晋楚士兵撤退的路线上——
然而远处却响起了轰鸣的声音。
像是远远滚来的闷雷,但在雨幕中,站在高处的负黍君却依稀看清了远方。
最先看到的,是一排排楚国的投石车!在无数牛马的拉动下,像是前来推城的怪物一般,朝这边而来!
负黍君对着箭楼下喊道:”命人立刻去堵住孔洞!看来是楚国派真正的大军来了,估计有人会通过城墙上的通道杀进来当先头的跳荡兵!让弓箭手不要动——”
雨幕越下越急,让人恨不得在眼帘里摸一把,能把远方的静物看清楚。
负黍君眯眼,他或许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可能看不太清,问身边年轻的副将:“能不能看到楚国的军队!有大概多少战车,骑兵?楚国战车七十二车一组,骑兵八百一队,你只要数队伍算个大概就行了!”
副将探头往外看去:“可、可臣没有看……臣只看见了投石车!他们现在再把投石车的轮子拆下,把底座楔入地里。他们那都是高地,但是离我们这儿……很远啊。”
负黍君:“很远?!”他皱起眉头:“很远是什么意思——”
副将战战兢兢道:“楚国的投石车一直在列国是最强的,可就算如此,这距离也只是能跟成周擦个边,根本不太可能投到城内来。”
负黍君:“……不可能投到城内,那就是投到城墙上!”
副将:“可、就算是要扔到城墙上,他们隔那么远,也没个准头啊。距离逼近了,还可以通过拉力调整,到时候不论是想扔在城墙上,还是城墙内,不都可以么!他们为什么不想靠近?”
负黍君梦的站起身来,自言自语:“不对,他们其实挖洞压根不是为了派人从洞内攻进城来!可能么?楚国的投石机有那么强,还是说他们算好了?怎么会,就算现在,城墙也……也……魏国修建城墙的时候可都……”
正说着,只听见雨声小了,远处似乎传来了晋楚两军齐声高喝的声响,还没有交火,还没有看兵临城下,但空气仿佛凝结了,所有人都站在城墙上,拼命睁大眼睛看向远处,想要拨开雨帘,听清那呼喝的声响。
暴雨下,高地上,二百五十人一组的拽手,三十头在鞭喝下奋力蹬足的牛马,巨大的如同雨雾中怪物的在炙热嘶哑的号子声中,发出吱吱嘎嘎令人头皮发麻的艰难声音,朝后狠狠的弯过腰去。雨水砸在巨石上,投石车的木架上,无数的肌肉发力的臂膀上,牛马油光滑亮的皮毛上,竟因所有人一往无前的拼命架势,迸发出一股热气,蒸腾起弥漫的水雾——
“喝啊!放!”
二百五十个拽手猛地松开手来,驱赶牛马的将士一把砍断牛马身上的绳索,巨大的投石车猛地站直了身子,在空气中弹射出一声巨响,带着破空划雨的速度与气势,与身边无数投石车上飞射而出的巨石一起,朝成周城墙扑去!
第一枚落下的巨石,仿佛在天空飞翔的鸟,远远看上去那么小,直到它猛然俯冲下来,才在魏军眼前陡然放大——
带着令人呼吸不动的磅礴力量,一下子击在了夯土的城墙上。
城墙以极其不安的角度,竟在这一冲的力道下,如同软泥一般,晃了晃——
城墙上魏军左摇右摆,惊恐一片,竟朝两侧疯狂逃开!
紧接着七八枚巨石,或准头不足,却一个个朝城墙轰炸而来!
千里之堤可毁于蚁穴,百丈城墙,也可毁于几十个看起来仅能容一人多通过的孔洞。
“啊!倒了!”辛翳拍手笑了:“先生,你把这一堆棋子弄倒了!”
南河叹气:“好吧。下一轮,该到你了。”
辛翳笑着低头,寻找黑子,他手指捏住一枚黑子,动作缓缓的往外拿出,却忽然突兀道:“先生的计谋虽简单,却做了无数能做的准备。从彻查夯土的土质,派人测量城墙的厚度,亲自计算投石的距离,甚至连夯土的土质中添加的黄云会不会容易渗水,您都亲自检查过了。这个简简单单的计划既然决定要进行,咱们就不用再多想,只要静等了。更何况,天时,地利——”
他指了指自己,笑道:“人和。”
第116章 豹祛
几轮巨石的轮番轰炸。
负黍君呆呆的看向从中段倒塌下去的城墙,他所处的箭塔; 就在这一整片倒塌城墙的边缘; 如果再多倒塌一些; 他就也是埋在泥块夯土里生死不知的那个了。
而他安排的那些弓箭兵; 就一个不少的被轰然倒下的城墙压在下头。
眼前一片狼藉,哪里像是人为,更像是天灾人祸。成周引以为傲的城墙,毁的不成样子。
城墙并不是从根上开始倒塌的,而明显是他们提前挖洞,再用投石机配合撞击——
但魏国的夯土城墙,如此的厚度和高度; 又在建造之处也经历各种撞击考验; 怎么就因为那些挖出的洞; 就这轻易倒塌!
不止如此,他向成周城内望去,被攻击的城墙一共有三处,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看到另外两处; 但命运很有可能是一样的。
负黍君震惊的从箭塔上腿软的爬下来; 城墙坍塌了如此长一截,去到对面已经不可能,只能往后退了。那些和他一起在箭塔上幸存的将士,连忙将他扶下来。
负黍君沙哑着嗓子,挥手道:“击鼓!集结,让城内将士集结!现在坍塌之后; 还有一丈的高度,还能挡一挡,他们的大军怕是要冲进来了,我们要准备抵挡!才只是三处坍塌,我们要把他们打出去!”
“击鼓!集结——!”
成周城内一下子因为忽然坍塌的城墙而惊恐起来,战鼓齐齐鸣响,城内驻扎的士兵冒雨列阵,车兵成组登上战车,步卒千人一队连忙列阵,齐齐朝坍塌处而去,各个将领在城墙坍塌的豁口处紧急集结。
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暴雨声。
晋楚没有人来。
城内站着的无数将士,只通过坍塌的城墙,看见了更广阔空旷的……天空。
他们就好像是手持鲜花站在马路两侧等着车队经过的欢迎群众,就算重要人物还没来,也要时时刻刻端着弓箭长矛,维持着僵硬的紧张。
直到所有人实在按捺不住,无数的将领又登上箭塔,不断地远眺。
然而……他们只看到远处的高地上,楚人似乎在低头,给自己的投石车按上轮子,甚至一个个开始驱赶牛马,推动投石车,往回走了。
好像只是远远来砸他们两下玩一玩,打中了就给自己鼓鼓掌,准备散场了。
走了?
走了?!!
晋楚的投石车,确确实实,往他们来的方向撤走了,只是因为投石车撤退很慢,他们还在高地上磨磨唧唧的收拾着。
可往另一边,雨水渐歇,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却看到一片,让人难以看明白的景象……
他们看到了,一片平坦,但视力好的弓手眯了眯眼睛,却发现那一片淹没过来的土黄色的平坦,是……河水。
河水来的很急,却又走的很稳,它们从远处的黄河堤岸那里,漫过来。
直奔城墙崩塌处而来。
魏国占据成周没有多少年,并不知道,曾经成周挖掘沟渠,引黄河水洛水入城,进行灌溉。
后来随着黄河淤泥堵塞,成周覆灭后也没有人疏通沟渠河道,历经战乱,那些河道也堵塞,后来魏国担忧引水入城其实是给城墙的守备多了个缺口,重修城墙的时候填平了那些断断续续的沟渠,就不再引水,改挖井供水。
但旧日流淌那么多年的沟渠,早已改变了地形,就算沟渠被堵死填平,那周围的土地也有平时感觉不出的微凹。
再加上平原之上,有人居住的地方反而会逐渐因为人们挖土做屋,用土烧陶等等对土的使用,还有汲取地下水导致的土地降沉,而导致人类生活的地区,往往会比其他地区更凹陷,在河流决堤洪水淹没的时候,地形所造成的流向就极为明显了。
逐渐漫来的黄河水、洛水,都向洛水与黄河之间最大的凹地——成周涌去。
而成周最先汇流的地方,就是旧日沟渠的那些不明显的微凹——
结果就是,所有将士,看到水朝着他们刚刚坍塌的城墙缺口而来。
连选这个地方的城墙来进攻,都是有原因的!都是考量过的!
而且这两面城墙,三个缺口,正对着黄河和洛水的决堤处。
黄河与洛水堤岸本就比两岸要高,再加上连接不知道多少日的暴雨,若晋楚故意让河水决堤,那后果不堪设想!
魏军主将看到黄河水状似温柔的模样,却不容置疑的冲刷过来涨水上来,连忙道:“快!把土砂都装进外衣或者布袋里!垒砌起来!别担心,剩下的城墙还有一丈多高!”
但一丈,就是三米多高,在黄河水面前,那就像个穷苦人家的门槛,腿都不用抬,就轻易能漫上来。
而成周城内,没有抗洪经验的将士反而越帮越忙,以沙袋来挡水是门学问,连摆设方式都是有讲究的,这群将士连接遭到打击,手头又没有直接能装泥沙的口袋,只慌忙的把土石往坍塌的城墙上推,但黄河水的冲刷下,这些土石泥沙全都被水冲刷,反而垫高了水底的淤泥层,导致水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
几乎没过多久,水就淹没了几处坍塌的城墙,朝成周这个大口袋涌去。
连接多日的雨水与黄河,还能灌不满成周?
当满城的营帐被水淹没,当黄浊的水从一个个将士的膝盖漫到腰部,惊恐写在每个人脸上,战鼓与号令再也不管用了。
成周,在城墙被击垮的半日内,彻底陷入了混乱。
南河托腮,看着漆盘,周围容易被移走的白色棋子都已经被她移走,只剩下中间一团棋子堆成的脆弱的小山,最上头就是一枚她不能动的黑子,她能移动的白子都被压在了下头。
这样的僵局,不如击溃。
她果断伸出手,像是故意的一般,试图去拿被压在最下头一枚白子,手上动作“不注意”,整座棋子坍塌倾斜,却也有更多白子滑落到容易拿走的位置上了。
南河:“啊。不是故意的。那轮到你了。”
辛翳:“切,这招也没什么的,何必每次都要装自己不是故意的。“
辛翳一边捡着容易拿的黑子,一边道:“我看那盆泡着水的黄泥,你也趁早让人倒了吧,之前谁能想到,你讲解你的计划的时候,需要那么多道具。”
南河看见不远处另一张桌案上断裂的牍板,还有泥土做的沙盘,莞尔一笑:“不是给你们讲解,是给我自己试验用的。”
十几日前,南河坐在桌案前,辛翳直摇头:“虽然楚国的投石车是很强,但我们也没有到可以几块石头砸毁城墙的地步。”
南河拿了一块牍板:“我自然不打算让你直接去摧毁城墙,那本来就不现实。就算是夯土城墙,就算是被水浇筑,也不会那么轻易毁掉。但成周的夯土城墙,也并不一样。你记得我很早跟你讲过,如何铺设城墙的技术么?”
辛翳其实知道,楚国建城修筑十分强大,其中确实有南河的功劳,很多技术她只知道个大概,但又有工匠和她一起钻研,就有了一套完整且几乎强不可破的修造方法。
她说过要因地选材,如果在能有大量石材建造城墙的地域,就选用砌筑大条石做基,而后用大石材垒筑中心部位,用夯土混合小卵石块填缝,而后堆砌混合泥浆的小石,最后上头用烧过的砖石细细贴面防止雨水渗透,还需要钩抿。
如果石材不足,就把黄土砸碎曝晒过筛,掺以砂土、卵石和干草使土墙的渗水性降低,夯实的过程中不但要多夯,重夯,更要在黄土中夹入一些大石头劈成的石片,增加城墙的坚固性。纵向还要插入木架、竹条,来保证城墙更有一定的柔韧性。
而且荀南河还规定了内外坡体的角度,城墙向内一侧坡度缓,甚至可以达到二十度三十度的缓坡,既方便拖拽搬运物资上来,也让城墙底座甚至可能宽有四五丈,甚至八九丈,这样梯形的城墙,就像是有了坚不可摧的底座,基本杜绝了被挖掘底部或击垮的可能性。
城墙外侧,则保持七十多度的坡度,这是为了避免垂直的城墙产生向下的攻击死角,让滚石类的攻击杀伤力更大。
这已经是历史上很后期才使用的城墙技术。先秦时代,各个国家都算是以城池为一个个中心形成的,就算这样的技术耗时耗费力气,但修好城墙关键性也是毫无疑问的。
除了一些没有被推翻重修的旧城,楚国这些年新制作城墙的城池,几乎没有被攻破的。
哦,除了上阳。
怕是以后看过楚国修建的城墙,就会有更多的人怀疑辛翳才是玩家了吧……
南河道:“我们修建的城墙,可跟魏国的不一样。魏国城墙外侧是垂直的,而且上半部分因为是新建的,已经比较薄了,虽然没薄到可以被被击垮的地步,但我们可以用牍板来比对一下。假设牍板就是城墙,你掰动一下试试,总要花点力气吧。”
辛翳伸出手,轻轻一掰。
断了。
南河:“……”
辛翳连忙道:“确实确实,要花力气。哎呀手好疼,我手腕都酸了。”
南河:“……”
她忍了半天,收住表情:“那你试试这个。”
南河拿出了一块打了一排孔洞的牍板,每个孔洞并不大,间距均等,她把牍板的侧面给他看了看:“我不但这样穿洞,而且还在侧面穿了一个洞,纵向贯穿了这一排孔洞。你再试试。不不不,不要掰,这次,你使劲弹指试试。”
辛翳若有所思,南河捏着那块牍板的下沿,辛翳弹指狠狠一敲,牍板上半截,沿着孔洞应声而断。“
南河笑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派人在城墙上挖洞,而后再让他们带着皮尺,进入洞口一丈之后,开始横着向两侧挖洞,彼此贯通。不论这夯土城墙是否有木架,它怎么也不可能比牍板的竹材本身更坚韧,所以投石机就是你的弹指——我们就可以等它应声而断。”
辛翳:“可就算是城墙有了缺口,怕是攻入成周,也是一场苦战。”
南河:“旁边有黄河和洛水,何须我们攻城,若是说我们击垮城墙,城墙最矮处只有一丈。那就相当于成周这个大水桶,未来最起码水深也要近一丈了。”
辛翳眼睛亮了亮:“你不打算交兵!你想像当年赵魏韩灭智氏,用水攻!”
南河:“带船来为的就是这个,等河水倒灌入成周,我们的楼船士兵可就真的派上用场了。到时候,就让我们换了小船入成周吧。”
之后南河出谋划策改造了塔楼车和云梯,想出来用云梯来吸引魏国注意力的办法。又让人反复勘察地形,选择击垮城墙的地点,选择决堤的位置,还在用泥土制成的沙盘上试验了几次,才使得万无一失。她确实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